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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哭了,邊一股腦地給他加buff,邊說道,“你在流血,好多……”

時進立刻感覺傷口處的痛感減輕了許多,因為失血而稍微變低的體溫也有所回升,明白過來是小死在幫忙,還有空笑了笑,說道:“暫時死不了,這不是還有你嗎,我可是有金手——”

砰!

小巷裡堆滿了雜物,又沒燈,時進本就走得磕磕絆絆,說話間沒注意到前方雜物堆裡居然橫了根細細的魚線,避開了雜物卻沒避開這根線,一不小心中招,直接被絆得摔了下去,還好巧不巧的是受傷的那半邊身體先落了地,疼得悶哼一聲,隻覺得身體裡僅剩的力氣也被這一摔給摔沒了。

“進進!”小死急得破了音。

“我沒……”時進翻身仰躺在地上,眼前開始一陣一陣發黑,知道這下摔估計摔出問題來了,認命地改了話頭,說道,“我有事……小死,你幫我注意點巷口。”

說完從上衣內口袋裡掏出妥善保管的手機,邊在心裡念叨著這次估計要被廉君狠狠收拾一頓了,邊撥了個電話出去,等了好一會才等到電話接通,撐著最後一點意識喊了聲君少救命,然後儘可能詳細地報了自己的方位,歪頭暈了過去。

十分鐘後,一輛黑色汽車停在了巷口,後車門開啟,一個身形修長,穿著一身黑色長大衣的人邁步下車,手裡拿著一個顯示正在通話的手機,輕輕踩過巷口臟汙的雪水,停在了歪躺在地上的時進身前。

哢。

他一腳踩上時進手邊已經滑落在地的手機,彎腰,伸手碰了碰時進蒼白沒有血色的臉,修長的手指點了一下時進鼻頭的小黑痣,良久,傾身把他從地上搬了起來。

小死嚇得快要死機,不敢置信地看一眼來人的長相,又不敢置信地看一眼時進那本來已經降到700,現在又突然漲到了800的進度條,最後瞄一眼時進那已經報廢的手機,欲哭無淚,難過得想把自己回檔重啟,憋著哭呼喚道:“進進,進進你快醒醒……你電話好像打錯人了……你快醒醒啊,你好不容易降下去的進度條又漲回來了……進進嗚嗚嗚……”

另一邊,始終定不下心的廉君忍不住給時進撥了個電話,卻發現對方一直顯示正在通話,眉心微攏,心裡的不安擴大,又轉而給會所打了個電話,讓人去看看時進在乾什麼。

幾分鐘後,會所那邊打了電話過來,表示他們翻遍了整個六層,卻沒看到時進的身影——時進不見了。

廉君臉唰一下黑了,腦中浮現出那個玩偶熊扔東西的動作,越想越覺得眼熟,掛掉電話命令道:“卦一,轉回團結小區。時進不在會所,那個突然闖過來的玩偶熊很可能就是他裝扮的。”

眾人聞言一驚,卦二脫口問道:“什麼?!那是時進?”

卦一皺眉,立刻調轉了方向,開車朝著團結小區回返。

他們趕回小區門口時,官方已經徹底控製住了局麵,黑玫瑰的成員落網了大半,街麵上散落著被踩得亂七八糟的煙花糖果和氣球碎片,有種狂歡過後的寂寞味道。

官方負責人發現廉君的車開了回來,忙迎上前,疑惑問道:“廉先生您怎麼又回來了?您放心,黑玫瑰的人已經全部抓住了,您派出去的人也沒有人員傷亡。”

廉君直接問道:“那個幫忙的玩偶熊呢?”

