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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一歇,我們需要想新的辦法。”

鄔陽抬頭,那雙眼?眸中是遍布的血絲:“你知道那是誰嗎?”

華琚心口一滯,喉嚨幾下流轉,最終也沒能說出一二。

他知道,那是鄔陽的兄長,是鄔陽最後的親人。

此?時?血池中央的鄔遇白陡然有?了?動靜,他不?顧被禁錮的疼痛,手一下一下拍著血池,那雙柔和的眉眼?變得急切,他不?間斷又吃力地說著。

“快走,走!”

鄔陽又是一拳打在屏障上:“我不?會走的,你知道我從來就?不?聽話。”

鄔遇白深陷的眼?眶裡眼?眸顯得格外大:“這次不?一樣?,走,走啊阿陽!”

像是感?知到什麼,華琚麵色一變,他將鄔陽環抱在懷裡,他麵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鬼氣將兩人環繞著,幾乎密不?透風。

鄔陽眸色狠厲,看著華琚:“你也要阻止我嗎?”

華琚將鄔陽禁錮在懷裡,撐著鬼氣急速帶著兩人往外往外:“阿陽這次真的不?一樣?。”

鄔陽撐起術法,將要按在華琚%e8%83%b8膛上的那一瞬她猛地一僵,一股從未有?過?的強大氣息從遠處而?來,速度極快,目的正是此?處。

是,比煉虛修為還要高的存在。

術法從手上消散,靈光散在華琚的肩上,鄔陽麵上的血色跟著一同全然消退。

華琚不?忍,單手將鄔陽抱進懷裡,撐住鄔陽已然癱軟的身體:“阿陽,以後還可以救,一定可以。”

華琚的聲?音明明就?在身前,鄔陽卻覺得隔了?很遠很遠,她已聽不?見任何。

她隻執著地透過?華琚肩膀看過?去,逐漸變遙遠的鄔遇白仍被禁錮在那裡,鮮血仍然在不?停地流。

沒有?一點辦法。

鄔陽的聲?音變得沙啞:“我們能留在這裡嗎?”

華琚腳步一頓,又聽見鄔陽更加沙啞的聲?音:“算我求你,我們能留在這裡嗎?”

華琚從未見過?鄔陽這副模樣?,他覺得阿陽好像要碎了?,明明那麼堅不?可摧的阿陽,好像要碎了?。

他的心也一同跟著碎了?,他不?知如何拒絕,隻能應聲?:“好。”

隨後他運起鬼氣極力撐開鬼道,帶著鄔陽一同進入,鬼道是獨立於人間隻屬於魂魄的一條路,出口在鄴都?,入口在修仙界的最西邊。兩人進入鬼道,氣息便會停留在鬼道,在外便不?會被察覺。

進入鬼道的普通鬼魂便隻能不?斷向前,不?能回頭。隻有?修為高的鬼修才可打開鬼路出行,鬼道消耗靈魂力量,打開的時?間越長,消耗越大。

但華琚想,這些都?不?重要。

於是鬼道便一直沒有?關上。

鄔陽死?死?盯著鄔遇白那一方,她看見有?一個人周身灰袍的人落下,在屏障四周仔仔細細觀察,又將滴落在地上鄔陽的鮮血撚起,放在鼻尖輕聞。

她看見那灰袍人將鄔遇白一隻腳提起,生生將鄔遇白拖出了?血池,不?顧原本禁錮鄔遇白的法印對鄔遇白進一步的傷害。

他的動作是如此?熟練。

她看見那灰袍人隨手一揮便將屬於鄔遇白的星圖握在手裡,而?外麵星圖的星線蔓延到血池裡,繼續靠著血液而?活。

她看見鄔遇白沒有?被止住的鮮血蜿蜒了?一路和因為進一步疼痛暴起的青筋,還有?鄔遇白看過?來依然柔和的眼?神。

她還看見鄔遇白在無聲?地牽動著嘴唇。

他在說:“阿陽,彆看。”

