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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兄剛下山不久,便是要傳訊也是在瀾城,師父……師父神出鬼沒,她都快一年沒見過師父。

隻有師姐。

就是說,師姐在八月初二來過弈城又快速離開,八月十五和八月十八待在弈城卻連蜃市都無法辨識。

周雙輕緩的腳步一頓,立即意識到師姐不是一個人,身邊還有可幫她偽裝或者易容的“技”,通過“技”的幫助,避開所有人耳目。

弈城的發訊台並不在鬨市,離繁華地帶較遠,去往路上遇到幾個佩劍修士,一看就是往前發訊台。

周雙一路上為了避開方家修士,繞了不少道,到地方時額角都是汗,她抬手擦了擦,撩開紗簾仰頭看去,台階之上豎立著一座大型宮殿,碩大的門匾上鑲著金色的“弈城通訊府”五個大字。

通訊府前來往的人很多,個個衣著光鮮。

周雙進入通訊府,內部十分寬敞空曠,地麵光潔如新,天花板卻繪著色彩豔麗的花鳥彩繪,牆壁有十來米之高,看著恢弘大氣。

三麵牆壁都有十來間大小樣式相同的房間,每一間都有袖口繪有紫色祥雲小廝守在一旁,有客人付了錢就將人請進房間,等傳訊完人走了,進去打掃一番,再請新的客人進去。

大殿內縈繞著沉悶的哢哢聲,仿佛齒輪交錯滾動的聲響,辨不出來源。

整個通訊府由裡到外給人營造一種“我很貴”的氛圍,事實確實貴,不過使用傳訊符的人各個出自大家,不差錢。

這比她想象中的大多了。

望青山的收訊台在一間四麵漏風的亭子裡,大約隻有半間房大小,漆黑沉重的收訊台用四四方方的木板圍起來,她時常在亭子裡打坐等消息,師兄沒說有什麼忌諱,她就拿著抹布爬上爬下打掃衛生,還拆了木板看裡麵什麼樣。

要是她先看過這座通訊府,哪裡還敢拆木板,就怕拆了師兄也拚不回去。

通訊府是公共通訊,拿上傳訊符付上銀兩就能傳信,大殿前人來人往,私密性不高,但相對的,打聽信息倒是很方便。

值守的修士%e8%83%b8襟上繪著一朵紫火,見一個沒修為的少女進來,走過去麵色和善問她什麼事。

少女禮貌微微頷首,遮蓋麵容的輕紗晃動,一道含羞帶怯的女聲遲疑道:“我來……我來尋我阿姐。”

“我阿姐瞞著爹娘外出遊曆,家裡找瘋了,我曾聽她無意透露過,說八月初二來通訊府往雁城送出過傳訊符,就偷偷來此想打聽一二。”

少女說著從衣袖裡取出小袋金子,語氣輕柔,如同春風輕撫般:“這是我的私房錢,不知道夠不夠……”

那修士伸手接過錢袋子,麵上和善神情不變:“八月初二,送往雁城的傳訊符有十一例,女子僅兩例,你阿姐什麼樣?”

“大概這麼高,”少女伸手比劃,又拘束地將手縮進衣袖,“阿姐很開朗,喜紅衣,那天她應該是有心事。”

“沒有符合你描述的女子,”他說,“當天隻有一名梳婦人髻的白衣女子和佩劍的青衣女子。”

少女又問:“她們身邊有其他人嗎?阿姐朋友很多,喜歡結伴而行。”

修士抱歉搖頭:“都是單身一人,那白衣女子應當不是你阿姐,青衣女子麵色嚴肅,不像是開朗之人。”

周雙垂眸,他這麼篤定白衣女子不是她說的人,是因為那張拿出來卻沒有使用的望青山傳訊符。

看來師姐偽裝成婦人來傳信的。

這麼想著,周雙語氣懷疑問:“你為何這麼確定?說不定白衣女子就是我阿姐,她們後來來過這裡嗎?”

