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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多少次,都不會知道這家常年閉門、白牆黑瓦的四合院內,是一家私家菜館。

窗外綠意蔥鬱,泉水叮咚,靠窗而坐,本是怡然環境,梁曉白卻正襟危坐,神情繃得極緊。

對麵的青年看她那麼緊張,不禁笑了一下,語氣倒很平和:“前麵的錢,都收到了吧?”

梁曉白:“嗯……謝謝三少。”

周明似笑非笑,他取出支票,刷刷刷寫了幾筆字,推到對麵的梁曉白麵前。梁曉白低頭看幾眼,那麼多的零,讓她看一眼就頭暈目眩。她心臟猛地狂跳,驀地抬眼,看向那懶散望她、坐姿隨意的周三少。但梁曉白不敢將他真的當作紈絝子弟對待,他像獵豹,不動時沉靜無比,卻敏銳無比地觀察著她,不錯過她的任何一點異常。

梁曉白喉嚨發乾:“之前的錢,一天一萬,都是說好的……三少這又是為什麼?”

周明:“有新的生意和你談啊。”

梁曉白手指曲起,緊張地抓著自己的裙子。

周明身子向前傾了傾,他眼睛漆黑,目不轉睛地盯著梁曉白,如誘她墮入深淵一般:“我要你和徐白楊好上,結婚,然後結婚當天,甩了他。”

梁曉白刷地站起:“這不可能!”

周明不受影響:“甩了他,我安排你出國進修。你從小學舞,卻因為家裡困難隻能窩在這一畝三分地。你該放寬眼界到世界各地舞蹈學院看看,跟著老師好好學學,甚至環球旅遊什麼的,都隨你。”

“這筆錢,隻是定金。等你結婚當天甩了他,我還會付你尾款。”

梁曉白怔怔看他,看他氣定神閒、淡然而笑,她卻覺得自己在看一個魔鬼。覺得自己在和魔鬼做交易,自己一開始就不應該和周三少見麵……但她再看一眼桌上的支票,想到周明的許諾,心臟忍不住砰砰跳。

進修啊,出國啊……還有這些錢。

梁曉白重新坐了下去。

已經立秋,時間進入了八月尾,氣候卻還是燥熱。梁曉白坐在周明對麵,臉色略微蒼白。她垂著眼,聽周明提出那些不合時宜的條件。大筆金額,遠比上次大度。上次周三少說自己窮,這一次卻開始給支票。可見這期間,徐白楊一定是做了什麼,真正刺激到了這位周三少。

梁曉白心裡苦澀,口上不禁問:“您這麼搞他,他到底是怎麼得罪了您?您難道是在為聶小姐報仇麼?可是……”要為聶清嬰報仇的話,你慫恿我勾引徐白楊,你向誰報仇啊?這不正是你希望的麼?

周明嗤聲:“我在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而已。”

都是女人,就同樣在女人身上報複回來。周明早不是什麼好人了。

兩人談話許久,談得差不多了,周明取出一份合同,和梁曉白簽字。合同包括不能第三人知道,外人發現就一切作廢,等等。不限時間,隻要梁曉白能嫁給徐白楊,再甩了徐白楊,這筆錢的尾款就會打過去。在徐家為難梁曉白之前,周明的人就會送梁曉白出國。

梁曉白曾經跟徐白楊說自己跟他不是為了錢,但今日在周明的金錢腐蝕下,她一點點向金錢低頭。她對徐白楊的感情,再不如一開始那麼純粹。

而等談好生意、簽好字,確認沒問題,周明對梁曉白一笑:“這家飯不錯,你慢慢吃,彆浪費了。我老婆還在家等我,我該回家了。”

梁曉白默然,忍下自己心裡那句話:你這麼不擇手段,聶清嬰知道麼?