第40章 40天乩內亂(七)

鄔陽沒有?閉眼, 直到眼眸變得酸澀,眼前視野變得模糊,灰袍人將鄔遇白帶走, 鄔陽也沒有?閉眼。

待灰袍人的氣息遠去後華琚將鬼道關上。光亮被隔絕在外,沉默逐漸蔓延。

鄔陽一動不動, 華琚不由得擔憂, 撫上鄔陽的肩,想要看看她的模樣。

還沒碰到鄔陽,鄔陽便自己動了, 她微微起身, 拉開?一些距離, 將華琚轉了個身背過自己。

華琚疑惑:“阿陽?”

下一刻一點溫熱停在他的肩胛骨上, 華琚想要?轉過身時背後的衣襟逐漸溼潤, 他轉身的動作生?生?止住。

他垂著的手下意識微縮, 想要?握住什麼, 最終鬆開?撫上了%e8%83%b8膛的位置, 此次此刻的這裡正因為阿陽一抽一抽地疼。

不同於被滅魂釘釘上的疼, 不同於被阿陽扔下的疼,是想要?將所有?阿陽想要?的都?放在阿陽眼前卻無能?為力的疼。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久到華琚身後的衣襟再次變乾,華琚才聽見鄔陽說?的第一句話。

她說?:“我輸了,華琚, 這一次我輸了。”

平鋪直敘的話裡沒有?帶上什麼情緒, 卻讓華琚一時間被巨大的悲傷所籠蓋。他不自覺在腦中浮現鄔陽這一路的種種,他不由得想, 好像就是贏,贏得也不容易。

他再也忍不住轉過身, 將鄔陽輕輕放進懷裡,手很輕輕地放在鄔陽的脊背上。

來時有?千萬種情緒,最盛的便是憤懣。

如今千萬種情緒頓消,隻剩下細細密密的疼。他從來都?拿鄔陽沒有?辦法。

他說?:“沒關係,下一次,一定是你贏。”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還想陪你一起贏。

——

鄔陽和華琚一起來到了於菡的住所,今天是於菡贏下內門鬥爭的第十五場,鄔陽的回?歸讓她欣喜,她匆匆結束今天的戰鬥急忙趕回?。

“阿陽,你可有?受傷?”

在看到鄔陽身側的華琚時又轉了話頭:“這位是?”

鄔陽垂著眼眸:“鄴都?城主?,華琚。”

於菡視線在兩人之間流轉,識趣沒有?再問,隻說?:“如何,七星盤內如何?”

七星盤內的場景再次浮現在鄔陽腦海裡,她晃了晃頭刻意不去想起:“七星盤我能?進去,如何提升靈根具體還未可知。

“若我所料不錯,你兄長的魂魄正被禁錮在七星盤內,肉/身在何處還沒探明。目前可以推測的是,這一切都?與天乩閣相關。”

鄔陽想到了畢開?霽那張陰鬱的嘴臉,這個人能?成?為上上賓,也一定與天乩閣脫不了乾係。

鄔陽倏地抬眸看向於菡,黑沉的眼眸幾乎將一切毀滅的瘋狂讓於菡心驚。

她聽見鄔陽說?:“你願不願意跟我乾一場,讓修仙界永無天乩閣。”

於菡被這句話鎮在了原地,許久之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隻有?,我們三個人嗎?”

鄔陽移開?目光,透過窗口?,將視線移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當然?不止。”

“那還有?誰?”

鄔陽沒有?回?複,拿出一瓶玉瓶,將自己的手指割破,鮮血滴落在玉瓶中,將原本碧色的藥液染得血紅。

她將玉瓶遞給於菡:“投入水中。”

於菡接過:“這有?何作用?”

