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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該讓我見到小師兄, 讓我看到你們都回來望青山。”

“你想騙我除掉‘技’, 是不是?”

柳不歸道:“‘技’越強,沾上的‘惡’也越強,麵臨的越是無法擺脫的死局。”

屋裡落了滿地的細碎紙片和成堆的木塊,日光透過門縫隙鑽進來, 忽然“啪”一聲, 門板支撐不住倒地,激起的風將白紙吹起, 在忽然傾瀉而下的光芒中飛舞。

柳不歸沒理,周雙看著他, 也沒理。

她固執道:“照師兄這麼說, 那激活千軍萬馬的臨淵君就不會統一崇旌被世人推崇, 祁氏也不會穩坐皇位至今。”

“如今的皇室已經不是祁氏後代, ”柳不歸說:“臨淵君征戰多年身體早已虧空,他的妃子同人苟合生出一子,崇旌統一沒多久臨淵君得知真相,被設計假死,實則被人砍掉四肢拔掉舌頭,眼睜睜看自己打下的江山被楚姓占有而活活氣死,如今皇陵葬的和萬民祭拜的是那妃子情人,楚丘。”

周雙蹙眉:“方家和鐘家修士大都會激活‘技’,他們不可能明知如此還大肆覺醒!”

像是要讓她死心般,平時刻意不提的事情不再掩藏。

柳不歸說:“這世間多的是欲壑難填,方、鐘兩家不善戰,隻能用‘技’維持四大家族的實力。方家有禁術換生咒,能剝離‘韻’和‘惡’,讓命運相連的兩人分彆隻繼承‘韻’和‘惡’,這樣就能擁有‘技’而不承擔惡果,但即便如此,世代方家家主也經常橫死。”

他說這話時神情平靜,仿佛他不是方景生口中“韻”的培養皿,而是與方家無關的柳不歸。

周雙開口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沉默看他。

“至於鐘家,他們終身同樂器相伴,激活的‘技’也是同聲音相關,但鐘家修士始終逃不開在無聲的世界中瘋狂崩潰的下場。”

柳不歸輕歎一聲:“你還認為回溯能幫你救回所有人嗎?”

關於“技”,周雙曾經有過模糊的感覺,他說的這些同她曾經的想法一一應驗,就像曾經師兄每一次同她講術教她修煉一樣,她潛意識就接受了。

可如果這些是真的,不管師姐還是小師兄,不管我死去多少次,怎樣也救不回他們……

如果都回不來,那我又要怎麼辦?

周雙遏製住讓她隻是想想就生出無限絕望的念頭,竭力保持思考,如果“技”會讓人沾上“惡”,回溯強大得讓人穿回過去的“技”,她的惡果隻會是師姐和小師兄嗎?

她忍不住問:“如果我按照師兄所說除掉‘技’,師父會回來嗎?師兄你呢,會如何?”

柳不歸朝她溫和道:“我不會死。”

不會死,不是他沒事。

師姐曾說,真正的師兄冷漠、偏執,有自殺傾向,隻是師姐看到的就有五次自殺場景,師兄不是猶豫不決的人,而是相反,從他麵對顧良和宋晨就可看出,師兄果斷且冷厲,溫和也隻是麵對他們幾人。

他放棄自殺也不是因為怕死,而是自殺也無法死。

就像她一樣。

他知道的那些知識,“技”的秘密,預知的能力,都是死過許多次又重生許多次得到的。

“你不會死,”周雙篤定道,“可是你會陷入輪回。”

所以每次重生事情都會發生改變。

本來會在八月初六滅門的孟家這次成功度過危機,因為師兄告訴小師兄黑衣人的事,小師兄幫孟家度過一劫。

所以上次重生師兄留在望青山,確定她激活“技”後,這次選擇直接前往川河帶回莫老,抹除她的“技”。

她說:“那個同樣重生的人,是你。”

周雙有兩個秘密,在經曆出現顯像被賣後,她決心將這些秘密守住,就是死也不會說。

在意識到有另一個重生者時,她從未想過要尋找追究,因為查到對方的同時就等於將自身能重生的秘密也暴露出來,她隻想找回同門,其他的不想管。

可這個人是柳不歸,是她信任的師兄。

周雙忽然感覺如釋重負,就像背負沉重的擔子卸下一頭,讓她輕快起來。

緊接著她立即意識到,如果師兄能在八月初六讓小師兄提醒孟家,那是不是意味著師兄就能阻止小師兄的死?!

