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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可是宋家人,幫人看個病不在話下。”

宋岸被突然推出來,隻能硬著頭皮頂上,麵對小道士好奇的目光點頭應:“嗯。”

小道士奇怪道:“可我聽說宋家人隻修劍,你還能看病?”

孟瑾:“這你就不知道了,修行之人經脈大抵相同,隻需用靈氣在全身遊走一周就能看出什麼問題。”

小道士沒有修為,也不懂修煉,看到他時刻不離身的劍立馬信了:“那快點,你們吃了去看看我師伯。”

小道士滿心滿眼都是信賴,孟瑾提出先去看他師伯立即高興答應,帶著三人去休息的靜室。

路上他高興得要跳起來,話也多了起來:“落魚門隻有師伯有修為,師伯受傷不起後師父擔心很久,就怕突然蹦出哪個野修士要將落魚門據為己有。”

周雙瞧著小道士眉眼下垂麵露擔憂,又想起靠在門口睡覺的老道士,哪裡有半分擔憂的模樣。

小道士又說:“剛才那修士說要找他什麼弟弟,我看他就是對我們道觀彆有企圖,師父說了,他死後這道觀就讓我守著,我不能讓它折損在我手裡……哦到了,你們看,這床褥就是他撕壞的,太過分了!”

若隻看殿屋,這道觀雖說小,還是有點道觀的樣子,頂多陳舊了點,眼前這間靜室看著就簡陋得多,屋裡隻有三張床,說是床,其實就是將枯草墊在地上,在上麵鋪一層布。

最裡麵的床上躺著一人,蓋著薄得幾乎摸不出棉絮的被褥,還有一床被褥淩亂扔在床上,外層的布被撕開,露出裡麵打結的小團棉。

小道士進來就朝床上枯瘦的男子道:“師伯,來了三個好心的修士,他們幫你看了之後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然後請著宋岸過去。

宋岸蹲下看病人情況,男子麵容枯槁,像是被什麼吸食|精氣般,閉目不能言,意識卻在,能感知到有人說話有人觸碰,他問:“他這樣多久了?”

小道士脆生生說:“半年前回來就這樣了,我師伯還有救嗎?”

宋岸認真起來,用靈力遊走病人經脈,感受體內情況,孟瑾在一旁看了眼就望向其他地方,見周雙站在一麵鏡子前也過去:“怎麼了?”

周雙朝著鏡子眨眼:“好大。”

鏡子固定在寬曠的牆麵上,等人高,擦得很乾淨,隻要站在鏡子前,做任何動作表情都十分清晰。

在這空蕩蕩的房間裡,這麵鏡子倒是顯得有些怪異。

孟瑾上前敲了敲,檢查一番,確實是麵普通鏡子。

另一邊宋岸檢查完畢,同小道士說後麵請宋家醫師來幫他師伯看看,小道士高興道謝,同宋岸走來時看他們站在鏡子麵前,便活潑道:“這是我撿的,師父說在神麵前必須衣冠整潔,我天天用它整理儀容。”

周雙看他:“你師父不用?”

老道士隨便找一處地坐下就睡,不像會認真整理儀容的樣子。

小道士不好意思笑了下:“師父他說心誠則靈。”

看來也是個不靠譜的師父。

道士的住處隻有用來休息的靜室和廚房,三人來到廚房取了饅頭鹹菜也沒發現什麼,隻得道謝離開道觀。

三人沉默思索。

拐走孩童的是修士,道觀的修士隻有一個躺在床上無法動彈的青年道士。

宋岸朝兩人道:“他的病很奇怪,我從沒見過這種,找不到傷處,沒有中毒,也非蠱,身體生氣卻在一點點消散,不過他確實無法行動,拐走肖安的不是他。”

“不對勁,”孟瑾皺眉思索,問一言未發的周雙:“你有什麼發現?”

