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是要聯合起來,但怎麼應對皇室,以及皇室勢力如何,做了哪些事,這些都要摸清楚。”
周雙忽然問:“鐘家也來?”
孟瑾撥開道路兩旁的草方便她走:“四大家必須到場。”
周雙停住腳步:“鐘家在綏城,綏城到瀾城要幾日?”
孟瑾也停下來道:“最快兩日,你想去綏城?”
周雙搖頭,指了指山下趕路的白衣修士問:“他們是不是鐘家修士?”
周雙他們正在半山腰處,按理說路過的白衣修士很遠看不清麵容,但鐘、宋家的特點都很顯著,鐘家劍不離身,身姿如鬆,而這些人身上都背著樂器,著白衣,行走間衣袂飄飄,顯然是鐘家人。
孟瑾詫異:“這麼快?”
“如果他們是早早得到消息呢?”周雙緩緩說出這話,孟瑾沒理解她的意思,她問:“你說鐘複清覺醒撫惡,他的安魂曲比任何人都要厲害,能讓人喪失怨憎悲喜,讓死人不帶仇恨怨氣地往生,對嗎?”
孟瑾點頭:“鐘家會為即將死去的人奏曲安魂。”
周雙目光望向那群白衣修士的最前方的幾人,一人背著琴走在年長男子身後,就是鐘複清。
她聽過鐘複清的安魂曲,在上次重生死前。
黑色麵具用新礦做的槍頭殺她,是阻止她死前的怨憤激活“技”,那時也出現的鐘複清奏響了安魂曲,又何嘗不是同樣的目的?
最明顯的是,這次死後重來,她雖然知道自己被黑色麵具殺死,卻絲毫沒有怨憎情緒。
周雙問:“安魂曲能阻止‘技’激活嗎?”
人的情緒總在死前會放大數倍,恐懼、怨恨、欲念、不甘,很多人的“技”在這樣強烈的情緒下會激活,經綸堂也是借用這點強迫生出“技”。
而安魂曲安撫了這些情緒,也就阻斷了“技”誕生的可能,假如師姐在生死之際遇到的是鐘家人,那纏絲便不可能現世。
大概是鐘家的隱世形象太過深刻,即便孟瑾知道周雙的意思,還是忍不住在內心否認:“鐘家不會做這種事。”
周雙眨著黑眼沒和他辯駁,隻示意山下幾乎沒了身形的白衣人:“那他們怎會來得這樣早?”
孟瑾沉默一瞬,解釋隻有一種,鐘家確實接到消息,卻是比孟家發出召集令更早前收到的。
而知道這一切的,除了他和周雙。
還有襲擊他們的黑衣人。
可鐘家竟然會投靠皇室!
孟瑾看著已經沒了身影的鐘家修士,迅速轉身往下山走:“我必須趕在他們前麵通知孟家!”
第50章
◎對敵◎
孟瑾帶著周雙走小道先一步趕回孟家, 前腳剛說出鐘家所為的猜想後,後腳就有門生驚恐來報:“孟……孟家被圍起來了!”
孟家主孟垣是個有幾分嚴肅沉穩的中年男子,聞言讓門生說清楚怎麼回事, 門生朝在場人拜了拜,隨後道:“今日我們在廣明街巡邏,發現附近突然出現很多修士,可不等我們開口問對方就動手了, 我離得遠, 跑回來時發現他們也朝這邊來, 並且將整個孟家府邸包圍起來!”
孟垣還未發話,緊接著又有一名門生跑來有事報:“鐘家修士到了, 但他們隻是守在門口不入,說……說要孟家主親自迎接。”
對方有備而來, 反倒是讓他們處於被動。
大堂的氣氛變得沉重, 孟珺起身說:“爹, 不如讓我先去探探?”