周雙心中湧出無限希望,上前揪住他的袖子,揚首看他:“師兄!我們可以一起救小師兄!”

可柳不歸隻是低垂著頭。

從周雙說出他能重生時柳不歸就陷入死寂,表情掩蓋在垂下的陰影裡,叫人看不透,也猜不透。

可莫名的,周雙感到不安,就像是風暴前壓抑沉默的烏雲,即將化作狂風大雨傾軋而來,讓人心慌喘不過氣來。

紙片忽然從地麵飛起,堆積的碎木塊顫著晃動,嘩啦一聲倒塌,那股暴虐的力量卷土重來,狂暴凶殘的氣息讓她背後汗毛倒豎,幾乎是下意識地,她立即抱住柳不歸乖巧認錯。

“師兄我錯了!”

可晚了。

力量席卷而過,周雙腦袋一懵,暈了過去。

與此同時,凶殘的力量瞬間朝著四麵八方蕩開,碾碎所有房屋木亭,連遠在角落的收訊台也化成碎木和鐵架。

正在院落喝茶的莫老感知不對,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抱著茶壺化作輕煙飛出望青山,他回頭看了眼,就見樹木接連折斷倒地,枝椏草葉被風刮走,迎麵吹了他一臉。

待風塵散去,莫老心有餘悸地提著茶壺回到木亭,然而此刻哪裡有木亭,隻有夷為平地的滿地木屑和一間沒門的書房,裡麵空蕩蕩的,書架和桌椅也沒了。

書房裡飛舞的紙屑仿佛漫天大雪,打著旋地緩緩降落。

柳不歸垂首看著周雙,一樣的容顏,一樣不管發生什麼都執著得不肯回頭的性子。

他注視她許久,待到情緒逐漸回退,抬手清理出一片空地,將周雙放置在那裡,半蹲下來幫她拿走頭發臉上的紙屑,整理淩亂的發,唇邊溢出低歎。

“你要在我麵前死去多少次,這一切才能結束?”

莫老走到門前看到這幕也愁:“你要控製不住了,不然還是離開吧,我怕九辰子的話成真。”

柳不歸挽好衣袖彎腰收拾書房的木塊紙屑,頭也不抬道:“那就按照約定,你除去她的‘技’,我離開這裡。”

莫老拎著茶壺給自己倒了茶,喝完茶搖著頭道:“那不行,九辰子叮囑我不能讓你亂來,得這小姑娘答應才成。”

柳不歸拾起地上木塊放在一旁:“她不會答應。”

“你堅持要除掉她的‘技’,她又不樂意除,”莫老急得對著壺嘴灌了幾口茶水才說,“她有時間陪你硬抗,你能堅持不失控?”

柳不歸語氣平靜:“她的‘技’不除,我留下或者走都一樣。”

莫老氣急:“哪裡一樣?!這裡有我!你去禍害其他的我行不行!”

