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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沐指了指他懷裡的富爾祜倫,怕被人聽到,逐微微踮腳,靠近他耳邊道:“富爾祜倫活不過兩歲。”

像是天空劃過炸雷,康熙一瞬間遍體生寒,伊沐的聲音很好聽,除了上次逗她親了他下,這是第一次如此主動靠近。

可此刻的康熙,完全生不出任何的漣漪之心,如掉入了冰窖般寒冷。

他垂眸看向懷裡的孩子,說不出的複雜之心。

康熙接受了自己是遊戲中的NPC,可這麼些年,他是當成真實來過的。

他皇位繼承的穩妥,與兄弟幾人並無不睦之事,自是有幾分兄弟情義。

隆禧去時,他心中悲傷,輟朝三日,但也想著幸好留下了遺腹子,在富爾祜倫剛滿三個月時,就親封了純親王。

自己是假,周遭的人都是假,可那些付出的感情都是真。

此刻伊沐的一句話,猶如生死判官在富爾祜倫頭上寫下了死期,康熙一時難以接受。

他把富爾祜倫給了奶嬤嬤,與伊沐出了純親王府。

兩人在站在府外,回頭望去,一個在中秋節格格不入的寂靜王府。

滿都護左看看右看看,不懂倆人怎麼做了同樣的動作,也隨著回頭看向純親王府。

折騰了這麼久,大街上的熱鬨稍退,康熙沒頭沒尾的問了句:“可知道原因?”

伊沐搖搖頭:“不知道,沒查到。”

康熙吩咐人把滿都護送回恭親王府,臨走前道:“滿都護。”

滿都護依舊是那副具有欺騙性的單純膽小模樣:“皇伯父?”

“富爾祜倫年紀小,你和永綬幾個若有空,可多來找他玩一玩,有任何不妥之處,可來跟皇伯父說。”

滿都護聽著話撓了撓頭,為難道:“皇伯父,富爾祜倫他額娘不喜吵鬨,我們來,怕是會遭嫌棄。”

他之前見過這個純親王妃,性子挺好的,對他們也和善,後來王叔一走,就開始不喜見人了。

他們有一次無聊,想著去看看富爾祜倫,不受重視也就罷了,走的時候她還說:富爾祜倫剛剛喪父不久,在守孝,不易和他們一起玩鬨。

從哪以後,他們就再也不想去純親王府了。

尚佳氏現在是何模樣,康熙是知道的,他的手指摩攃過空無一物的指尖,最終道:“那便算了,你回去吧!下次要是自己出來,多帶些人。”

滿都護輕快的說了聲是,被侍衛送回府。

回宮的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伊沐的那個醜醜的妝,跳水時就沒了,此刻一張臉白皙如玉。

身旁的康熙負手而行,未說話。

伊沐看了他兩眼:“你在想什麼?”

她眼中有著自己都未發現的關心,康熙淡笑道:“無事,朕在想,尚佳氏不中用,朕這兩日派些中用的人來,在找個太醫常駐純親王府。”

“隻是這事朕做不合規矩,明日朕找皇祖母說一說,有她出麵會好些。”

死因不知,康熙隻能防患於未然,若是最後還是去了,也隻能歎息一聲,純親王府命該如此了。

桃粉色的披風襯的伊沐臉頰微紅,風吹過臉龐,頭腦有些發暈。

她不解的問道:“尚佳氏怎麼不中用了啊?”

康熙對她的神經大條有些無奈:“她整日垂淚不問府中之事,還不算是不中用?”

說來康熙有些惱,伊沐沐浴後披散著頭發出來,他初時驚豔,後被伊沐的話傷了心神,走出純親王府後,才發現伊沐的青絲依舊披在肩上。

那院中伺候的人,能看出麵聖的緊張與小心,但站的毫無規矩,不堪用。

孤兒寡母的康熙總不好去計較,還好出來時順手帶了件單薄的披風,當下幫伊沐把頭發移到身後,替她帶上了帽子。

垂柳微微晃動,像是世間最好的舞者,伊沐想了又想,抬頭問康熙:“為什麼那個隆僖死了,尚佳氏都一年多了,還要哭?”