周雙說:“鏡子太大。”

孟瑾點頭:“鏡子本身就很牽強,窮得連床褥都買不起,卻能種植蒲新草,那小道士長得唇紅齒白,哪裡像長在這破道觀裡。”

這麼一說,宋岸也察覺出微妙,但要具體說,卻道不出,反倒是周雙說的話點醒他:“他不怕我們。”

確切地說,是他不怕修士。

這裡老道士和小道士沒有修為,有修為的青年道士沒有戰鬥力,整個道觀老弱病殘占了個徹底。

普通人見到修士多少還是有幾份敬畏,小道士嘴裡說怕修士強占道觀,卻並不怕他們,麵對肖潤也敢直接上手。

他為什麼有恃無恐?

三人同時想到,道觀裡還有其他人。

幾番思量之下,三人打算夜幕降臨後再探。

落魚門本就在小雁山山腳,夜色一落,山上的各種鳥叫蟲鳴漸次響起,偶爾還會傳來樹枝折斷聲,似是動物在夜間行動。

三人摸著黑進道觀時已經有人比他們更早到,並且行動力極強,就見白日裡見過的小道士似是匆忙從床上爬起,黑色道袍來不及係好,衣擺在夜風裡飄蕩。

他提著盞油燈戰戰兢兢穿過樹林,一條白色骨鞭在他脖頸纏了一圈,隱約可見白色閃電。

威脅他的是個修士。

修士遮了麵,但偽裝得並不全麵,白日的衣裳都沒換,三人耳聰目明,自然認出這是肖潤,決定跟上前看看。

肖潤挾持小道士往道觀的殿屋去,此時的香爐插著燒完的香線,頭頂明月將這片照得透明,大殿門被推開,吱呀聲後,巨大的佛像顯出身形。

佛像光影隨著移動的燈光變幻,慈眉善目的視線似乎也在移動,讓人莫名森寒。

宋岸問:“要不要繼續……”

還未說完,身側已經不見兩同伴身影,再朝大殿望去,隻剩兩人一晃而過的影子。

宋岸連忙跟去,進入大殿光線再次暗了下來,隻有門口漫進的小片月光,隱約可見殿內情況。

孟瑾和周雙正在爭執。

周雙伸手被孟瑾攔住:“我來,你在外麵守著。”

宋岸離得近了才看出牆壁上裂開條口子,裡麵閃爍著微弱的火光,原是牆上有扇隱藏的門,肖潤和小道士應是進了這裡。

周雙皺眉道:“這門有蹊蹺,我要進去。”

孟瑾道:“不行,裡麵情況未知,我和宋岸先進去探路。”

這間大殿四麵獨立,即便在牆上開了門也是走出大殿,但他們沒見到有人出來,這極有可能是通往彆處的門。

還有蜃市的門。

周雙總覺得這些門跟什麼有聯係,但又找不到突破口,她不會放棄這個發現,便拉住攔她的孟瑾:“一起去。”

孟瑾突然被人握住手,少女的手不同於男性的堅硬骨感,是另一種帶著軟的骨感,就連掌心的繭子也是軟的,就這麼怔愣的一下,周雙已經推開門,緊接著一聲尖叫從門後傳來,孟瑾沒來得及多想就跟著進去。

門的另一麵不是落魚門的任何一處。

四麵都是山壁,眼前隻有一條伸進黑暗的山道,唯一的光源是小道士手裡閃爍不定的油燈。

他正蹲在地上探肖潤鼻息,見到進來的三人眼睛一亮:“他突然暈倒,我不知道怎麼辦,你們……”

說著突然卡了殼,他摸著被骨鞭纏過的脖頸,低頭看了眼肖潤,又看向他們,顫著聲問:“你們……你們是一夥的?”

