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章 摩攃

漂亮到讓人覺得易碎的桃花眼頓了一瞬, 但很快顧念辭嗤笑一聲，精致的麵容泛起諷刺：“這話問的，你自己信嗎？誰敢欺負我？你覺得誰敢？沒人欺負我, 就是我自己惹是生非的, 我就是這樣的人, 打架惹事家常便飯。你第一次見到的我，就是我平時的模樣。”

沈寧深皺了下眉，又問了一次：“誰欺負你了？”

顧念辭將他那一閃而過的皺眉看在眼中, 心裡越發躥起火焰, 他不懂沈寧深問這話有什麼意義, 明明心裡第一反應就是他惹事了，明明早就預設是他的錯了，還來問這種話做什麼？

是！他就是個不良少年！他今天就不良給沈寧深看！

他激烈地怒道：“都他媽說了沒人欺負我！你自己都不信的話, 問個屁啊！”

沈寧深瞳孔沉了下, 神色看著有些冷：“顧念辭。”

“乾嘛！聽不慣罵臟話啊！我們這種混混就是成天打架臟話連篇的人，你自己不也這樣覺得的嗎！”

沈寧深冷聲道：“我沒那樣覺得。”

顧念辭神色譏諷：“你心裡那樣覺得。”

沈寧深身體往前壓了一些, 沉著臉看著顧念辭, 聲音有些怒氣：“我說了我沒有那樣覺得, 我隻是不喜歡你打架。”

兩人隔得極近, 彼此的呼吸能都感受到, 顧念辭眼底全是尖銳, 他直直望著沈寧深，冷笑著道：“我他媽要你喜歡？喜歡老子的人多了去了。”

顧念辭前麵那些句句帶刺的話本就讓沈寧深不喜, 這會聽到這句，沈寧深更是一下子冷了臉。

他一把按住顧念辭肩膀, 將他壓在身下, 往日總是淡漠的聲線此刻滿是惱火：“顧念辭,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不信你，我隻是不喜歡你打架，你上次說了不打架了。”

顧念辭冷嗬一聲，眼中滿是戾氣和冷薄：“那不好意思，我就是又打架了。”

他把「又」字咬得特彆重，聽在耳中極為嘲諷。

沈寧深壓在顧念辭身上，看著平日裡笑嘻嘻的漂亮眼眸，現在尖利得像換了一個人。

顧念辭伸手將沈寧深從他身上推開，走到書桌旁拿了書包就往外走。

沈寧深起身攔在他跟前：“顧念辭。”

顧念辭看了他一眼，越過他走了出去。

*

顧念辭回了自己家，也沒開臥室燈，隻是將書包隨便扔在桌上，就躺倒在床上。

外麵的路燈透過窗戶灑進來些光線，他抱著枕頭，把自己悶在枕頭裡。

腦海裡一遍一遍地回放著剛剛的對話，每回放一遍，他就覺得難受一分。

他知道剛才是自己口不擇言了，但是沈寧深那個「又」字，就是讓他受不了。

以前彆人沒少說過「顧念辭又打架了」這種話，但似乎隻有初中剛開始跟彆人打架那會，聽到這種話會覺得有些難受和委屈，後來他再聽到這些話，就從來沒再在意過。

這是他這麼久來第一次，又有了那種抵觸的感受。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同樣的話，彆人能說，沈寧深不行。

他咬了咬下唇，就這樣抱著枕頭躺了一夜。

*

第二天早上醒來，顧念辭沒接到沈寧深打來的晨跑電話，他心想也好，省得還要他拒絕。他看了下時間，動作迅速地起床吃了早飯，趕在沈寧深平時出門的時間點之前先去了學校。

往常兩人都是一塊進教室門，今天意外地隻有顧念辭一個人，蕭意見了還奇怪地問了句：“今天怎麼沒和沈霸霸一起來。”

