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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雙怒問:“為何殺我師兄?”

不僅周雙想知道,無法動彈的方景生也想知道。

見有人闖入雅室的一瞬,方景生心中求生的希望頓生,看清來人是周雙,他忍不住吐出一口黑血,希望逐漸熄滅,也不再看她,盯著眼前黑色麵具,含恨問:“你究竟是誰?”

黑色麵具並未說話,隻抬腳踩在他小腿上,稍一用力,腿骨斷裂,方景生痛得眼前一黑,牙都要咬碎了才抑製住痛聲,他從痛出的血汗中望去,對方正在觀察他。

即便不見對方神情,也能看出這人動作間透著氣定神閒的態度,仿佛隻是路過抬腳踩死幾隻螞蟻,並不放在心上。

這個發現讓方景生更加絕望。

“誰派你來的?是孟家還是宋家?隻要你不殺我,方家勢必百倍補償,你想要什麼都行!”

黑色麵具仍舊未語,提著白纓槍觀他片刻,似是沒了興趣,紅色槍頭直指他咽喉。

“我會覺醒‘技’!”

方景生見對方動作停頓,立即大喊:“‘技’在生死之際就會覺醒,你隻要再靠近我一步,勢必被我的‘技’殺死!”

定格在他一寸外的櫻紅槍頭滴著血,落在脖頸上。

方景生以為自己震住對方,剛要鬆口氣,卻聽到一聲微不可查的輕嗤,似是在嘲諷他的天真。

還未落回%e8%83%b8膛的心臟再次跳到嗓子眼。

在方景生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白纓槍轉動間折射出通透的紅色流光,流光即將劃破咽喉,卻有一聲尖唳陡然生出,白纓槍調轉方向朝後一刺,飛來的半張桌案瞬間被擊碎。

黑色麵具轉動腦袋,卻見周雙完好無損地站在原地。

從她手裡出去的毒,又怎會毒到她自己。

身穿襦裙的小姑娘麵色冷峻,手裡舉著一隻精致黑弓,羽毛豔麗的大鳥聲音高亢,在她頭頂盤旋。

桌案破碎聲仿佛一聲號角,大鳥劃動翅膀朝他飛速衝來,翅膀引動的巨風讓破碎的桌椅也一起撞去。

與此同時,搭在弓弦上的黑色長箭迸發金色光芒,猶如黑暗裡炸開的閃電,急速飛了出去,破空聲帶著銳不可當的尖嘯刺破風聲,直擊黑色麵具。

光明乍破的瞬間,轟隆巨響。

陡然爆破的能量衝擊將周雙擊飛,即便她及時運轉靈力穩住身形,也還是撞到牆上才停下來。

照亮的明珠被震碎,整片空間隻有窗外零星半點火光,晦暗席卷著煙塵重來。

周雙扶著牆緩慢爬起,暗自調整翻湧的靈力,目光卻緊緊盯著前方,晦暗中心生出無形的風力,吹開飛揚的塵土,露出裡麵一站一躺的兩人。

整片空間裡,細碎石子滾落聲中回蕩著嗡鳴聲。

是黑色麵具的白纓槍。

擲出白纓槍的力道之大,直接將飛射的黑色長箭一分為二,白纓槍沒入牆壁半截,尾端震顫發出嗡鳴。

竟然被……擋下來了!

這張精致黑弓是上品法器,任何一個高階修士來使用,都能射出驚天動地的一箭,可她射出的長箭隻相當於高階修士的一擊,還隻能射出一箭,

鳳鳥木偶也是。

若麵對的隻比她高一階修為,便是損失幾件法器也能占上風,可同黑色麵具的實力懸殊不是她憑借法器能彌補的。

黑色麵具方才玩鬨逗弄的心態不再,周身氣壓低沉,仿佛空氣被擠壓般,陰森的雙眼透過麵具望來,一抬手,嗡鳴的白纓槍安靜回到他手上。

白纓槍抽出時,裂縫從洞口朝著牆麵四麵攀爬,細微的喀嚓聲不斷蔓延,碎石子和灰塵撲簌簌落下。

周雙直直望向黑色麵具,即便處於下風,也絲毫不退縮,她小臉繃得緊緊的,聲音帶著點啞:“其他人驚動了。”

