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想來是用邪術的因果。”
阿陽用的邪術,竟是天道都容不下,要趁著金丹雷劫降下天雷。
這話入了散在空中,被鄔陽捕捉到耳裡。
原是因果。
她眼眸重新變得沉靜,雙手指尖翻飛,一道巨大的法印逐漸浮現在她身前。
這道法印如同新的一道太陽,它的的光極亮極亮,比當下的日光還要耀眼。
鄔陽渾身的血液重新沸騰,有金烏火像是被法印吸引,從身體裡將要出來。
這是一道她來到這裡就存在腦子裡的法印,是她與身俱來就會的術法,是她的本命術法。
這道法印比她的識海,魂魄,任何都要重要,若是有了損傷,她也將身死。是她最大的弱點,也是她最強的武器。
既是因果,那便是她該承擔的。
鄔陽看向近在遲尺的天雷,這將是她傾注賭注最大的一次,也是最沒有把握的一次。
法印將要落成的那一刻,一隻白到幾乎透明的手握住了鄔陽的手腕,打斷了結印。
耀眼的法印倏地消散重新融入鄔陽體內,衝天的鬼氣將所有日光完全覆蓋。
華琚的膚色依然蒼白,蒼白到手都有些微的透明。
他笑得很好看,便是麵色蒼白,也好看的緊。
“阿陽,終於能幫到你了。”
第19章 19(傀儡境十一)
豔陽與黑暗的轉換就在一瞬間。
就如同鄔陽,擁有這世上最接近神的血脈,用著這世上最正統的鄔氏術法,殺人的那一刻卻如同惡鬼。
就如同華琚,擁有這世上最晦暗的鄴珠,執掌世人都諱莫如深的鄴都,站在鄔陽身前的那一刻,卻沒有一點猶豫。
鄔陽的惡麵向所有該惡的人,而華琚的善,隻對鄔陽一人。
青雲終於從漫長的鬼路來到了這裡,鬼氣彌漫,場中他隻看得見鄔陽身前地那道身影。
那道身影之後的三道粗粗壯雷劫讓他的魂魄都透明了些。
他目眥欲裂:“城主你瘋了嗎!你魂魄碎成什麼樣你不知道嗎?強行動用鬼滅就算了現在還去給彆人擋雷劫,你告訴我,你到底有幾條命!”
說完他便想衝進雷劫裡又生生彈開,雷劫霸道,華琚本也進不去,是他不顧受傷強行進去的。
這話原原本本進了鄔陽耳裡,她麵色一變,就著華琚的手腕把脈。
魂魄支離破碎,幾乎湊不出一個完整的人。
強行使用鬼滅,也是因為她。
她感到無言的憤怒:“你的魂魄發生了什麼?怎麼碎成了這樣?”
說罷就要將華琚從自己身前移開,卻無論如何都推不動。
她抬頭去捕捉華琚的視線,她很少看這雙眼眸,每每對上這裡麵濃烈的情愫都幾乎要將她淹沒,她從來不敢看。
當對上的這一刻,她心底的憤懣一滯,隨即被一股名為酸澀的洪流儘數澆滅。
她真的對華琚沒有辦法。他的眼眸太過純淨,裡麵的情緒又太過洶湧,每每都能讓她失了方寸。
鄔陽再次狼狽彆過臉,這一次,她依然不敢看。
“華琚,我們非親非故,術法如何我也已經與你解釋清楚,你真的不必為我做這些。
手上推脫華琚的動作沒有停歇:“我也不值得你為我付出這麼多。”
回答她的是一個冰涼的擁抱。
和華琚一點也不冰涼的聲音:“阿陽,我是自願的。我一直都是自願的。”
他知道鄔陽對他的疏遠,他甚至明白鄔陽心裡那說不清楚的虧欠感。
但他是自願的,所以阿陽,一點負擔,都不要有。
鄔陽被力道壓得微微抬頭,眼眸裡是已經到了跟前即將要將他們淹沒的三道粗雷。
雷聲在耳邊不斷轟鳴,她在此刻隻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
她甚至連手都不知道放哪裡。
她從沒有被這樣擁抱過,也從沒遇到過華琚這樣傻的人。
她祭出赤綾,赤綾上的金色火焰暗淡到幾乎看不見,她仍然控製著赤綾將兩人包裹。
有些債,真的要還不清了。
雷劫狠狠打在赤綾上,再砸在華琚身上,是一聲聲悶響。兩人被狠狠拍在秦家的宅院裡,雷劫一下又一下,將地麵都砸出一圈焦黑。
華琚抱著鄔陽的力道沒有一絲鬆懈,即便他的眼前已經是一片模糊。
電流流竄在兩人之間,鄔陽指尖發麻,她第一次運用腦中的術法誓海,運轉靈力流轉在兩人之間。
鄔氏血脈與鄴珠相輔相成,在此刻也奏效。
青雲焦急的聲音,譚思思擔憂的聲音好像就在不遠處,好像又很遠很遠。
鄔陽心跳未曾停歇,她想,或許是雷劫的緣故。
一定是因為雷劫,才讓她的心臟如此不聽話。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第八十一道雷劫落下,上首的烏雲才稍稍散去。
滿天的鬼氣早已經稀薄,此處隻剩下雷劫落下的塵土。
青雲焦急上前,隻看見那一片塵土中一名少女攙扶著一名少年而來,而少年已經不省人事。
他不自覺伸手,才發覺這隻手帶著些微的顫唞。
“城主……”
鄔陽看著身側的華琚,目光很是複雜,她看向走過來的青雲,麵上的焦急不似作假。
原來孤身一人的少年也有了真正關心他的人。
她不敢直視青雲的眼眸,她的聲音帶著幾分嘶啞:“你放心,我能治好他,他的神魂,我能縫好。”
話音剛落,少女倏地倒地,她身上的皮肉亦沒有一處好的,就連原先換好的衣服也全是臟汙。
譚思思及時上前將鄔陽接住,她看向青雲,嘴中囁嚅,最終什麼話也說不出。
青雲將華琚伏在肩上,剛走兩步,受到了阻力,他疑惑回頭。
才發現華琚的手仍然緊緊握著鄔陽,沒有一點鬆開的意思。
他心中那股說不清楚道不明的情緒一滯,思緒幾番翻湧,最終隻化成一句歎息。
鄴都多癡情,從前他勸不住女主人,如今,也勸不住小主人。
情愛到底有什麼好?竟叫人全然投入,連性命也不顧。
“放一間房吧。”
譚思思扶著鄔陽緊隨其後:“好。”
——
雨下了三日,將雷劫的痕跡,打鬥的痕跡,所有的痕跡全然衝刷,第三日的清晨,太陽姍姍來遲。
“華琚——”
鄔陽在這一抹初陽裡倏地睜開雙眼。
話音剛落,她才發覺左手被人用不輕不重的力道握著。
她將視線落在左邊,看到華琚正躺在左側,高懸的心才放在一瞬。
她手搭脈在華琚手上,仔細去查華琚的神魂,探查片刻,她手微微一頓。
還是碎的,還碎得更厲害了。
這種情況,他還幫她擋元嬰,擋雷劫,不要命了。
此時門被推開,是青雲。他的神色說不上親熱,甚至帶著幾分疏離。
他不喜歡鄔陽是明擺著的事情。
“這位姑娘,您曾說能治我們城主的神魂,不知您打算怎麼治?”
