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開她:“因為你的心亂了。”
心亂了,招式就亂了。
這個道理,伊沐知道,可是輪到自身,經曆了這些破事,她剛才被康熙一威脅,實在控製不住。
打的累了,身體疲憊了,心裡也疲憊了,樹下落了一地的桂花瓣,她直接坐了下來,安靜的猶如天上的明月。
濃密的睫毛泛著柔光,烏黑的眼眸依舊,卻不如初見時的純淨。
猶如清晰可見的湖泊被風吹動,蕩起的波紋遮住人的視線,再不能看到內裡。
康熙隨著她坐了下來,微風拂麵,剛才的拳勢如刃,此刻全化為寧靜。
“這次為什麼爬樹,不願意下來?”
“她們讓我喝藥。”
康熙轉頭看她:“不想喝就不喝,你一個做主子的,還被一群奴才逼得躲在樹上不敢下來了?”
伊沐剛平靜下來的心又要來了氣,她瞪了康熙一眼:“你閉嘴,不會說話彆說話。”
三觀不合,聊不到一起去。
“你......”康熙被她頂的也來了火,他直接下令責罰的事情做的多,和人吵架還是新手。
想了半天隻道:“你大膽。”
伊沐:“我就大膽,這遊戲煩死了,你生氣你就把我殺了,我回星際去。”
她看著他,認真道:“我說真的,康熙,你下令殺了我吧!你看,我又和你打架,又罵你的,按照嵐嬤嬤說的,我這就是死罪。”
康熙挑眉道:......“想死?那你怎麼不自殺?嵐嬤嬤能看著你自殘,定是看不住你自殺的,要不要朕教你幾招?”
第57章 第 57 章
◎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這話問的, 伊沐像是霜打的茄子,一瞬間頹廢了下去:“自殺丟人。”
康熙殺是遊戲bug,自殺......就算自殺, 也要收集了1-11級疼痛後才好走。
現在4級疼痛就自殺走,她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沒辦法抬頭了, 但是這遊戲, 她真的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她的話總能挑動康熙的情緒,剛才被頂撞的心頭窩火, 現如今又是忍不住笑出來。
逗她道:“不殺,殺了你誰給朕做機甲, 畢竟你把機甲誇的天上有地下無的,朕還想有生之年見一見呢!”
“過目不忘,耳聞能誦,做出星係案和機甲的絕世大才, 朕怎能殺了呢!不就是口頭頂撞朕幾句,無妨的, 有才之人總是性格高傲的。”
康熙原是想打趣她兩句,但後說著說著, 覺得也竟是這麼個道理。
伊沐心中那種抓狂的感覺,讓她想把康熙扔天上去。
“不做,彆說材料不行, 就算是行我也不給你做。”那次後營造司又送來了一堆東西,伊沐全讓人堆在了房間裡,她連看都沒看。
但是答應工部的圖是畫完了, 讓大阿哥送去給了工部, 為什麼讓大阿哥送, 是因為伊沐現在能不見康熙, 就不見康熙,實實在在的煩他。
一開始的伊沐:認真工作,升職加薪,想為領導發現問題,解決問題,哪怕是在遊戲裡也要儘到自己的職責。
現在的伊沐:想要叛逆了......擺爛,誰也束縛不了我,大不了殺了我,我回星際。
她一副愛怎麼著怎麼著的樣子,讓康熙失語而笑。
他倒是不介意伊沐是癡是傻,除了氣他之外,就如今這般也挺好。
哪怕是癔症,腦中有另外一個天地,也並無不可,或許這就是有得有失,上天給了她世無雙的聰慧,而收了她對世間的感知。
但想到她那莫須有的星際,給她安排的什麼收集痛感,前麵什麼被針紮,被蚊咬就算了。
後麵什麼斷手,割肉,開水燙,康熙是想起來就心窒。
要是不製止,還不知她要鬨出什麼亂子,就算有奴才不錯眼的盯著,但總有疏忽之時。
這次已經用門夾自己了,下一個是什麼來著?康熙想了下伊沐上次說的,砸腳,撞門,被驢踢......
他視線從伊沐的頭頂往下,一直掃到穿著繡花鞋的腳上。
“你又在乾嘛?”
“上次朕與你說的莊周夢蝶,你可有好好想過?”
“沒想。”
一陣急風吹來,石台中的蠟燭一陣晃動,兩人坐的不近不遠,伊沐抬頭看了看天,又轉頭看了看康熙。
康熙:???
這樣的動作伊沐重複了三次,在康熙的不理解中,伊沐站起來衝著外麵喊:“嵐嬤嬤,今天康熙來了,我要徹夜學習,你把書都給我搬過來。”
喊完後回頭對康熙認真道:“我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例如女子的三從四德,例如父母命不可違。”
康熙眉頭微皺:“這有什麼不能理解的?”
伊沐求知道:“例如女子的三從,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為什麼不能從自己?那為什麼沒有男子的三從,從母,從妻從女兒的。”
伊沐:“還有父母命不可違,如果父母做的不對,打我罵我,我不能還手也不能跑嗎?就假如,你阿瑪拿刀要殺你,你是躲還是不躲?”
“還有......為什麼我剪個頭發,就是對父母的不孝了?還有什麼株連九族,活人陪葬,男女未婚在一起,女的要浸豬籠,男的就可以平安無事再娶,還有.......”
說起來這個,伊沐嘴巴不停,一個個問題砸過來。
句句都像是找事,但表情又認真的可怕,一邊說一邊用純真的眼眸看著你,像是真的在請教問題。
康熙:.....
