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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周雙問:“有人從五識手下逃出來嗎?”

孟瑾手不自覺握緊,意識到自己還抓著周雙的手又立馬放鬆,不太自在道:“記錄在冊的案例上沒有,五識從不出麵,在找到他殺他之前,他有充足時間先殺人,五識最快的殺人速度隻需三息。”

周雙:“一刻鐘了,看來這個五識比較弱。”

“也許並非如此,”孟瑾說思索道,“知道巫山月是怎麼激活‘技’的嗎?”

“如果想要偏向攻擊的‘技’,他們會挑選性子硬的孩子,用儘所有手段碾碎他的硬骨和不屈,還要讓他日日看著同伴有吃有喝,掐滅他的希望和期待,最後將他扔進狼群,當求生欲望爆發到最大時,就會誕生出最適合他的‘技’。”

這些宋岸不清楚,他隻聽說孟家剿滅巫山月有孟瑾的功勞,加上宋家並不依賴“技”,他了解不多,皺眉問:“這樣就能激活?”

孟瑾冷聲道:“不是每次都能激活,有些運氣好激活就能活下來,更多的是葬身狼群。”

宋岸歎息,難怪孟家不放棄尋找據點,孟兄也隻身犯險隻為找到經綸堂同黨的下落。

周雙突然說:“我聽不到你們說話了。”

孟瑾回頭看她,嘴巴張張合合,周雙就著晦暗的光線看不太清,眨眨眼說:“我聽不見。”

孟瑾握緊她的手,一番確認後,他失去了嗅覺,宋岸沒了味覺,小道士仍舊沒有任何事。

時間不多了。

孟瑾朝宋岸道:“‘技’的誕生並非毫無根據,六合的弱點更是說明這點,找到五識的特點,或許能找出突破點。”

宋岸說:“五識來源六識,眼耳鼻舌身,缺了意,怎樣的人會希望剝奪旁人五感?”

孟瑾:“自己沒有,所以要拿走彆人的?”

兩人毫無頭緒地探討著,山道仿佛沒有儘頭般,走了許久也還是一片黑。

周雙眨眨眼看他們嘴巴張合,平常下意識會忽略的衣料摩挲聲,走路聲,風聲,偶爾的蟲鳴頃刻消失,死寂般的安靜淹沒她。

但漸漸適應這種安靜後,又能察覺到更細微的聲響,似是脈搏律動,心臟跳動,血液流淌,身體的聲音源源不斷。

也是如此,她才會格外認真用眼睛看,也就注意到和宋岸係著束帶的手在暗中捏訣,目標是小道士。

然而術法還沒出來,她眼前一黑,看不見了。

孟瑾的術法沒有成功,捏訣的最後一刻靈力失控,反將他手掌炸開,而得到孟瑾語言暗示的宋岸朝身側揮出一劍,卻沒有絲毫殺傷力。

兩人同時失去身體感知。

小道士驚慌失措躲開宋岸的劍,滿臉控訴:“你們怎麼能突然傷人呢?”

孟瑾的笑有些冷:“不是你搞的鬼?”

小道士捧著燈火害怕地後退好幾步:“你怎麼能汙蔑人?我被那個蒙麵修士拉進來的,我也不想啊!”

宋岸側耳聽兩人說話,手中劍始終指著小道士:“你發動五識時有特殊的能量波動,一個沒有修為的小道士,除了‘技’,還有什麼能做到?”

他最開始雖然懷疑小道士有問題,卻不覺得他是五識,因為除了“技”,覺醒五識的人實力不強,不會冒險露麵。

孟瑾也在暗中提醒他,五識殺人隻需三息,在什麼都不清楚的情況下不要輕易動手,避免激怒對方,五識若要動手,他們早在進門的瞬間就和肖潤下場一樣,主要以摸清目的為主。

但小道士並非修士,不知道劍修對自身環境敏銳異常,前兩次使用五識是他們沒摸清情況,一旦對他產生懷疑,他隻要用“技”就會被發現。

小道士有些可惜道:“哎呀,原來發動‘技’有能量波動啊,那下次我要注意。”

他的聲音仍舊脆生生的,帶著少年的活潑勁兒。

孟瑾冷聲問:“你的目的是什麼?”

