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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拉著他到民風質樸的街道閒逛,不想走了就趴在他背上揚聲大笑,舉著從小孩手裡騙來的風車讓他跑快點。

那樣快樂的笑聲,引得路邊小販行走路人望過來時也不自覺地笑。

宋岸被人看得不自在,要她小聲點,她非但不依,還得寸進尺,指著牽小孩的婦女說:“夫人,接下來的畫麵小孩不能看。”

那婦女哎喲哎喲地捂著小孩眼睛,羞得也捂住自己的眼。

然後她當著所有人的麵在他臉側印上一個%e5%90%bb,看他臉紅得厲害,於是扭著腦袋又在另一側也印上一個。

宋岸臉皮緊繃卻又紅得出奇,簡直沒法看,她卻笑得東倒西歪,朝所有人說:“不好意思,我家夫君臉皮薄!”

宋岸直接運轉靈力跑得飛快。

她曾哄騙他上床,說什麼洞房是遲早的事今夜正好,知道他古板著要拒絕,就一個勁兒地親他,將他所有的反駁和規矩親回肚子裡。

將人態度哄軟了,然後兩眼亮晶晶地從懷裡掏出準備好的畫冊拉著他研究,每翻一頁便煞有介事地分析難度和受力,再給出她的評價和喜歡程度。

事實證明,紙上談兵不如躬行實踐。

明明每次要停的是她,卻非要逗得他麵紅耳赤,再抱著他的脖頸親著說喜歡。

晨光破開幽暗時,她就那麼溫軟地窩在他懷裡,時不時掰著他的手指玩,時不時捏捏他掌心的厚繭,然後在上麵吧唧親一口,嘴裡說著要一起浪跡天涯的話。

“到時候你負責路見不平行俠仗義,我隻需要在一旁吃吃喝喝喊話。”

宋岸問:“喊什麼話?”

她清清嗓音故作凶狠:“誰打贏了我夫君就跟我回去做壓寨郎君!”

她剛說完宋岸就撓她。

她昨夜將自己交代得清清楚楚,哪裡怕癢不能碰,哪裡喜歡被人碰,她笑得停不下來,隻能抱著他改口:“隻要你我隻要你……哈哈……不行你彆……我錯……了哈哈哈……”

他們鬨了很久,她抱著他說要帶他去見家人。

這樣的記憶還有很多,他將這些視若珍寶,也曾將他從枯燥的黑白拉入絢爛的多姿多彩,讓他總是不自覺生出柔軟。

可此時的宋岸看見她臉上自若的微笑,看見她坦然承認她是紅狐狸,那一刻,他們的過往變得無比諷刺。

那些掩藏在記憶裡的細節一點點浮現。

“你身邊那個看著神神氣氣的,誰呀?”

“祁夙?祁……那不是皇室姓嗎?”“太子?”

“太子也修劍?那你同太子比,誰更厲害?哇,那豈不是我也有一比之力了?”

“我聽說皇室鮮少能激活‘技’,真的嗎?”“太子也沒有?”

“我想挑一枚扳指送人,但不知道怎麼選,你身邊是不是有人懂?”“太子的扳指原來是法器?那他身上的發冠不會也是吧?”“不虧是皇室中人。”

宋岸再也無法保持沉默,上前逼問她:“當初你接近我是為了從我這裡打探太子的信息,是不是?”

問出這話時,宋岸以為她會慌張,心虛,愧疚,可什麼都沒有,那張美麗的臉上還是無懈可擊的笑容,和從前總是禁不住大笑的區彆那樣大,他一時無法將她當做那個和他朝夕相處說要長相廝守的女人。

她隻是輕輕頷首:“是。”

宋岸沉聲又問:“你知道我在找你,所以故意不見?”

她還是頷首,言行舉止仍舊優雅得體,和傳聞中的昌和公主一絲不差。

心中忽然就生出一股無法抑製的怒意。

你不是公主嗎?難道為了套得情報不惜以身做誘將他哄騙到床上?這算什麼?!

