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09

這一天過得要比楚凝嫣想象當中漫長得多。

上午的時候，楚凝嫣感覺腳踝恢複得還不錯，就讓秦姨帶著自己兩個人一起去街心廣場轉了一大圈，看看高樓，瞅瞅大廈，喂喂鴿子，不過因為是工作日，所以廣場上也並沒有多少閒散人員，都在行色匆匆地趕去上班上學，反倒是閒壞了那些鴿子。

楚凝嫣帶著剛買的糧食往前一走，它們這一大群簡直就像是見了活寶一樣撲扇著翅膀不管不顧直往前衝，給楚凝嫣嚇得把東西撒了一地。

樂觀點想，倒也省得自己親自去喂了……

一直到了下午那會兒，楚凝嫣平均每隔十分鐘就要問秦姨一句幾點了，以防兩個人錯過了時間接不到夏星冉。

熬到晚上七點多，盼星星盼月亮，盼得眼睛都快藍了的楚凝嫣終於被秦姨帶著來到了夏星冉的學校，一起來的還有昨天吃火鍋時候認識的那位姓張的哥哥，專門開著車來接他們的。

不得不說經過昨天那一番折騰，一直到今天他車裡麵還有一股給寵物狗用的洗護香波的味道。

距離放學還有十多分鐘，校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秦姨帶著楚凝嫣東拐西拐地才找到了一個稍稍距離校門近一點的位置，兩人把張茂獨自一人丟在了車上。

“秦姨，”楚凝嫣在一旁輕輕拽了拽秦姨的袖子，又指了指那個燈火通明的教學樓，“這個是什麼學校呀。”

“這就是你哥哥讀書的學校啊，”秦姨被楚凝嫣這個傻兮兮的問題給逗笑了，尋思走了這麼半天這小丫頭還沒搞得清狀況呢，“臨北附高，嫣嫣之前沒聽說過嗎？”

楚凝嫣想了想，忽然記起之前陳老師某個親戚家的孩子好像就是在這裡讀書，每天神氣到恨不得搖頭尾巴晃的，而後扭過頭去看向秦姨：“聽說過。”

“嫣嫣以後手續辦完了就也要來這裡上學了，”秦姨說，“高不高興？”

“我？”

“對啊，不過你是在隔壁，不是在哥哥這裡，”秦姨邊說，邊伸手朝著校園的另一個方向指了指，那邊校區的燈已經徹底黑下來了，“那邊是初中部，隻要你通過麵試而且手續辦得順利的話，下個星期就可以入學了。”

“……”

楚凝嫣卡了一下。

臨北大學在全國都是數一數二的高等學校，211 985各種工程是一個都沒落下，所以下麵的附中自然也是差不到哪去，但是曾經楚凝嫣還天真地以為所謂的差不到哪去隻是教學質量和學生水平差不到哪去……但是今天一來才發現自己果然還是太天真了。

那高大氣派的歐式教學樓簡直就像是一個什麼觀光景點一樣壯觀。

這哪裡像是來上學，簡直就是來度假。

楚凝嫣踮著腳尖四處望了望，看到已經陸陸續續有人從燈火通明的教學樓裡麵走了出來，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來攥住了秦姨的袖子。

又約莫過了十多分鐘，楚凝嫣忽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學校裡麵走了出來，就見她眼前一亮，朝著那個方向一指：“哥哥出來了！”

秦姨當時還沒看見，順著楚凝嫣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不其然，正看到夏星冉和幾個同學背著書包一起往外走。

“年紀不大眼睛還挺賊，”秦姨拍了一下楚凝嫣的腦袋，“我都沒注意到。”

楚凝嫣笑了笑。

夏星冉應該也是從茫茫人海中看到了他們，扭過頭去跟身邊幾個同學說了幾句什麼，然後就獨自一人離開了。

三步並兩步跑到楚凝嫣身邊，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秦姨：“不是說不讓你們折騰，怎麼還是跑過來了？”