孟垣抬手止住他,喟歎道:“總有這麼一天的。”
他當上孟家主後,大半輩子都在儘力平衡家族和皇室的關係,但崇旌和平了太久, 大多數人早忘了戰火廝殺帶來的痛苦和陰雲。
家族是, 皇室也是。
孟垣神色肅然起來,對孟珺道:“你去準備下, 召集孟家所有子弟,接下來不會輕鬆。”
孟珺點頭快速退出大堂, 孟垣又望向孟瑾和周雙, 神情緩了緩道:“我讓人護著你們離開, 以後彆回孟家。”
孟瑾愕然, 當即拒絕道:“爹,孟家的這場大劫是我帶回來的,我決不能離去。”
周雙在一旁糾正:“大劫不是你帶來的,是黑衣人和鐘家人帶來的。”
孟瑾也就重新道:“爹從小教我,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孟家遇此大劫,我身為孟家子嗣,更不能坐視不管逃之夭夭!”
孟垣目光在周雙身上停留一瞬,又望向這個快速成長的小兒子:“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但周姑娘是望青山的人,她不該插足進來,你若留下來,誰護送周姑娘?既然尋了十幾年的人找到了,剩下的就按照以前的想法過。”
他說這話帶了些語重心長,還有父親對孩子愛。
孟瑾陷入兩難,一方是保護周雙的承諾,另一方是養育他長大的孟家。
他試圖打破這種困境問:“我們可以向宋家求助。”
孟垣歎聲說:“皇室既然公然挑明態度,就不會讓其餘三家有聯合的機會,鐘家反叛,方家不好說,為了避免宋、孟兩家聯手,宋家此刻情況不比孟家好。”
孟瑾焦慮地敲著手指:“孟家是百家之首,爹發了召集令,隻要我們多撐會兒,其他家族趕來就能緩解危勢!”
“這一劫,孟家逃不了。”孟垣起身拍拍他的肩:“就因為孟家是百家之首,皇室之人想要對抗百家,首當其衝就是孟家,這件事沒有回轉的餘地。”
一直保持安靜的周雙忽然說:“我能不能說一句?”
孟垣望她的目光帶點慈和,上位者的氣勢一斂再斂,他語氣稍緩道:“你說。”
孟瑾也轉頭看她。
“我要不要留下,不是該問我?”周雙眨著黑眸說:“爹,我想我留下還是能幫上忙的。”
孟瑾聽到她平靜喊出一聲“爹”時,渾身汗毛炸開,他要是一隻鬆鼠的話,現在已經是個毛刺球了。
少女眉眼靈秀,看向兩人的目光乾淨純澈,語氣也自然得不行,絲毫不覺自己語出驚人。
周雙卻奇怪他的反應:“不想對我負責?”
孟瑾矢口否認:“怎麼會!”
周雙就點頭繼續同孟垣說:“圍攻的修士有鐘家人,他們擅音律,音律無形,最難防範,能殺人也能蠱惑人心,我的定魂珠能克製他們,在打鬥時還是能派上用場的。”
她眨眼乖巧問:“爹,你覺得如何?”
