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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雙小聲道:“是曳鳳紋蝶鱗粉和辛未草煉製的幻心粉,能產生幻覺,心誌不堅者容易中招。”

但等待時間長,作用時間短,不怎麼好用。

若不是不能動手,也不至於用這滿是缺點的幻心粉。

孟瑾撤了靈力,環視一圈,往裡指了指,兩人朝著房屋更深處藏身,隻等待這幻心粉藥效過去,但沒等多久就有另外的修士大力敲門催促:“王林你小子又在偷懶?!讓你搜個屋子磨磨唧唧,等你搜完這條街就沒了!”

叫王林的門生一個激靈驚醒,連忙跑出去笑著道:“陳哥說的哪裡話,我這是檢查仔細了些,還有多少沒搜,我來我來。”

有驚無險地避開這波搜查,後麵兩人順利不少。

“撞了我一身臟汙,哎喲,要不是跑得沒影我非讓他賠我這一身裙子!氣死我了!”

身穿花裙的老奶奶低頭看身上的大片水漬,嘴裡絮絮叨叨,她身邊的老人捏著袖子想蹲下幫她擦,被老奶奶往前推了推:“不擦了,回去換身。”

老人說:“還沒放煙花。”

老奶奶慢吞吞走在他身側:“抬頭就能看,這幾年中秋往外跑,今年我們就在院裡看,枇杷樹下的躺椅挪一挪,再擺點吃的。”

老人認真聽著,補充說:“還有沒吃完的烤土豆。”

老奶奶牽著他的手,聲音帶了小孩情緒:“冷了硬了不吃了。”

老人:“我吃。”

兩人手牽著手慢悠悠往家裡走,路上遇到方家修士排查,老奶奶又是一番八卦嘮叨,到了家門口準備推門進屋,被老人拉到身後。

沉默老人陡然變得鋒利起來。

老奶奶立即噤聲,看著滿地落葉漂浮起來朝屋內方向飛去,她趕緊提醒一聲:“小心家具,新的茶具還沒用!”

半空中的落葉一頓,一半打著旋無力落下,另一半繼續朝著屋內飛射,猶如一個個裹著寒芒的小刀,緊接著是撲簌簌的銳器入木聲。

“嘶——”

“好險好險!”孟瑾從屋裡出來,摸著被射出幾個洞的袖子,連忙朝外麵老人道,“老人家彆動手!是我,明年三月送枇杷的那位!”

他方才聽到聲音就想起賣五彩丸子的那對老夫婦,還沒開口就被射了個對穿。他以為說了這話就安全了,誰知地上剩下的一半落葉忽的騰空直指他。

孟瑾:“……”

最終還是老奶奶推開門,一邊安撫沉默不語的老人,一邊朝孟瑾望來,語氣不怎麼客氣:“惹了事往我家躲?”

前腳剛碰到搜尋刺客的人,後腳家裡就出來兩個,哦不,三個渾身帶血的人,怎麼都沒法將幾人同無害相提並論。

老奶奶趕人的話還沒說出來,孟瑾笑著想要湊上前,被老人用落葉攔住,他隻得隔著段距離道:“能從千萬家中選中老人家您的,說明咱們十分有緣分啊,我們現在離開也死路一條,看在我們這麼有緣的份上,隻歇一晚,明天天亮就走,絕不給兩位添麻煩。”

他拍著%e8%83%b8膛保證:“日後必定重金酬謝。”

老奶奶看了眼他背上的人:“你們搶走方家的人,又將人重創成這樣,還想平安離開弈城?”

孟瑾連忙糾正:“打傷他的不是我們,要不是我們,他早死了。”

老奶奶沒那麼輕易糊弄過去:“那怎麼不將他交給方家修士?”