康熙垂眸,如墨般深邃的雙眼,對上了伊沐真誠卻懵懂的眼神,心頭有失望稍稍劃過。

“朕死了,你會哭嗎?”

沒得到回答,反而還被問了,伊沐認真的想了想,隨後重重的點頭:“會,不過你放心,就算你死了,到時候我回星際了,也會把你複活的。”

得到複活卡一張的康熙嘴角抽了抽。

“哭多久?”

這個問題,伊沐不確定了,過了好一會才說:“一天?要麼兩天?看你死的痛不痛苦,要是痛苦,我應該就會哭的久一點。”

像戴姐姐那樣,生死離彆太難受了。

康熙心中除了長長的哎了聲,被折磨的一點情緒都沒了。

這星際少將,當真是一點竅都不開,虧他那晚還起了給她修改bug的心。

現在想想,修什麼修,一片真心還不如拿去喂狗。

康熙暗自想著事情,路程過半,袖子被人扯了扯,他轉頭看,伊沐的小臉通紅,雙眼像是薄霧般朦朧。

“康熙,我好像有點困了,眼睛想閉上,不想走路了,有沒有馬車?”

這模樣,一看就是發熱了,康熙心頭一緊,忙打橫抱起她,衝著身後跟著的人道:“把馬車趕過來。”

想來也是,在水中泡了這麼半天。

不用走路,有了溫熱的臂膀,周遭的龍涎香氣息也是熟悉的,伊沐靠著康熙的%e8%83%b8膛乖巧的閉上了眼。

小小在她腦中驚恐道:“少將少將,你的體溫在上升。”

渾渾噩噩的伊沐嫌棄它吵,呢喃道:“小小,關閉聊天模式。”

康熙抱著她停在街角,等著馬車過來,聽她似在說話,忙低頭附耳過去:“你說什麼?”

馬車穩穩停在跟前,康熙抱著人大步上了馬車,趕車的侍衛急忙往皇宮的方向趕。

馬車內,女子青絲垂落,鋪滿了康熙的雙膝,他伸手覆上伊沐的額頭,掌心滾燙。

這怕是剛從水中出來沒多久,就應當察覺到不舒服了,一直強撐到現在。

他還想著伊沐無不適,就先梳洗換了衣物,等回宮再讓太醫開些驅寒的藥。

冰涼的手掌貼著額頭,像是甘霖落在火山,伊沐不自覺的用額頭蹭著他的掌心,猶如撒嬌一般。

康熙低沉的聲音此刻柔聲哄著:“等下回了宮用了藥就會好了。”

馬車停在順貞門外,康熙抱著伊沐一路到靜安宮,太醫跑的滿頭是汗,比康熙早一步到了靜安宮。

落水發熱的方子先行開了,藥已經煎上,等給伊沐診了脈,稟了康熙煎的藥能用。

伊沐頭暈,四肢無力,但是意識還在,知道嵐嬤嬤等人來來回回的走著。

知道康熙一直坐在一側給她額頭換著帕子。

她睜開有千斤重的眼皮,露出一個虛弱的笑意:“謝謝你,康熙。”

康熙倒是想說兩句,讓她下次彆為了救人不顧自己。

可看到她疲憊無力的模樣,隻覺得心軟到發疼,什麼話也說不出了。

揚了嘴角輕聲道:“不客氣。”

一旁滾燙的藥已經變的溫熱,嵐嬤嬤端著藥碗過來,康熙自然的接了過來。

伊沐見到那個碗,縮到了被子裡,她有些怕這個烏漆嘛黑的藥,不是因為苦,或許是因為不可知。

康熙把人揪出來:“喝了藥病才能好。”

“這是什麼藥?”

“治你發熱的藥。”

“真的?”

