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1 / 1)

在她房裡燃了支熏香,周雙一覺睡得昏天黑地,醒來就將他藥田裡長得最好的藥花全霍霍了,看得小師兄當即遁走,就怕被牽連。

但柳不歸沒有生氣,反而去給她熬了碗粥。

後來隻要柳不歸不打招呼給她飯菜裡加藥,在房間利用花香讓她昏昏欲睡,再或者偷偷給她把脈,她都會反擊,毀他的藥田,將他的衣裳扔進泥裡,撕掉他謄抄的新書。

她拒絕所有不經她同意的行為。

即便是為她好。

很久以後,她收了性子裡所有的乖張和尖銳,可這不能安穩睡覺的毛病始終都在,她已經習慣,師兄卻總為了讓她安睡研究各種助眠之物。

送師兄下山那日,她不知他離去後便不能回來,接過香囊點頭,還問他中秋在不在山上過,若能趕回,便買些煙花上山。

他彎眉點頭。

這段隻存在她記憶的畫麵,確確實實發生過。

原來那些她未重生的日子,不是一成不變的。

待身體恢複行動如常,周雙將香囊掛在腰間,一頭鑽進了庫房,從裡麵出來已經是一個時辰後了,她也沒忘下山後沒錢的窘迫,從放首飾箱子裡取出師姐送她的玉珠簪子鐲子,又將小師兄給她的夜明珠也帶上。

這次師兄沒有待在望青山,最開始的結局就不會改變。

弈城,八月十五,他會死在花琉殿。

隻要在這之前找到他,阻止即將發生的事情,師兄就不會死。

周雙確定身上物品帶齊全後下山,做好同黑衣人惡戰一場的準備,可她一路順順利利到了瀾城城中心,還在日落前用銀簪銀鐲換了錢,住進了客棧。

這一次太過順利,她有些沒有真實感。

客棧夥計給她送熱水時,她往桌子上扔了幾塊碎銀,對夥計道:“打聽些事,說得好這些便是你的。”

“客官想知道哪方麵的?”那夥計放下熱水,目光飄過銀子,臉上的笑大了些:“那您可找對人了,小的在這瀾城長大,彆的不說,瀾城大大小小的事就沒有小的不知道的!”

“先撿幾件近日瀾城發生的事說來聽聽。”

夥計悶頭想了一瞬,輕拍巴掌恍然道:“瀾城孟氏您知道吧,在瀾城,孟家跺跺腳這地都得震三震!”

“三天前不知從哪裡來的外城人,一個個可都是練家子,修行過的呢!沒長眼就找孟家人麻煩,孟家早有準備,一舉將那些心懷不軌之人拿下,據說那架打了一整夜,現在地上的血還沒洗乾淨呢!”

周雙眨了下眼:“你是說有人針對孟氏,孟氏提前做好應對措施?”

“那可不得是這樣?”夥計撓撓頭,“三更半夜突然偷襲,要不是早聽到消息誰能防得住?”

“偷襲的那些人呢?”

“死了,”夥計笑道,“在咱這瀾城敢動孟氏,那不是在太歲頭上動土?說來也奇怪,瀾城風平浪靜這麼多年,突然出了這麼一事,有人說這孟氏必定得罪了誰,又或者藏有什麼寶貝呢!”

這人看著周雙若有所思,怕她去觸孟氏眉頭,連忙解釋一句:“這些都是猜測,猜測,做不得真。”

可周雙奇怪的是:“出了這麼大的事,官府沒動靜?”

