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1 / 1)

書。”

琦哥兒連連點頭,進了主屋飛快地拿出了紙筆遞給陸憬,陸憬這手字目前還不是很能拿出手,契書這種小字實在是太難為他了。

陸憬咳了一聲,“你來寫吧。”

小哥兒不疑有他,接過筆便寫了起來,陸憬見他字跡清秀,便更篤定了對他身世的猜測。

寫好契書,兩人都簽了字畫了押,陸憬便取出四兩銀子交給琦哥兒,交代他有事便去找雲堂酒樓王掌櫃,若是開工了會有人過來通知,然後便帶著一份契書走了。

琦哥兒送走陸憬後走進屋內坐在床邊,對著昏睡的男人喃喃道:“大傻子,我們有錢看病了,我也找到差事了,你快點醒來啊大傻子……”

琦哥兒的淚水滴到男人手上,男人的手指輕輕地抽[dòng]了一下。

--------------------

第39章 南琦

青州府南家做布料生意,青州最大的布號便是他家所開,在城裡也開有布莊。

南琦便是南家最受寵愛的小少爺,父母隻得了他一個小哥兒,取名為“琦”,意為美玉珍寶。

南琦父母恩愛,即使膝下隻有一個小哥兒也未納妾,青州城裡都笑他們把一個小哥兒如珠如寶地寵愛著,最後偌大的家業也隻能便宜彆人。

南琦雖然被父母嬌寵著長大,卻也並非不知世事,他從小便喜歡刺繡,十幾年學下來,他的繡工比起布莊最好的繡娘也不遜色,而且南琦聰明,管賬做生意也是一點就通。

南家夫妻二人見他這麼出色,便打算給他招個贅婿,讓他以後接手自家生意。

南琦無憂無慮地長到了十八歲,爹娘像往常一揚去布號視察生意,臨走前還告訴南琦,已經在給他張羅贅婿的事了。

南琦不想招贅,那些上門婿都是貪圖家裡富貴,他看著都嫌棄,但是他知道爹娘是為他好,不然他一個未嫁的小哥兒出去做生意簡直寸步難行,他便勉強地點點頭,乖巧道:“我知道了,爹、娘一路順風,早點回來。”

夫妻倆寵愛地摸了摸南琦的頭,轉身上了馬車。

彼時單純嬌氣的小少爺從沒想過,這一彆竟然就是永彆。

南家當家人和夫人遇山匪喪命的消息傳回城中,在布莊挑布的小少爺突聞噩耗,當即便暈了過去。

南琦半天後醒來,家裡已經搭起靈堂,平日裡看他不順眼的叔伯全都登堂入室,裝模作樣地接待起賓客來。

南琦看著他們虛偽的臉,幾欲作嘔,他呼喊著下人想把他們全都趕出去,卻發現靈堂裡竟然沒有幾個熟悉的下人,他察覺不對,想出門去找管家,卻被幾個嬤嬤按住,硬是押回了房。

南琦終於意識到這或許便是一場陰謀,父母去世,這些人以這麼快的速度趕來,又替換了下人,難道是巧合嗎?

那他們的下一步又是什麼?阻礙他們接管家業的隻剩自己了,自己是不是也會無聲無息地病死?

南琦感覺渾身一寒,他坐在床上緊緊地抱住膝蓋,看著緊鎖的房門和窗戶上隱隱透出的守在門外的身影,心裡彷徨無措。

果然,沒過一會兒便有一個眼生的嬤嬤打開鎖推門進來,手裡端著一碗黑漆漆的藥湯,光是聞到味道便令人作嘔,她對著南琦露出個笑來:“小少爺,您受了驚嚇,這是南老爺吩咐給您熬的安神的湯藥。”

南琦狠聲道:“我不喝,你端走!你給我出去!”

