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頁(1 / 1)

高四生 曲小蛐 3929 字 5個月前

……”

這會兒臨近傍晚。

彆墅裡雇了一位家政阿姨,主要負責日常打掃和做飯,不用他們自己準備。於是老太太拉著盛喃在客廳的沙發上嘮家常,聊了聊這兩三年裡的事情。

盛喃主要負責聽。尤其是聽到老太太講當年把靳凱嵐叫來家裡,對爐煮茶,久談不妥後,當著他的麵把給她辦好的護照簽證塞進茶爐子的火苗裡的壯舉,盛喃都快忍不住鼓掌了。

“一脈相承啊奶奶,”盛喃感慨,“難怪靳一那麼厲害,一定就是因為繼承您的魄力。”

靳一奶奶止不住笑:“就那無法無天的混小子,你是誇奶奶呢,還是罵奶奶呢?”

“哎呀我哪敢?”盛喃討饒地笑,“我是真的覺得像奶奶您,還有靳一那樣的人,特彆勇敢,我特彆喜歡!”

“他就是太‘勇敢’了,以前我還總擔心他那個脾性,以後一個人要怎麼……”老太太話頭一收,慈和地笑著拍了拍盛喃的手,“將來有你在他身邊呐,我就放心多了。”

盛喃臉頰一熱,連忙去旁邊端杯子:“奶奶您喝水!”

“哈哈,好,不逗你,不逗你了。”

“……”

聊到中途,盛喃一次偶然回眸,就看見那人換了一身灰色家居服從二樓下來。家居服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他冷白的膚色和漂亮而不誇張的小臂線條。他拎在身旁的是一隻金屬圓桶,桶邊還掛著兩條毛巾。

老太太也注意到了,疑惑:“你這是要做什麼去?”

“突然想蕩秋千了,”靳一黑漆漆的眸子半洇著笑,從赧然的小姑娘身上一掠而過,“去做打掃。”

老太太聽得驚奇:“你坐秋千?你五六歲的時候可都沒有過這個興趣。”

靳一啞然一笑,淡定路過:“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麼。”

“喔,這我倒是忘了。”老太太笑得眼角褶子都多了一層,揶揄地望向盛喃。

“……”

盛喃被老太太看得更無地自容,通紅著臉偷偷磨牙。

你才墨黑墨黑的呢!

晚上一起吃過晚餐後,老太太陪著靳一和盛喃兩人坐了一會兒,就上樓做睡前的洗漱去了。

這會兒剛過7點,年輕人的睡眠時間自然不會來得這麼快。盛喃被靳一領著參觀過自己今晚的臥房,又逛了逛彆墅裡其他房間,最後在投影儀房裡停下來。

她興奮地拽著靳一胳膊:“反正今晚也沒事做,我們投屏看電影吧!”

那人望下來,微微挑眉:“我花了一個多小時才擦洗乾淨的秋千,你又不蕩了?”

“我們可以選一部短一點的電影,”小姑娘眼睛烏溜溜地轉著光,“這樣看完就可以下去蕩秋千看星星了!”

靳一忍不住抬手,在她不自覺湊上來的白淨額頭上輕輕一點,把不安分的女孩按回去:“聽你的。”

“好!”

盛喃立刻彈進房間,沒找到豆豆袋,她就抱過去好幾隻大抱枕扔到地板上,然後趴在上麵笑嘻嘻地翻影庫。

靳一在旁邊默契地開投影儀。

“《情書》你看過嗎!”盛喃抱著一隻小抱枕翻身,眼睛晶亮,“特彆有名氣的一部電影,不過是愛情片,所以我和盛笙都沒有看過。”

靳一拿著遙控器,俯下眼眸:“那你覺得,我還能和誰看?”

盛喃笑得燦爛,高舉細白胳膊給他豎起拇指:“男朋友說話真好聽,我喜歡。”

“嗯。”靳一懶洋洋地應了,一蹲身就把小姑娘的手拽過來,放在唇邊親了親。

盛喃被突襲得很茫然,眨了眨眼:“你乾嗎?”

“不乾什麼,”靳一淡定地坐到她旁邊的地板上,長腿折起,“突然想親你了。”

盛喃:“…!”

這個人又犯規!

《情書》片長不到2小時,是一部節奏很慢,敘述風格也像寫信一樣娓娓道來的愛情電影。

故事裡,一個叫渡邊博子的女人因為懷念亡故的未婚夫藤井樹,給他的舊址寄去一封信,被一位與未婚夫同名的女子收到;在兩人的信件往來裡,逐漸勾起女藤井樹當年的中學回憶,並揭開了男藤井樹對女藤井樹深埋至死的愛慕之情。

電影是在渡邊博子對著雪山釋然的痛哭裡拉下帷幕的。

而黑下的房間裡,某個開了泄洪閘門似的小姑娘哭得毫不遜色:“嗚嗚嗚所以他根本不是對渡邊博子一見鐘情,明明是因為渡邊博子長得和女藤井樹一模一樣!”

“嗚嗚嗚嗚渡邊博子好可憐,被當替身了……女藤井樹也好可憐,那個人都死了她才知道……男藤井樹雖然有點渣,但是他死了!嗚嗚嗷嗚嗚他也好可憐!!”