因為沈寧深各方麵都過於開掛，蕭意私下給沈寧深取了外號叫沈霸霸，但隻敢在沈寧深不在的時候這樣喊。

顧念辭陰著臉，沒有回他，蕭意看顧念辭心情不佳，又湊上前問道：“你怎麼了？”

“沒睡好。”顧念辭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但他昨晚也確實沒睡好。

顧念辭沒睡好的時候一向脾氣不太好，蕭意點了點頭，懂事地沒再騷擾他。

教室裡陸陸續續坐滿了人，但直到上課鈴響，沈寧深也沒出現。

顧念辭看了一眼教室門口，垂了垂眼眸，麵色不爽地從書包裡掏出英語書。

“沈霸霸怎麼沒來？生病請假了？”蕭意扭頭歪著身體問顧念辭。

“不知道。”顧念辭悶聲道。

早讀課咿咿呀呀的默讀聲和書頁翻動的聲音，顧念辭冷著臉看著書頁，就像這本英語書欠了他八百萬一樣。

早讀課過半，沈寧深還是沒來，顧念辭不由覺得有些煩躁。

他摸出手機，點開微信，劃到沈寧深的微信頭像，卻在要點開兩人的聊天框的時候，手指頓了下。

我關心他乾嘛？他來沒來上課關我什麼事？

他手指懸在手機屏幕上好幾秒，最後又劃出微信頁麵，把手機放了桌肚裡。

直到上完早讀課，沈寧深也沒來，蕭意覺得奇怪，下課又問顧念辭：“沈霸霸怎麼回事啊？你們這麼熟，他沒告訴你怎麼了嗎？”

顧念辭給了他一個沒好氣的白眼，滿心煩悶。

第一節物理課，沈寧深沒出現，第二節語文課，沈寧深也沒出現，直到語文課上完後的課間休息時間，沈寧深才從外麵走了進來。

沈寧深一進教室門，目光先落在顧念辭身上，顧念辭視線跟他碰上，微微愣了下，又抿了抿唇移開眼睛。

沈寧深往位置上走，經過蕭意的時候，蕭意問道：“沈哥你上午乾嘛去了。”

沈寧深停了停腳步：“辦些事情。”

他回答著蕭意的問題，但視線卻看著顧念辭。

蕭意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見顧念辭還悶著張臉，便對沈寧深道：“顧哥昨晚沒睡好，他每次沒睡好都臉臭，你彆惹他。”

“沒睡好？”沈寧深冷調的聲音問了句，但也不知道問的誰。

顧念辭板著臉沒看沈寧深，對沈寧深的問話也像沒聽到，隻是在心裡罵了蕭意一句。

蕭意以為沈寧深問的自己，便又道：“對啊，顧哥說沒睡好。”說完蕭意又湊在沈寧深旁邊小聲補了一句：“心情不好了一個上午了，根據我的經驗，這沒睡好的程度有點重，估計昨晚都沒怎麼睡著，也不知道乾嘛去了。”

他聲音雖然小，但耐不住離得近，顧念辭一字不落地聽到了。

蕭意你這個白癡。

他冷著臉站起身，與沈寧深麵對麵站著，但視線直接略過沈寧深，與他擦肩而過走了出去。

他悶著臉去了小超市，買了一瓶青檸水，青檸水泛著冷氣，瓶身沒一會就凝了水珠。

付賬的時候，身後的幾個人聲音激動地聊著天。

“你看到通告欄了嗎？高三好幾個人被處分了，剛剛掛出來的。”

“為什麼被處分啊？”

“說是跟社會上的混混一起欺負外校的學生。”

“那這處分估計不輕！怎麼發現的啊？被老師捉到的？還是外校學生告上門來了？”

“這就不知道了，昨天我還看到那幾個人呢，囂張的很，結果今天就被處分了。”

這時身後有個人很自然熟地加入前麵的聊天，神神秘秘又略帶得意地道：“我聽說是被誰逮住，狠虐了一頓，然後被交給了教導處。”