鄔陽黑沉的眼眸看不清情緒:“原本的作用是凝神靜心,我的血液中有?火毒,投入之後,效果逆轉。”

剩下沒有?言儘的話在於菡腦子裡自動補全:效果逆轉自然?是心浮氣躁,易怒易起殺念。

於菡想了想:“可能?不能?讓所有?人都?喝到。”

鄔陽沉沉的眼眸看過來,隻是過了一日,於菡卻總覺得鄔陽好像瘦了很多。¤思¤兔¤網¤

“如今不是宗門大比嗎?不需要?所有?人都?喝下,一半即可。”

於菡看了一眼華琚,又看了一眼鄔陽,她緩緩上前將與鄔陽的距離拉進:“阿陽能?不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看起來——”

於菡頓了頓,沒有?將話說?完。

你若能?照一照鏡子,就能?發現,你看起來,絕望極了。

鄔陽沒有?表情看著於菡,許久之後麵上才扯開?一個蒼白的笑:“於菡,我是不是還沒有?告訴你我的名字,我叫鄔陽,鄔氏的鄔。”

於菡手上捏著的玉瓶險些摔下。

鄔陽這個名字她隻聽過一個,三合宗的鄔陽,唯一存活的鄔姓人,可,那不是一名普通醫修嗎?

她的視線凝滯在鄔陽遞過來的玉瓶上,恍然?想起鄔陽說?自己的血液裡有?火毒。

一個很久遠很久遠的傳言從腦子炸開?,傳言鄔氏是神族金烏後人,血脈純者可催動金烏火為自己所用。

這個傳言少有?人得知,她也是聽從前的師尊偶然?提起。

所以三合宗的鄔陽不是所謂的外族人,而?是實實在在的鄔氏嫡係,鄔氏滿門被滅,唯一剩下的外族人也被三合宗監視在內,而?真相是所謂的外族人不過是偽裝,真正的鄔氏族人活了下來,蟄伏六年?。

等等,六年??為什麼又是六年??七星盤出現也是六年?,也正是六年?前天乩閣因為七星盤名聲大起,自此成?為了上三宗。

她好像嗅到了天大的陰謀。

“於菡。”

於菡猛地回?了思緒,再次抬眸時,麵上已經沒有?血色:“阿陽你……”

鄔陽背過身向外走去,華琚跟在鄔陽身後。隻洋洋灑灑留下了一句話。

“所以天乩閣,是一定要?覆滅的。”

於菡看著兩人的背影,腦中的思緒隨著這句話陡然?一清,她好像有?些理?解阿陽了。

她們是一類人,隻是阿陽,更?苦些。

——

宗門大比的第四天,詭異的事情發生?了,不知為何今日所有?的鬥場敗者都?非死即傷,雖說?上鬥場前例行簽了生?死狀,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因著是鬥法,不會?傷及性命。

往年?也偶爾有?三兩名弟子身亡,核查之後屬於誤殺,今天的鬥場卻不同,各個像是瘋了一般,到了最後人人竟是直接殺紅了眼。

“你說?今日到底是怎麼了?”

“誰說?不是,我今日都?不敢上場了,就是慣常手段溫和的吳師兄今日竟也直接將人斬在當下,莫不是往日都?是裝的?”

另一名弟子聽了此言,立刻麵露凶相:“你說?的什麼胡話?吳師兄和藹,前兩日還不吝嗇指導了我,助我贏下了一局,你一張嘴就想毀人名聲?”

被問責的弟子心中也霎時間被激起憤怒:“我不過是隨口?一說?,你著急什麼?今日吳師兄殺了人是事實吧?死的人不是你,自然?是你有?啥是啥啊!”

那弟子二話不說?劍已經到了當下,直指命門,出手即是致命。

這人也不逞多讓,亦是拿出了自己的刀迎了上去,刀口?向下,竟是想直接將這人的腿砍下。

此處這樣的鬥爭還有?很多,從前很是和睦的師兄弟也打了起來,招招致命。

莫名的氛圍在此處彌漫,戰鬥打了半響,直到地上出現了第一條斷腿和第一個倒下的人之後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