宋岸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想從她臉上看出哪怕一絲破綻:“你說過要同我浪跡天涯,要我做你夫……”

“騙你的。”邯雪枝手腕輕輕掙了下,下刻卻被捏得更緊,似乎嫌這樣說不夠,她微微抬首:“那些話都是說來騙你的,我沒想到……”

她語氣嘲笑:“堂堂宋家長子這麼好騙。”

一旁的周雙看宋岸情緒不對,擔心他傷害師姐,想要上前攔住他,被孟瑾眼疾手快地拉住她左手往外走,他低聲說:“他們的事情彆插手,讓他們自己解決。”

周雙用靈力掙脫他,剛轉身又被拉住右手,她繃著臉道:“他在欺負師姐!”

孟瑾不鬆手:“可我看到的是你師姐在欺負宋岸。”

周雙黑眸瞪他,舉著無法掙脫的右手示意:“他這樣強迫師姐!”

孟瑾這會兒倒是被她逗笑:“行了,你師姐要是想掙脫,誰又能困得住她,你以為‘纏絲抵萬軍’是謠言?”

周雙皺眉回頭望了眼,兩人還在僵持中。

孟瑾看著焦急的樣子忽然問:“你早知道紅狐狸是你師姐?”

周雙怕那兩人打起來,還在關注緊張的局勢,聞言老實說:“前幾天才知道。”

說完她急迫著又要往裡走,孟瑾被她拖著走了幾步才拉住人,就聽她匆匆說:“他要打師姐!”

孟瑾看了眼,捂著她的眼直接將人拉走。

“要打人”的宋岸被她一句“騙你的”逼得眼角泛紅,捏著她的肩膀將人拉進懷裡,像是不允許她退縮,又像是不允許自己退縮,一點點逼近她,額頭都要碰到一起了。

就像她總喜歡的那樣,貼著他的額一下一下親他。

他們貼得那樣近,呼吸相互交纏著,動作如同情人般親昵,他總是被她這樣的動作撩撥得受不了,可現在兩人調轉,邯雪枝卻始終無動於衷。

這個發現讓他又氣又怒,終於還是咬牙問出口:“你對我有沒有一點……一點喜歡。”

宋岸是個沉默內斂的人,他受到的教育讓他羞於將喜歡、愛這樣的字眼說出口,他的喜歡是縱容寵溺的,任對方為所欲為的,藏在眼神行動間的。

所以即便被邯雪枝逼到這樣的程度,也隻是卑微問一句,那些令人歡喜的日子裡,至少,喜歡是有的吧?

哪怕一點點。

可邯雪枝卻說:“我以為傳訊符說得很清楚了。”

——此情已儘,勿相思,與君長訣。

每個字都在說著絕情。

那樣決絕的話,他不相信這是她的心裡話,所以他瘋狂找她,要確定這是假的,她是逼不得已的。

可她說是真的,不喜歡是真的,騙他也是真的……

如果這是真的……

邯雪枝看著沉默的劍修被逼得將近崩潰,還是說道:“我不喜歡紅狐狸這個外號,相較而言,我更喜歡另一個。”

劍修的直覺比常人要敏銳數倍,而宋岸是個優秀的劍修,他的直覺告訴他不要繼續了,不能再聽下去。

可他還是問:“是什麼?”

“我想你應該聽過,雁城愛聽我故事的人不少,”她彎了下唇,湊近他耳邊說,“抱香姑娘,聽過嗎?”

因憤怒沸騰的血液在聽到這個名字後瞬間冷凝下來。

宋岸忽的鬆開她的手腕,往後退了一步,第一次喊出她的名字,脫口的卻是一聲質問。

“邯雪枝,你還有沒有心!”