“……”

靳一已經被盛喃氣到笑了,可看她哭得都要打哭嗝似的模樣又忍不住心疼,最後隻好在旁邊幫她一起擦眼淚。

滿包紙抽空了一半,靳一歎氣:“再哭,臉皮都要擦破了。”

“那、那我緩緩。”

“嗯。”

憋了幾秒,小姑娘扭頭回來,淚汪汪的:“不行,後、後勁大。”她說著又抽了一張紙巾,用力擦過眼角。

“你輕點,”靳一徹底拿她沒辦法了,隻能俯身過去拉下她手,拿紙巾沾掉新冒出來的眼淚珠子,“以你這種哭法、這個擦拭力度和頻率,小心晚上疼得像用火燒過。”

“……”

盛喃抽噎了下。

這樣過去將近二十分鐘,盛喃總算平複好情緒。她去洗手間洗過臉,然後跟靳一一起下樓,進到彆墅前院裡。

秋千被靳一擦拭得很乾淨,還鋪上了柔軟的毯子。

盛喃最開始還是和靳一並肩坐著的,坐了一會兒變成靠到他肩上,又坐了一會兒,就變成蜷起身,枕在他腿上了。

靳一出來前特意帶了外套搭在旁邊,此時拿下來給她披上。拉到女孩纖細的腳踝位置,他垂著眼打量,喉結輕滾出聲很是溫柔繾綣的揶揄:“還好腿短。”

“……??”

盛喃氣得掀開外套,露出臉來惱瞪他。

靳一收回手,眼尾洇著笑。

盛喃第一次從這個角度看他,他長睫那麼柔軟地垂著,像小羽扇似的,眼角的那顆淡色小痣都像他頭頂那片夜空的星星,仿佛跟著他望下來的漆黑的眸微微爍動。

“原來星星近看也會這麼溫柔啊。”盛喃無意識地輕聲。

靳一低頭:“嗯?”

盛喃一下子回過神,微微紅臉,她把外套往上拉起來一點,藏住臉頰,隻露著烏黑的眼瞳:“我,我是說天上的星星平常看起來好遠,又冷冰冰的……可是今晚的星星看,看起來好溫柔啊。”

靳一輕笑,緩聲應:“嗯,那我們多看一會兒。”

“喔…好。”盛喃的臉更紅了一點。

夏晚寂靜,夜色悠長,星光零落。

不知道過去多久,長椅秋千裡,躺在靳一腿上又蓋在外套下,女孩悶悶的聲音響起:“靳一。”

“嗯。”

“你說,為什麼男藤井樹寧可第一次見麵,就跟長得很像女藤井樹的渡邊求愛,然後求婚,也不肯向女藤井樹告白呢?”

“可能對他來說,女藤井樹是對的人,但遇在錯的時間,渡邊相反。”

“時間錯了,就算人是對的也沒用嗎?”④思④兔④在④線④閱④讀④

“嗯。”

秋千上搖晃的夜色再次安靜。

大約半分鐘後,外套驀地一掀,越想越氣的小姑娘嚴肅地瞪著他:“那我要是被事情耽擱,再晚幾年回來找你,你是不是就也跟彆人求婚了?”

靳一一怔。

到此時他才突然明白,盛喃前麵支支吾吾的那些問題,還有哭得稀裡嘩啦的那些眼淚,其實分明是想到了她和他身上。

他有點好氣又好笑,抬手時故意多加了兩分力道,不過落下去還是忍不住放輕,敲在女孩額頭上,涼颼颼地垂眸睨她:“在你眼裡,我就是那樣的人?”

盛喃心虛,但很快又挪回來,很是執著:“到底會不會啊?”

“會不會什麼。”

“就是,我要是跟電影裡一樣,晚回來好多好多年,那你是不是就也找彆人了?”

“是,”靳一不緊不慢的,“你才知道嗎。”

“……哼!”

雖然聽出來他故意的,但盛喃還是氣鼓鼓地把外套往上一拉,直接蓋過腦袋了。

看著被女孩呼吸吹得一起一落的外套,靳一不禁笑起來。

他手伸進外套裡,輕輕摸了摸她頭:“真生氣了?”

“嗯!”盛喃一邊氣哼哼的,一邊抱住他的手,拉過來枕著,不讓他拿出去,“你這個花心大蘿北。”

靳一垂著眸,無聲笑望。

他有一個故事,從來沒跟她講過。

他很小的時候就會做一些夢。夢裡總是很黑、很冷,夢裡的孩子永遠是一個人,狼狽,無助,惶恐,被看不清麵容的模糊影子凶惡地追在身後,絕望也無可依靠,從沒人向他伸出過手。

後來夢裡的孩子長成了少年,他眼裡的那個世界依然冰冷,他知道自己改變不了任何事情。於是那時少年孑然也笑,寒心也笑,惱怒也笑,他看起來哪哪都好,不在乎任何事情,可其實扒開那張華美外皮,裡麵隻有一身鮮血淋漓的瘡孔。

是她親手,一點一點,一道一道,給他縫起來的。

她笨手笨腳,縫的真醜。

但每縫一道就烙下一筆,最後傷好了,就留下兩個字——

一個盛字銘心,一個喃字刻骨。

“……盛喃。”

晚夏溫柔的夜風拂過,趴在他腿上的女孩好像睡了。

他俯下`身,隔著外套輕輕%e5%90%bb她。

“不管你這一生會愛多少人……”

“我隻愛你。”

--------------------


本文已閱讀完畢,歡迎

感謝上傳分享本文,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