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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注入靈氣,下秒,巨大的轟隆聲響起,藥田連著地皮被掀沒了。

柳不歸拎著周雙後衣領站在爆炸區外圍,盯著被炸毀的藥田足足看了三刻鐘,周雙垂著腦袋不敢言語,好半晌指著遠處山腳下的藥田顫巍巍道:“師兄,還有一塊。”

柳不歸:“閉嘴。”

周雙:“好。”

八月十一,周雙曬好掛花和師兄一同整理庫房。柳不歸十分詳儘地告訴她如何分辨哪種法器失靈,哪種法器失控,並將完好的法器挑出來讓她玩,自己坐在庫房裡修護破損的法器。

八月十二,曬桂花,整理庫房。

八月十三,柳不歸準備下山買中秋節要用的物品,被周雙拉著不讓去,放棄,繼續整理庫房,修葺庫房小木屋。

師姐和小師兄沒有傳回消息。

八月十四,師姐和小師兄沒有傳回消息。

八月十五,周雙一大早就趴在窗台上,盯著木架上藍紫杜鵑一點點盛放,隨即長長舒出一口氣。

隻要過了今天,便過了這劫。

柳不歸在藏書樓謄書,周雙繼續當小尾巴,隨意拿本書準備打發時間,看了幾頁發現是新書,講的是黑不溜秋術的應對之法,因為書封畫了彎刀這一武器,她瞬間便想到黑衣人。

黑不溜秋術雖然容易上手,卻易攻難守,攻勢淩厲銳不可當,但找到弱點便極易反敗為勝,隻要找準彎刀飛射前一瞬積蓄的靈氣最大時,阻止其灌入彎刀便能破解。

這攻擊方式和術的靈氣走向,分明就是黑衣人!

她摸了下墨跡,大概是這兩日寫的,但這望青山隻有她與師兄二人,不是她,那便是師兄所書。

柳不歸正在認真謄寫舊書,藏書樓有些年頭的書會被蟲蟻侵蝕,或潮了生黴,原先的字跡模糊不清,便需要將書裡內容重新謄抄一遍。

這事也隻有他做。

周雙抬首望向柳不歸:“師兄,我說的持彎刀黑衣人,你見過對不對?”

柳不歸動作未變,仍舊氣定神閒寫字:“不曾。”

周雙將書翻開給他看:“難道這書不是師兄寫的?”

“是我書寫。”柳不歸寫完一頁擱置毛筆,等待墨跡風乾,繼續道:“前幾日師妹提及彎刀,我記起曾在山下遇一人出手,武器也是彎刀,便記錄在冊。”

說得有理有據,讓人無法反駁。

周雙抱著書問:“這黑不溜秋術是個什麼術?”

柳不歸:“未曾聽聞。”

所以就可以給不知道的術法亂起名字?

“這破解之法當真有用?”周雙抱著書起身走到他身旁,柳不歸點頭頷首後,她滿懷期待問:“那若是不止一人,幾十人同時用這黑不溜秋術攻擊,該如何?”

柳不歸視線點她一眼,未答,起身整理衣袍往外走,周雙放下書跟上去,追問:“師兄,我該如何才能突破?”

“真遇到了,”柳不歸突然停住,周雙連忙跟著停下,就聽他說,“跑吧。”

周雙皺眉:“師兄也得跑?”

“我行,你不行。”柳不歸伸手按在她頭上,將她掉了個個兒,推著進廚房:“彆廢話,幫忙做月餅。”

兩人一番忙活下來,已經夕陽落山,柳不歸來回幾趟將東西往院落涼亭裡端,周雙回房打開大布包,挑了捧曬得最好掛花放入茶罐,又拐道去收訊台守了片刻,仍舊沒有信息傳回。

她抱著茶罐在涼亭坐下,看著柳不歸取了掛花泡茶,自己捧著一隻烤得香噴噴的紅薯,用術法隔絕熱氣慢慢撕開外皮,露出紅軟糯香的內裡,低頭咬一口,一邊叫好吃一邊喊燙,咽下緩了會兒說:“師姐和小師兄沒有消息回。”

