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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給她撐腰。

她怕女兒再次變為孤身一人,像顧京墨這種經曆的女子,最怕的就是再次一個人。

於是,她決定,她應該唱一次黑臉,告訴顧京墨一些事情。

“男人這種東西不要指望太多,不要將你所有的情緒和未來都寄托在他的身上。感情就是一道溝,男人是溝裡的刺,你跌進去了總會被男人傷到。你跌進去爬出來了,那是經曆了一場感情。爬不出來,不是你磨平了刺,讓那刺無關痛癢了,就是你已經被傷得無法掙紮了。”

顧母說完,被楠繡推了一把:“顧姐姐,你說這個乾什麼啊,人家兩個人感情挺好的,還要成親了。”

顧母歎了一口氣:“我隻能出現這麼一瞬,怎麼知道他是好的還是壞的,我隻能告訴我的女兒,有個心理準備。我這輩子沒什麼見識,就是見識過不少狗男人,也是我在館子裡見了太多道貌岸然的,看到我女兒找了一個,心裡慌得厲害……”

楠繡趕緊對顧京墨說:“顧姐姐經曆得多,可惜見過的好男人少,所以才會存在這般偏見。我瞧著你的夫君不錯,應該待你極好。”

顧京墨則是有點疑惑:“娘,您這是把我當傻子了嗎?”

“你還知道呢?”顧母說著,在她的眼裡,顧京墨就是一個傻乎乎的孩子。

“不能啊,他要是敢騙我,我就殺了他。”

顧母停下手裡的活,看著顧京墨又紅了眼眶:“我啊……陪你的時間太少了,再見麵的時候你都這麼大了,我未能教過你什麼。如今也隻能見你片刻,心中總是擔心,卻也沒辦法。

“日後若真是受了傷,也當是一場經曆。敗了叫愛過,贏了叫天長地久。感情啊,有了就當是錦上添花,沒有也可以自由自在。它不是女人的全部,它是消遣,是生活的添頭。你自己好,才是我們想要的。”

顧京墨認真點頭:“嗯!”

顧媽媽生前是個話少的,如今也絮叨起來:“生活也是,千金萬金,不如身體要緊。隻有身體健健康康的,人也快快樂樂的,那才叫日子。身體不如意了,日子就成了煎熬。你也莫要為了錢財累壞了自己,知道嗎?”

顧京墨態度極好:“嗯,我前陣子丟了好多東西,還是過得快快樂樂的,這點您就放心吧。”

“人生在世,也該廣交好友,你要相信很多人的心都是善的,隻是經曆得多了麻木了,失望了,才會變得冷漠。我們不求他們表現出多少善意來,我們隻要保持好自己的那顆心,是乾淨的就好。你若是保持乾淨熱情的,你的友誼也就來了。”

“嗯!”

經過一番努力,顧母和楠繡為顧京墨做了一碗長壽麵,還放了雞蛋。

顧京墨捧著這碗麵,拿起筷子來吃了一口,明明因為作料不足,味道寡淡,她卻覺得這是這世間最美味的食物。

顧母看著她吃麵的模樣,歎道:“這長壽麵做得不是時候,也不知你過了多少個生日了。”

“我今年二百三十四歲了,這不,長壽麵都補上了,夠了!真給我二百多碗我還吃不下呢。”

顧母和楠繡都非常驚訝,楠繡驚呼:“能活這麼多年嗎?”

顧母也是目瞪口呆:“二百多歲?我還當你二十多歲。”

顧京墨指了指在一旁靜坐的懸頌:“他比我年紀還大呢。”

她能夠猜到,懸頌不願意說,定然是比她年紀大,隻是具體大了多少她猜不到。

她又吃了一口,抬頭便看到母親和楠繡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

她的動作一頓,看到懸頌走到她身側,她終於意識到,她們重聚的時間要結束了。

楠繡看著顧京墨,努力忍著眼淚:“你要好好的。”

顧母也在強撐:“莫要傷心,你開開心心的,才是我最想要的。”

顧京墨重重點頭,隨後抬頭看向顧母:“娘……我那時那句話。”

“娘不怪你,你啊……本該是鳳凰。”

“不,娘,我就是您的女兒,您是最好的母親。”

顧母笑了笑,終究是什麼也沒再說。

懸頌看著她們,說道:“我會照顧好她的。”

顧母終於抽出目光看向了懸頌,回答:“有些東西,不是靠說的。”

“我懂了。”懸頌很快明白過來。

顧京墨看著麵前的兩個人逐漸消失,手裡還捧著一碗熱騰騰的長壽麵。

她咬了一口荷包蛋,裡麵的蛋黃是鬆軟的,中心還有些許蛋液。

蛋吞下去了,眼淚卻忍不住了。

細雨淋著枝椏,雙燕落在棚下,綿柔的雨滴洋洋灑灑,時刻未停。

屋舍門未關,柔風吹進屋舍,吹動了懸頌的衣擺,帶進了一絲涼意。

他緩緩坐下,陪著哭泣的女子,看著她將長壽麵的湯都飲儘。

“懸頌……”她突然捧著空了的碗叫道。

“嗯,我在。”

“現在的我,會讓她們失望嗎?”

“你是她們的驕傲,你做得很好。”

黃桃一直躲在角落,後背靠著牆壁,笨拙的小黃狗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便一直沒有出來。

因為她哭得比顧京墨還厲害,這個模樣怎麼可能去安慰彆人?