修士沒多解釋,隻說:“沒再來過。”

周雙擔憂地歎了聲,聲音滿是失落低迷,道謝後轉身往外走,這裡沒有她要的消息。

姐師現在可能還在弈城,她的通緝畫像滿城都是,必須儘早離開,若她被抓,師姐指不定會不顧自身安危來救她。

倒是可以去雁城看看。

雁城雖然大,收訊台卻隻有那麼幾台,能將傳訊符和符紋給師姐,這人必定和師姐關係極好,可以先去打探情況。

幾步之間做好決定,周雙踏出大門,一抬首就見蒼青衣袍男子拾級而上,腰間佩劍,身姿挺拔如竹,看得周雙心頭一跳。

是宋岸。

她隨孟瑾去茶室時兩人見過。

周雙低眉看路,神態不顯地繼續往前走,宋岸步伐沉穩走上來,兩人擦肩而過,並沒有發生什麼忽然一陣風吹來,將遮蓋的輕紗吹開,宋岸恰巧看到,並覺得似曾相識將她認出來。

直到走出許久一段路,周雙才長舒出口氣,然後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

另一邊,宋岸熟練找到值守修士,不待他開口那修士就道:“今日沒來過,你確定她還在弈城?”

宋岸沉眉沒說話。

他不確定否在弈城,她的身份和名字都是假的,讓他想找都無處可尋。

他隻能不厭其煩問:“她那日梳的……婦人髻?”

修士十分敬業點頭:“是的,那女子是已婚之婦。”

宋岸又一次沉默。

孟瑾的調侃一語成讖。

他已經不像前幾日第一次聽到的那麼震驚,甚至有些接受了這個身份,心裡還在隱隱勸自己,她或許是有苦衷的,許是遇了不良人才如此,又或是丈夫已故,她不忍說。

他每日這麼問一遭,得到的都是些沒用的答案,叫這修士收了錢也不好意思,便將今日沒太大聯係的事情也提了提:“方才有個小姑娘,也問那天的事,真是巧了,都是送往雁城的信。”

因宋岸每日都來,那天的信息他回憶了不知道多少遍,那姑娘來問時他幾乎脫口而出,也順便掙了個外快。

宋岸卻陡然一驚:“哪個小姑娘?”

修士指著門口:“就是方才出去的那個,幕籬遮住臉,看著挺嬌小的。”

來通訊府的大都是修士,很少有普通人,宋岸經過時看了眼,但他心裡裝著其他事,並未過多關注。

那修士看宋岸轉身大步朝外追去,低聲嘀咕:“不該呀,兩人尋的不是一個,這也能有聯係?魔怔了吧!”

他隨口一句不再關注,繼續望向大堂。

周雙吃了閉靈丸不能使用靈力,饒了道徒步走出好遠,確定不會有人追來後尋了處樹林,換了身少年裝扮朝城門走去。

可剛走到城門附近,就見門口的城牆上貼滿了她的畫像,還有兩名高階修士守在出口,兩側的守衛士兵拿著畫像比對每一個出城的麵孔,確定沒問題了才讓人走。

周雙:“……”

失算了。

周雙前往的步子放慢,開始往大道兩邊挪去。

但出城門的人太多,每個都要接受檢查,排成長隊等待出城的人本來有條不紊地往前,周雙這麼一橫插,不少人語氣不滿罵罵咧咧,反倒引得前方的高階修士注意到這邊,喚了個士兵過來看情況。

她此刻已經來到長隊最外圍,低頭吞下閉靈丸解藥,等待解藥生效,那士兵跑來時她手心都是汗,對方上下打量著她冷聲問:“你怎麼回事?”