柳不歸端著杯茶慢慢飲,目光悠遠:“可能在某處玩鬨,樂不思蜀。”

望青山在瀾城以南,地勢高,視野極為開闊,周雙順著他的目光望去,見到山下明亮璀璨的萬家燈火,瀾城中心更是熱鬨,點燃的燈火幾乎熏紅了半邊天,即便沒有身臨其境,也能隔著遠遠的距離察覺這節日的幾分喧囂。

柳不歸問她:“想下山嗎?”

周雙搖頭。

相較熱鬨繁華的山下城鎮,她更喜歡這望青山。

山上的師父時常不著調,卻對他們很是慈愛,師姐愛闖禍,很護短,師兄強大讓人心安,小師兄雖然玩鬨話多,但對她很好,大家聚在一起就熱熱鬨鬨,各自有事下山時,她就在山上一邊修煉一邊等著他們回來。

這樣就很好。

吃紅薯,做月餅,喝花茶,賞月,往年中秋他們都是這麼過的,師姐還會趁著師父不在,循著味道找來他老人家藏在地下的酒,小師兄便捧著酒碗笑著討酒喝,兩人喝得滿頰通紅,笑嗬嗬躺在地上看月亮數星星。

師兄是不喝酒的,便看著他們笑鬨。

周雙想喝,卻被師兄嚴令禁止。

周雙的禁酒令得到所有人一致同意,於是她隻能捧著茶碗和他們碰杯,等到結束再和師兄一起收拾殘局。

少了兩人的望青山,顯得莫名冷寂。

眼前忽然閃過一抹流光,那光到了跟前她才意識到是傳訊符,卻見傳訊符直接落在柳不歸指尖,那便不是師姐小師兄的消息。

周雙瞬間從思緒醒來,若師兄此刻有事要下山……

似乎明了她的擔心,柳不歸目光掃過消息,指尖稍一用力,傳訊符化作星點消失,同她解釋:“師父弄壞彆人法器,讓我過去瞧瞧,今日不走,明日再下山。”

周雙還是不放心:“我能否同去?”

柳不歸倒了杯桂花茶,淺淡小黃花在茶水裡飄蕩,他抿了口輕笑:“何日你能追上賀知意,便能同我下山。”

小師兄是望青山上除她之外,修為最低的了。

言外之意,帶上她拖後腿。

周雙沒再強求:“那師兄須每日送回平安信,若一日未收到來信,我便下山尋你。”

柳不歸笑問:“你知我在何處?”

周雙便問:“何處?”

柳不歸不答,周雙舉著茶杯同他碰杯:“師兄,師父在何處弄壞人法器?”

“弈城嗎?還是山下瀾城?”

“師兄,告訴我在哪裡。”

“聽說對著滿月許願會成真,月亮月亮,我想知道師兄明日去何處,能否悄悄告訴我?”

說完她睜開一隻眼去瞧柳不歸,柳不歸隻彎著唇笑,並未開口,沒有滿足她這個願望的意思。

直至夜深露重兩人回房,周雙都沒有從柳不歸那裡得到隻言片語。

八月十六,萬壽菊綻放出瑰麗的黃色花冠,晨間露水在曦光裡熠熠生輝。

周雙早早候在門口,目送柳不歸下山後,終於鬆了口氣,靜下心來修煉。

八月十七,傳回柳不歸報平安的傳訊符。

八月十八,傳回柳不歸報平安的傳訊符。

接連兩日無事發生,周雙捏著傳訊符腳步輕快往外走,徹底放下心來,果真如師兄所言,隻是一場夢,師兄沒在十五那日身亡,師姐和小師兄在外遊曆,一切同往常一樣。

正好,師兄的藥田被她毀了,先去處理藥田。

她種藥雖不擅長,但開墾出一片藥田還是可以做到的,等師兄回來便能重新種上藥草。

曬好的桂花也須得裝好密封,再去山上尋些蜂蜜,師姐和小師兄回來就能喝桂花蜂蜜茶,還能用來解酒。

她剛走兩步,一道流光忽然飄至眼前,淡黃色符紙上刻畫字符——

柳不歸身死花琉殿。

腳步忽的頓住,周雙大腦空白了一瞬,等意識到發生何事時,整個人如遭雷擊,連方才想的什麼都忘記了。㊣思㊣兔㊣網㊣

怎麼……會?

