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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尊為何獨酌 桃紫熙 4262 字 6個月前

情況不?妙, 這厲鬼果然十分厲害,赫連雪不?敢再與它周旋下去, 連忙轉身奪門而逃。

隨著嗬嗬的鬼嘶聲緊跟而來,眼看那厲鬼就要咬上赫連雪肩頭,一股摧天裂地的磅礴劍氣猛然襲來,一下便將那凶神惡煞的厲鬼震飛出去,黑黢黢的身體被劍氣割傷十數道血口,滲出濃稠的腥臭。

赫連雪回?頭,看到戚南行已經來了,淩空運劍壓製那厲鬼,一邊掏出鎖魂瓶,準備收了它。

幽暗裡?悠忽響起一道鬼哨聲,霎時大霧彌漫,擋住去路,四下什麼都看不?清了。

赫連雪感覺到危險,不?知道霧氣裡?掩藏著什麼。她緩緩邁步向前走去,一邊在心裡?問:“戚南行,你在嗎?”

戚南行嗯了一聲:“那個人?來了,小?心。”

赫連雪知道他說的是那個煉化厲鬼之人?,姑且算他是“人?”吧。

那鬼哨聲聽起來十分詭異,每到緊要關?頭便響起來,就像在暗中窺視一般,仿佛對他們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

四下靜悄悄的,聽不?到任何響動?聲,隨著白?茫茫的霧氣漸漸散去,鱗次櫛比的樓榭再次顯露出來,卻連白?皮燈籠都不?亮了,周圍不?見一絲人?影,仿佛是座空蕩蕩的死城。

“你在哪?”戚南行道,“彆走遠了,我們去那個鬼磨坊會合。”

赫連雪看著前方不?遠處的鬼磨坊:“我已經到了,你在哪裡??”

戚南行:“我在門口。”

“我也在門口。”赫連雪眨了眨眼,鬼磨坊門口空蕩蕩的,哪有人?影?

戚南行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是鬼打牆。”

赫連雪也發現了,從她走來這一路,很多屋舍看起來都是一樣的。能部下這麼大一片迷魂陣,不?管是厲鬼還是那個暗中潛藏的“人?”,恐怕都不?好對付。

如果是彆人?遇到這鬼打牆,隻怕就著了它的道,再也走不?出去,永遠困死在裡?麵。可是赫連雪不?是彆人?,而是死過十多年。那些鬼會的東西,她也會。

“我猜這鬼磨坊,應該有個前後門。”她打量四周,“你站著彆動?,我去另一個門找你。”

戚南行:“好。”

抬頭看著路旁的槐樹,槐木聚陰,燃燒的槐木卻可以破鬼障。赫連雪隨手扯下一根槐枝,點起一簇火光照路,緩緩向前走去。

拐進鬼磨坊旁邊第一個巷子,越走越深,越走越窄。巷子兩?旁一扇扇緊閉的門,黑色門扇上垂掛著兩?隻鎖環,好像一雙雙窺視的眼睛。

不?知從哪裡?來的冷風,卷著乾枯的樹葉和幾片紙錢窸窸窣窣從空巷子裡?吹過,差點把槐枝的火光吹滅。路旁牆頭的茅草隨風簌簌搖動?,仿佛冷不?丁就會從哪個角落裡?躥出一頭厲鬼,張開血淋淋的獠牙,一下撕斷她的咽喉。

赫連雪不?動?聲色地向前走著,一直走到巷子儘頭,然後左轉。

她走了半個回?字形,按說應該已經走到鬼磨坊的後門,可是出現在她眼前的,依舊是先前離開的那個前門,一模一樣,並不?見戚南行的蹤跡。

“你走了?”她問。

戚南行:“我沒動?。”

赫連雪心頭一沉,這鬼打牆還挺厲害,連槐火都不?管用。

“我來走吧。”戚南行道,“你在那裡?等我。”

“不?對。”赫連雪覺得槐火應該沒問題,之所以找不?到另一個門,也許這鬼磨坊根本就沒有另一個門。

“我放個大火,你看能不?能看到。”她說著,將那根燃著的槐枝丟到旁邊的槐樹上,然後用靈力一吹,整棵大樹便熊熊燃燒起來,枝乾燒得畢畢剝剝,斑駁得樹皮燒得發紅,照得四下通明一片,烈焰滔天。