但是他不擇手段對付的是彆人,又隻對聶清嬰好,再加上徐白楊就算出了軌、都對聶清嬰念念不忘……梁曉白歎氣,她真是有些羨慕聶清嬰。

……

周明那些官司,聶清嬰一無所知。她依然每日勤加練舞,認真準備自己的獨舞《問蓮》,爭取大型群舞《唐宮》的領舞。最近在團中,梁曉白看她的眼神很古怪,又心不在焉,練舞時出了好多錯,被團中編導老師一通訓斥。

舞者們竊竊私語,梁曉白出錯出得這麼多,群舞的領舞,該不會落到聶清嬰頭上了吧?

聶清嬰高冷,獨來獨往,和團中同事關係僅是一般,也根本不在乎這些八卦。她不在乎這些八卦,八卦傳到團中指導老師劉老師那裡,劉老師卻有點著急。劉老師在舞團多年,梁曉白是她一手提拔上來的,現在聶清嬰後來居上,但是聶清嬰性格不好……劉老師還是更喜歡自己的親傳弟子多些。

劉老師先是將梁曉白叫到辦公室訓了一通,梁曉白出來時眼眶通紅。她忌諱地看一眼聶清嬰,練舞終於投入了很多,態度重新回來。

聶清嬰依然無動於衷。

沒有演出時,舞者在團裡的時間並不固定。聶清嬰結束完一天的訓練,洗浴過後下樓回家,在樓道遇上劉老師。聶清嬰並沒有認出劉老師,她隻是習慣性地向所有自己眼中的“陌生人”禮貌點頭致意,判斷對方的大概年齡,含糊地喊了聲:“老師。”

劉老師停下步子,和藹地看著這個個子高挑、氣質清冷的女生。她和氣問:“清嬰回家啊?”

聶清嬰:“不是,我去超市。”

劉老師滯了一下,她才不管聶清嬰是回家還是去超市呢,這姑娘太不會聊天了。劉老師笑眯眯:“你那個《問蓮》,團裡報名參加了幾個獎的評選。這次閉幕式的開場是第一次亮相,要是跳得成功,後麵的幾個國內權威舞蹈獎都會走一圈。這是池老師準備多年的作品,清嬰你要努力,不要辜負池老師的栽培。”

聶清嬰:“嗯,謝謝。我會好好練舞的。”

劉老師:“……”

這就完了?自己告訴她一個還沒公布的內幕消息,她表情這麼淡定,就感謝一下,都不會表現討好?

兩人大眼瞪小眼半天,聶清嬰反應過來,遲疑的:“謝謝老師,我請您……吃飯吧?”

劉老師沒好氣地擺了擺手,表情卻也有點兒遲緩。靠著樓梯扶手,她深深看一眼聶清嬰,慢慢說道:“《問蓮》這個作品,給了你。你看你也忙不過來,不如《唐宮》這個領舞,你退一步,把機會讓給小梁吧?”

聶清嬰看向劉老師,她眸子清黑,分明沒太多情緒,但黑白分明的眼睛澄澈如星湖,劉老師在她的視線下有點尷尬地低頭。劉老師:“小梁和你不一樣,她家庭條件普通,你一來就要頂替她……”

聶清嬰:“我也家庭條件普通。”

劉老師脫口而出:“可你老公那麼有錢……”

聶清嬰:“那和我什麼關係?我老公從來沒給團裡捐過錢,讓團裡照顧我。他沒有過問過我怎麼跳舞,我現在得到的,和彆人沒有關係。”

聶清嬰:“您還可以問下梁曉白,我為什麼會嫁給我現在的老公。”

劉老師羞怒:“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

聶清嬰淡聲:“我知道她在團裡待的時間比我久,您更偏愛她,想照顧她。但我也沒做錯什麼,也沒有成績不如她。我拿到的獎,隻比她多,不比她少。任何機會,我都不會主動退的,但是老師要用職權將我刷下去,我也無話可說。老師自己看著辦吧。”

“我不爭,但我也不退。”

“老師,再見。”

劉老師怔忡,看聶清嬰纖瘦的身子擦過她,下樓施施然走了。跳舞的女生氣質好,走路也好看,聶清嬰更是其中翹首。她走出了樓,劉老師才回過神,有點難堪。

……

聶清嬰回到家的時候,屋子漆黑,黑暗中卻傳來男聲慵懶:“你回來了?接你時門衛說你已經走了,你去哪裡了,這麼晚回來?”