“嫣嫣在家沒意思，非要吵著過來，都已經問了一下午了，”秦姨笑的有些無奈，“是不是打擾你和同學說事情了？”

“那倒沒，”夏星冉說，“就是天這麼冷，她腳上還有傷。”

“我都已經好啦！”楚凝嫣說，“慢點走就不疼了！”

“是麼。”夏星冉垂眼，看著楚凝嫣。

楚凝嫣點點頭，笑得滿麵春風，眼睛裡麵燦爛得像是被人揉了一把碎星星，亮晶晶的。

“下次彆帶她來了，人多，不安全，”夏星冉邊說，邊順手拿過了楚凝嫣的小背包，想要幫她拎著，“都背什麼呢，這麼沉。”

“嫣嫣路上說想吃橘子，就從旁邊的便利店裡買了幾個。”秦姨說。

“呦，還知道點上菜了這小丫頭，”夏星冉有些意外，笑了一聲把手裡的書包放回了楚凝嫣的手裡麵，“拿一個出來給我嘗嘗。”

原本以為楚凝嫣聽到之後肯定會滿心歡喜地掏出一個大橘子來遞給夏星冉，結果沒想到她居然猶豫了一下，而後抬起頭來看著夏星冉：“不給。”

“？”夏星冉一愣，有點意外，“為什麼……？”

“你先叫我一句妹妹聽。”

+10章 10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就連楚凝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把這句話給堂而皇之地給說出來的。

好像從剛才見到夏星冉的一瞬間開始，這句話就開始從她的腦海當中情不自禁地往外蹦，一直到幾秒鐘之前，因為實在是有些攔不住了所以就這麼莫名其妙地給說了出來。

說出來的那一刻，秦姨和夏星冉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愣了幾秒鐘。

尤其是夏星冉，直接露出一臉聽不懂楚凝嫣到底在說什麼的表情，再看看楚凝嫣自己，好像她自己也弄不太明白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麼。

“調皮，”最後還是秦姨先反應過來，笑著抬手拍了楚凝嫣一下，“不許跟哥哥瞎鬨。”

其實明眼人都看得出秦姨這是在幫著打圓場，在夏家工作了這麼多年，秦姨對夏星冉的這點脾氣早已經足夠了解，若是他鐵了心不情願去做的事情任誰也強迫不了。

稱呼這種事雖然不是什麼大事，甚至都不是個事……但總覺得夏星冉聽了楚凝嫣這麼說之後多多少少也會覺得彆扭。

楚凝嫣扁了扁嘴，心裡麵大概感覺到了秦姨的意思，於是低頭從書包裡麵掏出了一個橘子，委屈巴巴地舉起手來遞給了夏星冉，沒再跟他糾結叫妹妹的事情。

說句實話，失落肯定還是有那麼一點失落的，隻是楚凝嫣也不願意讓夏星冉覺得她矯情。

腦海中不禁再一次想起昨天晚上夏星冉和阿姨在廚房裡邊煮麵邊聊天的時候，脫口而出的那一句“我妹妹餓了”……雖說算是被半強迫的，但當時他溫柔的語氣和聲調，楚凝嫣一直默默地記到了現在。

手裡麵的橘子涼絲絲的，楚凝嫣還是特意挑了其中最大的一個給了夏星冉，看著夏星冉垂眼看著自己，楚凝嫣嘟了下嘴：“要不要……”

夏星冉忍不住笑了一聲，輕輕俯下`身來從楚凝嫣的手裡麵把橘子接了過來，用手撫摸了一下楚凝嫣的頭發：“謝謝妹妹。”

“……”

原本還在失落委屈的楚凝嫣瞬間一臉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看著夏星冉，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是琢磨了琢磨，好像又沒錯，哎？！

“快走吧，挺冷的，一會兒要吹感冒了，”也不等楚凝嫣完全反應過來，夏星冉就再一次接過了楚凝嫣手裡麵的小書包，順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抬頭問秦姨，“張茂哥的車呢？”

