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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天大的喜事,禁不住的樂。

孟瑾鬆了口氣,伸手摸發燙的耳朵,忍不住低聲說:“還是彆這樣笑了。”

邯雪枝摟著小幼不讓她掉下去,聞言笑出聲:“她信任你。小幼不信任何人,就是我們也廢了許久才讓她放下戒心。”

孟瑾想起賀知意也說過類似的話,目光不自覺望向周雙,她還不知道兩人在說她,正無知無覺地撒著嬌憨笑。

“小幼對吃的有心裡陰影,”邯雪枝低頭看她,抬手整理她亂掉的頭發,“她剛上望青山那會兒不願意吃東西,柳不歸想了很多辦法都沒用,就是強迫她咽下也會偷偷吐出來。”

“後來小幼喝什麼藥,柳不歸就當著她的麵喝半碗再給她,吃飯也是如此,這麼過了一年她才願意吃望青山上的東西。”

但柳不歸的身體遭不住,緩了半年才恢複。

周雙身上中了很多毒,大多數毒需要用更厲害的毒克製,柳不歸再厲害也是凡人之軀,但他就這麼熬著,給周雙解完毒再想辦法解自己的毒。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那時候邯雪枝和賀知意被他震撼到,所以即便被周雙甩臉惡意針對,還是沒多久就放下再來找她。

邯雪枝說:“她不吃任何人遞過來的東西,除了信任的人。”

孟瑾卻遲疑道:“可我沒做過什麼。”

在他的記憶裡,周雙願意吃他手裡的東西是在他們到達弈城沒多久吃五彩丸子的時候,那時他們也才第二次見麵。

邯雪枝含笑道:“小幼說你拚命救過她,我很感激你,不單為你救過她,還為你能讓她取得信任。”

孟瑾覺得受之有愧:“還談不上拚命。”

他回頭看了眼抱著劍垂首安靜的宋岸,沉默一會兒,問:“這是你信我的原因?”

邯雪枝點頭:“小幼她……”

“師姐!”

周雙忽然豎著腦袋喊了聲,兩人一愣,連發呆的宋岸也望過來,就見周雙直愣愣盯著邯雪枝,瞪著烏溜溜的眼睛問她:“你想回望青山嗎?”

邯雪枝以為她清醒了,一看發現還醉著,哭笑不得哄著她說:“嗯,我想的。”

周雙就又湊上前迷迷糊糊地抱著她的脖子,伸手在她肩膀慢慢拍著,絮絮叨叨念著:“不怕不怕,我有辦法,我有辦法帶你回去,我能……嗚……”

她捂著自己的嘴小聲說:“不能說,不能說。”

兩人對視一眼,還不待說話,一把劍連著劍鞘忽然抵著周雙的額頭,宋岸往前懟了懟,不滿道:“讓開,這是我的位置。”

第41章

◎替身◎

宋岸拿著劍又往前戳了戳, 周雙腦袋被頂得往後退,她皺眉晃頭,但不管她怎麼晃劍鞘都穩穩抵在她額頭。

宋岸又說了句:“我的。”

周雙抱著邯雪枝不撒手, 眯著眼朝宋岸望去,宋岸也不退縮,一副要趕走惡勢力的正義表情。

兩位旁觀者以為他們要打起來,結果周雙轉頭就朝邯雪枝告狀:“他欺負我, 不要喜歡他。”

周雙靠著邯雪枝的動作還沒完成, 就被宋岸的劍阻止, 停在半空中沒法更進一步。

更氣了。

周雙要站起身撲過去,邯雪枝笑著先一步將劍拿開。

孟瑾上前要將醉酒的宋岸拉開, 誰知邯雪枝卻將周雙拉開讓他看著,自己隻手捏住劍回頭去看宋岸, 眉眼帶笑:“你的?”

她緩慢起身, 一點點靠近冷硬劍修, 輕笑問:“什麼是你的?”