鄔陽從儲物戒中拿出落霞針。
“不知您是否聽過鄔氏鄔落落的落霞針。”
青雲麵色一驚,又急忙收好自己太過詫異的表情。
“略有耳聞。”
怎麼會沒聽過,鄔氏鄔落落的落霞針聞名整個修仙界,曾修補過化神大能斷掉的靈脈,斷掉的靈脈能修好,簡直聞所未聞。
從那之後,鄔落落無論什麼都縫合的名聲大起,她一針難求,得無數世人追捧。
鄔陽看著落霞針不說話。從前她總覺得她沒有救人之誌,所以修落霞針也修地不那麼用心。
唯獨這一刻,她有些後悔了。
她應該再用些心的。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我功力不得我師尊十之三,神魂縫合我也未曾嘗試過,不知,能否成功。”
少女原本肆意的模樣不再,周身都在說著失落二字。
青雲語氣緩和了些:“姑娘不必擔憂,如今也隻姑娘會這落霞針,我也願信姑娘一次。”
鄔陽愣了愣,她原以為這人不願讓她診治。
青雲看了一眼華琚蒼白的麵容,轉身要走:“你們且休息著。”
鄔陽想了又想,還是叫住了青雲:“可否告訴我,他神魂具碎的緣由。”
從三合宗走出的時候,他明明好好的。
青雲邁出的腳步一頓,最終走出了房門:“城主不讓我提,我便也不說。”
房門吱呀一聲關上,鄔陽捏緊了手中的落霞針,最終將心中心緒拋在腦後,將落霞針輕輕攤開。
她左手幾個術法落在四周,將兩人保護在中間。
右手運轉靈力,粗細不一的落霞針停滯在空中,微微顫唞。
鄔陽想了想,又將金烏火從體內引出,她的血脈與華琚相輔相成,由她血液溫養的金烏火能增加一些助力。
她眸色一凝,手中翻飛,落霞針不再顫唞,一針一針落在華琚身上。
門外的青雲似有所感,看著門楣久久不語。
譚思思從一旁走過來,她的魂體還很是脆弱,見不得光。
“青雲大人,裡麵如何了?”
青雲轉身背對著身後的房間:“在治療。”
譚思思諾諾點頭,進了房門,隨後拿出一把油紙傘撐開躲著日頭,站在了青雲身側。
她擔憂的與青雲擔憂的不同,她擔憂的,是鄔陽。
又是七日光景。
沉靜許久的門楣終於被打開,一層薄薄的塵土飛揚在空氣中,顯現了日光的形狀。
青雲倏地轉身與那雙眼眸對上,此時鄔陽是原本的麵容,消耗太多,她已經支撐赤綾對容顏的偽裝。
譚思思看著這陌生的臉微微一愣,隨機因為熟悉的氣息反應過來:“怎麼樣了,小芙?”
鄔陽側過身,讓青雲進去去瞧裡麵的人。
她麵上沒有表情,原本五官也為她徒增幾分明%e5%aa%9a。
“可以喚我鄔陽,”鄔陽咳了咳,“我沒什麼大礙,隻是消耗了一些神魂和靈力。”
畢竟那場本該屬於她的雷劫被另一個人擋去了大半。
譚思思微微一愣,隨即了然。這是給於了信任,原本的容貌可以看見,原本的名字也可以被知曉。
她沒有多問,隨著鄔陽進屋。
青雲正仔細觀察華琚的模樣,他是鬼修對神魂格外敏[gǎn]些,方一觸碰,便發覺華琚的神魂已經強勁不少,比雷劫之前還要強勁些。
他麵色一喜,隨機轉過身對著鄔陽深深一拜。
“多謝姑娘,多謝姑娘。”
鄔陽側過身回避了這一禮:“是我欠他的。我功力尚淺,先隻能縫好三成,你且待他回去鄴都修養,等我針法精進再去診治。”
青雲聽了這話,微微一愣。
“姑娘,不帶城主在身側嗎?”
第20章 20剝奪(一)
鄔陽看著華琚蒼白的麵容,從懷裡再次拿出一玉瓶,是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