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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他麵前的書桌桌麵,見上麵還放著幾份沒看的文件,微微攏眉,說道:“你怎麼想起來看這些了,你還有好多文件沒批呢……”

回到B市之後,其他人都或多或少地休息了一陣,就隻有廉君仍是每天文件不斷,忙個不停。他雖然沒怎麼過問過廉君工作上的事情,但也能猜到廉君最近肯定壓力超級大。現在道上的局勢因為九鷹和鬼蜮的解體而動蕩不已,隨時有爆發衝突的可能,留給滅安穩轉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在一切衝突爆發之前,廉君必須想辦法把轉型完成。

每次他去書房,廉君手裡都有等待處理的工作,而且現在廉君還要抽出上午的時間去治療鍛煉,時間就變得越發不夠用了。現在廉君抽出工作時間,幫他看了一遍資料,那他晚上肯定又要加班了。

“今天沒多少文件送過來,不耽誤事。而且現在卦一回來了,他可以幫我分擔一點。”廉君一眼看穿他的想法,緩下聲音安撫了他一句,然後把手裡的資料拿了起來,說道,“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說點我的猜測,你可以當一個參考,當然,我不是要乾涉你的私事,隻是想試試看能不能幫到你。”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體貼的人。

時進看著廉君低頭抽資料的模樣,心裡軟軟的,恨不得穿過屏幕抱住廉君親一口。

每次都是,隻要是他遇到了困難,廉君都會或主動或偷偷地給他幫忙,而且廉君幫忙歸幫忙,行事卻十分有分寸,從來不會乾涉他的決定,或者對他的事情指手畫腳。

突然好想回到廉君身邊去,如果沒有這些破事就好了。

“我想你了。”他忍不住開口,表情都垮了一點。

廉君抽完資料見到他這表情,聲音越發低緩,略帶安撫地說道:“我也是。”

兩人短暫沉默了一會,時進調整好情緒,又開口說道:“我會儘快回去的。”

廉君揮了揮手裡的資料,笑著說道,“我現在就在幫你儘快回來。”

於是時進也笑了,臉上趕路的疲憊一掃而空,邁步走到沙發邊靠躺下去,找了個支架把平板架起來正對著自己,說道:“那你說,我列了一下午時間線頭都列大了,你幫我開拓一下思路。”

廉君看著他躺下的愜意樣子,放了心,放下資料說道:“我的猜測有三:一,徐川和徐潔雖然是親戚,但徐川應該並不算是徐潔的長期盟友;二,徐川一直在為時行瑞做事,但他和時行瑞之間可能存在著信任危機,時行瑞對徐川有所防備;三,結合以上兩點,我懷疑徐川根本不知道你母親和簡進文的關係。”

時進聽著聽著就躺不下去了,坐起身目瞪口呆地說道:“你這些結論是怎麼來的,資料裡沒寫啊。”他現在可就是因為不知道徐川到底掌握了多少信息,把不準徐川和徐潔之間合作關係的牢固程度,才遲遲無法決定談話的切入點的。如果廉君這些猜測成立,那他還想什麼切入點啊,對著徐川一頓信息轟炸就可以了。

廉君看著他瞪大眼顯得有些傻的表情,詳細解釋道:“利益變動不會騙人,我不止看了調查資料,還看了瑞行從成立到現在的各種利益相關的資料。從瑞行的股權變更和收益分配情況來看,徐川和時行瑞互相絕對信任的時期,是從時行瑞成立瑞行,到徐潔生下時緯崇後半年,在這之後,徐川從時行瑞的利益合夥人兼律師,變成了單純的律師。通俗點說,就是在這個時間點之前,時行瑞是在帶著徐川做生意,兩人互惠互利,而在這個時間點之後,時行瑞變成了雇傭徐川,單純的以上級的身份給徐川發工資。”

瑞行的資料?

時進意外,然後恍然大悟。他怎麼就忘了,瑞行作為所有人盯著的利益中心,可承載著不少秘密。他之前光在意調查資料去了,反而忽視了這麼大的一個信息提供器。

他拍了拍腦袋,收斂思緒又想了一遍廉君的話,注意力定在了其中一點上——徐潔生下時緯崇半年後,那不就是時行瑞拋棄徐潔的時間嗎?

下午重新翻看調查資料時他就發現了,如果真的計較起來,其實徐潔也能算是時行瑞眾多女人裡比較特殊的一個。除了雲進,其他女人時行瑞都是等對方懷了孩子就直接拋棄了,等生了再回來看一眼,隻有徐潔不一樣,時行瑞在她生下時緯崇之後,甚至像是普通的一家三口一樣,和徐潔同居了半年。

以前他從沒懷疑過這點,覺得時行瑞這樣,是因為第一次當父親,心裡還有那麼點良知,所以才會對對徐潔表現得稍微“長情”一點,但現在看來好像又不是。

所以這個時間節點肯定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了時行瑞拋棄徐潔,並給徐川“降級”,但發生的事肯定又不算太嚴重,沒有觸及到時行瑞的禁區,不然時行瑞早就把兩人撇開了。

會是什麼事呢……他想著,忍不住抬眼看向了廉君。

廉君安靜的等他思考完,見他又抬眼看了過來,才又解釋道,“至於徐川和徐潔的關係,從徐川對待時緯崇和對待其他幾兄弟沒什麼差彆的態度,和他明明有機會對時行瑞的遺囑做手腳,卻一直沒有動作的情況來看,他和徐潔應該隻是在某個時間段,因為親戚和利益的關係有過幾次合作,長期勾結肯定是不存在的。徐川在生意上對時行瑞算得上是忠誠,撇開我們不了解的前期不談,如果現在的徐川確實和徐潔有合作,那這合作也肯定是在時行瑞死後建立的。”