“玩偶熊?他走了啊,那不是您這邊派來乾擾敵人視線的人嗎,我在混戰剛開始的時候就按照您之前的吩咐,讓人放水送他離開了。”官方負責人回答,有些不明白廉君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卦三表情凝重,說道:“我們派來乾擾敵人視線的有三波人,一波是當時正順著街邊建築往小區大門靠近的‘清潔工’,一波是之前深入小區內部調查、當時正準備摸回小區大門,給門內埋伏的黑玫瑰成員來個螳螂捕蟬的‘外賣小哥’和‘水管修理工’,最後一波是正往各可能狙擊地點滲透的人,沒有那個玩偶熊。”

官方負責人聞言懵了,說道:“可您後來不是吩咐說要派人保護他嗎,我還以為他是你們那邊的人,就派人掩護他撤了,畢竟黑玫瑰的人全在這,他遠離戰場應該就安全了。”

卦一聽得臉都黑了——保護和掩護撤退這能是一個意思嗎?還遠離戰場就安全了,狙擊手的攻擊範圍可大可小,隨便亂界定戰場範圍簡直是愚蠢!

“開車,沿著這條街找。”廉君不想再和官方負責人浪費時間,沉聲吩咐。

卦一立刻發動汽車開始沿街尋找痕跡,卦三也開始調人找熊。

五分鐘後,汽車停在了歪倒在老街儘頭的三輪車邊,卦二打開車門下車,在三輪車邊翻了翻,翻出了一個裝著零碎物品的背包,轉身麵對車內眾人,表情難看:“這是時進的包,我陪他一起買的。”

所以那頭熊居然真的是時進。

“黑玫瑰布置的狙擊手已經全部抓到了,有一個狙擊手的攻擊範圍剛好包括了這裡。”卦三掛掉屬下打來的電話,告訴廉君自己剛剛得知的消息。

廉君表情緊繃,說道:“全部下車,找人。”

彈痕、飄了滿地的垃圾、滾到街邊角落的玩偶熊頭套……找到的東西越多,眾人的心越沉,直到卦九在小巷的垃圾箱邊發現了帶血的玩偶服,眾人的表情才徹底變了。

“衣服上有血,時進受傷了,看位置,應該是肩膀中彈。”卦一把衣服遞給廉君。

廉君接過,也不知是不是被外麵的氣溫凍到了,臉色蒼白得可怕,摸了摸玩偶服上的血跡,自己滑動輪椅順著小巷往前走了一段,停在了先一步進小巷尋找線索的卦二身邊。

卦二一腳踩斷橫在路中間的魚線,往前走了幾步,撿起地上一個屏幕碎裂的手機,回頭看向廉君,說道:“是時進的手機。從那邊巷口到這裡有一道男人的來回足跡,時進應該是被人帶走了。”

廉君死死盯著不遠處地麵上一灘幾乎和臟汙地麵混為一團的血跡,聲音緊得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眼裡黑沉一片,說道:“找,複製時進的通話記錄,看看他最後一個電話是打給了誰!”

……

時進在滿室消毒水的味道中醒來,意識昏昏沉沉的感受不到身體的存在,眼皮掙紮著撐開一條縫,隱約看到床邊坐著一個男人,又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不,同樣的畫麵他不想再看到第三次,總覺得這種場景後麵沒跟著好事。

事實證明,他的直覺超級無敵準。

小死發現他醒了,連忙開口說道:“進進,你身邊坐著的是時家老五黎九崢,他救了你,但他好像也很想殺了你,你的進度條本來降到了700,被他帶走後又漲到了800。你現在位於B市大學城附近的某家私人診所裡,診所老板是黎九崢的師兄,他和黎九崢一起幫你取了子彈,處理了傷口。現在診所裡隻有你和黎九崢兩個人,黎九崢還搜走了你身上所有的私人物品,不知道丟去哪了。”

黎九崢?怎麼是黎九崢,他不是給廉君打的求救電話嗎?

