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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誰會把她嫁到靠山村那邊呢!”

“你們啊!”金秋這話說得是半真半假,但就因為是半真半假才最容易讓人相信,再者,她也不知道這時候的金家是不是有兩年後那麼喪心病狂——上輩子就是她滿十八歲的第二天,他們就把她捆起來送到了靠山村的老光棍謝賴子家的,而現在距離那天,還有兩年呢。

“我半夜起夜的時候都聽到了,你們商量說現在先不讓我嫁人,讓我在家裡再給你們乾兩年活兒的,你們也能落個好名聲,等再過兩年就把我嫁到靠山村去,半夜裡偷偷綁過去,找個年紀老的人品差的光棍兒,到時候盯我盯得緊呢!等天亮了就跟人說是我私奔了,就算我跑回來,那時候也是我跟人過起了日子,就是再不好也沒辦法了,所有人都會勸我繼續過下去,到時候我就是我爹的恥辱,提起來我爹的孩子,那就隻有金寶一個,他就是烈士遺孤,還是大學生,以後就管路暢通,我就是絆腳石,能給他換個百八十斤糧食也好的!”這些話當然是假的,但是這些卻是金秋上輩子實實在在的經曆。

這時候的金家大約也還算憐惜金秋,大約也沒有那麼惡毒的想法,有這惡毒想法的時候,應該是金寶到了京城之後的事兒了。所以說,金秋這算是扣給了金家一口巨大的黑鍋——但雖然這是黑鍋,就她這有理有據的說話,說得跟機關木倉一樣突突突的,彆人都搶不上嘴來,再加上說得又十分又邏輯,村子裡的人也親眼見著金家是怎麼區彆對待金寶跟金秋這倆堂兄妹的,所以,她說了,彆人就信了。

甚至於根本還沒有做這個打算的金家爺爺都信了。

金爺爺畢竟隻是個普通老人,他所有的心思都浪費在了活下去這件事上,所以當金秋說這些話的時候,他不但信了,還相信是自己大兒子金大田跟孫子金寶說的,所以眼神兒就控製不住地往這父子倆的身上飄。

這飄過去的眼神兒就跟一把砍刀一樣,直接剁開了金寶那一臉的焦急與憤怒。

金寶扯著嗓子大吼:“你瞎呲呲什麼玩意兒呢!我告訴你,金秋,我這是為了你好!”

金秋一手摟著裝著自己家當的盒子,一手掐著腰,冷冷地看他:“那你拿走我爹的軍功章,還有我的糧食關係乾什麼?”

這一下,圍觀看熱鬨的人都震驚了。從原本的零星幾個人的議論,瞬間就變成了大家亂哄哄的熱議。

就算是金寶過繼給金大民,那金大民犧牲換來的軍功章,也輪不到金寶現在就拿到手的。

何況,這是金大民的軍功章,就退一萬步說,他們要拿出去換錢,也得是金爺爺拿,怎麼也是輪不到金寶手上的。

這金寶要拿走軍功章就罷了,那要拿走金秋的糧食關係,這事兒就太沒道理可講了。

糧食關係一拿走,金秋可就隻能吃自己家院子裡種的那點兒菜了,正經糧食是吃不上多少了,哪有說給人當兒子就要人家閨女去死的?說不過去,怎麼也說不過去!

更彆說,金秋才是正經八百人家的親生閨女呢,金寶還有親爹媽呢!

大家都是一個村子裡住著,又都是有點兒沾親帶故的,誰不知道誰什麼樣兒呢。

金秋雖然現在看起來不好看,也不可人疼,但是她爹媽還在的時候,她也是村子裡手拿把掐的小姑娘,人勤快,收拾得乾淨理整,雖然也說不上多漂亮,但人也大方開朗,這爹死了兩年,親媽才走不到半年,她就被折騰得變了個樣兒,再加上她說的這些話,那就不是這麼簡單的事兒了。

圍觀的村民本來是覺得這些事兒沒啥大不了的,也不覺得金家讓金寶過繼給金大民有什麼問題,但是金秋不樂意了,何況金大民犧牲之後,他媳婦兒,金秋的媽,也是硬壓著一年半多的時候不讓金寶過繼過來呢!

