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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清嫻沒當過母親,但在這一刻,她的心中滿是酸澀,酸得讓她幾欲掉下眼淚來。虞清嫻知道,那是她收到了原主的記憶影響。

對此虞清嫻並不反感。在這一刻,她決定一定要好好的疼愛這個受儘了苦難的女孩,不僅僅是完成原主的囑托。

將心比心,如果她是木心,從小就在那種滿是惡意的言語中長大,到時候她做的可能就不僅僅是逃避那麼簡單了。

虞清嫻走上前去,伸手擦了擦木心的眼淚,道:“彆哭,彆哭。你不想回去咱們就不回去了。我跟你爸爸要了他兩年的工作做補償費,等拿到錢咱們就離開。你喜歡市裡嗎?就是我們下火車的那個市裡,我們手裡有錢,在那裡買個房子,咱們把戶口落在市裡,也當個城裡人。”

“如果城裡的房子不好,咱們就在城郊的農村買一個,咱們把家安在這邊,你跟水心也像前院江麗麗一樣去學校裡上學。”薑麗麗是村長家的孫女,跟木心一樣大,是全家捧在手心裡的姑娘。

落戶在這邊虞清嫻昨夜深思熟慮過後的想法。虞清嫻活了百來年了,如果是沒錢也就罷了,為了生活她可以低頭。但現在她手裡又不是沒有錢,能過得好一點誰又願意去過苦日子呢?至於江保國他媽,那跟她有什麼關係?

結合書裡以及原主的記憶,十二年後的日子會越發的難過,她不得不為此早做打算。

木心的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真的嗎?真的可以嗎?”

“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原主是個腳踏實地且不不敷衍孩子的人。對於孩子的要求,能做到的她就儘量去做到,做不到的她就會耐心的跟孩子說自己的難處,她從來不像彆的父母一樣給出一些無法實現的承諾。

原身的一輩子隻在江保國的問題上欺騙過兩個孩子。原身都能做到不騙孩子,虞清嫻當然也不可能騙她們。

木心高興地點點頭,眼淚也不掉了,高興了一會兒,她又有些遲疑地問:“那奶奶怎麼辦?”

“她要是對你們好一點管也就管了,可她對你們又不好。再說了,我跟你爸都離婚了,她又不是我媽。”江家的重男輕女是一脈相承的,原主生了木心後剛斷奶就被念叨著要她再生。懷上水心的時候木心才一歲多一點。

水心出生,江保國已經隨軍出發了,江婆子一看又生了個姑娘,連月子都沒讓原主做好。水心長到這麼大,她連一下都沒抱過。木心水心生病江婆子跟江老頭更是管都不管,若是讓她們出錢出力,原主需要付出同樣等值的東西來換。

江老頭死了以後江婆子癱瘓了,但這一點也不影響她惡心人。見天兒的就在屋子裡罵人,從原主到水心誰也沒逃過,罵得有多難聽就有多難聽。偏偏還不能不管她,但凡怠慢她一點,村裡那些閒得發慌的族老就會來給原主母女三人做思想工作。

原主的娘家也因為她不願意改嫁而斷了來往,為了兩個孩子,她隻能在江婆子麵前忍氣吞聲。

木心水心都不喜歡奶奶,知道她們以後再也不用照顧她了,水心直接尖叫著笑出聲,跟木心兩人在房間裡又跳又鬨。

虞清嫻燒鍋做早飯,她剛剛點火,木心便來幫忙了,水心不甘人後,搶了燒火的活兒,姐倆分工明確動作麻利,不一會兒就能吃飯了。

吃了早餐,虞清嫻便跟木心一起把來時帶的行李都收拾好,水心則拿著掃帚在掃地。原主教導過她們,無論去到哪裡,都要乾乾淨淨的,絕對不能讓人用邋遢、臟這樣的話語來罵她們。兩個孩子一直都記得。