時進一懵,眼睛唰一下睜開,然後正正對上了黎九崢懸在他眼前的手術刀,刀尖直指他的眼球。

他倒抽一口涼氣,嚇得差點暈過去,本能地想要往後仰,但身後就是床板,他又能仰到哪裡去。

“果然醒了。”

一道低柔好聽,卻不含什麼情緒的聲音從床邊傳來,之後懸在時進眼前的手術刀被挪開了。

時進嘩一下鬆了口氣,心臟砰砰砰跳得飛快,僵硬側頭,朝著床邊的人看去。

身為時行瑞的兒子,黎九崢的長相自然也十分不俗。

與大哥的端正、三哥的惑人、四哥的銳利不同,五哥黎九崢的長相偏清冷,臉頰輪廓柔和,長眉舒緩,眼尾稍微下垂,鼻梁挺直,嘴唇顏色淺淡,垂眼不看人不說話的時候,會讓人產生一種這人是個憂鬱美人的錯覺。但錯覺隻是錯覺,一旦黎九崢抬眼看人,被看的人就會迅速意識到,這個人不好惹,他眼裡常年不散的疏離冷漠感,絕不是脆弱憂鬱的人會擁有的。

黎九崢一點都不憂鬱,正相反,他隻會把彆人弄憂鬱,比如現在的時進。¤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這是一個用簾子隔出來的小病房,時進躺在床上,黎九崢穿著一身白大褂坐在床邊,室內隻開了一盞燈,燈光慘白黯淡,拉長了黎九崢的影子,也模糊了黎九崢的表情。

時進艱難地吞了口口水,壓下心慌感對上黎九崢似乎什麼情緒都沒有的眼神,小心瞟一眼他手裡握著的手術刀,僵硬地擠出一個笑容,說道:“五、五哥,是你救了我嗎,謝謝。”

“聲音倒是沒變。”黎九崢開口,聲音在空氣裡飄散,帶著一絲涼意,眼神變深,又冒出了那曾讓原主誤會過無數次的奇怪眼神,語氣幽幽,“時進,你為什麼要瘦下來……”

時進沉默——這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小死嚇得要卡機:“又漲了,進度條漲到850了,進進!”

臥槽!這黎九崢果然想殺原主!殺意還挺濃!

時進的心立刻提了起來,餘光掃到房間窗戶上貼著的福字,靈光一閃,忙開口說道:“我、我就是水土不服!回國後水土不服才瘦的,現在不是過年嗎,我多吃點就會胖回來的,還有還有,五哥,這大過年的,你怎麼一個人在B市,你什麼時候過來的?沒有去陪家人嗎,你一個人在這,家裡人會擔心的吧。”

“900了進進!他身上的氣息好像更可怕了。”小死瑟瑟發抖。

時進噎住,不明白自己又是哪句話戳中了黎九崢的殺心,不敢再亂說,正琢磨著該怎麼挽回一下局麵時,黎九崢突然站起了身,走到床頭櫃邊放下手術刀,拿起了一根針管,往裡調了一點藥水後轉回身,握住時進沒什麼知覺的胳膊,把藥水注入了進去。

時進雙眼瞪得眼球都快要凸出來了,想掙紮,身體卻動不了。

“我、我不會要死了吧……”時進在心裡顫唞猜測。

小死也要哭了,說道:“我隻能儘量幫你壓製一下藥性,進進你撐住,進度條停在900沒有動,這個藥水應該沒有危險。”

“但黎九崢很危險啊。”時進十分難受。

藥水入體有些涼,時進驚悚地發現隨著藥水的注入,自己居然慢慢開始發困,眼睛控製不住地想要閉上。

“你太吵了。”朦朧的視線裡,是黎九崢慢慢湊近的臉,緊接著自己的臉頰似乎被摸了摸,然後是脆弱的脖頸,“我本來想躲開你的,你為什麼要主動靠過來……”

時進其實已經什麼都看不清了,卻還是勉強睜著眼睛,嘴唇開合,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哥……我做錯了什麼……”

摸在脖頸上的手掌頓了頓,然後慢慢收回,改為遮住了他的眼睛。

“彆看我。”黎九崢聲音稍微變低,脊背微彎,像是被什麼無形的東西壓得不堪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