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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要人東西的道理,這銀子你收著,等到了弈城我尋到兄長給你等價物件。”

周雙看著那隻錢袋子,伸手接了收好:“這些夠了。”

孟瑾笑道:“那你虧大了,這買賣不劃算啊!”

他本就生得俊美,身著墨綠圓領錦袍,衣袖和%e8%83%b8口處繡有精致的花團暗紋,整個人在陽光裡顯得精美明耀,他這麼說著笑著隨周雙步入船艙,給這暗沉的小船添上幾分顏色。

小船內部並不寬敞,孟瑾也不在意,一撩衣擺坐下,姿態愜意自在。

周雙收回視線,得出結論:

孟瑾沒有重生。

不然他麵對玉尺不會是這樣的反應。

而且此時的孟瑾衣著亮麗,行為舉止隨意灑脫,眉目含著未退儘的少年氣和朝氣,而之前的孟瑾沉默少言,雖然是同一張臉,卻因背負孟氏族人仇恨而更顯沉穩頹色。

若孟瑾和她一樣重生,有了上次的經曆,孟氏能避開黑衣人突襲就很好解釋,她也能從孟瑾這裡探知更多黑衣人的消息。

孟家能調查的事比她多。

她按下心底的失望,重新打起精神,官靈渡口和弈城並非安全之地,這次她到弈城的時間提前,難免不會再被黑衣人偷襲。

接下來行船的兩天周雙閉目調息,沒有任何交談的意思,讓孟瑾碰了一鼻子灰。

快到官靈渡口時,周雙走出船艙,讓船家找個方便停泊的地方留下,出劍就要離開,又因跟出來的孟瑾停下腳步。

孟瑾拔劍的姿態毫不猶豫,一副要跟到底的模樣,他見周雙停下還不解問:“怎麼不走了?”

“你待在船上,一個時辰後再出發,”周雙垂下眼簾,握劍的手微微用力,“前方有點私人恩怨要解決,不方便旁人在場。”

這話的意思說得很明白,奈何孟瑾臉皮極厚,裝沒聽懂,笑著說:“你解決你的,我趕我的,互不影響。”

說著便閃身從船上離開。

周雙趕緊跟上欲阻攔,但經過這兩日相處,孟瑾已經看穿她並無傷他的心思,就算被趕上也有恃無恐繼續前行。

眼看官靈渡口就在眼前,周雙不再攔他,快速將黑衣人及其弱點告知孟瑾,孟瑾來不及細問黑衣人的事,對方就猶如一道流光飛速離開。

離河河水混雜泥沙,水質渾黃,河麵漂浮著叢叢浮草,周雙立於河水之上,無法看清水底是否有活物。

這次她占先機。

她從乾坤袖裡拿出生鏽的四象陀螺儀,鬆手落入河水之時往裡灌入靈氣,此時孟瑾趕來,恰巧見爆炸後的巨大水花衝天,河床淤泥露出一瞬,又快速被河水覆蓋,緊接著綠植花藤憑空而出,鋪滿了這片水域。

一麵玲瓏玉扇展開,正懸浮在河麵上。

那些開得妖嬈的綠植便是扇麵繪製的花草所化。

高品法器,大手筆啊!

孟瑾越過四處蔓延的綠植與周雙並立:“姑娘的私人恩怨是?”

他目光掃了一圈,未見任何異動。

周雙繃著臉沒說話,目光在河麵一寸寸逡巡著。

沒有。

是她來太早了嗎?

還是這次黑衣人在孟氏那裡失敗,改變想法,所以未在官靈渡口采取行動?如果是這樣……

周雙望向不遠處的渡口。

弈城可能比她想的要麻煩。

岸邊停泊的小船不多,船家方才還在上下忙碌搬貨物,見到河麵動靜望來,麵上帶著愁容,似乎擔心今日沒法出行。

周雙收了玉扇,河麵恢複水波滔滔,孟瑾在意她說的黑衣人,兩人到了渡口他還在問:“周姑娘同黑衣人有何恩怨,為何說這黑衣人會埋伏於此?”