“這麼大的事官府來了也沒用,何況孟家的事又哪裡會讓官府插手?”夥計朝周雙看了眼,“您是外地的吧,這瀾城官府啥事都不管,有跟沒有一樣,就連城內外巡邏的都是孟氏修士,咱這些小老百姓遇事了也不報官府。”

關於偷襲孟氏之人更具體的消息,夥計也說不出什麼。

周雙道:“說說孟家。”

提起這個夥計話匣子就關不住了。

“崇旌上下幾十個說得上名號的修仙家族裡,就數瀾城孟氏最為悠久,幾百年前孟家祖先最先脫離門派來到瀾城繁衍生息,發展到今日,已有十幾個旁支,每個旁支下擁有門生子弟數以千計。”

“論門生數量,論家族曆史,孟家說第一,其他家族誰敢說第二,”他說這些時眼裡帶著說不出的自豪,“孟氏每年廣收門徒,每到這時候,其他地方的修士可都是源源不斷往瀾城來,若不是小的沒法修行,必然也要試上一試。”

他說得興起,碰上周雙平靜目光頓時醒悟過來,見她點頭,以為她對孟氏招收門生感興趣,便撓頭繼續道:“不過客官來得不是時候,孟氏每年三月才會招收,您若是想拜師學藝,倒是可以上那望青山試試。”

“望青山?”

“那可不,這望青山上高手雲集,據說是位隱士高人來瀾城雲遊,見這山頂聚有仙氣,便在此處定居,”他露出難色,“高人脾氣古怪,收徒喜歡看眼緣,但眼緣這東西就跟運氣一樣,誰也不知道啊!”

夥計指望周雙能多住兩日,便道:“望青山是門派裡數一數二的修行門派,每年上山之人數不勝數,客官來都來了,反正都是拜師,試試也不虧,聽說上山途中受了傷,高人還會親自將人送下來呢!”

周雙聽得一愣,心道原來問題出在這裡,這裡的客棧夥計隨口一勸,轉道上山的人隻多不少,難怪小師兄每年都要扔那麼多人下山。

但他們望青山不是偏僻的小門派?

師姐常說她同人自報家門時無人知曉,怎麼就成了數一數二的修仙門派?

周雙將碎銀給了夥計,又讓他明早去渡口包條去弈城的船,待夥計喜滋滋拿了銀子離開,周雙眉心微蹙。

又不一樣了。

孟氏的結局變了。

提前知道黑衣人會襲擊,孟氏主家也並無太大傷亡。

難道有人和她一樣,也重生了?

會是孟瑾嗎?

周雙沒去找他確認,她不知孟瑾為何無故救她幫她,但去弈城一路凶險萬分,不管孟瑾是否重生,都沒必要將他卷進來第二次。

現在找到師兄才是最重要的。

然而第二日,她到渡口剛上船,便聽到遠遠傳來呼喚聲——

“等等!”

“船家等等!還有人!”

匆匆趕來的青年男子從樹叢後冒了頭,露出俊美如玉的麵龐,他朝渡口處唯一一條船邊喊邊揮手,墨綠長袖在風中翻飛。

周雙收回視線,朝船家道:“走。”

船家拿了周雙的錢自然聽她的,鬆了繩子,竹竿一撐,小船嘩啦一下飄遠了,船家還瞥見那男子看船不停反而極快離開,腳一頓,跑得更快了。

第5章

◎我孟瑾不可能犯賤兩次。◎

無論跑來的男子在岸邊如何喊人,周雙都置之不理,轉身步入狹小的船艙內部,她剛坐下,船身忽然一晃,緊接著便是船家驚愕的聲音。

“你你……你怎麼上來了?”

另一個稍顯年輕的男聲輕喘了口氣,語氣抱歉:“船家,實在是有要事趕急,你讓我搭一程,錢我付雙倍如何?”