虞清嫻也愛乾淨,對此樂見其成。

中午江保國帶著錢來了。中國人民銀行的第一版人民幣,一共四十八張,每張麵額一萬塊。

這年頭也沒什麼□□,虞清嫻數了兩遍夠數了,便將錢拿回房間收拾了起來。江保國在客廳裡跟木心水心大眼瞪小眼。

與敏[gǎn]多思的木心相比,水心就要開朗活潑了許多。她瞪大眼睛看著江保國,一句話不說。

江保國被她看得不自在:“怎麼能這麼直勾勾的看人?一點禮貌都沒有,連人也不會叫。”

江保國的心情不好,說出口的話就格外的刻薄。

水心從來沒有見過江保國,對江保國的記憶全部來自於爺爺奶奶以及媽媽的言語。爺爺奶奶說她爸爸是個特彆聰明特彆有才華的人,是世道限製住了他,若是還在新社會,她爸爸肯定能做大官光宗耀祖。她媽媽說爸爸是個保衛國家的大英雄。

不過水心也知道她爸爸要跟她媽媽離婚了,離了婚以後她爸爸就要跟彆的女人結婚了。水心覺得,這根本就不是大英雄,大英雄是不會拋棄自己的妻子的,就像村裡的老滿叔。老滿叔也是打過鬼子保衛過熱河的英雄,他就沒有拋棄老滿嬸。

這樣的話水心聽得多了,每當她跟村裡的小孩子們打架,那些小孩打不過她時就會說這樣的話。水心根本不痛不癢。

“我媽說錯了,你根本不是大英雄,你是個陳世美。”水心的脾氣從小就大,母親跟木心都很愛護她,她八九歲還懵懵懂懂的年紀就跟村裡那些說她媽壞話的女人吵過架。她膽子大得很。

村裡有個喜歡講故事的老大爺,大家都叫他良平叔,在來之前,水心正好聽到他講包公鍘美案。水心覺得她爸除了沒有派人殺她跟她媽外,哪裡哪裡都跟陳世美對得上。

“你瞎說什麼?誰教你說的這種話?”是個男人都不想被說成陳世美,江保國也不例外。

木心怕江保國打水心,連忙把水心拉到自己身後護著,抿著嘴跟江保國對峙。水心從姐姐身後伸出頭,大聲道:“本來就是,我沒瞎說。”

“你就是陳世美!陳世美功成名就拋夫棄子,你也是,你就是!”水心氣人的功夫一流。

江保國眉心直跳,他不喜歡孩子,更不喜歡女兒。老大木心出生之前他還期待過是兒子,生出來是女兒後他抱都沒抱過。老二水心還在肚子裡的時候他就已經跟著部隊走了,後來知道是女兒他更加不喜。

時隔十多年再見到兩個女兒江保國也沒有絲毫的慈父心腸,水心的話戳到了他內心裡十分隱秘地肺管子,他上前兩步舉起手,木心害怕得把水心死死地護在身後,水心也害怕,嘴巴一扁嗷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虞清嫻在屋裡藏錢,她聽到了水心的話了。她不像原主,她不會在孩子們麵前維持江保國作為父親的形象。隻是虞清嫻沒想到江保國居然沒品到這個程度,居然要打孩子。

虞清嫻快步出來,厲聲喝道:“你想做什麼?”

江保國黑著臉,看了虞清嫻一眼,放下手:“陸清嫻,你怎麼教的孩子?怎麼跟她爸說話的?一點家教都沒有。”

虞清嫻確定兩個孩子沒被打,放下了心:“怎麼沒家教了,她說的話哪一句錯了?我們離婚了,撫養費你也付了,那往後這孩子就跟你沒關係了,她們什麼家教跟你有什麼關係?”

顧不得前麵的話,江保國反駁虞清嫻的最後一句:“怎麼沒關係了?她們是我的種,我是她們爸爸,她們到了什麼時候都跟我有關係!”

