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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幽香 萬山燈 2630 字 6個月前

說什麼嗎?”

“我很清醒。”他說,“起碼一定比你清醒些。”

“……”

這人?怎麼還倒回來提醒一下。

“你說的我聽懂了。”季枝遙過了很久才慢吞吞地開口,不過猶豫了會兒,她還是問了出來:“可你這樣做,後人?萬一恥笑你,唾罵你,你當?如何?”

裴煦笑了聲,語氣也散漫,“死人?還顧什麼身後名。”

“……”雖然荒唐但?…說的有理。

他將?傷藥拿來,幫季枝遙料理了一下腿上的傷口。配合他的藥膏,眼看著疤痕都?要完全?消掉。溫熱的掌心慢慢揉著她的傷處,腳下踩著他寬大?的袖口,總覺得此情此景有些旖旎。

她收回視線,有意打破這個氛圍,“今晚可能不回宮了,最近醫館的事很多,你記得好好陪陪知安。”她整理著自己的衣著,邊將?裙擺放下邊說。

裴煦應聲點頭,想到昨日太?傅來彙報,順口說:“他近日讀書用功了許多,總算有些樣子。”

“畢竟也是你的孩子,應當?會像他父皇一樣聰慧。”

他漫無目的地翻了翻手上的書,“你是在?誇他還是在?誇我?”

季枝遙輕歪了下頭,“兩個都?誇不可以嗎?”

說完,她便準備離宮。裴煦本來還有話?想說,最終便咽下,走到門邊送她。

季枝遙聽著身後的腳步,心中暗自歎了一聲。走著走著,忽然停下。裴煦在?後麵腳步隨之?一頓,未及開口問怎麼了,走在?前頭的人?忽然轉身折回,動作?敷衍地抱了他一下。

她很快就?退開了,後麵幾步路幾乎是跑著出去的。裴煦雙手還滯在?空中,人?已經跑沒影。杵在?原地半響,他才緩緩放下手,轉身走回桌前看公文。

陳栢過了會兒才來,送上太?醫院專門為他調理身子的補氣茶。這茶飲到底像藥,喝下去很苦。可今日陛下卻一口氣飲儘,過後還朝陳栢點了點頭,示意他退下。

人?走到門邊踉蹌一下,總覺得心裡有點發毛。

他是不是做錯什麼了?為何陛下今天這麼怪?可看著......也不像是生氣了啊。他一頭霧水地抬步離開。

-

秋去冬來,上京在?在?除夕前幾日終於下了第一場雪。

自從春杏堂開業,季枝遙每天忙昏了頭。一開始腿腳還不方便,她拒絕了許多上門看診的病人?,到後麵能走動,便成日帶著明澈四處看診,同時也向上京中的名醫大?家學習。

閒下來的一天,她清點了一下看診至今收的診金,被龐大?的數額驚到,當?天晚上就?讓裴煦帶著裴知安一起去上京最大?的酒樓中吃了頓好的。

雖然相比宮中還是有些距離,但?季枝遙本意是想帶裴知安來湊湊熱鬨。

跟著太?傅學習後,裴知安性子變得沉穩許多,裴煦對他的批評也比開始少了,看樣子,對他的表現算比較滿意。

飯桌上,裴煦極自然地將?剝好的蟹肉推到季枝遙桌前,之?後淨手後開始吃自己的。

季枝遙將?碟子挪到自己跟前,隨口同他說了聲謝謝。

他們隻要有段時間不見麵,再?見時就?會有些疏遠。裴煦察覺後,每回都?主動和她多說幾句話?,緩解氛圍。要知道?他是個惜字如金的人?,陳觀在?背後偷笑了他很多回。

臨近尾聲,季枝遙已經停筷,酒杯見底,眼神霧蒙蒙的。有小二從樓下上來,語氣興奮地高聲說:“今天有位爺買了上好的煙火,準備同大?夥一同提前慶賀新年,大?家快到窗邊看呐——”

說完,樓頂的夥計點燃了引線,漂亮的煙火綻開在?酒樓上空。季枝遙薄唇微微張開,小聲地“哇”了一聲。

裴知安從椅子上下來,臉上也浮出幾分興奮,拽著裴煦和季枝遙的袖子:“父親母親!我想去看!”

兩人?相視一笑,一左一右牽著他,推開上房的窗戶。底下是繁華的上京夜景,頭頂是極漂亮的燦燦煙火。耳邊傳來陣陣響聲,好似所有不順心的事情,都?順著引線被火燒的一乾二淨,在?空中絢麗綻放,也要留下最美好的景色。

裴知安趴在?窗口邊,目不轉睛地看著。季枝遙看了會兒,便悄悄收回注意力,偏頭看向旁邊的裴煦。

他一身墨色長袍筆挺,在?忽明忽暗的燈火中,側臉時時隱於夜色。他微仰頭,望向外麵的眼神卻淡,好像這樣的場景沒有觸動他。

季枝遙伸手搖了搖他袖子,低聲問:“不覺得好看?”

他從回憶中猛然抽離,神色微愣了下,之?後耳邊再?次響起她的問題,他才道?,“好看。”

季枝遙才不相信,他剛才那神情哪裡是覺得好看的樣子。她撇了撇嘴,彆過頭去看外邊。街上不知為何開始有人?表演賣藝,周圍的房間裡,也逐漸傳出有人?彈奏琵琶、吹笛應和。※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百姓在?街道?上歡欣鼓舞,又有誰記得這裡幾年前是何樣光景。一幕幕今非昔比的畫麵閃過眼前,季枝遙突然眼眶有點紅。

有所察覺後,裴煦把?陳觀喊進來,“太?晚了,送太?子回公主府早些休息。”

裴知安雖有些戀戀不舍,但?今日一整天在?學堂中,確實很累,於是朝他們行禮後離開。

人?走後,裴煦緩步走過來,伸手輕輕刮了刮她眼睛,“方才真的覺得煙火很好看,尤其是你在?我身邊,讓我想起了許多舊事。”

季枝遙輕吸了下鼻子,“在?丞相府做幕僚的日子麼?”

他輕歎了聲,停頓片刻,說:“是南月時候的日子。”

季枝遙知道?他輕易不會說起南月的事情。這個朝代給他帶來了極高的地位聲望,卻也像水中暗流般將?他卷入無底深淵。

鐵騎踏過的土地鮮血遍地,是為了踏碎南月人?曾經引以為傲的疆土。如今太?平盛世歌舞升平,亦是為了超越曾經某個鼎盛的存在?。

如今,他曾經日日渴望達成的所有目的都?被他一一實現,真正駐足抬頭仰望漫天煙火時,他卻忽然有些空虛。

“枝枝,你說明年這時候,我們還能看到這樣好看的煙火嗎?”

季枝遙喉間酸澀,才平複下去的情緒又慢慢浮起。她垂頭牽起他的手,指間還留著之?前她用力咬下的疤痕。

天邊的聲音仍然震耳,可她的聲音卻清晰地落入裴煦耳中。

“會的,到那時候,”她伸手在?裴煦腰上比劃了一下,柔聲說:“知安應該都?這麼高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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