“看到了。”戚南行沉聲道,“你應該在我頭頂,地麵像一片水麵,我在倒影裡?。”

他說著,抬劍一揮,劃破夜空,一股巨大的靈力爆開,四周幻相轟鳴著坍塌殆儘,隻餘他和赫連雪麵對麵站在一條狹窄的獨木橋上。

還不?等他們看清四周是哪裡?,幽暗中忽然響起一陣啪噠啪噠的踩著水的腳步聲。

兩?人?猝然回?頭,看到水麵上走過來一個人?——身形纖細,容顏嬌美,一身銀白?紗裙,領口袖口繡著層卷的流雲紋,腰間?掛著一枚半月形玉佩,上麵刻著一條盤尾夔紋的龍。

是戚若雪。

“哥哥。”她幽幽地看著戚南行,眼角滑下一行清淚,“我好疼呀……”

她說著,雪白?的裙角燃起一簇火焰,漸漸燃燒到滿身的衣裙,然後連她的頭發眉毛都燃燒起來,猩紅的火舌卷上她的臉,將她燒得皮開肉綻,形如槁木。

“哥哥,我好疼……”戚若雪在熊熊的烈火中痛苦掙紮著,燒焦的臉龐和身體黑黢黢的,碎出一道道裂痕,就像被赫連雪點燃焚燒的那棵槐樹,皮膚焦黑像燒成炭的樹皮。

“就是她,就是她害的我!”抬起焦黑如炭的手指著赫連雪,戚若雪痛聲哭訴,“哥哥,就是她把我害死了,你為?什麼還要救她?你要替我報仇呀,哥哥……”

握住劍柄的手背上暴起條條青筋,戚南行臉色青白?,緊緊盯著戚若雪的慘狀,眼角紅得要滴血。

赫連雪不?自覺地向後退。

麵對戚若雪的指控,不?管是她本人?還是厲鬼假扮,她都心虛得無法反駁。因為?戚若雪因她而死,是事實。

擔心戚南行一個控製不?住,會殺了她,赫連雪悄悄向後退去,必須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然而隻聽“嗆啷”一聲長劍出鞘,戚南行閉了閉眼,一劍斬向對麵的“戚若雪”。那個在烈火中燒成炭黑的鬼影瞬間?被打散,淒厲的慘嚎聲痛哭不?絕。

“哥哥!我是若雪呀……”

“哥哥,不?要丟下我……”

刮骨磨牙般的鬼哭聲中,戚南行一把握住赫連雪的手腕,拉著她急步匆匆向獨木橋頭走去。

然而那獨木橋浮在水麵上彎彎繞繞,怎麼都走不?到頭。

看來這鬼打牆還沒結束。

不?止沒結束,那“戚若雪”又出來了,同?時出現的,還有萬千繽紛的彩燈,造型彆致,玲瓏有趣,腳下的水麵和獨木橋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一條歡聲震天、遊人?如海的熱鬨大街。

然後赫連雪在一片幻影中看到了她“自己”——穿著一身火紅的衣裙,手裡?提著一盞秋色海棠燈,和戚若雪並肩說說笑笑,一路向前走著。

那是……

赫連雪想起來了,那是那年上元節,她和戚若雪到人?間?的燈市遊玩,戚若雪就死在那一天。

握住她手腕的那隻大手緊了緊,像是要將她的骨頭捏碎了一般。赫連雪沒覺得疼,但還是想掙脫,隻是掙了一下,沒掙出來。

“姐姐你看,那個燈樓好漂亮!”幻影中的戚若雪仰頭望著星空下的璀璨燈樓,興奮道,“我們上去看看吧!”

