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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味熱吻 容光 4402 字 6個月前

鐘淑儀看了眼桌上的幾道菜,就差沒雞鴨魚肉全擺上了,遂滿意地摘下圍裙:“行了,大功告成,我去把廚房裡那一攤給收拾了。”

臨走前,又想起什麼,回頭皺起眉頭,“你怎麼還穿這身啊?你二姨都要來了,快進去換件正經衣服!”

“……”宋詩意低頭看看自己的花毛衣、牛仔褲,“這怎麼就不正經了?”

“換件像樣的,快去!”

她翻了個白眼,知道母親這德性,死要麵子活受罪,死活不願意被妹妹比下去,也隻能起身進屋換衣服。

“換上個月我陪你去買的那件紅色羊絨裙!”廚房裡傳來遙遙呐喊。

“那個也太浮誇了吧,在家吃飯誰穿那個?”老房子就是好,不隔音,聲音傳得清清楚楚。

“就穿那個!”

“我——”

“你閉嘴,穿就行!”

“……”

宋詩意幾下套好羊絨裙,趁鐘淑儀還在廚房拾掇,又偷偷溜回客廳把電視調回了體育頻道。

可那人已經滑完了。

屏幕上出現的已經是張歐洲麵孔,藍色滑雪服,又壯又厚實的,毛發還特旺盛。

誒,剛才那個呢?

他滑得怎麼樣啊?

她從半截兒看起,也沒看到那人叫什麼名字。

宋詩意盯著屏幕,心裡不上不下的,那股沒能紓解的情緒最終化成一股不甘心,從嘴邊溢了出來。

她歎口氣,關了電視,側過頭去盯著窗外狹窄逼仄的胡同,和從房簷上往下淌的雨水,揉了揉腿,往後一靠。

電視是關了,恍惚中卻還能聽見那山頂呼嘯而過的風,看見那灼烈如日光的一抹紅。

不甘心。

始終是不甘心。

宋詩意掙紮了片刻,事實上她已經掙紮了半個多月了,也沒敢跟鐘淑儀說。可這片刻的掙紮還是被衝動占了上風,她把心一橫,拿起手機往臥室裡走。

人生自古誰無死?橫豎一死,要麼死在當媽的手裡,要麼死在孫教手裡。

她把電話撥了過去,劈頭蓋臉地說:“行,我想通了,孫教,我pick你!我宋詩意死也要死在賽道上,死得轟轟烈烈,死得其所!”

電話那頭沒有預料之中的驚喜吼叫,相反,一向性急的孫健平沉默了好幾秒鐘,穩健地回答她:“行,決定了就好,下周一來隊裡報道。老規矩,火車票給你報,機票不給報——”

又沉默了片刻,孫健平補充了一句:“報道之前,先去看看精神科,開個體檢報告來。兩年沒訓練,瘋了嗎這是?臭丫頭,神神叨叨的!”

啪的一聲,電話掛斷了。

宋詩意:“……”

多年沒見,她那教練還是這麼雷厲風行,求你的時候給你當孫子,事情一成,“對不起我是你爺爺。”

她趴在床上翻了個白眼,把臉埋在枕頭上,又沒忍住,笑成了一朵花。

嘿,我宋詩意終於還是要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

一彆好幾個月,你們的容又回來了,帶著雞湯師姐和傻白甜師弟,向大家問好=V=!

老朋友們揮揮手,新朋友也很高興認識你,希望《薄荷味熱%e5%90%bb》能在這個夏天給你們送去一縷涼爽又熱烈的風。

第2章 第二個%e5%90%bb

答應歸隊的當天晚上,宋詩意又接到了孫健平的電話。

“你日本的簽證還能用吧?”

“能用啊,怎麼了?”

“後天跟我去趟日本。”

“等等,不是說好下周一才歸隊嗎?”

