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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喜歡這個人呢?

周雙沒有否認,隻說:“所以師兄才給我看那幅畫。”

孟瑾詫異:“你是說柳不歸主動給你看的?”

周雙點頭:“後來我又看過幾次,畫裡的場景都不同,有時是人潮洶湧,她在喧囂裡仰望明月,有時是四下寂靜,她坐在湖邊沉默發呆,還有春日繁花,她摘了花插進發髻,但女子不是一人,始終有個男子在她身邊靜靜守候。”

“開始我以為是巧合,次數多了就明了他的意思。也是,師兄那樣厲害的一個人,又怎麼可能不知道我進了他的房,看了他的畫,他就是故意叫我知道,好讓我死心。”

孟瑾心頭酸氣咕嚕咕嚕直冒,卻又忐忑不已,小心問她:“那你死心了嗎?”

周雙腳尖轉著石頭玩,語氣平靜說:“死得透透的,見到第一幅畫時就死心了。師兄很了解我,知道我若察覺他心中有人就會斷然收心,不再做他想。”

孟瑾心下一鬆,隨即不解:“那畫中人是誰?”

周雙也不知:“我沒聽說過我有雙胞胎。”

孟瑾更加疑惑了:“可我聽你之前說過,柳不歸十歲上望青山,後來很少下山,又怎麼會結識和你一樣的女子,還悄無聲息的。”

周雙踢了踢石子兒:“誰知道呢!興許是在夢裡。”

“師兄沒提過,我也不曾問過,其實想來還是要多謝那人,若不是我與她長得一樣,又怎麼會得到師兄的照顧,平白享受不屬於我的關懷,因為師兄我才能撐過那段時間。”

孟瑾心中又不樂意了:“可你不是很討厭被當做替身?”

宋岸聽到“技”能化作人時,周雙曾警告他,若弄出一個假的邯雪枝她會殺他。

孟瑾以為她很厭惡做替身,所以隻字不提。

可她現在的態度完全不是一回事兒,總不能因為對方是柳不歸就讓她特殊對待?

周雙眯著眼看頭頂日光:“因為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如果喜歡的人死了就去找個像她的人移情,那隻能說不夠喜歡,他更喜歡自己,真正的喜歡是無可替代的。”

周雙認真道:“可師兄不一樣,他沒有把我當替身,隻是通過彌補的方式緩解某些情緒,有點像寄情與人吧,就比如失去孩子的母親見到小孩就會忍不住心軟是一個道理。”

周雙能這樣坦然麵對並接受,很大程度是因為柳不歸毫不掩飾地表明了這個人的存在,雖然他們都沒主動提。

“而且,我作為受益者,也沒有資格去討厭他。”

孟瑾朝她靠近了點,忽然問:“所以你現在不喜歡你師兄了?我說的男女間的喜歡。”

周雙點頭:“隻有同門情。”

孟瑾稍稍緩解神色,若周雙喜歡柳不歸,他沒有任何勝算,於是他清了下嗓音,故作淡定問:“那我和柳不歸遇難,你率先救誰?”

“你,”周雙抿著小梨渦說,“因為師兄不需要人救。”

孟瑾擰眉:“那我和邯雪枝呢?”

周雙:“救你……”

孟瑾連忙打斷她後麵的話,不死心問:“我和賀知意,你選誰?”

周雙糾結了下,緩緩道:“我選小師兄。”

兩個不需要她救所以選他,兩個都需要她救於是不選他,所以在她心裡望青山所有人都比他重要?

孟瑾皺眉不滿:“你有必要跟我解釋下。”

周雙眨眼看他板著臉不爽,伸手戳了戳他的臉,好奇問:“你在吃醋啊?”

孟瑾仍舊板著臉等她解釋。

周雙仰著腦袋想了想:“嗯,如果真的要說的話,因為望青山是家,是我能回去的地方,但你是歸宿,是我要前往的地方,如果隻能留下一個,我選擇回家。”

孟瑾看著她認真神情,頓時像個破了洞的氣球,正在噗噗往外放氣。

還氣什麼呢?

非但不生氣,還生出些許多感動。

周雙在告訴他:你看,在你和望青山之間我選擇望青山,所以在我和孟家之間,你也要不留遺憾地選擇孟家。

她知道。

原來她都知道。

孟瑾麵上的輕鬆再也維持不住,若無其事的強撐和愧疚變成酸澀痛楚,他抬手想要掩蓋眼中的痛苦,被周雙一把握住,可他沒有資格也不敢回握,低聲道:“我來,是同你告彆的。”

周雙捏捏他的手:“孟家出事了?”

孟瑾偏頭不敢看她,語氣沉重:“兄長他被抓了,他們拿兄長的性命威脅我爹,我爹不願降。”

周雙問:“你要去救你兄長?”

孟瑾咬牙:“我爹身上肩負孟家數萬條性命,隻能舍棄兄長,但我不能。”

孟瑾此刻的心情,恐怕沒有誰比周雙更能體會了。

那是豁出性命也要將人帶回的決心。

周雙眨眨眼,知道他心中所想,認真說:“孟瑾,你沒有對不起我,不管我遭遇什麼,都不是你的錯,從前如此,以後也是。”

她伸手摸摸他微紅的眼角,忽然很想親上去,她也這麼做了,然後伸手抱住他:“我們都要為自己做的決定負責,也不必擔負不屬於自己的部分。”

“孟瑾,我不是你前進的負擔,你也不是我的。”

“就像我尋師姐一樣,你也去尋你兄長。”

周雙說的每個字仿佛敲在心頭,讓孟瑾心頭滾燙滾燙的,他從來不知道感情可以這樣洶湧,不是爹娘那樣的舉案齊眉,也不是兄長嫂嫂那般細水長流,而是恣意生長奔騰如流的,讓他控製不住的。

他沒有哪一刻那麼悔恨,為何沒有早些才找到她?