前麵那兩人很配合地「謔」了一聲，那人又道：“昨天晚自習，那幾個人裡有一個被揍了，不知道被誰揍的，感覺可能和今天的處分有關。”

顧念辭付錢的手頓了頓，回教室的時候，特意繞了路走到通告欄那邊看了一眼，通告欄上寫著一串名字，正好五個。

昨天茶水間也是五個。

但顧念辭不認識昨天那幾個人，壓根不知道他們叫什麼，光看著這個處分通告，也不能確定是不是昨天那幾個人。

他心裡閃過一個猜想，但又覺得這個猜想有點荒唐，自嘲地笑了下，拎著飲料回了教室。∴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

下午放學鈴一響，顧念辭就拎起書包，站在蕭意跟前道：“走，吃飯。”

蕭意愣了下，不解地看了顧念辭一眼，又看了沈寧深一眼，剛想問顧念辭你最近不都跟沈霸霸吃飯嗎，話到嘴邊，他突然福至心靈、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兩人似乎、好像、感覺在吵架？

他心裡好奇，又不敢當著兩人的麵直接問，慫兮兮地拿起書包，跟著顧念辭走了出去。

走到外麵，蕭意才小聲問：“你們吵架了？”

是吵架了，但顧念辭莫名地不想這樣回答，冷著臉道：“吃什麼。”

蕭意：“……”

難得，還有你問我吃什麼的時候。

在顧念辭的低氣壓下，兩人一頓飯吃得很快，吃完顧念辭連買水都忘了，悶著臉跟蕭意早早就到了自習室。

數百人的大教室，在開始自習之前吵鬨得很，顧念辭掏出卷子和筆，又帶上耳機，音樂聲開得很大，擋開了周圍的嬉笑聲。

直到晚自習的上課鈴響，顧念辭也沒察覺，隻是一直悶頭寫著卷子。

也正因此，沈寧深走進自習室的時候，他也沒發現，直到沈寧深走到他旁邊，在他頭頂和桌麵投下淺灰的影子，他才抬了抬頭。

“學神不是周四周五不來的嗎？今天怎麼來了？”

“不知道啊，顧哥看起來也像不知道學神今天要來的樣子。”

“可能今天沒啥事就來了？”

“晚自習有什麼好上的，要是我，沒事我也不來啊。”

顧念辭耳膜裡響著激烈的音樂，仰頭看著突然出現的沈寧深，微微怔愣了下。

沈寧深怎麼來了？不是要去醫學組嗎？

兩人對視了一會，沈寧深在他旁邊坐下，他手裡拿著兩瓶青檸水，都放到了顧念辭桌上，然後伸手摘了他的耳機。

第31章 哄人

嘶吼的音樂聲一下子消失, 翻動書頁的聲音和細微的討論聲如淺溪覆過平原一般，安靜緩慢地進入顧念辭耳中。

顧念辭看著沈寧深，硬邦邦道：“乾嘛？”

沈寧深道：“輔導功課。”他說著拉過顧念辭快做完的物理卷, 又抽出一支紅筆, 神色平靜地道：“過來, 給你講題。”

顧念辭犟著臉沉默了一會，才將視線挪到試卷上，但身體沒像平時那樣靠過去, 臉上的神色也不情不願的, 就好像是沈寧深強迫他似的。

沈寧深拿著紅色水筆, 如往常一般輕聲給他講解題目，複習對應的知識點。

顧念辭悶著臉聽著，沈寧深說什麼, 他都隻是以「嗯」作答, 手臂也是規規矩矩放在自己這邊，極為刻意地不願越過去半分, 整個人看著像個僵直的竹子。

沈寧深眸光輕瞥, 接著淺眸斂了斂, 將筆遞給顧念辭：“這道題的知識點, 你寫一下。”

平時沈寧深也會時不時考他知識點, 以加強他的記憶, 因此這會顧念辭也不覺得奇怪，悶著臉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