喝醉酒的宋岸還是冷的,但眼神裡透著平日隱藏起來的脾氣,還有些乖。

邯雪枝靠近時他也不躲,一眼不錯地盯著人, 邯雪枝指尖點了點見雪:“見雪是你的……”

指尖沿著見雪劍鞘上劃, 又點了點他握劍的手,見他忽顫的手進而笑問:“還是我?”

孟瑾按住亂動的周雙皺眉提醒:“他已經決定離開!”

邯雪枝伸手觸摸宋岸的臉, 看他皺眉糾結著,緩慢出聲:“我比你了解他, 他明天醒來什麼都不會記得。”

話雖這麼說著, 卻還是收了手。

宋岸卻不樂意了, 直接將見雪塞她懷裡, 然後拉著人走到桌角的另一端,離孟瑾遠遠的,看得孟瑾沒好氣笑了。

然後再次被周雙拉著胳膊不放。

孟瑾:“……”

他隻得低聲勸人:“你是女子,不能這麼拉著男人不放,你先撒手,周雙,聽到沒有?”

周雙搖頭。

孟瑾:“……#”

孟瑾:“你聽到了彆裝聽不到,周雙,你是個正經姑娘知道嗎?”

周雙搖頭:“我看小黃書。”

孟瑾被自己的話堵得無法反駁。

這邊忙著哄人彆亂抱,另一邊宋岸直接上手了,他手掌圈住邯雪枝手腕不讓人走,看著見雪被她好好拿著,強調:“我的。”

見雪送給邯雪枝,邯雪枝是宋岸的,等於邯雪枝和見雪都是宋岸的。

邏輯滿分。

邯雪枝卻頓了下:“你要將見雪給我?”

宋岸點頭,還不嫌夠,又低聲應她:“嗯。”

此刻的他完全忘了邯雪枝說騙他利用他的那些話,還以為他們剛在一起沒多久,那時邯雪枝經常帶他喝酒,他一喝就醉,卻也不拒絕。

邯雪枝看著他緩慢說:“宋家人的劍是他們的命,你要將你的命給我?”

宋岸慌亂看她一眼,又彆開視線。

他醉後的反應可比清醒時好玩,清醒時總是含蓄多,也不禁逗,就是總要她彆鬨,雖然大多數還是依她,但喝了酒就會變得很直白,嘴上不說喜歡,行動卻一直在說喜歡。

邯雪枝之前就喜歡看他喝醉,然後視線總停留在她身上,走遠了還會自己跟上去,牽著就不願意放手。

邯雪枝將見雪反遞回去,宋岸皺著眉不願接,她就放在身旁桌子上,然後道:“宋岸,我不要你的命。”

宋岸一下子鬆開她的手,自己拾起劍轉身背對她,如同自己也被她拒絕,在傷心自閉中。

邯雪枝上次也拒絕過,但宋岸在她麵前沒表現出什麼,她也就沒放在心上。

原來宋岸也會因為這樣的事難過。

邯雪枝戳了戳他的背,宋岸仍舊抱著劍沒理,她走到他跟前半蹲下來,輕聲說:“你喜歡一人就要將劍送出去,你這樣容易被騙,幾條命才夠?”

宋岸還是自閉保持沉默。

邯雪枝知道怎麼做能將他哄好,便伸手捧著他的臉,在他唇上親了親,然後道:“以後彆隨便送出見雪。”

說著起身拉著他走向孟瑾那邊,宋岸果然乖乖跟著走。

這邊孟瑾已經自暴自棄不再糾正周雙,反而給她講起了在外遊曆的事情。

待邯雪枝將宋岸哄好讓他坐著等她,孟瑾終於解脫,在邯雪枝的幫忙下讓兩個醉酒麵對麵老實坐著。

兩人站在不遠處低聲交談。

孟瑾回頭看一眼,然後問:“你就這樣放心將她交給我?”

邯雪枝還是那句話:“小幼信你。”

但孟瑾沒有繼續和她聊下去,有些事他必須弄清。

“你為什麼要殺太子?”