“請止步。”周雙轉身,抬首看他,黑眸裡滿是認真:“聽聞孟氏前幾日遭黑衣人偷襲,他們也在弈城出沒,你是孟家人,難免被盯上,這裡不安全,幫完你兄長後儘快離開弈城。”

她個子嬌小,五官也生得好看,不自覺抿唇時會露出點嘴角的小梨渦,讓孟瑾從這絲認真嚴肅中覺出一絲嬌俏可愛來。

因這個發現,這一路上感受的冷淡疏離,瞬間被他忘了個乾淨。

當真是奇怪。

他本也是心高氣傲之人,論出身論修為,他都是同輩裡的佼佼者,加上模樣不錯,性子好相處,見人便是三分笑,雖不至於人人喜歡,卻也不會被人冷臉相待,便是外出曆練,也少有讓他受挫之事。

可偏偏在周雙這裡頻繁受挫。

如今得了一點關懷,便全然不在意她之前的態度。

他自己都覺得神奇。

想當初,他見好友宋岸為了女人連劍都要送出去,宋家人的劍就是他們的命,那女子拒絕後宋岸拉著他整日喝悶酒,他勸宋岸回頭是岸,然而不過兩日,那女子一招手,宋岸扭頭就跑到人身邊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他當時想,這情愛可真讓人犯賤啊!

卻不想,他也有犯賤的時候。

孟瑾笑問她:“你要在弈城待到幾時?”

周雙沒回答,朝他點了下頭離開。

孟瑾臉上的笑瞬間無了。

看!就是這幅可惡嘴臉!

我孟瑾不可能犯賤兩次,再主動找你說一句話!!

第6章

◎我請你吃啊!◎

官靈渡口距離弈城城中心還有段距離,周雙進城時已經夜至,頭頂黑色暮沉,城內卻燈火通明,沿著被火光映照的石板路往城中心去,衣飾華貴的公子和小姐隨處可見。

周雙走在歡聲笑語裡,穿過最繁華奢貴的樓坊,來到熱鬨的背麵,這裡的聲音和光影寂靜下來,四周逐漸顯出本來的夜色。

僻靜清冷的巷道不深,遠處的輝煌泄了點進來,黑黢黢輪廓隱約可見,四周的住戶熄了燈,隻有巷道儘頭的一戶木屋亮著光。

這是蜃市的其中一個入口。

崇旌不管哪塊地域都有灰色地帶,稱之為蜃市,打手、暗殺、買消息、易物,所有明麵上禁止的事情都能在蜃市進行,不管各大家族對蜃市如何圍剿捕殺,始終除不儘。

這兩日回想曾經的事情時,她記起師姐提過蜃市,她房間有一隻木箱,放得全是師姐從外麵帶回來送她的小物件,其中就有不少是去蜃市淘的。

周雙在打聽蜃市上花了點時間,這才至晚上到達弈城。

她上前屈指叩門,敲門聲帶著某種規律,不過片刻便有一個灰衣童子開門,他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問:“有何事?”

周雙:“買消息。”

灰衣童子吱呀開門,讓她進來後插上門閂,邁著短腿引著人往裡走。

這木屋乍看不起眼,不過一間尋常人家的大堂,可本應連接房間的門推開後大變樣,那是一條無法看到儘頭的甬道,兩側燃著壁火,偶有微風拂過,影子隨著火焰搖曳晃動。

跟著童子拐進其中一條甬道,走到儘頭再次推開門,出現的是一個寬敞的房間,目之所及是一整麵牆大的朱紅木櫃,上麵貼著無數標識,每個都對應一隻小抽屜。

幾個童子在房間裡咚咚咚跑進跑出。

他們從左側門進來,動作靈活地爬上木梯,快速找到對應抽屜,從中取出或放進成卷的小紙條,再咚咚跑出去,絲毫不關注是否有旁人的到來。

木櫃前有一個長條櫃台,一胡須男子低頭在書上記錄。

灰衣童子將周雙帶到這裡來後轉身離開,周雙走到櫃台前,那胡須男子頭也不抬,聲音懶散問:“買什麼消息?”§思§兔§網§

周雙:“望青山。”

胡須男子終於抬起頭,打量她一眼:“能付多少?”