再加上過繼金寶可以,但是苛待金秋卻不行。

就算是說破天去,金秋才是親生的,金寶頂多就是給摔個盆兒,那一個烈士,又救了好多的人,樂意給他摔盆兒的人可多了去了,隻是金寶血緣關係近才輪得到他,他也得到了好處去上大學,又哪裡論得到他要虐待人家金秋了?

這時候的村民們固然是還擺脫不了封建的腦袋,仍舊認為男人才是傳宗接代的根兒,但是他們也有一個很大的好處,那就是本分。

人,得了好處就得了,但是得守著本分。

那不守本分的,就不那麼受人待見了。

至於說金秋這麼鬨原本也是“不守本分”的,但是因為她是個十六歲的姑娘,再有沒幾年就要嫁人了的,村子裡的女孩子外嫁就算了,但是要是被嫁給那最窮的靠山村,就是親爹這樣做,女孩兒也要扯拜扯拜的,何況還不是親生的不說,還占了她家的便宜。

一時間,所有圍觀的人心裡都有了偏向。

金爺爺到底是老的,雖然沒什麼大算計,卻有鎮場子的本事:“瞎說!我能讓他們乾這事兒?!金秋,你給我回去!”

金秋卻是不願意:“我不跟你回去,也不把上學的機會讓給金寶——咱們村子裡上手數一數,夠資格去上大學的,肯定不是金寶!”她心裡已經有了計較,“我也不把我爹的功勞算給金家,我就自己拿著,你們也不用管我!”

“你這是說的什麼屁話!”金寶的爸爸金大田大聲罵了起來,“你爹是我弟弟,是你爺爺的兒子,是我兒子的……”

“對啊,金寶是你兒子,我是我爹的女兒,主席說過,婦女能頂半邊天,你們非要讓金寶過繼過來這事兒就是封建是落後,是違背主席的意思!”金秋嘴皮子可比上輩子利索得多了,她說著看向村支書,“支書,你是讀過書的,有文化,你說,我講得對不對,主席是不是說過婦女跟男人一樣,能頂半邊天!”說著,她還專門做了一個頂天立地的姿勢。

現在這話都已經說到這份兒上了,要是再非要讓金寶給金大民當“兒子”,那就真的是跟主席對著乾的意思了,是反·動派了。

村支書馬上點頭,不敢說不是。

確實,主席就是這樣說過。

他不知道金秋是哪兒來的這麼個想法,也不知道金秋啥時候練就了這樣的嘴皮子,更不知道金秋為啥就知道這些還能講出來,一點兒不像是一個村子裡長大的野丫頭,但是,她說得對,而且非常對。

所以他當然就得點頭支持。

“金秋,你彆這樣!”村長出來打圓場了,“你也知道,你爹娘都沒了,你爺爺還在,要是你這樣鬨,那你就得給你爺爺養老。”

村支書都被村長這話給驚到目瞪口呆了。

“我大爺還在呢,我爺爺那心肝寶貝的親孫子金寶還在呢,咋輪得到我這個當孫女的養老了?”金秋冷冷一笑,手拍在大腿上,“要是我爺爺對我有對金寶的一半好,我也養他——村長,你可彆欺負我什麼都不知道,我爹犧牲的時候,國家給了撫恤金了,礦上也給了錢,我媽說了,她都給我爺爺了,咋的,什麼老頭兒用得上五百塊錢養老?”

說著,她又問:“對了,我還沒成年呢,礦上每個月還給我撫養費的,我媽跟我可從來沒見著,村長,是在你那兒還是在我爺爺那兒?部隊也給我爺爺贍養費啊,咋的,還用我養老?”