第3章

◎我一定會找出你!◎

這道消息擊垮了周雙所有的僥幸和幻想,讓她大夢初醒。

她反複對比這兩枚傳訊符,上麵刻印的弈城標識一模一樣,傳訊符上有特殊符紋,隻有正確刻畫符紋才能激活,傳回望青山的傳訊符隻可能出自外出的四人,旁人作不得假。

師父若是得知此消息,第一反應是處理此事,而非送消息回來,那消息便是師姐或者小師兄傳回。

所以……

即便師兄活過八月十五,還是會在下山後被殺。

周雙捂著腦袋坐在地上,整理那些她有意遺忘的混亂記憶。

這是周雙第二次收到這條傳訊符。

第一次是在八月十五,那時望青山隻她一人,她坐在收訊台前等同門回來過中秋的消息,等來的卻是師兄柳不歸身死的傳訊符,她下山去尋他們,卻被山下埋伏的黑衣人殺死。

醒來時間回到八月初七,此時柳不歸已於初六下山,她無法確定那些是夢還是真實,也等不到十五那日,便去庫房取了法器下山,此時黑衣人並未在山下埋伏,她順利下山來到瀾城,卻在剛出瀾城不久被黑衣人追殺,最終還是被殺死。

再次醒來是八月初八,便是這次。

不知為何,師兄雖在初六下山,但當晚回了望青山,可即便她將師兄強留至十五以後,還是免不了被殺的下場。

黑衣人不是師兄的對手,那便是說還有其他人要殺師兄?這些人和黑衣人是兩撥人還是一夥的?

周雙得到的信息太少,目前能確認的一點是,黑衣人的目標是整個望青山。

如此一來,師姐和小師兄也有危險。

周雙不知自己為何會重生,但她不能什麼都不做,兩道傳訊符都是從弈城傳來,她要去弈城弄清楚發生何事。

想清楚之後,周雙將兩張傳訊符收好,轉身去庫房尋合適的法器,又覺不夠,帶了十幾樣收進乾坤袖,回屋換身黑衣下山。

望青山是一座連綿山脈,坐落在瀾城以南,此處地勢偏僻,人煙稀少,十多年前師父九辰子路過,見這處山清水秀,便在這裡成宗立派,還取了個十分拗口的名字,霈葑門,但附近百姓識字不多,私底下用山名稱呼,久而久之,旁人隻知這望青山坐落著望青山門派。

門派隻在這山脈中的某一處,以往帶著各種目的想要上望青山的人不少,但整座山設有迷魂陣,隻有攜帶望青山開門符才能找對上山的路。

她第一次下山便是在山腳入口遭到黑衣人偷襲。

周雙事先在附近製造較大的動靜,等了兩刻鐘沒有任何異常,她繼續耐心等待,直至一個時辰後仍舊沒有黑衣人蹤影她才快速下山。

進入下山第一個城鎮見到人煙時,她回頭望向望青山,連綿山川在雲霧中隱現,停頓片刻,轉身沒入人群。

瀾城是一座曆史悠久的大城,據說千年前飛升的一位仙人便是出自瀾城。傳聞不知真假,但飛升是修行之人畢生所求,也就吸引了不少人前來。

到瀾城城中心時已經夜至,夜行加大風險,周雙準備找客棧修整一夜再打聽些消息,然而實際行動時她遇到了下山以來最大的問題——

她沒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