這點孟瑾一直沒想通。

就算邯雪枝是昌夷公主,昌夷被崇旌進攻,她刺殺太子也改變不了什麼,若說隻是單純泄憤,這幾日相處下來,他發現她根本不是這樣的人。

邯雪枝沉默了會兒,問他:“你覺得崇旌為何突然攻打昌夷?”〓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孟瑾一頓,想起祁夙說過的話,便道:“昌夷皇帝先有反叛之心,借給聖上送美女的名義行刺殺之事。”

邯雪枝彎了下唇,麵露嘲諷:“我父皇若有這心,昌夷就不會是現在這樣。”

孟瑾回過味來,昌夷地界礦產豐富,若說崇旌非要打昌夷,也就隻有礦資源了。

邯雪枝有些可惜道:“不知道祁夙是真不知道還是能忍裝不知,我沒有探到消息。”

孟瑾:“但太子現在還沒醒。”

邯雪枝輕笑:“我給他下了蠱,隻要我活著,他就醒不過來。”

這場戰爭,怎麼看昌夷都不會贏。

這意味著,她從一開始就放棄了生的希望。

孟瑾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但知道太子會沒事,他還是鬆了口氣,皇室和百家關係不能再壞下去,至少表麵上看,祁夙對百家感官挺好,換個人就不一定了。

“嘭!”

突然,酒杯重重擱在桌上的聲音傳來,引得兩人望過去,卻見周雙將杯中酒喝完正在同宋岸爭論,確切說,應該是兩個酒鬼在相互反駁對方意見。

邯雪枝看得好笑,孟瑾卻問:“這樣好嗎?”

周雙剛才飲下的酒被邯雪枝下了迷[yào],會讓人昏睡三日,到那時,周雙醒來再趕回來也都晚了。

邯雪枝說:“我給她的酒再不對她也不會懷疑,宋岸明日酒醒就會忘記現在發生的事。”

孟瑾並非疑惑這個,隻得換個問法:“迷[yào]過去她醒來後要怎麼辦?”

邯雪枝望向周雙,目光柔軟,輕歎道:“她不能一直將自己困在山上。”

“我們所有人都不會隻待在望青山,不管是我、師父、賀知意還是柳不歸,我們都會離開,到那時,她就再也等不到人。”

“如果我們都不在了,她要怎麼辦?”

這話不由讓孟瑾記起周雙說過的——

“山下的世界太精彩,我怕迷了眼,忘了下山是做什麼來的。”

“他們沒有回去,我來找他們。”

周雙被廢的經脈,賀知意的隻言片語,以及邯雪枝的話,這些無一不在說周雙曾經的經曆。

孟瑾看著因迷[yào]生效緩緩趴在桌上的周雙,問道:“她之前經曆過什麼?”

邯雪枝:“你是孟家人,應該知道經綸堂。”

這話一出,孟瑾愕然看向邯雪枝:“你是說她來自經綸堂?!”

很快又被他否認了。

“不可能!孟家搜遍了經綸堂,除了主謀逃跑,其他受害人和經綸堂的人都被孟家帶回去,我們沒有找到周雙。”

邯雪枝說:“師父比孟家人先一步發現周雙,她當時的情況太危險,靈脈被廢後靈力長期失控,但那些人非但不給她清除,還用她試毒,師父隻能先將人帶去治療。”

“後來你們沒有她的蹤跡,是因為柳不歸下山將所有和周雙有關的東西都毀了。”

這話讓孟瑾記起經綸堂的人被捕後的第五日,他們還沒從這些人口中問出幕後之人和其他據點,就莫名被滅口了。

那時他們以為經綸堂的人滲入到孟家,所以才有能力在孟家的眼皮底下殺了經綸堂的人,為此孟家進行了一次大盤查,卻什麼都沒查出來。

怎麼可能?!孟家高手雲集,人人皆修士,不可能被人明目張膽闖入殺人再全身而退。

很快孟瑾將這個可怕的念頭拋之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