周雙低頭思索對策。

不能說話,一開口就暴露女子身份。

先在人群中製造混亂,人太多,玉扇不能用,先用玉笛乾擾所有人精神,再放出算盤珠子抵擋,這足夠拖延一點時間,等高階修士追來再用玉扇。

周雙在心下盤算著,那士兵問了幾聲不見回答,覺得她十分可疑,一邊將手搭在長劍上一邊觀察她五官麵容。

他們這些看守城門的,都是出了名的眼光毒辣,這麼一瞧還真瞧出了點端倪,那畫像他們這幾日天天看,眼前少年似乎同通緝犯有那麼幾分相似。

“你叫什麼?哪裡人?出城去做什麼?”士兵一邊抽出長劍一邊問,眼裡含了幾分戒備。

清越的拔劍聲讓周雙警覺,她後退一步,在衣袖的掩蓋下緊攥玉笛,士兵看不真切,但她的無言就像一道信號——這人有問題!

長劍直指少年。

士兵的“他有問題”喊話剛冒出一個字,就被另一道聲音覆蓋——

“重要傳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聲大喊讓低聲嘈雜的長隊停滯片刻,轉著腦袋紛紛望來,就見天邊禦劍而來兩人,一人蒼青衣袍麵色端肅,另一人身著兩朵紫火,是方家子弟。

兩人先後收劍落地,前方兩位高階修士走來問何事,方家子弟從袖中取出一卷公文信遞過去:“方家家主最新命令,即刻生效!”

說著給另一人遞過去一疊畫像。

高階修士看了信後吩咐身後士兵,很快城牆上的畫像儘數銷毀,取而代之的是披著鬥篷帶狐狸麵的女子畫像。

“任何人有此女消息,上報可賞百金及一件中品法器!若活抓,可賞萬金及一件上品法器!”

高階修士揚聲說完,人群立即興奮起來。

“價值上品法器啊!”

“但這狐狸全身上下都遮著,誰能看出來啊!”

“之前是個小姑娘,現在來個狐狸女,該不會是太子的情債吧?”

人群中話題越扯越遠,也有人大聲詢問:“若我見著之前通緝的姑娘,還有十萬金不?”

那高階修士回:“沒有,此人已經洗去嫌疑,是太子一案的親曆者,其消息提供者有其他賞賜。”

眾人明了,就是沒有十萬金那麼值錢,但再怎麼少,落到他們這些普通人身上,也夠富足後半生。

出城的隊伍再次流動起來。

周雙心下分析,方家沒有明了說要抓她,卻放出“提供消息者有賞”的信號,明顯是方景生的命令。

方景生想要抓她,卻不能喧賓奪主,動靜弄得比太子刺殺之事大,加上孟瑾給她擔保澄清,於是隻能這樣偷偷摸摸尋她。

方才士兵對她起疑,顯然不是出城的好時機。

周雙趁著混亂離開長隊,朝弈城內走去。

方家行動速度很快,原本滿街都是周雙的畫像和巡邏搜查的方家門生,現在撤的撤,散的散,這幾日因為太子刺殺顯得有些緊張的弈城鬆了口氣,外出的人明顯多了起來。

被宋岸攔住時周雙頓了下,還是忍著沒出手,看去的目光卻十分警惕,就見對方從懷裡取出一隻孔雀銀簪,孔雀開屏的尾羽上鑲著紫粉珍珠。

他問:“這是你的?”

明顯已經認出她了。

周雙語氣含著戒備:“方景生讓你來的?”

修仙家族之間互有往來,如孟瑾同宋岸關係不錯,方景生同宋岸交好也不足為奇。

宋家劍術超絕,宋岸修為又不錯,對上挺有難度,更重要的是,會引來其他修士圍觀,到時認出她是遲早的事。

周雙在腦海裡權衡利弊,卻聽宋岸否認後隻字不提方景生,隻拿著銀釵問:“上麵的珍珠從何處來?”

周雙眨了眨眼:“買的。”

宋岸又問:“哪裡買的?”

周雙:“首飾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