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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無人機繼續飛、不墮落。色彩斑斕的熱氣球背影下,長風吹拂她的側臉發絲,淩亂又明麗。她一心二用,回頭短促地看丈夫一眼,解釋:“媽媽不想見你的話,見我總可以吧?我可以每天晚上給媽媽發照片,和媽媽聊天啊。時間長了,媽媽是不是就會願意和你見麵了呢?”

周明:……天啊,聶小姐居然有這種覺悟。

難以控製,周明為聶清嬰的提議心動了一下。但他遲疑一下,又遺憾地搖頭:“算了。你既和我媽不熟,又不會和人聊天。作為丈夫,我怎麼能把你推到一個你很陌生的社交環境去呢?”

“沒關係,”聶清嬰說,“尬聊嘛,我可以適應。”

周明不置可否。

聶清嬰又回頭看了他一眼,安撫老公:“反正我人生中的大部分對話,都是硬著頭皮在尬聊。我又不認識人家,人家和我說話我怎麼能不理?”怕老公誤會,她又補救,“但是我有認真看媽媽的照片。每天多和媽媽聊聊天,時間長了,我就認識媽媽了。”

她垂眼皮:“我唯一擔心的,就是我不會說話,會得罪媽媽,讓媽媽不高興。”

周明怔怔看她背影。

聶清嬰還在控著她的無人機,挑選角度進行航拍。周明卻聽得心口發軟、發燙,他從後迎上,抱住聶清嬰,握緊她手腕,嚇了姑娘一跳。這邊這麼多人,聶清嬰不習慣地掙紮一下,周明卻緊抱著她不放。

周明從後摟著她,臉貼著她冰涼的側臉,不提他媽媽,而是問:“嬰嬰,臉盲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聶清嬰靜了一下,詫異:“你沒有查過資料麼?這不像你的風格啊,老公。”

周明:“雖然查了資料,但我還是想聽你親口說。”他親%e5%90%bb他的發頂:“老婆,我想進入你的世界,聽你分享你的世界。”

聶清嬰心頭輕顫,仰目,與他俯下來的目光對上。他看著她的眼睛,眼眸幽邃神情靜沉,專注地凝視她,像是用目光在戀愛。聶清嬰輕輕偏過頭,思緒空了一瞬,才回答老公:

“就是全世界的人,隻有不超過十個手指的熟人能認出,其他所有人都是似曾相識,到底相識不相識,我無法確定。經常會認錯人,換個發型、換身衣服就不認識了。記人隻能記有鮮明特色的,比如嘴角有顆痣什麼的,如果這個人長得很帥很漂亮,但是特色不明顯,我就認不出了。”

周明:“我這樣的?”

聶清嬰:“嗯……但是現在我們在一起時間長了,我基本不會再認錯你了。”

聶清嬰繼續回想自己的世界:“就是誰都不認識,時間長了,我就不想認了,不想說話了。但是又怕讓彆人傷心,所以誰和我說話,我都會努力接話。即便說完話我也不知道他是誰。時間長了,彆人對我的印象,不是高冷,就是不會說話了。”

周明抱她的手臂用力,聽她講述時,他又忍不住莞爾。

他解決了很多未解之謎。

例如他高中時無數次從她麵前路過,她都無動於衷;他在發愁要不要為她整容的時候,她可能在煩惱剛才那個路過的人我到底認不認識;他為她不理他而失魂落魄,她可能根本就沒發現他和她已經見過了那麼多次麵。

人海茫茫中,他和她少年時就相遇,卻一直要時隔十年,才有緣分走到一起。而那漫長的時光,曾經覺得苦澀的時光,事後回想起來,都成為了初戀的甜蜜和酸澀。

周明低頭,與她輕蹭麵孔。聶清嬰眼睫飛顫,聽周明在她耳邊鼓勵她:“那你去和我媽媽聊天吧。不要害怕,我媽媽愛開玩笑,人很隨和,你說錯話她也不會跟你生氣的。隻要你勇敢說。”

他揉了揉聶清嬰的發,忽然笑:“而且我家嬰嬰這麼乖,我媽媽一定會疼愛你的。”

聶清嬰耳根略微發紅,仍然低著眼睛:“嗯。”

然後她說:“那你的筆電密碼是多少?”