康熙手中的瓷白勺一頓,對上伊沐溼潤警惕的目光。

他未在多解釋,端起藥碗,一口氣喝了半碗,這才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到她唇邊。

伊沐怔怔的似是傻了。

康熙眉梢動了下,笑道:“還不信?上次的也是安神的藥,沒給你開治癔症的。”㊣思㊣兔㊣網㊣

一片寧靜中,隻有燭台上的蠟燭時不時的發出啪的一聲,伊沐靠在床頭,垂著眸不知道想些什麼。

瓷白的勺子盛滿苦澀的藥汁到了唇邊,她就張開嘴喝了進去,一勺一勺的,半碗藥見了底。

康熙也跳了河,原就是煎了兩碗藥,他讓人端來另外一碗,喝了半碗後,又把剩下的半碗喂給伊沐。

喝了藥的伊沐一言不發的躺下,側過身背對著康熙,過了會,又用被子蒙著頭。

康熙這邊剛放下碗擦了手,一回頭連根頭發都看不到了,一時直接氣樂了:“真是過河拆橋,一點良心都沒有。”

燭台上的燈儘數熄滅,隻留了一盞琉璃罩燈放在角落,柔和的光可隱隱約約視物,又不會擾了人睡夢。

伊沐依舊是乏力,頭暈昏沉,可是有些睡不著了。

她聽著屋內的腳步聲退去,聽著軟塌的方向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有紗簾遮住視線,伊沐睜開眼,隻能看到那裡睡了個人,睡的誰卻看不出,不知道是康熙,還是荷香,亦或是冰蘭。

伊沐又翻了個身麵朝裡側,閉上眼睡去。

夜裡擔心的發冷發顫沒有出現,等到早上嵐嬤嬤一摸額頭,伊沐的燒已經退了乾淨。

嵐嬤嬤念著阿彌陀佛,荷香直誇伊沐身體好,發熱這麼容易就過去了。

伊沐不知怎的,朝已經空了的塌上看了眼,嵐嬤嬤笑道:“皇上早朝去了,怕吵醒主子,他去耳房穿的朝服。”

伊沐哦了聲,心裡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覺。

昨日伊沐大張旗鼓的去純親王府,又大張旗鼓的被康熙抱著回來,早就傳的沸沸揚揚。

請安時氣氛再次古怪起來,美人姐姐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生悶氣。

酸溜溜的問伊沐是不是侍寢了,待聽到又沒侍寢,鼻子更歪了。

僖嬪揪著帕子道:“沐妹妹好福氣,沒侍寢都能出宮。”

伊沐神情平靜嗯了一聲。

“你嗯是什麼意思?”僖嬪不依不饒道。

“你說我好福氣,之前有個老奶奶也說我好福氣。”

眾妃嬪:...這人聽話就是聽不到重點。

同樣出宮的娜木青幾人低著頭不敢吱聲。

貴妃佟佳氏今日心情說不上好,臉上的笑意都不見了,似是被聲音吵的心煩,直接站起身說了句散了。

娜木青幾人拉著伊沐到了鹹福宮,還不待坐下,就問昨日是何情景。

昨日是一同出去的,她們幾人有意躲避,便遠遠的落在後麵,有侍衛跟著,康熙也就沒管她們。

後見到出府的家人,就再也顧不得伊沐和康熙了,不敢露麵,隻能遠遠的跟著,偷偷的看一眼額娘阿瑪的。

伊沐被她們團團圍住,把昨日救人的事說了下,當然,也隻說了救人,至於救的人不正常,這個她可沒說。

娜木青一邊磕瓜子一邊問:“誰啊,家裡的大人怎麼這麼不小心,你這身子都燒了,那小孩現在估計還燒著呢!”

伊沐從桌上拿了個桃子,啃了一口道:“說是索府的其格。”

戴佳氏驚了下:“索府的?”

伊沐點頭:“對,你認識?”

戴佳氏搖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