一個錢袋子落在木櫃上。

“這是定金,八月十四前,我要八月初六至今關於望青山在弈城的任何消息,”周雙又取出兩件法器,“這是我的酬金。”

素色錢袋子旁落下一隻珠串和一條骨鞭。

周雙此前做足了功課,明了法器的珍貴程度。

因為靈氣大不如前,許多人修行至壽元耗儘都難以突破,於是法器便成了增加實力的必備武器,修士幾乎人手一件。

法器分低品、中品和高品,低品法器在市麵上流通最廣,中品法器數量有限,價格貴得離譜,高品法器可遇不可求,高品中的天級和地級更是有錢也買不到。

而弈城方氏則是掌管半個修行界法器的家族,市麵上六成法器店鋪均是方氏的,在一些大城裡更是見不到方氏法器以外的影子,例如弈城,例如瀾城。

如此一來,方氏以外的煉器修士難以生存,蜃市的誕生給了他們喘熄的機會。

兩件法器放下時,胡須男子原本懶洋洋的目光驟然放亮,他視線落在白色長鞭上,低頭湊近櫃台觀察,激動得五指在骨鞭上隔空滑走。

骨鞭是由一百多塊大小相同的細小螣魚頭骨製成,此時正瑩瑩散發著白光,他小心探手,還未到跟前便被忽然一閃的紫光抽中,整隻手麻痹刺痛。

“竟然是紫電!”

周雙捏住骨鞭鞭策,用靈力安撫骨鞭,那股瑩瑩白光驟然消失,看著隻是一條普通鞭子。

“這是上品法器,用一縷紫電連接螣魚頭骨而成,靈力控製精準之人,每片魚骨可單獨作為法器,紫電也可單獨抽出使用,”周雙拿起被冷落的珠串,“這十八籽串,我也不知它品階。”

胡須男子被她說得來了興致,望向她手裡的珠串,上麵的十八顆小石頭全然不同,有珠光寶氣閃著光的,也有灰撲撲毫無特色的。

“它甚至算不上法器,十八粒石頭內含十八顆解毒丹。”

說到這裡她頓了下,這是師兄為她做的。

她帶著一身亂七八糟的毒來到望青山,師兄一點一點幫她拔除乾淨,為此還專門研究出通用的解毒丸,能解大部分毒蟲毒草的毒。

後來小師兄和師姐下山到處曆練,帶回解毒丸沒法解的毒讓師兄處理,便積累出這十八粒針對劇毒的解毒丹。

但她在藥理上的悟性無藥可救,怎麼教都會出問題,師兄擔心她將自己給救死,就做了十八籽串,為了分辨,每粒都同毒物原本的樣子關聯起來。

“霧藍舌草上籠罩了一層黑藍色霧,霧具有腐蝕性,碰到立即用酰草水清洗,若誤食霧藍舌草……”柳不歸說到一半,周雙沒什麼情緒打斷,“它都生出讓人遠離的霧了,誰會誤食?誤食也是活該。”

柳不歸耐心十足:“植物沒錯,但人心難防。若誤食霧藍舌草,捏碎黑藍色石頭,吃這顆解毒丸。”

粉碎的石頭灰裡躺著一粒鮮紅色藥丸。

周雙問:“為何藥丸是紅色的?”

柳不歸解釋:“霧藍舌草本身沒毒,有毒的是霧藍舌草的花,花是紅色。我問你,若吸入曳鳳紋蝶的鱗粉,該如何?”

周雙用靈力捏開閃著金色碎星的石頭,取出裡麵流淌著液體的小珠子:“吃它。”

柳不歸補充:“在眼前出現明顯幻覺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