小道士踢了踢腳底的石頭,奇怪道:“目的?我沒有目的啊,我說了,是那個修士拉我進來的,我很無辜誒!”

孟瑾心中怒火燃起:“所以你也是經綸堂的?被他們培養出來的看門狗?”

“什麼看門狗!?”小道士氣得朝他踢石子,“你才是看門狗,你才是你才是!”

他氣呼呼道:“經綸堂早沒了,我才不是經綸堂的人,我是落魚門的。”

孟瑾按住心中情緒問:“落魚門是新的據點?”

小道士揚著腦袋哼了聲:“你彆想套我話,我才不會告訴你!”

孟瑾道:“你沒有立即殺我們,你想讓我們做什麼?”

“沒有欸,我就是覺得你們這樣死掉不好玩,我看膩了,想換一種,”小道士捏著下巴仰頭思考,“嗯,挖心封喉肢解看過,互相殘殺也看過,我想想。”

孟瑾臉色沉了下來。

這是五識,人販團夥裡的核心人物,他一定知道經綸堂逃掉的人去了哪裡,他找了那麼多年,第一次離線索那麼近,卻尋不到出路。

孟瑾抑製不住憤怒,抬手時遇到一股阻力,回頭看到周雙時一愣。

山洞光芒微弱,燈盞隔了段距離,到了這裡幾乎不可見,少女就站在黑暗裡,她今日沒穿黑衣,卻也是暗色,整個人幾乎融進山洞陰影。

在他和宋岸探討時,與小道士對峙時,她一直靜靜站著,仿佛周遭一切和她隔離開來。

她看不到了。

他下意識想要說話,突然記起她聽不見,連觸碰寫字也做不到,隻能一個人待在寂靜無聲的黑暗世界,周身危險卻什麼都沒法做。

內心的怒火逐漸平息,他握了握周雙的手,將她護在身後,經綸堂他還會找,再來個十年也好,二十年也罷,這個線索沒了,總還能找到其他的。

九歲時他走丟過一次,找回來後他爹就將絕命陣封在一顆小痣裡,見了血就能激活。

小道士在一旁走來走去,忽然想到什麼,高興道:“我想到了,那就——”

“剛到望青山時,我脾氣不好……”

孟瑾鬆開周雙的手,剛摸索到耳後,周雙忽然開口。

她聽不到聲音,說話時下意識放大音量,一下子蓋住小道士的聲音,原本正要說怎麼讓他們死的小道士癟癟嘴,還是沒說下去。

“對誰都冷眉齜牙,還經常說些難聽的話,師姐每次被我氣到都會三五日不理我,小師兄卻隻氣一天,第二天又來,然後繼續被我罵走。”

小道士將燈盞放在一旁,找來一個大石頭坐上麵,撐著下巴晃著腦袋聽。

孟瑾和宋岸原本還在戒備小道士,見他安安靜靜聽著,知道周雙應是有辦法,也都不說話聽她說。

周雙說到這裡頓了下,她早已不是能在彆人麵前敞開心扉訴說心事的女孩,此時看不到聽不到給她營造一種屏障,好似一瞬回到去年的冬天。

那場大雪下了三日,萬物被白雪覆蓋,萬籟俱靜,望青山隻她一人,她來了興致,坐在亭子裡燒著小火爐,一邊看山下雪景一邊吃著曬好的柿餅。

時間也似乎變慢,讓她有了細細回味的心境。

“最開始他被我氣到總是不知道怎麼辦好,我是個病人,他不能打我也不能罵我,有一次他氣衝衝下山,沒多久又回來,在我屋後栽了棵花樹。”