“?”周明沒反應過來。

聶清嬰:“發照片、聊天,不應該用你的筆記本麼?你不是把照片都存在你那裡麼?可是我不知道你筆記本的密碼啊。”

周明眯了眼:“……”

他和聶清嬰可不一樣,聶清嬰非常好糊弄,周三少卻非常敏銳。即便聶清嬰說得輕描淡寫,周明卻仍然捕捉到她說話時的幾分刻意的不自在。周三少忽然悶笑,低頭調侃自己老婆:“嬰嬰,說實話,是不是想用我電腦調查我行蹤,卻發現開不了機了?天啊,你也太能忍了,什麼時候動過的我電腦?”

他伸指掐一掐她的臉,眼中盛滿了笑意:“小可憐兒,是不是心裡亂七八糟的猜了很多?怎麼就能忍到這會兒才問我呢?老公真是、真是心疼你啊。”

聶清嬰:“……”

她被老公調侃,又因為確實心虛,臉開始一點點發紅了。她以前明明能用周明的筆記本,後來卻發現他設了密碼自己用不了。他的密碼自己還試不出來。聶清嬰真是疑惑又沮喪。她並不是非要調查老公的行蹤,她不太有那種意識,她隻是心裡梗了個刺,想起來就不舒服。

和路溪說過後,兩人對那密碼都有些猜測。路溪建議她不要藏著掖著,讓婚姻中出現信任危機,不如直接問她老公。隻是路溪情商高,建議聶清嬰問得委婉點,不要一上來就問周明,像審問犯人一樣……這種程度,已經是聶清嬰想到的最儘力的委婉了。

聶清嬰心裡有點亂。

周明忽然轉過來,走到她麵前,擋住她的視線,與她麵對麵。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兩手交握,兩人的手都有點涼,但很快熱了起來。聶清嬰被周明的氣勢牽引,沒有動沒有躲,就站在原地,身形筆直,仰頭看他。

而他牽著她的手,在她手上寫了一串數字。

聶清嬰念出來:“180521……什麼意思?”

“2018年5月21日,我和你重逢、我的心死灰複燃的那天。”

聶清嬰怔忡,與他握著的手重重一抖,被他緊握住。兩人執手相望,背後身前是漫山穀迎著朝陽飛起的熱氣球。峽穀峰岩,地貌多變,置身此地,聽到漫山遍野陌生人群的歡呼,一對情人,時間卻像在彼此之間凝滯。

周明對她咧嘴,露出燦爛又招搖的笑容,然後摟著她肩,與她一起看空中的美景——

2018年5月21日,時隔十年,周明和聶清嬰在舞會上重逢。自此以後,他們兩人之間已經停了很久的齒輪,才重新轉動。

這是他對她的心死灰複燃的那天。

在他想來,這才是開始,比領證、婚禮,都更值得作為密碼留念。

……

在周明的幫助下,聶清嬰磕磕絆絆的,成功和周明的媽媽對上話。兒媳婦不擅長聊天,容易把天聊死,但又非常認真地研究她的愛好,重新尷尬地聊……林君燕覺得這個兒媳很好玩,她有個惡趣味,周明和她媽媽一脈相承,這個惡趣味,便是看到可愛的人兒,就想逗一逗。

聶清嬰便領略到林君燕和周明如出一轍的說話方式。

但再逗兒媳婦,林君燕還是接受聶清嬰的示好了。聶清嬰給她傳照片的時候,夾帶私貨地把周明的照片一起發過去;晚上和媽媽聊天時,周三少故作不經意地路過老婆身後,和自己的媽媽打個招呼……林君燕都默認了。