孟瑾露出無害的笑:“怎麼可能?小道長想多了,我們隻是突然想到之前見過一例病患同你師伯情況一致,想趕緊確定下,誰知遇到小道長被人威脅。”

小道士將信將疑:“這麼晚……”

孟瑾一本正經道:“人命大於天。”

孟瑾在一旁哄小道士,周雙環視了一圈,他們身後有一扇門,不是大殿那扇隱藏在牆壁的門,是用最普通的長木板釘在一起的那種,十分突兀地立在山道上。

她再次望向前方,肖潤麵上的黑布被揭開,身上沒有明顯傷口,用來威脅人的骨鞭橫在地上。

沒有發現第六人。

“燈滅了?”

宋岸驚疑的聲音陡然響起。

暗中觀察的周雙和正在同小道士說話的孟瑾齊齊望來,就見宋岸已經抽出長劍做出警戒姿態,目光卻毫無焦點地朝四周環視。

整個山道寂靜無聲。

小道士拾起地上靜靜燃燒的油燈,聲音清脆道:“沒有呢,燈一直亮著。”

宋岸皺眉:“我眼前一片黑暗,孟兄,你能否看到?”←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孟瑾神情凝重:“我能看到。”

周雙也說:“我也能。”

孟瑾卻將握在一起的手舉在她麵前,周雙眨眨眼鬆開,然後道:“哦,我是沒了觸覺。”

孟瑾快速感知身體狀況:“我應該是味覺。”

小道士滿臉驚慌:“怎麼會這樣?”

他吸吸鼻子,又伸手掐手背,疼得皺起眉頭,然後奇怪道:“我好像沒事。”

孟瑾道:“有人在用五識剝奪我們的五感。”

第26章

◎六識◎

聽到五識, 宋岸神情無比冷凝,仿佛一張拉滿的弓,無比緊張, 比當初遇到顧良還要沉肅

孟瑾也前所未有的嚴肅。

察覺到氣氛緊張,周雙問:“五識是什麼?”

孟瑾道:“五識是指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分彆對應見、聞、嗅、嘗、感,是‘技’的一種, 十分罕見, 五百年也不足十例, 沒想到讓我們碰上了。”

如果隻是剝奪五感,他們不會露出如臨大敵的神情。

周雙問:“我們會死?”

孟瑾深吸口氣:“會, 五感儘失那刻就是死亡之時。”

宋家劍修經常練劍,習慣用布帶束緊衣袖, 他走到宋岸麵前解開他的束帶, 兩頭分彆係在兩人手腕上做牽引:“誰也不知道下個失去的感官是什麼, 在此前要儘快找到用五識的人,這期間我們不能分開。”

說著他解開第二個束帶,準備係周雙腕上,周雙先一步牽住他的手:“我感知不到, 如果繩子斷了你來不及發覺, 我們就走散了,牽著最好。”

孟瑾頓了下, 沒反駁,轉頭去看小道士, 小道士舉著油燈道:“我……我給你們帶路。”

他低頭看地上的肖潤:“那他怎麼辦?”

孟瑾說:“帶上他沒用, 殺了五識他自然會恢複。”

當然, 如果五識死前他的五感先一步被剝奪, 那就沒辦法了。

一行人緩步走到狹長的山道上,四麵黑黢黢的,偶爾有風從身後吹來,遠處傳來碎石掉落的聲響,伴隨著悠長的回音。

孟瑾問小道士他們發生什麼,小道士氣鼓鼓道:“那個人把我從床上拎起來,說要找他弟弟,然後帶著我進神殿,不知道怎麼弄的,他在牆上摸出一扇門。”

說著他的氣憤不見,反倒是多了幾分疑惑:“神殿裡怎麼會有門,還有這裡……”

他摸摸胳膊,朝三人靠了靠,聲音害怕得發顫:“我們還能回去嗎?”

宋岸:“難說。”

小道士更害怕了,一個勁兒想往周雙身邊湊,被孟瑾攔了下,他隻能跑到宋岸身邊,望著漆黑的山道抱怨:“這裡的人到底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