嬤嬤仍是那副笑臉,隻是眼神裡閃著不懷好意的光,她端著藥走向南琦,竟是看南琦不喝想要硬灌,“那可由不得你。”

門外突兀地傳來兩聲重物落地的聲音,嬤嬤循聲看向門口,隻見一個黑衣人快步向她襲來,她還沒來得及驚呼出聲,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嬤嬤手裡端著的藥碗落到地上,藥湯撒了一地,南琦被碗碎的聲音嚇到,整個人猛地一顫。

他抬頭看向來人,發現竟是他家的護院,他對這個護院還算有印象,因為這是他從難民中救回來的。

他從山上祈福回來,遇到一群難民想搶一個小姑娘的吃食,這個男人出手護住了那個小姑娘,卻被打得滿身是傷。

他出手救下了兩人,小姑娘被他送到了布莊學習繡活,男人被他帶回家做了護院。

男人叫周岩,應當是之前遭了災餓得太久才顯得瘦弱,養了一段後便看起來和之前判若兩人,他麵容深刻,身板壯實,南琦站在旁邊才將將到他的下巴。

後來周岩跟隨南琦父母出去視察,救過兩人的命,南琦聽母親提過,想給他置辦宅院娶房媳婦兒,他卻沒有答應,言明受了南家的恩隻想在南家做一個護院。

南琦父母欣賞他忠心又重情義,後麵便有意培養他做一些生意上的事,希望他以後也能幫上南琦。

可這次周岩被派到彆的地方辦事,便沒跟南琦父母一起,沒想到就遇到這種事……

周岩注視著南琦,他臉色蒼白,頭發也有些淩亂,眼眶通紅,嘴唇也沒有血色,整個人像隻受驚的幼貓一樣發著抖,他眼神波動,心疼的神色一閃而過,細看卻隻剩一片沉穩。

南琦從回憶中回過神,問道:“周岩,你怎麼會來?”

周岩嗓音低沉:“他們想下藥害小少爺,這個家裡不能繼續呆了,我來帶小少爺走。”

南琦喃喃道:“走?這是我的家啊,他們想霸占的是爹娘勞累一輩子拚下的家業,我怎麼甘心走?”

話說到後麵已經有了泣音,南琦嬌氣,但是骨子裡卻有傲骨,他不想懦弱貪生,隻想拉著那些壞人一起下地獄。

周岩的嗓音依舊平穩,“不走的話老爺夫人最疼愛的小少爺也會被他們設計害死,到時候更沒有人能為老爺夫人報仇了。”

南琦怔了怔,眼裡含的淚簌簌掉了下來,南琦一雙眼睛平日裡歡快又靈動,就算頤指氣使地叫人做事也不令人討厭,這雙眼睛此時卻溢滿了悲痛和無錯,

周岩手指動了動,像是想幫他擦擦眼淚,卻礙於身份生生忍住了,他沉默幾息便又開口:“不知他們什麼時候又會派人過來,小少爺快些收拾東西,我們這就離府。”

南琦知道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他胡亂擦了擦淚,打起精神起身收拾東西,他把路引和銀兩帶上,又拿了幾件衣服,便匆匆跟著周岩出了府。

城門已經快要關了,兩人不敢耽擱,租了馬車連夜出城。

半個月後,兩人終於離開了青州所屬的奉都布政司的管轄範圍,進入了莧雲布政司轄下的浣州地界。

南家終究隻是商人,就算那些人在這短短時間內徹底收服了南家的勢力,手也伸不到這麼長,兩人終於鬆了口氣。

南琦本來就嬌生慣養,從未吃過這樣的苦,隻是在強撐著一口氣逃亡,這半個月來他舟車勞頓,加上鬱結於心,進入浣州的當晚便發起了高燒。

周岩連夜背著他敲開了醫館的大門,向來冷淡沉穩的臉上布滿了慌亂。

南琦這場病來得又急又凶,周岩顧不了許多,名貴草藥眼也不眨地說用便用,終於把南琦的命保了下來。

客棧裡人多眼雜,周岩租了個小院給南琦養病,南琦靠在床邊,他大病未愈,還需要好好調養,他知道周岩為了救他幾乎花光了他們帶的銀子,這幾日還在外做工掙錢。

他心下黯然,覺得自己拖累周岩良多。

周岩功夫不錯,在哪裡都能找到一份不錯的活計,現在卻跟著他背井離鄉,還填了銀子給他看病吃藥。

他下定決心讓周岩離開,但是周岩對他的勸說聽而不聞,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南琦勸說無果,便故作嬌縱的樣子,對著周岩頤指氣使,想通過這種辦法氣走他。