林君燕了然於%e8%83%b8,當然知道是誰教兒媳婦這麼做的。她對周明心懷歉意,默認兒子這種想和自己親近的方式。

她和周建國已經離婚這麼多年,該放下的慢慢都放下了,自己在國外也過得不錯,也終於有了精力和心情回顧曾經,想起周明。當年對周建國恨之入骨,恨他欺騙自己十幾年。連帶的,她也恨周明,恨這個身上流淌著周建國血液的兒子。她恨不得自己的十幾年婚姻生活,從來沒有過。她希望自己每天睜眼,被醫生告知她還是二十幾歲的小姑娘,她沒有被人騙婚,沒有十幾年後丈夫冒出來個沒有領證的原妻和兩個女兒。

因為恨,所以不見周明,放棄周明,毅然決然地出了國,兒子找上門也不見。

她固執地要把這些年的記憶全都忘掉……▓思▓兔▓網▓

然而現在,林君燕才漸漸地回想,那些年,她痛苦的時候,一直試圖和她聯係的周明,過的是什麼日子。不去周明的婚禮,一方麵是不願麵對曾經的自己,一方麵是她覺得太陌生,太羞愧。

她對兒子很抱歉……可是她也不知道怎麼重新和兒子相處。隻能開著玩笑,像和陌生人說話一樣隨便聊兩句。聶清嬰的出現,這個過得很簡單、沒什麼複雜想法的小姑娘,大約正好是其中的轉機吧。

……

恬靜溫柔、氣質獨好的姑娘總是惹人喜歡。不管是周首富,還是林君燕,都對聶清嬰表現出了極大的好感,讓周明非常自得。周三少不再愁眉苦臉,每天吃著老婆的“黑暗料理”,也甘之如飴。

兩個人蜜月旅行一個月,十一月中回國,回到A市。回到住了很多年的地方,來不及處理之前沒有完成的工作,聶清嬰就驚訝地發現,她老公被她喂的,胖了一圈,回國後的周三少,都有小肚子了。

所有國內親友盯著兩人,多希望兩人回國後,聶清嬰能懷個孕什麼的。但是現在一臉孕相的,反而是周三少。

聶小姐依然苗條纖瘦。

聶清嬰陷入了對老公的愧疚和苦惱中,於是當機立斷,給老公買了個健身手環,監督老公鍛煉。手段到家,聶清嬰非常積極地給老公試戴,同時在看說明書:“這上麵說運動量大了,心跳過速的話會有警報,老公我會監督你的……”

聶清嬰還沒說完,剛戴上手環的周明甩了下手,手環就開始警報震動了。

聶清嬰:“……”

周明:“……”

從說明書裡抬起頭、一臉茫然的聶清嬰:“……?手環這就壞了?”

“沒有沒有,”周三少嬉皮笑臉,抓著老婆的手讓她摸自己的心臟,咳嗽一聲,“是這樣的,我一見你就心跳加速,控製不了。這手環,要不還是算了吧?畢竟我運動的時候,也要見到你啊。這時時刻刻地震動,誰受得了啊?”

聶清嬰瞪他一眼,然後笑了。

她陷入甜蜜的煩惱中,開始措辭怎麼把剛買的手環退貨……

第57章

周三少優秀的讓人側目。

稍微有點胖,老婆剛指出他有小肚子了, 他就緊張兮兮, 唯恐聶小姐嫌棄他。畢竟聶小姐自己, 是每天腿上綁著兩個沙袋跳舞的運動量。周明希望彆人說自己和聶小姐是郎才女貌, 而不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所以周明積極地健身鍛煉, 恢複自己婚前的身材。

胖點帶給他的唯一好處, 大約就是聶清嬰反省了一下後, 覺得是自己的“美食”讓周明流連忘返。為了幫老公控製體重, 回到A市的聶小姐再不肯動手做飯了,她溫聲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