說著他就要掏出錢袋子。

那船家伸手止住他動作,麵色為難:“不是我不載你,而是這船被客人包了,要不公子等下一趟,不過兩刻就有畫舫出船,地方大,速度也快,說不定還比我這小船早到。”

孟瑾往船行過的方向瞧了眼,已經看不到來時的渡口,他一臉一副行了這麼遠上不去岸,包你船的人是誰,我同她協商……”

“不用麻煩……”他剛往船艙的方向走了兩步,裡麵傳來女子聲音,緊接著便見一個眉目靈秀的女子走出,孟瑾見她如此通情達理,笑著要道謝,便聽她說,“不載。”

語氣平緩卻不容商量。⊥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孟瑾收斂了笑,原先準備好的說辭一下子全不管用了,但他不是個輕易認輸的,對方修為不比他,隻要他不主動下船,便奈何他不得。

剛這麼想著,就見這姑娘二話不說一掌攻來,沒有殺意,明顯是要將他打下船,孟瑾快速躲過,也沒真想和對方打,接連閃過對方幾招,每次想說話就被對方接連的招式打回去。

船身因兩人動作晃動不已,船家抱著船舷躲在一旁,他看不清兩人動作,滿臉憂愁又擔心,一雙眼睛盯著船,就怕哪裡捅出個無法彌補的大窟窿,這可是他吃飯的夥計啊!

這邊孟瑾眼見她連劍都取出來了,身形後撤,站定後抬手止道:“慢著,周雙,有話好好說!”

這話一出,周雙拔劍的手停住,目光探究望向墨綠衣袍男子。

“你知道我名字?”

如今這名字是她上了望青山後給自己取的,外人頂多知道望青山有個從不下山的小徒弟,按理說,她同孟瑾沒有絲毫交集,他不可能知曉。

還有上次重生,孟瑾無故幫她救她……

周雙烏黑眼眸盯他:“你如何知道我?”

孟瑾見她終於肯好好說話,站好後伸手整理衣袍,將頭發撥到背後,動作俊逸灑脫,一派貴族公子典範。他自我介紹:“在下孟瑾,聽聞望青山上皆是人中龍鳳,今日一見……”

周雙打斷他:“說重點。”

孟瑾頓了頓,心中吐出一口氣,雙手背在身後:“我與賀兄交情不錯,聽他提過有個師妹,姑娘外貌舉止同他描述一般無二,由此認出姑娘身份。”

“小師兄?”周雙隨即問:“你既與他關係不錯,那也應該知道他平日最喜歡做的是何事。”

孟瑾可疑地停頓了三秒,輕咳一聲,試探問:“種樹?”

周雙安靜看他,那黑眸清淩淩的,仿佛能看透人心,孟瑾頭一次感到無所遁形,好像他話裡的真與假對方早已識清,然而周雙沒多深究,收了劍問他:“為何一直跟著我?”

這是信了?

孟瑾大喊冤枉:“我此番去弈城確實有要事,也並未跟蹤任何人,能在這裡遇到周姑娘純屬意外之喜,可否看在我與賀兄的交情上,讓我搭個便船?”

周雙:“什麼要事?”

孟瑾道:“我兄長在弈城辦事遇到些棘手問題,非我去不能解決,時間急迫,耽誤不得。”

周雙看著他未言語。

趕他下船是不想他像上次那樣,在官靈渡口被黑衣人殺死,但他若當真有其他要事必須去弈城,即便下了船,也會再次坐船到渡口。

她和孟瑾都是黑色麵具要除掉的對象,她有重生的記憶還好,倒是他,分開說不定死得更快。

幾個念頭閃過,周雙沒再讓他下船,反而取出一柄玉尺遞過去,孟瑾不明所以,但還是接過打量一番,點頭評價:“中品法器,對靈氣要求不高,斷水劈石不在話下,是個不錯的法器。”

船家見船上氛圍緩和下來,剛準備爬起來穩住船繼續走,聽到“斷水劈石”,又滿臉憂色地蹲下去抱著欄杆。

連石頭都能劈,他這船撐不住啊!

孟瑾將玉尺還給她,周雙沒接:“你的。”

“給我的?”孟瑾有些驚訝,這人前後態度轉變也太快了,他收了玉尺,從衣袖裡摸了半天,摸出一隻錢袋子遞過去:“我孟瑾沒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