孟垣也被她一口一個爹震住,但好歹他見過的場麵多,緩了會兒笑說:“既然你已是孟家人,也可以暫借定魂珠,事後再完璧歸趙,你還是無需留下。”
周雙搖頭,認真說:“恐怕不行,師兄說定魂珠要時刻戴著不離身。”
孟瑾看著兩人十分坦然接受各自的新身份,隻有他被震得說不出話,全程都在目瞪口呆。
在他看來,夫妻都該像他爹娘那般,從相識相知到相愛相守,愛意如同涓涓細流,連綿不絕。或者像他兄長和嫂嫂,青梅竹馬,雙方從懵懂不知世一起生長到沉穩嫻靜,親密無間。
他的認知裡,他和周雙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他們會在某個時刻表露心意,確定關係,適應彼此存在,再見雙方家長。
剩下的孟瑾再未想過,因為他們連第一步都沒做到。
然而現在直接跳過所有步驟,進入認家人環節。
他思維有點跟不上,就見兩人已經交談完畢,孟垣還拍拍他肩膀,讓他將人帶去給他娘看看,說完就離開大堂,留下他們兩人站在原地。
周雙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孟瑾捏住她的手,盯了她會兒突然問:“你說過,下山隻是尋師門,怎麼又主動參與這些事情?”∞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周雙低眉想了會兒,然後道:“我不想你死。”
孟瑾攥住手腕的五指收了手,皺眉道:“但你留下來又能有什麼好結果。”
周雙晃晃手,神情平靜道:“我不畏懼死亡,隻要你做我的歸宿,我就能一直走下去,直到一切變成原來的樣子。”
這些話他不一定能聽懂,卻能明白她表達的意思。
周雙直白道:“師兄師姐很重要,你也很重要。”
周雙的世界裡,除了望青山再無其他,此刻多了個他,如果連這都不算表白,那什麼算呢?
孟瑾慎重道:“你也是,對我來說很重要。”
附近的人見森嚴的修士將孟家圍得水泄不通,怕沾染上是非,紛紛回家不敢多看,膽小的連攤都不收直接跑掉,空留煮沸水冒熱氣的爐子。
孟家門口是一片空地,此時正站著烏壓壓的人群,黑衣金邊,個個都是修士,逼人的威壓嚇得方圓百裡的鳥禽也無聲。
人群最前方是一位白麵無須的太監,他旁邊立了位身著白衣的中年男人,此人正是鐘家家主鐘疏度。
而在一側,或盤膝坐下或站立的數十個白衣人紛紛用白布覆眼,手中拿著各自的樂器,在孟垣快要接近門口時齊齊望來,叫人覺得十分詭異。
孟垣走出就看到這樣一幕,朝鐘疏度道:“鐘家家主常年閉關,非大事不出,沒想到還能在今日看到鐘家家主。”
鐘疏度淺笑說:“今天也是大事,決定鐘家未來命運的大事。”
孟垣沉斂問:“這就是鐘家的決定?”
鐘疏度頷首:“大勢所趨。”
孟垣不再看他,轉而望向另一人:“不知聖上是何意?”
太監善洅麵上無笑,沒有和孟垣多說的打算,直言判定道:“孟家同昌夷暗中勾結,意欲造反,既然孟家無義在先,就彆怪聖上不留情麵。”
其實說話的真假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個能扣帽子的幌子,能讓他們對孟家出手的借口。
周雙換了身衣物裝作孟家門生站在人群最後方,眼看兩方主事人談話不合,那太監和孟垣打起來,其後的鐘疏度也一聲令下,遮目的鐘家修士同時彈奏樂器。
渾厚的曲調猶如戰場的號角,將操戈相向的兩方人激得熱血沸騰,一瞬恍如站在古戰場,周圍黃沙漫天,頭頂烈日被風沙遮蓋,所有人腦海裡隻有同敵人廝殺到底的決心。
一時之間,術法和刀光不斷。
孟垣同善洅打鬥之時,孟珺也一馬當先衝入敵方陣營欲將其打散,卻被淩空射來的一劍阻擋,孟珺指尖術法彈開長劍,一抬頭,卻見是三千劍宋晨。
宋晨抬手召劍,從半空中落地:“想過去,能越過我再說。”
孟珺並未多言,雙手捏訣的同時,腳下陣紋鋪開,速度之快幾乎做到瞬發,同宋晨打得難舍難分。
而緊隨孟珺而來的林韶則如魚得水,不斷在人群中遊走,頭頂著大鐮刀收割一波波性命,猶如死神降臨。
皇室為培養自己的修士力量成立玉門台,以此招收能人異士,善洅此次來便帶了玉門台的人,在此前對孟家術法研究多時,又有不少“技”混雜其中,孟家修士落了一成。
這邊打得激烈,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