赫連雪漫不?經心地跟在她旁邊,悄悄打量四周,像在找什麼人?一樣,敷衍地同?意了。

兩?人?一前一後踏著台階爬上燈樓,剛進門,背後的門扇猛然關?閉,像是一道落鎖的牢門。

赫連雪頓時警覺起來,瞬間?凝出兩?隻鋒利的冰淩,將戚若雪擋在身後。﹌思﹌兔﹌網﹌

“魔頭!受死吧!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隨著淩空一聲暴喝,上幾層樓台的扶欄邊已經圍滿仙門各派,青雲宗雲無疚、山海閣周棯、無極宗關?有涯為?首,百多名修士布下密密匝匝的天羅地網,勢必要將她斃於此地。

赫連雪冷笑一聲,雙手快速結印,萬千冰淩瞬間?飛出,與兵器交接的叮當聲混雜著有人?受傷的刺痛慘嚎聲,森冷的寒氣從下向上蔓延,快要將整座塔樓都凍住了。

“彆讓她逃了!”雲無疚大喊,“快動?手!”

霎那間?無數刀光劍影急襲而來,赫連雪被困在狹窄逼仄的塔樓下方,無處躲逃,隻能硬撐著正麵迎擊。

%e8%83%b8腔劇烈一震,她口中噴出豔紅的鮮血,一邊用鋒利的冰刃劃開緊閉的門,推著戚若雪出去快逃。

戚若雪又驚又怕又擔心,哭著不?肯走,赫連雪硬撐著將她推出去,結果不?知是何人?在外麵設伏,戚若雪被無數支飛箭透體而過,釘死在當場。

幻影中的赫連雪雙目赤紅,滿臉震驚,可是前後夾擊,自顧不?暇,她最終還是丟下戚若雪,一個人?奪路逃走了。

那年的上元節下了大雪,漫天飛舞的雪花撲簌簌的,蛾兒雪柳黃金縷,煙花漫天,遊人?如海。

身上穿著十幾支銷魂箭的戚若雪,孤零零站在那裡?,悲傷的眼睛凝望著赫連雪消失的方向,鮮血從她的傷口一道道流下來,漸漸染紅了腳下的積雪。

“哥哥,你看到了嗎?”她定定地看著戚南行,七竅漸漸流出暗紅的血,“是她害了我,是她把我丟下了……如果她沒走,如果她肯救我,我根本不?會死。”

“哥哥,你要替我報仇呀……”臉上的血越流越多,漸漸覆蓋住她的五官和麵目,整個形容猙獰又恐怖,哀戚可憐地哭訴著,“替我殺了她,都是她害我這麼慘……哥哥,我才是你的妹妹,快點殺了她!”

攥住赫連雪的那隻手像鐵鐐銬一般堅硬,她掙不?脫也逃不?掉,隻能眼睜睜看著戚南行滿臉痛苦與悲戚,盯向她的眼神,冷得像冰凍了千萬年的雪,蒼冷無情。

不?消說就知道,他隨手一捏,就能輕而易舉殺了她。

赫連雪放棄了掙紮。

她一臉平靜地站在那裡?,看著戚南行,唇角浮起一絲自嘲:“我欠你那一劍,可以還我了,動?手吧。”

戚南行眉峰緊蹙起來,臉上的神情更痛苦了,仿佛浸透著無邊的孤獨與哀傷,絕望與掙紮。他攥著赫連雪的手腕握得越來越緊,越來越緊,然而最終卻又慢慢地鬆開了。

“哥哥!你快殺了她呀!”戚若雪一見他鬆手便開始急了,兩?隻眼睛好像兩?個巨大的血窟窿,瘋狂地向往湧出鮮血和眼淚,尖聲哭訴道,“我好痛……身上穿得箭好痛!被火燒更痛!我的身體被燒焦了卻還有知覺,我每天每夜都被劇烈的疼痛折磨著,這一切都拜她所賜!哥哥你殺了她吧!殺了她我就可以解脫了!我真?的痛得受不?了了……”

幻影中的戚若雪重又變成那副黑黢黢被火燒焦的厲鬼模樣,恐怖的麵目上滿是痛苦的掙紮與絕望,一直在那裡?尖聲哭訴著,慘不?忍睹。

戚南行紅著眼睛,握起長劍,啞聲道:“你不?是若雪。”

“若雪不?管自己受多少?苦,都絕不?會想害彆人?。”

說完他便揮起長劍,淩空向幻影中的厲鬼斬去。

隻聽一聲淒厲的慘嚎,幻影瞬間?消失,厲鬼猛烈掙紮起來,硬生生穿透鋒利劍氣,拖著那一身支離破碎的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