時進立刻被他的話引走了思緒,回想了一下徐川這些年的所為,認同了他的猜測,說道:“確實,徐川在我爸生前,一直在很儘心的為我爸做事。”

“但時行瑞對徐川卻不是完全信任的。”廉君語氣肯定,又拿了幾張資料出來,點給時進看,“徐川不止是個優秀的律師,還是個優秀的商人,瑞行在擴張時期經曆過多次產業結構轉型,時行瑞手邊明明就有徐川這麼個人才可以用,但他偏偏不用,反而選了明顯懷有異心的徐天華當副手。到了後期瑞行穩定下來之後,時行瑞也隻是分了一些純利益和虛假的地位給徐川,並不給他權利。在生意上尚且如此,那麼在時行瑞最執著的感情私事上,他肯定也不會過多的透露信息給徐川。”

時進看著他手裡畫滿了各種收益統計圖的資料,學渣之魂冒頭,越看越覺得頭暈,忙挪開視線,說道:“所以你得出結論,徐川應該不知道我母親和簡進文的關係?”

廉君放下資料點頭,說道:“嗯,不過這一切隻是我的猜測,並不是已經確定的結果。”

時進卻覺得他推測很可能都是真的,低頭斂目,思維繼續發散。

雲進和簡進文的關係太過隱秘,時行瑞把簡進文看得那麼重,在經曆過多次找替身失敗的刺激之後,他絕對會對雲進這個尚且年幼,還存在著太多未知的完美替身格外重視。徐川作為一個曾有過“汙點”的屬下,時行瑞肯定不會把雲進的真實情況告訴他。

今天下午在車上劃時間線的時候,他曾經得出了一個結論——徐川應該在和簡進文接觸的那幾年時間裡,真的把簡進文當了朋友,這一點從徐川在看到他瘦下來的樣子後,那過於激烈的反應就可以推測出來。甚至他心裡還冒出了一個假設——徐川會不會也喜歡上了簡進文。不過後一點他有點不確定,畢竟沒聽說過哪個男人,會在喜歡的人死後,繼續幫情敵乾活。

但是如果以上信息全部為真,徐川根本不知道雲進和簡進文的關係,徐川心裡甚至還對簡進文懷有彆的心思,徐川和徐潔的合作關係也並沒有他最開始以為的那麼牢靠,那麼假如他直接告訴徐川,自己是簡進文的外甥……

他忍不住用力砸了一下沙發墊子,激動地看向廉君——這還找什麼突破點啊,直接用信息擊潰徐川的心裡防線就可以了!

廉君靠在椅背裡安靜等他思考結束,見他眼睛亮亮的看過去,知道他是想通了,嘴角往上扯了扯,問道:“今天可以睡個好覺了?”

“可以睡個超級大好覺!”時進撲過去對著屏幕略顯浮誇地吧唧一口,開心說道,“寶貝你真聰明!”

廉君挑眉:“寶貝?”

時進不要臉地應了一聲,硬是把他的疑問句弄成了陳述句,然後轉移話題說道:“你今天不許加班批文件,做不完可以留到明天,要按時睡覺。”

廉君看一眼時間,不再逗他,反過來囑咐道:“那你也要早點休息。”

“沒問題!”時進答應,又和他閒扯了幾句,然後依依不舍地掛掉了電話。

……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一覺到天亮,第二天上午吃過早飯之後,時進坐上了前往M省監獄的車。

卦二見他一臉輕鬆,甚至還有心情搓麻將,驚了,問道:“你不擔心和徐川的談話了,自暴自棄?”

“什麼自暴自棄,我這是找到了外援,已經被打通了任督二脈。”時進頭也不抬地回話,氣勢十足地摸了張新牌,然後直接胡了。

卦二不用想就知道時進口中的外援是誰,翻了個白眼靠回椅背上,小聲嘀咕:“早點求助不就好了嗎,非要自己死撐,明知道自己腦子不靈光……”

時進耳朵一豎,抬腿就是一個佛山無影腳過去。

……

監獄在M省郊區,大約一個小時的車程後,汽車停在了監獄門口。

卦五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沒過多久就有一個穿著製服的人走出來,親自引他們進了監獄,帶著他們往探視房走去。

“徐川這個犯人很奇怪,自從來到這裡後,一直獨來獨往,不和其他犯人交流,不接受探視,不接外來電話,拒收外來信件,抗拒一星期一次的網絡開放活動……總之所有和社交有關的東西,他全部拒絕了。他變得很沉默,沒事的時候就在看書,而且看得一直就是那幾本書,十分好管理,也十分不好接近。”獄警邊走邊解釋,眉頭始終皺著,“這次上麵強製他必須接受你們的探視,他本人表現得十分抗拒,你們最好做好心理準備,他絕對不會配合你們的談話。”

時進沒想到徐川在獄中是這種狀態,皺了皺眉,謝過獄警的提醒,看向已經出現在視線裡的探視房,手伸入口袋,摸了摸裡麵放著的幾張照片,淺淺吐出一口氣。

……

鐵門吱啞一聲打開,時進邁步進入探視房,看向室內唯一的人影。

徐川聽到開門聲抬頭,看到時進後眼神恍惚了一瞬,又很快恢複清明,重新低下頭看著桌麵下自己被銬住的手,說道:“都說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現在又找過來,是想鞭屍?”

時進走過去坐到他對麵,回道:“我沒有鞭屍的愛好,也並不恨你,我這次來,是想弄清楚一些事,也想告訴你一些事。”

徐川看都不看他,冷淡回道:“我和你之間沒什麼好說的。”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