“早歸晚歸都是歸,先跟我去日本看看大眾錦標賽吧,機票吃住都給你報,權當提前適應一下回歸賽場的感覺。”

孫健平說得很動聽,但以宋詩意這麼多年對他的了解……

“你看上哪根好苗子了,又要去忽悠人家進隊了嗎?”

孫健平呸了一聲:“臭丫頭,怎麼說話呢!什麼叫忽悠?我看上誰,想招誰進國家隊,那可是人祖墳上冒青煙了——”

氣得胡子都抖了抖,才發覺話題被岔開了,“一句話,去不去?”

“去。”宋詩意答得斬釘截鐵。

孫健平倒是愣了愣,這磨磨唧唧半個月才同意歸隊的家夥,這一次居然答應得這麼爽快?

那頭的宋詩意倒是淡定地掛了電話,翻了個身,腦子裡浮現出中午那七八分鐘的比賽片段。

她是真的想念那漫天風雪和白色賽道了。

隻是臨睡前,有個大紅色的影子冒了出來,她模模糊糊地想著,那傻小子贏了嗎?小組晉級了嗎?要是還沒被淘汰,說不定還能在現場看見他……

嘖嘖,現場看那大傻帽春風得意的樣子,有點意思。

鑒於鐘淑儀女士的神經過於脆弱,宋詩意沒敢把歸隊的打算告訴她,連日本之行都找了個擋箭牌——“我跟陸小雙出去玩兩天。”

陸小雙跟宋詩意同年同月同日生,兩人從小穿一條褲衩長大,一個住甲十七號胡同,一個住甲十八號。

鐘淑儀問她:“去哪兒玩啊?可彆又跟著雙丫頭去後海喝酒!”

宋詩意含含糊糊地說:“放心吧,不去後海。這回去遠一點兒的地方。”

“有多遠啊?”鐘淑儀翻了個白眼,“就你倆這能耐,撒丫子滿北京跑,最遠也就跑到六環。”

宋詩意為母親的蔑視深感憂傷,歎口氣:“差不多吧。”

是差不多,跑到北六環首都國際機場,然後……坐個飛機去日本。

也就三兩天的行程,宋詩意輕裝上陣,和孫健平在首都機場碰了頭。

孫健平是從哈爾濱趕回來的,中國雪上項目的訓練基地就設在那。師徒倆可有大半年沒見麵了,上一次見麵還是在香港,宋詩意在那接受康複訓練。

在機場大廳見了麵,孫健平首先往她腳上瞧:“腿怎麼樣了?”

“挺好。”

“蹬兩下給我瞧瞧。”

宋詩意嘴角一扯,踢了踢腿,表示身子骨恢複得不錯。

“再跳兩下。”

這回她有點猶豫,但還是依言往上蹦了蹦。

孫健平點頭,繼續吩咐:“再翻倆跟頭看看。”

“大庭廣眾之下,您這是把我當猴耍呢?”宋詩意終於回過神來。

孫健平這才悠悠一笑,“愛徒心切,忘了場合。”

呸,當她是傻子嗎?這教練為師不尊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可她擠兌的話都到嘴邊了,到底還是化作一抹克製不住的笑意,水波似的漾開了。

他帶她五年,師徒一場,感情早就勝似父女。^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網^o^友^o^整^o^理^o^上^o^傳^o^

宋詩意咧著嘴湊過去:“這半年您過得還好吧?聽說隊裡人才輩出,瞧瞧您,一臉春風得意啊!”

溜須拍馬也沒用,孫健平瞥她一眼:“春風得意?有隻白眼狼翅膀硬了,撒丫子一跑就不回來了,我還春風得意?我沒心肌梗塞死過去,你就謝天謝地吧。”

從北京飛日本也不過三個半小時,兩人唇槍舌戰了一路。

宋詩意原以為此行就他們師徒二人,倒是沒想到東京機場還有熟人接應。

孫健平熟稔地拍拍那人肩膀,衝她說:“這位是省隊的田教練,就不用我多做介紹了吧?”