孟瑾準備編一段先騙過去,在暗處扶著牆的周雙一直聽著,此時走出來無力道:“他知道我師兄下落,等我問出消息就會送他回去。”

孟瑾趕緊過去看她。

周雙臉色白得幾乎透明,冷汗直冒,狀況很不好。

同黑色麵具打鬥時她受了不輕的傷,後麵為了躲避搜捕幾乎沒時間處理,又吞了顆補藥強行支透體力,此時一連串後遺症出來,她虛弱得快站不住。

她道:“隻要他醒來,我問出消息就走。”

老奶奶目光審視,周雙任由她看。

她不在意老人在考慮短暫收留他們或留住他們再暗中通風報信,她隻要儘可能延長暴露的時間,在此期間問出消息,不管是否會死,就是有用的。

幾人安靜對峙間,頭頂突然炸開重重煙花。

整個弈城被照亮。

天邊月亮清冷,星辰璀璨,絢爛的煙花一簇接著一簇綻放,將遠處的熱鬨和喧囂聲也一並傳了過來。

周雙在明燦的花火中,暈了。

第18章

◎你叫我什麼?◎

“這姑娘可真能忍,毒針在她心口一厘外,我家老頭子說,這傷就是躺著不動隻呼吸都會痛,她肩上還有道口子,”老奶奶兩隻手比劃了下,“這麼長,看得我,哎喲!”

孟瑾怔然,他以為周雙和他一樣,身上都是方景生的血,心口堵了下:“我沒聽她說……”

“這還不止呢,”老奶奶完全忘了最開始是怎麼拒絕他們留下來的,隻絮絮叨叨說她身上的傷口,最後補充一句,“她的經脈什麼的好像也有問題,我聽不懂,你去問我家老頭子。”

“我得去看看那個病號,哎喲,腿斷的喲!”她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塊成色不錯的玉佩,臉上露出笑,“還是方家有錢,我去看看骨頭湯熬得怎麼樣了。”

方景生沒有醒,於是老奶奶自動收他腰間玉佩做治病報酬,樂顛顛去熬湯了。

孟瑾此時已經換了套暗藍色布衣,頭發用一根布條束起,最為普通的百姓打扮,卻因他舉手投足的氣度和那張容顏顯得明潤獨特。

他看著床上的周雙,少女睡得並不踏實,墨發散在枕上,似在陷入無法逃離的噩夢,皺著眉掙紮要醒,從她被灌藥沉睡後就一直如此,怎麼安慰都沒用。

他還是有些在意老人說的經脈問題。

修行之人經脈儲存煉化後的天地靈氣,隨著修為增加,經脈越發強韌,能儲存的靈氣也越多,對修士來說,經脈是極其重要的地方。

“是舊傷。”

老人低頭沉默地往木盆裡加麵粉,又添了點紅色汁水,同樣的還有其他顏色汁液,從一旁丟棄的殘渣來看,都是些植物榨出的汁,有藥花藥草,還有些普通菜葉。

孟瑾追問:“這經脈上的傷是她之前就有的?”

老人點頭,開始大力揉麵團。

孟瑾一邊給老人遞東西,一邊細問:“能看出是怎麼傷的嗎?”

“靈脈被震碎,”老人聲音平穩,手上麵團很快揉捏成型,“她的經脈上有很多修補的痕跡。”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卻讓孟瑾整個人呆住。

震碎靈脈。

什麼人這樣惡毒,會震碎一個修士的靈脈。

修士開始修煉時,靈氣會充盈強化經脈,在體內循環積蓄,當修行速度過快,靈氣會在經脈中遊走成絲,隨著修為增高,絲狀逐漸變粗形成靈脈。

隻有天生“靈”十分強大才會發生。

能修煉出靈脈的人,擁有最好的修行資質,無一不將站在修仙界巔峰,受萬人崇敬。

可萬事有利弊。

若隻是普通經脈,便是因修行或者外力而出現破損,隻需調理修養幾年,還是能養好經脈繼續修煉,可靈脈不然。

靈脈本身富含十分強大的靈力,被外力震碎,龐大的力量驟然爆發失控,如同山道裡點燃大量炸藥,首當其衝的就是經脈,縱使經脈如何強韌,也無法抵擋。^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失控的力量會一直在體內,摧毀經脈,破壞軀體,這意味著修為被廢,時刻被病痛折磨。