聶清嬰開了燈,看到周明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慢悠悠地晃著一杯紅酒。他目光迷離,看著有些危險,和她說話的語氣倒是還好。

聶清嬰:“我有發消息告訴你。”

周明“哦”了一聲,拿出手機看了眼:“手機沒電了。”

他%e8%83%b8口壓著一團火,這火是針對徐白楊,針對他自己,針對他不能對聶清嬰所有日常一清二楚的焦慮。但他不能把情緒發泄給聶清嬰,隻能自己在家裡開了瓶紅酒緩一緩。手機沒電,周明醉醺醺的,站起來就要去找充電器。

聶清嬰攔了他一下:“先等一下,我有禮物送你。”?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周明:“……!!!”

他酒一下子醒了,驚喜不已:“你有禮物送我?”

心情瞬間晴空萬裡,周三少唇角噙笑,非常不好意思的:“哎呀,你真是,怎麼這麼客氣呢……乾嘛總送我禮物呢?”

聶清嬰對他和氣一笑,然後她從手提袋裡,取出禮物來。

周三少唇角的笑僵住了,他石化在原地——

他老婆送他的禮物,竟然是飛機杯。

聶清嬰解釋:“你不是喜歡看黃色小視頻麼?我覺得對不起你,思來想去,你需要這個。”

第29章

買的這款飛機杯產地日本, 價格不菲,材質不差, 一看就不是聶清嬰拿來糊弄他的。她是真的認真地挑了這個禮物,並認為這個很適合他。

周明黑眸一眨不眨地盯著聶清嬰,酒意上頭, 他心裡的煩躁、焦慮要遠勝於平常。他甚至被她氣笑:

這就是她的結論?

他每天挖心掏肺地對她, 她根本感覺不到?他時時刻刻想掌控她的行蹤,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卻又隱忍下去……他如果隻是缺她以為的那種東西, 他周明會缺女人麼?用得著這個什麼飛機杯?

酒的燥意攀上全身, 血液逆上大腦。刹那間, 周明回憶起了無數高中時追過聶清嬰的經理。不管他是給她寫情書,還是去看她的每場比賽,抑或厚臉皮和她擠在一桌上吃食堂……她都無動於衷。

去他媽的無動於衷!

周明低聲喃喃:“我是太喜歡你了, 一直忘不掉, 才把我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客廳隻開了一盞光線昏昏的壁燈,青年立在沙發前, 身高腿長,%e8%83%b8`前襯衫扣子淩亂扯開,袖子上沾了點嫣紅酒液,也被他隨意挽了上去。他手還舉著一個水晶高腳杯,看向聶清嬰的目光很迷離。他低低說了那麼一句話, 聲音太低, 聶清嬰沒聽清。

聶清嬰走向他:“你說什麼?”

周明眸子冷而暗, 幽黑似深海,蘊著看不儘的風暴。現在的周明和平時不太一樣,他不一定完全喝醉,但借著微微醉意,平時不敢做的,這時候都有了勇氣。聶清嬰走到他身邊時,他嘴角輕微地上勾了一下,伸手,將她拖拽到了懷裡。

“咚——”沉悶的一聲響,高腳杯從周明手中脫落,砸到了地毯上。鮮紅的酒液瞬間濕了兩人腳下的地毯,潺潺溪流一般融入絨棉中。

聶清嬰輕聲:“你喝醉了……嗯!”

她臉被男人捧住,他一手拖著她的臉頰,俯身親了過來。另一手勾著她的腰,將她往他懷裡帶。聶清嬰措手不及地後退一步,周明卻抱得緊。兩人手臂推搡中,一步步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