這已經是他能說出的,最嚴厲的質問。

是了,她能哄騙他,自然也能哄騙彆的男人。

宋岸周身氣壓低沉,仿佛火山爆發前壓抑到極致,隻要細微的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能徹底爆發,將所有的情緒發泄在這個罪魁禍首身上。

可他是宋家人,宋家長子,是一個劍修。

劍修,擅長隱忍,也擅長攻擊。

所有的情緒就這麼被他壓了下來,先前的憤怒絕望被沉默代替,他忽然拔出腰間長劍橫在她脖頸,聲色肅冷:“太子要怎樣才能醒來?”

邯雪枝瞥了眼雪白劍身:“我死了,他就能醒。”

宋岸咬牙逼視她:“你真以為我不會殺你嗎?” 思 兔 文 檔 共 享 與 線 上 閱 讀

邯雪枝卻隻是笑:“我不認為你有這個能力。”

說罷細長紅線從她袖中鑽出纏住長劍,劍身不受控製地遠離,再也無法靠近她分毫。

宋岸看著她將自己變成徹頭徹尾的傻子,再雲淡風輕離開,徒留他滿身狼藉。

第39章

◎戒律◎

周雙發現事情似乎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 宋岸在師姐那裡不是什麼不值得掛在心上的無名小卒,可能還很重要。

旁人不知,周雙卻是知道, 師姐是真的不打算回昌夷,那麼自然不會為了太子接近宋岸,隻能說後麵刺殺太子的事太過巧合。

所以不是宋岸喜歡師姐纏著她,而是師姐主動靠近宋岸, 為什麼?

很快她就知道答案了。

邯雪枝和宋岸發生爭執的第二天, 孟瑾找到邯雪枝, 說準備離開這裡,邯雪枝做了些客套的挽留被拒後道:“昌夷不太平, 一路走來你們照顧小幼頗多,合該我做一回東道主給兩位做踐行宴。”

孟瑾一直主張離開昌夷, 因為宋岸和周雙暫歇, 必是宋岸被傷心透了才提出要離開。

當時周雙也在現場, 她問:“師姐,你是故意逼走他的?”

邯雪枝摸著她的頭沒說話。

周雙忽然理解了什麼:“師姐的心上人是不是宋岸?”

邯雪枝聲音溫柔說:“他是宋家長子,我怎能讓他留在昌夷戰場,讓他同敵國公主染上關係。”

看著這樣的師姐, 周雙有些自責:“我不該帶他來找你的。”

邯雪枝笑著說:“不關你的事, 他找來也好,好好了斷總比沒有音信的等待好, 我還是要謝謝小幼的。”

周雙覺得更難過了,她抓著邯雪枝的手, 捏得緊緊的, 語氣很堅定:“我是如何都要陪師姐走下去的。”

想到宋岸最後的樣子, 她帶了點可憐的神情說:“師姐不要這樣對我。”

邯雪枝看出了她的決心, 輕聲歎息。

周雙察覺她的妥協心裡鬆了口氣,便道:“那宋岸離開前我要將師姐的銀簪要回來。”

邯雪枝:“什麼銀簪?”

周雙忽然有些懊惱,不該在這種時候提起宋岸的,她認真看邯雪枝神情,見她沒什麼傷心便老實說:“就是孔雀銀簪,上麵有粉紫珍珠的那個。”

邯雪枝想起笑了下:“那個啊。”

周雙問:“師姐不難過嗎?”

邯雪枝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伸手在她臉蛋上捏了捏:“決定回昌夷的那天就已經結束了,再難過也沒用。”

她笑著說:“說來,因為這紫珍珠我還同他打了一架,他一直以為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麵,卻不知此前我見過他。”

周雙好奇問:“是怎樣的?”

邯雪枝手肘擱在桌上,單手撐著側臉眯眼回憶起來,聲音愉悅道:“他打敗了一個散修,那散修不知從哪裡學到狄氏刀法,隻學了三式就到處賣弄,我本是想出手的,他先一步站出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