孟瑾想不出,周雙身處望青山,如何還會被人廢掉修為,修為被廢的人,隻能拖著虛弱的軀體度過下半生。

孟瑾:“但她能修煉。”

老人揉好不同顏色的麵團後,開始捏丸子,聞言淡聲道:“她的經脈是被人一片片粘起來的,比一般人脆弱,雖然能修煉,但一生都不可能在修為上有大突破。”

說到此,老人捏丸子的手頓了下。

周雙這樣的經脈根本沒法重塑,更不可能繼續修煉,他遊曆那麼多年也未聽說有重塑經脈的辦法,還是那樣一條打滿“補丁”的經脈,但這涉及旁人秘密,他就沒再探。

老人隻停頓一瞬,便又低頭認真捏丸子。

他說這些時全程平靜得不行,孟瑾卻聽得很不是滋味,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這兩天方家修士將整個弈城翻過來了,什麼都沒找到,於是又開始新一波搜查,幾次尋到老人家住處時,三人就將兩個病號提前移到地窖避過搜查。

唯一的好消息是,祁夙沒死,但也不太好,他一直陷入昏睡無法醒來,醫師修士來來往往地跑也不見好,後來方家、孟家、鐘家和宋家統一發出告示,重金求能治好太子的人。

周雙是在兩日後醒的,聽著孟瑾講她昏迷期間發生的事,靠在床前低頭喝水,模樣乖巧,她直白點出:“但他們還是沒有放棄追殺我。”

孟瑾看她喝完又倒了杯遞過去。

事實確實如此。

聚集在周雙身上的目光並未散去,反倒是越來越盛。

弈城現在到處都是周雙的畫像,直接對外宣稱她是綁架方家子弟和刺殺太子的團夥之一,懸賞已經增至十萬金。

因方景生突然消失而沒能出現在中秋宴上的昌夷商隊,也被質疑動機不純儘數受壓地牢,正在拷問中。

孟瑾作為引周雙進入花琉殿的人,目前下落不明,嫌疑也很大,可事情牽扯皇室,孟瑾作為孟家人代表了孟家,麵對皇室,四家利益一體,於是達成一致地將所有罪名扣在周雙和昌夷商隊身上,弱化孟瑾的存在。

方景生的失蹤雖沒有太子那麼興師動眾,但方家也在不遺餘力地尋找中。

涉及家族明麵上的事,孟珺阻止不了,隻是在暗地裡聯係了孟瑾,告訴他現在情況和躲避搜索的方法。

但這些孟瑾沒法和周雙說,隻能沉默看她。

周雙對這個結果並不驚訝。

疑罪從無這項原則,在現世十分普遍,可在這裡卻必須有前提,要麼你實力足夠強大,要麼背後的勢力足夠強大。

孟瑾道:“你說方景生知道一切,隻要將他送回方家,你就能洗脫罪名。”

周雙又喝完一杯水,掀開被子要起來,孟瑾本來說得正好,因她突然的動作僵住,拿著空杯子立馬起身往桌子旁走。

“你一個小姑娘,怎麼能半點女兒家的矜持都沒有!”

周雙身上衣物是老奶奶穿的,考慮到有男子進出,除了沒給她穿上外袍,該穿的都穿了,她就這麼直接出去都不會有人說什麼。

她拾起床邊繡了大朵金花的外衣,低頭披上,將被壓住的頭發拿出來時抬眼問:“不是你先拉我手的?”

孟瑾瘋狂解釋:“那時怎麼能和現在比,生死危機之時哪有什麼男女當防,我拉你是為了確保你安全,就是再來一次我也還是如此,但此刻我們是安全的,該注意的還是要注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