這些話,康熙倒不是不會回答,引經據典他能回答的八麵玲瓏,可架不住對方是伊沐。
現如今,康熙算是把伊沐了解了個七七八八,隻要他回答一句,伊沐就能回十句過來,而且會越來越刁鑽。
就明明她說的毫無道理,但就是讓你難以反駁,實屬費腦。
“朕今日還有許多公務未處理,你有何問題,問嵐嬤嬤就好。”他施施然站起身,麵上淡定的朝外走。
伊沐麵露遺憾:“嗯,好,你工作為主。”
和其他嬪妃一樣送康熙往外走?不存在的,伊沐直接轉身往寢房走去。
一個朝裡,一個朝外,兩人背道而馳,康熙沒聽到腳步聲,轉頭看去:......
除了歎氣還是歎氣,在靜安宮受冷落這件事,好像都快習慣了。
他開口道:“朕等下吩咐嵐嬤嬤,不準再逼你喝藥,你莫要在爬樹。”
伊沐停下腳步,回頭點頭:“好。”
“還有,你那什麼亂七八糟的任務,暫時不要再做,若不然,可就不是安神藥的事了。”
月光下,康熙眼眸狹長,說的認真,伊沐聽出了他話裡的威脅,直直的看向他,沒回話。
康熙:“過兩日,朕帶你出宮一趟,此事莫要和彆人說。”
丟下這句話,康熙轉身離去。
雕梁畫棟的宮殿,伊沐側身站在屋前,看著一身玄色衣袍的康熙慢慢遠去,直到消失在視線內。
康熙囑咐了嵐嬤嬤,這幾日不用再讓伊沐喝藥,嵐嬤嬤這時才知,伊沐在樹上遲遲不下來,是不信她說的可以不喝藥的話。
一間沐浴的耳房,房門被人送裡麵鎖著,嵐嬤嬤站在門外流下淚來。
自那日後,伊沐洗澡沐浴再不讓人進去,她想著平日裡多和伊沐說說,過些日子許就好了。
可今日卻知,主子是不信了她。
荷香見她莫名哭了,驚嚇道:“乾娘怎麼了?”
嵐嬤嬤擦擦淚,搖搖頭。
伊沐洗了澡,穿的整齊的走出來,半乾的頭發披在身後。$$思$$兔$$在$$線$$閱$$讀$$
寢房內,荷香鋪床,冰蘭剪燭心,伊沐盤腿坐在塌上,翻著塌案上的書。
猛不防,嵐嬤嬤直直在塌前跪了下來,伊沐嚇了一跳,忙下榻想要攙扶她起來。
嚇的荷香和冰蘭放下手中的事,忙跟著跪了下來。
嵐嬤嬤抬起頭,按著她的手,淚眼朦朧道:“主子,可是上次奴婢勸著主子侍寢,讓主子心生惱怒,不再信任奴婢了?”
“主子,拒絕侍寢乃是大罪,奴婢一時心急,說話間口無遮攔,還請主子原諒奴婢幾人一次。”
聽這話,荷香和冰蘭也哭了起來,一麵是主子不信任,一麵是覺得伊沐不喜歡她們了。
這事她們不好受,伊沐心裡也是如此,見到三人這樣,她收回了手,單膝點地,蹲在了嵐嬤嬤身邊。
“你們扒我衣服,讓我去侍寢。”她垂眸說,話中泛著委屈。
嵐嬤嬤忙道:“奴婢是怕主子惹怒了皇上,奴婢是為了主子好。”
伊沐:“我知道,可是我不願意。”
嵐嬤嬤幾人也好,康熙也好,伊沐能察覺到她們無惡意,哪怕是娜木青,時不時的被她氣的叫一句小傻子,也是有口無心的。
可是這種好,是伊沐不想要的,而且她知道,靜安宮的人,都聽康熙的,康熙一問,什麼都和康熙說。
嵐嬤嬤張了張嘴,不知如何辯解,她看得出伊沐的不願意,但那些不願意,是不對的,她就想著,推著主子往對的方向走去。
不知不覺間,主子和她離了心。
嵐嬤嬤眼淚落下,頭重重的磕在地上 ,哽咽道:“奴婢知錯。”
荷香和冰蘭兩人也是跟著哭的嗚咽,抽泣。
主子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可是她們卻傷了她的心,連沐浴都不願意讓她們伺候了。
冰蘭想著伊沐情願咬傷自己來欺騙她們,淚水更是止不住的流。
昏黃的燭光,哭聲讓人心酸,伊沐來到這遊戲中,如果要說感情最深的,隻有她們,康熙比不上,娜木青和安嬪幾人也是比不上的。
她信任她們,所以當時嵐嬤嬤不讓她穿衣服,拽掉她身上的紗,她忍著沒有躲,可最後給她裹上被子,叫了太監進來,想抬她去乾清宮時。
對伊沐來說,那是一種深深的背叛,像是一把劍由最信任的人,插入了心臟,但這種背叛又和背叛不同,這是一種為你好的背叛。
現如今她們說錯了,對不起主子,伊沐紅了眼,不知不覺也落下淚來。
心裡似是堵了一層厚厚的棉花,湧上滿天的委屈。
“嵐嬤嬤,我不要侍寢。”
嵐嬤嬤點點頭:“好好,奴婢再也不勸著主子侍寢。”
“我還不想喝藥。”
“好,主子沒病沒災的,不喝藥。”
“你們,不準扒我衣服。”
三人忙點點頭,淚水因動作而掉落在臉頰。
伊沐看著她們,泛紅的眼中漸漸染上一抹狡黠的笑意:“那就原諒你們一次,不能有第二次了。”
四人說開,雖不如最初,卻都是鬆快的,嵐嬤嬤擦了擦淚,被伊沐攙扶了起來。
荷香看著伊沐的衣著,又要哭了,抽噎道:“主子,你怕熱,要不要把外衣脫了,奴婢,真的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