“後來我氣他一次,他就在我屋後種一棵花樹,但他每次隻買一棵,賣花的小販不樂意,說他不是誠心做生意,他好說歹說人家才賣他。”

周雙抿了下唇,繼續說:“他被我氣得次數多了,種的花樹也多了,一到夏天屋裡便是各種花香,偏偏他買花樹不挑,什麼都有,有一次和我喝的藥藥性衝了,師兄都給他砍了。”

“他氣得不輕,說我們聯合起來欺負他,拉著師姐要算賬,鬨了許久師兄才給他劃了座小山讓他折騰,他還不依,硬是讓大家幫他清理完雜草和小樹苗才停。”

“開始隻有花樹,後來又添了果樹……”

周雙問他:“怎麼還有果樹?”

那時周雙的態度時好時壞,賀知意見她主動搭理自己,樂得眼睛眯成一條縫,他坐在果樹枝頭,伸手摘了枚白纓果扔給她,笑哈哈說:“這是小師妹第一次送我字種下的。”

其實周雙隻是嫌他煩了,她練字時他在一旁巴拉巴拉說個不停,想堵他嘴隨手扔給他的。

他站起來輕輕一蕩,跳到另一棵開紅花的樹,摘了朵花飄蕩著送到周雙麵前,被她打掉也不惱,笑著說:“這是青番,吃起來又甜又脆,得秋末才結果,我弄壞師兄藥草但小師妹沒告狀的那天種的。”

他高興地在八棵果樹上跳來跳去,跟隻得了香蕉的猴子一樣,然後一個縱身落在她麵前,笑得比那時的陽光還燦爛:“以後小師妹惹我生氣,就種一棵花樹,要是讓我開心,就種一棵果樹。”≡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樣好看的花,再大的氣也沒了。

那樣好吃的果子,能吃許多年,季季換一樣。

一年前他就沒種了,那片山種滿了果樹,之前的花樹也因為沒空地被他挖了種果樹,今年中秋他沒回,樹上的果子也沒人摘。

周雙說:“我下山時紅通通的果子落了滿地,隻有鳥雀在裡麵飛來飛去。”

說完後她停頓很久,不敢再說下去。

說出口的話會成真。

說了,她就得認。

小道士坐在石頭上晃了晃腿,噘著嘴催促:“還有呢還有呢!再不說我要生氣了!”

大概感受到了他的催促,周雙動了動唇,眼睛睜得老大,像是要製止什麼般,卻還是低聲說:“小師兄很久沒回來,如果我……如果我知道……”

她輕緩地呼吸幾下:“如果我知道他會……他會……”

嗓音斷了幾次,她平複著情緒,可每次都沒辦法說完。

她得說出口,五識缺的是六識中意識的感情部分。

要破解五識,就要極其強烈的感情。

“如果我知道他會——”

周雙忽然發不出聲,反應了會兒才意識到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她想繼續說話,那隻手捂得更緊了。

她的聽覺被剝奪,也就聽不到孟瑾的低聲安慰。

“沒關係,不說沒關係。”

“周雙,不要說。”

第27章

◎百知◎

周雙幾次想要開口都被阻止, 明白了孟瑾的意思,伸手將孟瑾的手撥下來,無聲開口:“五識渴望感知感情。”

她連續說了幾次, 直到孟瑾再次捂住她的嘴才停下來。

小道士卻不依:“為什麼不說,說啊!我要聽,快說!”

孟瑾盯著小道士,卻對宋岸道:“宋岸, 你來。”

宋岸將腦袋轉向孟瑾的方向, 孟瑾說:“你的意中人。”

宋岸沉默了會兒, 還是開口:“我同她第一次見麵就打了一場,那時快到我娘壽日, 我去取預定的發釵恰巧被她看見,她說要買上麵的三顆紫色珍珠,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