“停在街對麵的停車場了，這時候車太多，不好停。”秦姨說。

“就怕你們麻煩，中午和我說的時候就不想讓你們來的，”夏星冉有些無奈，看著楚凝嫣把她往身邊拽了一下，怕她被人群給衝散了，“明天乖乖在家歇著知道了麼？”

楚凝嫣其實想逆著夏星冉說不知道的，但一想起剛才夏星冉一句”妹妹“叫得那麼溫柔，左右還是得給他一個麵子，於是點了點頭。

“真乖。”

“對了哥哥，我跟你說哦，我今天和秦姨一起去了街心廣場玩，然後……”

被誇獎了一句的楚凝嫣多少有那麼一點飄飄然，話匣子也被打開了一多半，剛想要興致勃勃地跟夏星冉彙報一下自己今天和秦姨行程以及喂鴿子的慘痛經曆，結果沒成想下一秒，忽然有一雙手從後麵拽了夏星冉一下。↙思↙兔↙網↙

雖說拽的是夏星冉，但奇怪的是楚凝嫣居然也感覺到了，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感覺到了。

兩個人一同扭過頭去，楚凝嫣一眼就瞧見了一個穿著深藍色毛絨外套的女生站在了夏星冉的麵前，笑眯眯地歪了歪頭，一條長長的馬尾辮鬆散地垂在肩膀前。

“夏老師~”

她外套的拉鎖沒有拉上，裡麵露出來的校服和夏星冉是一樣的，看樣子是同屆。

夏星冉見是餘夢嬈，露出了一個疑惑的表情：“你不是去臨大麼？”

“取消啦，沒有人陪著我，我自己去也沒意思就取消了。”

“行吧。”

夏星冉絲毫沒有考慮到是因為自己拒絕了她一同前去的邀請，所以她才最終選擇不去的。

餘夢嬈也沒有要怪夏星冉的意思，一直笑眯眯的。

“這位是……你妹妹？”

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夏星冉身邊的楚凝嫣給吸引了過去，俯下`身來雙手扶著膝蓋，滿眼溫柔地看著楚凝嫣的小臉，但是說實話，楚凝嫣並不覺得自己能比她矮了這麼多……甚至還需要讓她俯下`身子來跟自己說話。

也不知道故意做這麼個動作到底是要給誰看。

“嗯。”夏星冉應了一句。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呀？”餘夢嬈故意用一種哄小孩一樣的語氣來問楚凝嫣，給楚凝嫣聽得渾身不自在。

雖說楚凝嫣本來年齡就不大，但不得不說她的長相其實更顯小，十二歲的年齡，說是七、八歲的五官一點都不誇張。

所以之前在福利院的時候，那些福利院的老師們以及來過的一些誌願者也常常會把楚凝嫣給當成比她實際年齡還要小孩子一樣說話，但是仔細想想，楚凝嫣好像從來也沒有像現在這樣彆扭過。

尷尬之餘，勉強把自己的名字告訴給了餘夢嬈，並衷心祈禱她接下來千萬不要再用剛才那樣笨拙又奇怪的語氣跟自己說話了，尷尬的天靈蓋都要掀起來了。

“叫楚凝嫣啊，名字真好聽，”餘夢嬈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也不知道是為什麼這麼開心，而後抬頭看向夏星冉，“是你的表妹妹嗎？”

“你不是都跟田威楊清他們問過是怎麼回事了麼。”夏星冉一挑眉，沒有回答餘夢嬈的問題。

這話一說出來，餘夢嬈也多少感覺有點尷尬，本來她也隻是想從夏星冉這裡找些話題來聊的，卻沒想到被這位毫無情趣可言的死直男夏星冉給拆台拆得體無完膚。

嘴角抽搐了兩下，不做聲了。

“不去臨大了你要回哪裡？”

夏星冉大概也是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情商好像有點不在線，於是多問了餘夢嬈一句。

“曦城花苑，”餘夢嬈似乎很意外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