兩人都知道這一去就是九死一生。

皇室在暗地裡不知有多少個經綸堂巫山月,隻憑暴露的據點推測,皇室暗中激活“技”的計劃至少持續十二年以上,擁有的“技”恐怕百計,更遑論還有蜃市和玉門台。

他們看到的隻是皇室實力的一角。

皇室已經下定決心公然對家族開戰,必然不是朝夕就能平息下來的。

在兩股大勢力的對抗中,孟瑾隻是大浪中激起的一朵浪花,幾乎掀不起什麼波瀾。

所以孟瑾沒有說你等我,隻在周雙額上印上一個%e5%90%bb,忍不住慶幸道:“幸好找到你了。”

孟瑾離開得很決絕,生怕自己停住般頭也不回地走了。

周雙看著孟瑾的背影,神色怔愣,某個瞬間似乎見到更年輕的少年,總是黑蒙蒙的記憶被剝開細微的一角。

小小的她淹沒在蘆葦叢裡,蘆花被汗水粘在臉上惹出一陣瘙癢,可她沒精力處理這些,因為他們逃跑被巫山月的人發現了。

一同的還有另外兩人,受傷的小孩趴在少年背上,而少年正在和她爭執,最終是少年妥協。

那時還是少年的孟瑾雙手按在她肩上,眼眸明亮,無比認真說:“你一定要等我,我救你出來。”

那時的心情和感情也從暗處湧了上來,驚慌,緊張,害怕,還有重新燃起的希冀。

那個承諾,她是信了的。

此刻她才有了點自己是星期二的實感。

周雙扭頭就往望青山上跑,衝進書房,微微喘熄著問柳不歸:“師兄,孟家能活下來嗎?”

柳不歸在重新整理書架,彎腰從滿地書籍中挑出想要的,正翻頁看書籍目錄,聽到這個問題朝她望來:“這很重要?”

周雙長舒出口氣,板著臉同他對峙:“重要。”

柳不歸將書放進書櫃,繼續給書歸類:“以後就不重要了。”

周雙不再多言,抬腳就往外走:“我要去幫他。”

“你要怎麼幫?”柳不歸翻書的動作停住,轉身看她,聲音瀉出一絲不穩定情緒,“打算弄清楚他是怎麼死的再去下個輪回幫嗎?”

周雙被他的話定在原地,好半晌才回頭:“原來師兄知道了。”

柳不歸將手中書放在木案上,閉了下眼,重新恢複沉穩問:“什麼時候激活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師兄不問我為什麼會激活‘技’嗎?”周雙緩步走到木案旁,像是要看清他表情般說:“這也不重要?”

柳不歸歎息道:“師妹,不要任性。”

周雙卻一步步緊逼,黑眼如明鏡,透徹明亮:“為什麼覺得不重要,因為你馬上要將它拿掉嗎?莫老是不是來清除我‘技’的?就像那些礦石能抹除‘韻’一樣。”

柳不歸同那雙黑眸對視,伸手想要安撫她的憤怒,被周雙抬手拍掉,他緩聲解釋:“所有激活‘技’的人都將遭遇不幸,你什麼都不用知道,隻需要和之前一樣……”

“沒有辦法了,”周雙搖頭,“師姐和小師兄不在,我沒辦法再像之前那樣當鴕鳥活著,我要去救他們。”

“嘭——”

忽然一聲巨響,所有的書被無形的力量絞碎,化成無數雪白紙片飄蕩,書架和木案桌椅被切割成碎塊,整個書房像被暴風雪席卷過般,殘破不堪。

柳不歸痛苦地按住額角,閉眼忍受著即將失控的情緒。

周雙看到這幕想要上前,可那股肆虐的力量無處不在,她僵住敢沒動,片刻後發現那力量會自動繞開她,便立即上前想要看他情況,被柳不歸抬手止住。

周雙擔憂:“師兄?”

“望青山的存在是為了讓你開心活下去,不是為了讓他們誘導你激活‘技’,經綸堂這麼多年的痛苦你都堅持下來了,我以為不會有什麼讓你激活‘技’,”柳不歸低歎,“這是我的誤判所致。”

周雙被他的話砸懵了:“什麼意思?”

柳不歸耐心勸說:“‘技’隻會讓你一次次陷入深淵,你想救九辰子,想救邯雪枝,想救賀知意,但不管你重回多少次,永遠不會成功!”

“師妹,忘了這些,隻要‘技’沒了,你還能正常往前走。”

這些話連在一起她好像更不懂了。

周雙怔然:“師兄,你到底在說什麼?”

柳不歸克製住情緒,待到狂亂的力量逐漸平息下來,無奈道:“賀知意始終會在八月初六這天被殺,他死在你永遠也回溯不了的時間點。”

“你得到回溯的那刻,就注定你期盼的不會到來。”

“這是‘技’的真相。”

周雙第一次重生是八月初七。

而下一次,她隻會去八月初十。

第53章

◎除技◎

周雙眨了下眼, 這些話仿佛艱澀難懂的天書般,腦袋努力思索著,試圖理解它的意思。

她期盼的?

她死得太快了, 能思考的時間隻那麼一點點,她隻想回到望青山大家一起看煙花,然後“技”讓她回來了。

可師兄說“技”不會讓她如願。

周雙搖頭:“師兄,你說得不對, 師姐生命垂危想要活下去時激活纏絲, 她確實活下去了, 智者想要知道最大的秘密,他激活百知後也知道了, 定魂珠的妻子想要見到丈夫,她見到了。那麼我激活‘技’, 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