黑色麵具往餘光瞥見角落的木偶鳥,以及席卷成一團的白色灰燼,那是食音蟲屍體。

食音蟲喜歡吞噬聲音,外形似燃燒後的草木灰燼,死後呈現白色,鐘氏為了練曲互不打擾研究出來的,十分脆弱,稍用力就能掐死。

周雙釋放大鳥隻是吸引黑色麵具的注意力,順帶滅了食音蟲,這樣一來,即便黑弓的攻擊不能殺了對方,也能製造出大動靜傳出去。

方景生離得近,黑箭和白纓槍相撞的衝擊,他感受得最清楚,但強烈的求生欲讓他撐著口氣不暈過去,此時感受到黑色麵具身上散發的壓迫感,他還不如暈過去。

黑色麵具第一次毫不掩飾地露出不快情緒:“這點時間,夠殺你們。”

話落之時,黑色麵具身形消失,下刻出現在周雙麵前,一起的還有泛著紅光的白纓槍,周雙隻來得及用漆黑長弓擋在身前,就聽喀嚓聲響,長弓應聲而斷,整個人也被擊飛出去。

黑色麵具不再浪費時間,出手乾脆果決,白纓槍如遊龍一閃而逝,周雙隻能眼睜睜看著橫貫而來的白纓槍裹著氣勁兒攻來,所到之處地板寸寸裂開。

生死之際,所有畫麵在她眼裡變得異常清晰。

一根紅色絲線忽的飛出,纏住了速度飛快的白纓槍。

就見纖細得一扯就斷的細線纏住白纓槍,如同鏗鏘金屬般,兩者摩攃發出尖銳的刺耳聲,卻也讓力拔千鈞的白纓槍偏移原本軌跡,從周雙身側擦過。

周雙立即翻身離開這處,再望去時,白纓槍同鮮紅細絲在半空中角力不止,而突然出現的細絲,正從牆壁上被洞穿的小口中探出。

是隔壁房間的修士。

兩人交手沒有絲毫留情,本就狼藉的房間變得破爛,周雙趁著黑色麵具和隔壁修士鬥法,閃躲著朝躺在地上的男子跑去:“你……”

她剛開口,對方就暈了。

雪白牆壁上縫隙擴大,看上去搖搖欲墜,周雙一咬牙,將地上的人背在肩上,剛走出幾步,背後一聲巨響,整麵牆塌了。

原是操控細線的修士一個用力過猛,白纓槍被掄到牆上,本就千瘡百孔的牆壁承受不住,直接瓦解。

也在同時,露出牆後的細線主人。

那人抬手扇了扇飛來的灰塵,紅色鬥篷和紅色狐狸麵具將她整個人遮得嚴嚴實實,那紅色細線連接在她食指處,仿佛一條遊走在體外的血絲,手指微勾,堪比利器的紅線便回到她體內。

灰塵散落之時,周雙也看到了隔壁房間的場景。

相較他們這邊的暗沉,對麵燈火明珠閃耀,除了牆壁碎石倒塌了部分到隔壁,整個就乾淨亮堂得不行,也就一眼見到坐在血泊裡被五花大綁的男子。

男子垂著頭一動不動,即便不死也快了。

這人她前不久才見過。

太子祁夙。

兩個凶殺現場麵對麵,撞上了。

第16章

◎他知道我師兄◎

周雙看到對麵房間場景時,紅狐狸也看到他們這邊的場景,目光在周雙身上瞥了兩眼,又轉向黑色麵具,收回體內的紅線從她驟然伸出的五指上飛出,帶著尖銳的抽[dòng]聲朝黑色麵具射來。

黑色麵具似也被激怒了,威壓不減反增,白纓槍攜靈力挑斷細線,可細線屬性不一,能如鋼絲般堅韌,也可如水流般斷了再續。

就見切斷的紅線並未消失,而是彙入另一根紅線,原本被白纓槍纏住的紅線陡然變長,尾端一甩,將他衣內軟甲抽出一條破口。

這人竟然謹慎到這種地步。

紅狐狸不爽嗤了聲,收回紅線閃身上前,拳頭裹著靈力砸來,黑色麵具手中長槍反倒成了阻礙,便收了長槍抬手格擋,另一手同時出掌,兩人打鬥身形如影,短短一個照麵交手數十招,隻是純粹的靈力轟擊也很恐怖。