她知道顧京墨的這一生究竟有多苦,她心疼顧京墨。

顧京墨揚起頭來,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她開始期待下一次相見:“懸頌,成親那天,我要穿得好看一點。”

“好。”

“我要五禮六書七個轎子。”

“好。”

第64章 那時年少(二十二) 她拚湊完整的不僅……

顧京墨和懸頌、黃桃三人最終還是去了一趟人界。

清明時節, 柔雨連綿,煙柳拂輕舟,芳草青青映紅藥。

來自東南的風像斷了弦的樂, 帶走梢頭嫩萼。

顧京墨帶著懸頌去了母親屍體被丟的山頭, 尋找母親剩餘的遺骨。

懸頌憑借自己獨有的法術,可以助她尋到顧母的全部遺骨, 這件事一直是顧京墨這些年裡心頭的刺,今日才算是結束了。

她拚湊完整的不僅僅是母親的遺骨,還是她此生的遺憾。

懸頌本就會這類法術,可以尋找到遺骨散落的位置。加之土係法術加持,讓他找到的瞬間, 便可以將遺骨從土壤中移出來。

顧京墨將母親全部的遺骨,放入了一個儲存法器內。

她看著遺骨上還有被野獸啃食過的痕跡,觸碰時指尖都在微微發顫。

耗時一個時辰, 他們將遺骨收集完整。

顧京墨用法器將遺骨複原成原本的模樣, 齒痕消失, 再用儲存法器密封, 最終捧著法器去了墓地。

這二百年間, 顧京墨時不時便會來人界一次。

想她們了, 便來拜祭。

這也使得三人的墓不但很新,還重新裝飾過,墓碑也是顧京墨重新定做的,乃是修真界上等的安魂石。

這種石碑能夠安穩墓中魂魄, 還能散去周圍的獸蟲, 讓它們不會靠近這處墓%e7%a9%b4。

顧京墨還在墓周圍布下結界,這結界就連化神期修者都很難破解。

以此,保證三人的安穩。

懸頌用極為恭敬的方式開了顧母的墓, 將其餘的遺骨放入其中,再重新埋好。

黃桃則是全程都在默默地幫忙,清理周圍的環境。

顧京墨盤膝坐在墓碑前,擺上了一些祭品:“小時候我特彆討厭你喝酒,沒成想現如今,我也挺喜歡喝酒的。”

她說著,往母親墓碑前的酒杯倒上了酒,又為自己倒了一杯,輕輕碰了那個酒杯,接著一飲而儘。

她又往楠繡的墓碑前放了些糕點,最後往小師父的墓碑前放了整整四壇子酒:“知道你是酒鬼,給你準備的最多,要一起來喝嗎?”

顧京墨指著小師父的墓碑,問懸頌:“她的魂魄能招來嗎?”

“可以。”◣思◣兔◣在◣線◣閱◣讀◣

懸頌依舊是雙手捏出指訣,最後道:“魂歸。”

話音方落,一道人影便出現在了空地處。

不同於顧京墨記憶裡一身邋遢的模樣,此女子一身紅衣,青絲如墨,竟然是麵容姣好的女子。

想來,這是她原本在修真界時的模樣吧。

她看到這三人有些意外,最終看向顧京墨:“喲,長大了?”

顧京墨回答得也極為坦然:“嗯,找你喝酒來了。”

既然是修煉過的人,便無需如何解釋了。

女子笑了,走過來蹲在了自己的墓碑前,看著墓碑上的字,這畫麵著實詭異。

顧京墨突然一陣心虛:“我沒刻錯字吧?”

“沒有,我還算是你的恩師了?”

“這是自然。”

女子沒再去看墓碑,而是伸手拿起了酒壇,跟著顧京墨一起盤膝坐下,詢問:“魔尊收你為徒了?”

“沒錯,不過他老人家現在已經飛升了,我才是現在的魔尊。”

“這魔尊做得有些吃力吧?”

“你怎麼知道?”

“若是像你師父那般風光,你身邊至於隻有兩個人?”

顧京墨倒是不在意,跟著喝了一口酒,又問:“我一直不知道你叫什麼呢,什麼名號?”

“你師父沒和你說?”

“沒說,怎麼,你是他老相好?”

“不是,他殺了我夫君。”

這個回答著實讓顧京墨意外,她不由得震驚,一時間竟然沒有說出話來。

女子轉瞬間便將一壇酒飲儘,接著說道:“我名叫易何宛,我的名號和夫君並稱,名為並蒂雙刀,我們二人皆是體術見長,配合時皆用雙刀,招式獨特,讓人無法招架。可惜……那混賬鬼迷心竅,跟了六道帝江……”

顧京墨第一次聽說這些,不由得緩慢了喝酒的速度。

易何宛繼續說了下去:“我的夫君殞了,我不恨魔尊,但是我依舊難過……我渾渾噩噩多年,最終落得被仇家追殺,隻能避到人界來的境地。以前,魔尊說如果恨他,可以找他尋仇,我沒有,我唯一一次聯係他,就是希望他能收你為徒。他是一個好人,一個讓人信服的魔尊。”

顧京墨跟著點頭:“我師父的為人極好,我不及他分毫。”

易何宛指著自己的墓碑道:“彆刻我名字,我怕我仇家的後人把我的墓刨了。”

“我在周圍加了結界。”

“易何宛這個名字……是和習煥亭並列的,若是隻有一個,也沒必要提及了。就是這個字,著實不好看。”

懸頌隻能走過來,道:“我來刻字,你想要什麼字?”

易何宛很快來了興致,和顧京墨並排蹲在墓碑前,指揮懸頌如何刻字。

懸頌的手指抹過墓碑,石碑上的字便瞬間消失,之後手指抹過,新的字跡出現。

他的字和他這個人一樣端正,筆鋒鋒利,筆底生花。

易何宛終於滿意了,對顧京墨誇讚道:“你這個伴侶的字著實不錯,你跟著學習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