沒想到周岩卻對他百依百順,藥碗打翻了便重新煎,他半夜說想吃糕點便會去街上守著,等糕點鋪一開門就買回來給他。

南琦愣愣地接過糕點,他看著周岩身上被晨露沾濕的衣服,終於忍不住哭道:“大傻子!你就是個大傻子!”

周岩麵色不變,眼底卻藏著溫柔,他低聲道:“小少爺救了我的命,我會一直護著小少爺的。”

南琦便也不折騰了,也不再提這件事,而是乖乖吃藥養病,他快點好就能多省些銀子,身體好了還能出去做工掙錢,讓周岩不用這麼辛苦。

一個月後,南琦終於調養好身體,他們在的浣紗縣離奉都布政司太近,兩人為了穩妥,還是又往前走了幾天,來到了折溪鎮落腳。

兩人身上的錢不多,便隻租了一個偏僻窄小的院子,南琦繡技不錯,去了布莊應聘,周岩則去了鎮上的鏢局。

南琦要去上工,未嫁哥兒的身份多有不便,而且周岩出去走鏢,長的時候十天半個月都不在家,若是未嫁哥兒免不了被流氓混混騷擾,兩人便對外說是夫夫。

按理說兩個人都找到了差事,可以安定下來平靜地生活一段時間了,但是上天加諸在南琦身上的噩運似乎還沒有結束。

上工沒多久南琦便被繡娘們抱團排擠,最後被汙蔑解雇,周岩安慰他,憑他的繡技一定還能找到差事,轉頭自己卻接了一單報酬豐厚十分危險的鏢。

他想著多賺些錢給小少爺,小少爺便不會這麼憂愁了,卻沒想到鏢頭錯估了危險的程度,去的人折了好幾個,他拚儘全力也隻帶回一半貨物,卻也受了傷。

鏢局丟了貨物本來便要賠償,給死者和傷員的撫恤金便少之又少了,雖然周岩有功,鏢頭卻也不講情麵,說他頂多是功過相抵,隻給了一兩銀子看病。

南琦在家做著繡活,他現在做些散活,拿去擺攤也能貼補些家用,他做得專注,被突然響起的敲門聲嚇了一大跳,針也紮到了手指上,他趕緊把手移開,怕血把布弄臟。

他把手指放進嘴裡吮掉血珠,走到門口應門。

門外是個陌生男人的聲音,他粗著嗓子道:“你家周岩受傷了,現在在南街醫館。”

通知完便離開了。

南琦身子一晃,他趕緊伸手扶住牆,他不明白為什麼身邊最親的人接二連三地傳來噩耗,先是爹娘,現在又是周岩。

他紅了眼眶,卻也沒時間再讓他繼續悲傷,他打起精神進屋拿了所有的錢,鎖上門快步去了醫館。

饒是心裡已經做好了準備,乍一看到床上麵無血色昏睡著的周岩時南琦還是瞬間就落下了淚,大夫剛給他換完藥,%e8%83%b8口的白布還浸著血跡,南琦走上前,強忍著哭腔詢問道:“大夫,他的傷嚴重嗎?”

王大夫見來人是個漂亮的小哥兒,問道:“你是傷者家屬?”

南琦應道,“他是我……夫君。”

王大夫點點頭,“傷者%e8%83%b8口被劃了一刀,還好傷口不深,沒有傷及內臟,更嚴重的卻是他的左腿,小腿有骨折,若是不好好養,怕是會落下殘疾。”

南琦順著大夫的話看向周岩的左腿,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