第3章 .第一個世界(3)

第一個世界(3)

上輩子的時候,金秋根本不知道這些,其實這些錢也是金家會把她直接賣給靠山村老光棍謝賴子的原因。她成年了之後就沒有撫養費了,而那些撫養費加加減減的,也有幾百塊,她爺爺一個月也得十來塊錢呢,這時候的十來塊錢,完完全全夠一個農村老頭活得很滋潤了。

而除了這些贍養費,還有就是撫恤金,金秋本來是可以分到的,估計老頭兒會答應把她賣掉也是怕她搞對象。

她要是搞對象了,對象家裡有人懂的,肯定是會朝著金家要這份錢的,還有她從來沒見過的撫養費。◎思◎兔◎在◎線◎閱◎讀◎

所以金家上下,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她給賣山裡去,這樣就一勞永逸了。

金秋自打重生以來不過六個小時,也在這六個小時裡找出了金家上輩子把自己賣山裡的足足三個理由,可以看出,她要是現在不鬨,等是等不來金家祖孫三代的良心發現的,他們遲早還是會把自己賣掉,頂多就是賣的價錢又或者是地方可能不一樣罷了。

如果說十六歲的金秋對金家人還有幻想,但是六十六歲重生回來的金秋可是對金家人沒有一丁點兒的幻想了。

她還記得上輩子自己第一次好容易從謝賴子手裡逃出來的時候,金家的這幫人是怎麼勸她忍一忍的。

那時候她被賣過去才兩年,兩年時間裡,謝賴子說是她這是嫁給他的,但是兩年來不讓回娘家,本身這就不正常了,再加上她再怎麼傻也知道結婚不是這麼一回事兒,就一直以為是謝賴子把自己綁到山裡的,還給金家人找補著。當然,她也不想跟謝賴子過,根本不給謝賴子近身。

不過謝賴子畢竟也是拿了“所有積蓄”又借了許多錢才“娶”到她的,哪裡能讓她這麼一直不給睡?謝賴子也就忍了不到半個月就把她給糟蹋了,之後更是直接把她關在屋子裡不讓出門,直到生出了第一個孩子才算是放鬆了對她的看管,而那個時候,已經是她“嫁過去”兩年後了。

她找準機會,孩子也沒要就跑了回來。

但是所有人都勸她回去跟謝賴子過下去。

旁人勸說的理由有那麼多,其中最多提及的就是她是跟謝賴子私奔的,又有了孩子,挨打受罵也是應該的,為了孩子忍一忍。

她自己當然知道自己不是跟謝賴子私奔的。

而那群人知不知道且不說,她當年才十八歲,是怎麼可能跟一個大自己三十幾歲的男人私奔的?這群人所謂的勸說,其實不過是成全了他們自己的“高尚”罷了。

更不用說她也完全不認同什麼為了孩子忍一忍的屁話。

甚至當時就是這個小村支書帶頭說她是有娘生無娘教,短教育,沒有奉獻精神,不懂家庭責任,一係列的屁話說得好像是真的很有道理似的,其實就是怕她鬨起來,鬨到上麵去,就是他們村子虐待苛刻烈士遺孤還販賣人口,影響他的名聲了也斷了他兒子的官路了,所以他就硬生生給壓了十幾年。

等到她走出去之後再來找當年的事兒,結果人們的記憶真的是“被篡改”了,大家口耳相傳,說的就是她私奔了之後又後悔,那時候,她找誰說理去?

所以說,她這輩子就先讓小支書替自己把話說了。

畢竟他那麼會說話,讓他多說點兒唄!

金秋是沒打算放過這個小支書的,她知道,這樣的人,以後肯定會犯錯甚至犯罪,等著就行了,但是她可不想成他瀆職路上的一塊磚。

可以說,金秋還真的就是天生的反骨,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