周雙背著人往門外走,黑色麵具被紅狐狸絆住無法阻攔她,好不容易避開各種靈力衝擊,打開門剛踏出一步,就見孟瑾朝這邊跑來,一把將她塞了回來。◇思◇兔◇在◇線◇閱◇讀◇

周雙咽下一口血,差點沒站住。

孟瑾大老遠就看到周雙一身血跡,身上還背著生死不明的人,以為她被人欺負一氣之下將人打慘了,這裡的人非富即貴,他本打算了解一二再幫她想脫詞,誰知跟著她一進屋,就見兩個打得水火不容的蒙麵之人。

孟瑾立即將人拉到身後,語氣凝重:“彆怕。”

很快他意識到打鬥的兩人修為有點高,又拉著周雙往後退,本以為立即會遭到兩人攻擊,誰知這兩人打著打著齊齊鑽窗而逃。

孟瑾沒明白發生什麼事,回頭去看周雙,卻被塞了個濕噠噠的血人,他急忙將人扶起來,看到有進氣沒出氣的方景生,心裡咯噔一聲。

一抬頭,周雙正麵色平靜地在廢墟裡翻找東西,他抱著方景生滿臉懵然:“你要做什麼?”

周雙隻回兩字:“帶走。”

孟瑾即將脫口而出的“你知道他是誰嗎?”被突然的敲門聲堵住,然後是問詢聲:“誰在裡麵?”

是宋岸。

緊接著是接連不斷的嘈雜聲。

其他人也來了。

所以方才打鬥的修士不是看他來了跑,而是知道這裡暴露人來了才跑?

周雙不管門外聲響,仍舊麵不改色找她的長劍斷弓等法器,回收黑針後放了把火,又往火裡扔了些助燃的東西,火勢瞬間變大,朝著四周鋪開。

毀屍滅跡後周雙拉著孟瑾往窗邊走。

孟瑾的疑惑太多,一時不知道該問哪個。

此時,門外傳來宋岸阻止其他人撞門的聲音,隨後是幾道克製的敲門聲,宋岸道:“裡麵的人再不開門,三聲後我們會破門而入。”

周雙充耳不聞,見孟瑾沉思著沒動,隻伸手指了指。

孟瑾側目看去,隨即瞥見塌掉的牆體對麵,坐在血泊裡生死不明的太子,一口氣差點沒咽下去,他迅速將所有疑惑拋之腦後,撕開方景生衣袍將人係在%e8%83%b8`前,站在窗前往下看了看,壓低聲音道:“快走。”

就在這時,門外已經數到三,門被暴力破開,空氣驟然流通,大火隨著風浪鋪開,朝著大門和窗的方向呼嘯湧來。

嘈雜聲中傳來一聲叮當撞聲,周雙回頭望去,纏著紫粉珍珠的銀簪落在地上,此時孟瑾踩在窗台準備跳,餘光瞥見周雙動作頓停,怕她又作出什麼始料未及的事,緊緊拽著人往窗下跳去。

水綠色披帛堪堪甩開卷起銀簪,下秒就被衝天大火燎斷。

周雙隻能放棄,運轉靈力落地。

窗戶下方便是繁華街道,此時賞燈遊玩的人很多,驟然躥出的大火在熱鬨的氣氛中引發一片不小的驚慌。

相較之下,兩個快速降落隱入人群的影子就不太引人注意,將身後的驚呼聲和大火燃燒聲拋之腦後,孟瑾快速穿過人群,時而回頭看周雙是否跟上來。

掠過數條街道和重重燈火後,孟瑾翻身進了一家沒人的宅院,停下將背上的方景生放在地上,抬手探了探鼻息。

周雙從後方趕來,從院牆跳下時踉蹌了下,還是走來問:“他怎麼樣了?”

孟瑾搖頭:“不太好,流血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