田鵬麵色黝黑,一笑就露出口大白牙,比起孫健平來憨厚不少:“好久不見,世界亞軍。”

這稱呼叫宋詩意一個腦袋兩個大,慌忙擺手:“您可彆逗我了,田教練。都哪輩子的事兒了?”

田鵬是省高山滑雪隊的教練,這些年也為國家隊輸送了不少人才。宋詩意算是個特例,並非循規蹈矩從省隊上去的,但對田鵬也很熟悉,畢竟各大賽事都能碰麵,再加上他和孫健平交情也不錯。

三人倉促地在機場吃了頓飯,打車直奔長野縣的比賽中心。一路聽得個七七八八,宋詩意反應過來了,孫健平看上的好苗子就是田鵬的徒弟,省隊的新人。

孫健平說:“之前你們省隊集訓的時候,我也在長白山,一群人裡就看見那小子了。身體素質好,可塑性強,最要緊的是有衝勁。後來陸陸續續關注了他的幾場比賽,確實是個好苗子。”

田鵬素來謙虛,說起這個徒弟倒也眼裡有光:“我在省隊執教十來年了,程亦川確實是難得一見的可塑之才。雖說進隊時間不長,但比師哥師姐都要強上不少。他來的第二個月,我就知道這家夥留不長,遲早得被你挖過去。”

“這話說的,怎麼能叫挖呢?這是伯樂相中千裡馬。”孫健平大言不慚。

“拉倒吧你,伯樂是我,你頂多是個倒騰二手貨的!”

宋詩意撲哧一聲笑出來,被逗樂了。

在她的五年運動員生涯中,能被孫健平視為千裡馬的,隻有倆——前男子高山滑雪世界冠軍丁俊亞,另一個就是她這不成器的徒弟,中途受傷,退役兩年,如今卷土重來。

因此,她倒是對這個叫程亦川的年輕人好奇起來,備受省隊國家隊兩位教練青睞,也不知實力如何。

還未見麵,好勝心就先被激起。

這次的高山滑雪大眾錦標賽,是在日本長野縣的白馬八方尾根滑雪場舉行的。宋詩意四年前來過這裡,參加的是那一年的錦標賽。

故地重遊,又是以觀賽者的身份,心境大不相同。

高山滑雪分八個項目,宋詩意主攻女子速降。所謂速降,就是在覆雪的高山上進行競速比賽。比賽線路長達2000米,男子比賽高度在800米以上,女子為500到800米。賽道上每隔一段距離設有旗門,選手全程都要穿過旗門,最終抵達終點。

巍峨高山,白雪皚皚,勁風撲麵,寒意刺骨。

宋詩意和孫健平站在終點不遠處的人群裡,仰望著八百米上方的始發點,那裡的人像是一顆小黑點,一聲槍響後便急速往下速降。

田鵬就在終點處,這回他帶了兩個徒弟來,兩個都進了今天的決賽。

其中一個叫楊東,排在第四個出場,成績差強人意,雖說在前四人裡排第二,但在宋詩意看來這四人成績都不咋樣,好戲估計還在後麵。

而被再三提及的“好苗子”程亦川則排在倒數第二位出場,宋詩意等了半天才等到他,在此之前已經有十位選手進行過比賽了。

等待程亦川的同時,她還下意識尋找著那個紅衣傻白甜。電視上的驚鴻一瞥,還真叫人惦記。當時看比賽時可沒想過兩日後的自己會出現在現場,若是他也進了決賽,真能親眼見到他狂妄又倨傲的樣子,也還挺有趣。

可惜十個人都衝過終點了,她始終沒見到那家夥。

第十一位是程亦川,第十二位聽說是個加拿大選手。宋詩意隱隱有些失望,明白那人多半已經被淘汰在小組賽,今日是無緣相見了。

不同於她的百無聊賴,輪到程亦川時,彆說田鵬了,就連身邊的孫健平都沒忍住挺直了腰板,呼吸急促起來。

宋詩意斜眼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