江保國跟所有的重男輕女的父親一樣,他可以不重視女兒不喜歡女兒,但不允許女兒不重視他。

江保國看了兩個孩子一眼,雖然又瘦又小,但長得像陸清嫻年輕的時候,特彆是老大,眉眼之間清秀得很。若是好好的養兩年必然能找到好婆家。

現在抗戰才剛剛結束,許多戰士都還沒有妻子。江保國著重看了一眼年紀稍微大一點的木心,如果他沒記錯,這個女兒已經十四了,女人十六歲就能說婆家了,陸清嫻嫁給他的時候也才十七歲。││思││兔││在││線││閱││讀││

“陸清嫻我告訴你,你彆想挑撥我跟女兒們的關係。”江保國說著,掏了掏兜,從兜裡掏出兩顆巧克力來。

王文君有點低血糖,自從跟王文君在一起後,江保國的口袋裡總是會放上幾顆糖。巧克力這東西難賣得很,這是他托人從省城的外彙商店買回來的,貴得很,他兩個月才舍得給王文君買一次。

糖遞到木心水心麵前,江保國的眼中透出了濃濃的不舍。他現在沒有錢了,這一盒巧克力也不多,吃一顆少一顆,下次想再吃就得等他津貼下來了。他的不舍彆說虞清嫻了,就連木心水心都看出來了,兩人沒吃過巧克力但誰也沒伸手去拿。

江保國再次刷新了虞清嫻對他的認知,這個男人真的是吝嗇到一定程度了,她翻看原主的記憶,隨即嗤笑一聲。以前那些令原主心動不已地東西全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花啊草啊石頭什麼的是天生地長的,偶爾的一塊糖果一包餅乾一個雞腿是江保國買了吃不完的,或者人家送了他不愛吃的。

那時候家裡窮,江保國做為江老頭江婆子唯一的兒子,又在城裡念書,對他的供養從來沒少過。他嫌棄的東西是許多人想吃都吃不到的。於是那些東西加上語言的包裝,便也變得珍貴了起來。

虞清嫻曾到凡人界居住過幾年,像江保國這樣自私自利的人她見過不少。江保國態度前後轉變差距那麼大,她看在眼裡,想想木心的結局,虞清嫻都不用動腦子就知道他在打什麼主意。

虞清嫻懶得搭理他,左右他的那些主意都不可能成功就是了。報複他也不急於一時,她在這裡沒根基,乾不過當了幾十年兵的江保國。等木心水心長大先,最多十年,她必定讓江保國跟她的小嬌妻吃不了兜著走。

“木心,水心,咱們走吧。”

木心跟水心得了母親的話,歡呼一聲,紛紛跑進屋裡去拿行李,對江保沒有絲毫留戀。江保國臉上裝出來的慈愛瞬間破功。

虞清嫻多看他一眼都覺得眼睛疼,回屋拿上放了錢的那個行李背在背上拉著兩個姑娘出門。

江保國連忙收斂了心神跟上。從居住的家屬院到軍區大門口這一段路程,江保國一直沒話找話,還試圖去拉水心的手,想要努力營造出一副慈父麵孔來,然而兩個姑娘誰也不買賬。

路上遇上了許多穿著軍裝的人,有人停下來跟江保國打招呼,江保國便迫不及待地上前去跟人家搭話,主動將自己給了虞清嫻三人兩年津貼的事情曝了出來。

虞清嫻懶得看他作秀,等他跟相熟的人說完話,她們已經走出去好遠了。江保國怕她亂說話,連忙跟相熟的人告辭追了上來。

他心裡越發的不悅。他就想不明白了,為什麼一個人的差距會那麼大,明明他在家的時候陸清嫻溫柔又軟弱,嫁到他家那麼多年連氣都沒生過,怎麼現在變成了這幅樣子呢?又市儈又不可理喻!

還好他離跟她離了婚,不然以後的日子怎麼過?江保國慶幸又惱怒。

王文君早早的就在大門口站著了,見到江保國隨著那三母女聯袂而來,那副一家四口的樣子深深地刺痛了王文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