柳不歸沒理他,隻低頭清理書房。

莫老拿這人沒辦法,氣得不想看他,扭頭就下了山。

第54章

◎不歸◎

周雙是在敲敲打打的聲響中醒來的, 她睜眼好半晌才記起自己是怎麼暈過去的,按了下頭,沒有察覺到不適, 掃視一圈才發現自己還在書房。

被摧毀的書房恢複了從前的樣子。

破壞的門和書架換了新的,木案和桌椅的位置和之前沒有區彆,乍眼一看,除了空蕩蕩的沒有書, 和從前沒兩樣, 還以為那場失控隻是錯覺。

緊閉的窗戶外傳來悶悶的敲打聲, 周雙起身推開門,眨了下眼, 關門轉身往回走,躺在簡易小床上閉眼再睜開, 重新走到門前推開。

沒錯, 不是夢, 確實是光禿禿什麼都沒有。Ψ思Ψ兔Ψ網Ψ

所以這裡不是望青山?那她在哪?

周雙一時有些懵,她走向正在扶著腰敲木頭的莫老,一邊環視陌生的環境,一邊不解問:“這是哪裡?”

莫老還有心思跟她開玩笑:“你猜這是哪裡?”

除了遠處的幾個小小山丘, 四周都是平坦的地麵, 再往前是突然的斷層,看不清更遠處。

周雙往平台邊沿走, 看到熟悉的山下風景時朝莫老怒愕:“這是望青山?!!”

莫老將錘子一扔,坐在木頭上氣道:“要算賬找你師兄去!”

周雙滿心驚愕和氣憤瞬間偃旗息鼓, 看到這個麵目全非的望青山, 她先是按照記憶的方向去找師姐和小師兄, 好在木牌沒了其他都在, 她取出長劍砍下樹重新做木牌插好,轉身去找莫老。

“師兄他怎麼了。”

莫老哼了聲,撿起地上錘子繼續釘木頭,周雙見他不理便去附近找了圈,她又跑回來問:“師兄去哪裡了?”

莫老敲打的力道越發大,發出咚咚咚的噪音。

周雙看了眼不遠處成堆的木頭,又觀察他釘在一起的木架,知道他要做木亭,便整理袖子也來幫忙,然後問:“我就是想知道師兄有沒有事。”

莫老扶著腰直起身,哎哎地叫,沒敲兩下就坐下朝周雙:“死不了。”

“師兄去重生了?!”

周雙情緒一瞬間沒忍住,手上動作用力,靈力也跟著衝出,剛釘好的木架塌了。

莫老氣得瞪眼:“重生什麼重生?他沒事,我有事了!你給我吧這些恢複原樣!”

周雙緩了口氣,知道師兄沒事後恢複平靜,“哦”了聲,將散掉斷掉的木架移走,重新搬來木頭用長劍削去多餘的木料。

莫老在冰川的房子就是他用冰塊做的,對這些熟悉,他指揮,周雙就按他說的做。

莫老摸出自己的茶壺喝了兩口茶,心情愉快道:“九辰子說得沒錯,還是老幺最省心。”

周雙忽然問:“我師父是不是死了?”

莫老瞥她眼,他不是柳不歸,對她沒有這不能說那需要遮掩的,咽下茶水道:“一年半前死的。”

周雙停頓片刻,繼續將木頭切割成需要的形狀。

莫老以為她會繼續問,等了會兒見她隻是沉默做事情,自己反倒不自在了,收好茶壺拿著她削後的木頭搭架子,慢悠悠勸她:“你就按照柳不歸說的除掉‘技’,他放心了,你也沒什麼不好,大家皆大歡喜,多好。”

周雙將木料堆在一旁問:“‘技’真的能被抹除?”

莫老:“我人都在這兒了,還能有假?”

“能抹除‘技’的‘技’?”周雙抬頭問:“隻能用一次還是多次?”

莫老發出嘿的氣聲,用手捶著腰再次坐下:“這麼稀罕的‘技’還多次使用,你可真能想。”

“抹除‘技’那麼好,那為什麼不幫師兄抹掉?”周雙將劍插在地裡扭頭看他,“你和師兄達成了什麼交易?有什麼目的?”

莫老用錘子指她,手氣得直抖,聲音又氣又冤:“是柳不歸那小子把老夫拎來的!我打不過也罵不過,你還出口侮辱老夫人格!九辰子是眼瘸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