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容小覷。
赫連雪撇了撇嘴,避開他的視線:“我不過是一時興起,覺得你的小妹妹很有趣,想多些了解罷了。”
見她不肯說實話,戚南行淡淡道:“我覺得你也挺有趣的,跟我回天劍宗吧。有的是時間,讓你好好了解。”
赫連雪心頭一動,要是當真跟他去天劍宗,是不是就能見到他和戚若雪的父親,那位戚宗主?
不知道那位戚宗主和她爹究竟有什麼關係,為什麼會有同樣的玉佩?她真的很想搞清楚。
這麼一想,倒也不是不可以。
赫連雪願意跟他去天劍宗,麵上卻不能表現出來,於是冷哼一聲,問:“不是懷疑我殺了謝淮嗎,你怎麼不把我交給無極宗?”
“不是你。”戚南行道,“你隻需把若雪的事交代清楚就好。”
赫連雪有些意外:“你怎麼知道不是我?”
戚南行沒說話,抬手勾了勾無形的絲線,讓她跟上。
身上纏著伏仙網,小命捏在他手中,赫連雪隻能聽他的話,快步跟上去。
再次回到客棧,赫連雪還住在原先房中,隻是被戚南行下了限製結界,彆人進不來,她也出不去。
也不知道烏蘇到哪裡尋她去了,有沒有看到她留下的記號?
戚若雪和柴良他們已經知曉赫連雪是個魔族,因著魔族都是出了名的凶殘嗜殺,他們也不敢再靠近她。
赫連雪一個人待著無聊,隻能在戚南行來給她送飯的時候,纏著他打聽消息。
“你不是要抓我回天劍宗嗎,怎麼還不走?”她等得快要不耐煩了,“我在這裡待夠了,我要出去!”
“還需再等幾日。”戚南行將食盒放到桌上,給出解釋。
原來試劍大會結束之後,除了無極宗依舊留在青雲山尋找殺害謝淮的凶手,其他仙門各派大都已經辭行。
戚南行一行人前去辭行的時候,受到無極宗掌門和青雲宗宗主相托,請他們再留幾日,幫忙尋找凶手的下落。
仙門各派同氣連枝,總不能讓謝淮死的不明不白。不查出那害人的妖鬼究竟是何來路,保不齊下一個受害的就臨到自己頭上。
赫連雪打開食盒,邊吃邊問:“你們查幾天了,有結果嗎?”
“還沒有。”戚南行神色淡淡,似是有些疲倦,“明天再去後山看看。”
也不知道他們還要查多久,難不成一直讓她等著?
她還等不及想快點去天劍宗呢。
放下筷子,赫連雪沒好氣道:“還是我來吧。”
戚南行微微蹙眉,似是無聲地問她,要怎麼來?
赫連雪昂著下巴,抬眼看他:“你不是知道我會讀心術嗎?死人我也能看。”
當然了,必須是才死不久,身上還留著那麼一絲半縷的魂魄才行。
戚南行抬眼打量著她,似在斟酌她的用意,半晌,他應允道:“好,現在就去吧。”
是夜月明星稀,草木結霜,冷颼颼的。
謝淮的屍體停放在青雲山腳下的祠堂中,無極宗掌門和合歡宗玄素真人都在那裡祭奠,外麵還有無極宗大長老關有涯親自把守,生怕再有妖鬼作亂。
戚南行找了個由頭,將他們引到旁邊靜室裡說話,赫連雪便伺機進入靈堂,探查謝淮的記憶。
靈堂上一片慘白,幽幽的燭火在冷風中搖曳。被吸乾精血的謝淮蜷縮枯萎得像一隻皺紋縱橫的老參,可憐巴巴地躺在黑色棺材裡,著實淒慘。
赫連雪見慣了妖魔鬼怪,並不害怕他的這副摸樣,伸出素白纖細的食指,點住屍體的眉心。
謝淮的魂魄果然還有一絲殘留,赫連雪看到他站在客棧三樓的護欄前探頭探腦,下麵廳堂中有不少人在用膳,包括“她自己”和烏蘇也在。
瞧著窗扇外麵漸漸黑沉的天色,赫連雪想起來——那正是謝淮死的那天晚上,原本她和烏蘇打算吃過晚飯就動身離開。
坐在下麵廳堂裡的“赫連雪”和烏蘇隻點了幾個小菜,兩人很快吃完,然後上樓收拾東西。
看到她們上樓梯,站在三樓的謝淮連忙向後避開,躲到柱子後麵,似乎是怕被她們發現。
等了大約一炷香時間,下麵廳堂裡的人也散得差不多了。白日裡去參加試劍大會,不管上場的還是沒上場的,累了一天,用過晚膳都回房休息去了。
謝淮看著四下無人,順著樓梯下到二樓,悄悄摸到赫連雪的房門外,將角落的窗紙戳開一個小洞,湊過去偷看。他看著看著就笑起來,嘴角快要咧到耳根了,神態頗有些猥瑣。
那時候,“赫連雪”和烏蘇正在忙著收拾東西,一邊商議從哪條路離開青雲宗地界比較穩妥,所以也沒注意到門外竟然有人偷窺。
大概是發覺她們竟然要走,謝淮有些急了,從袖中掏出一支迷香似的東西,悄悄塞進那個窗紙上的小洞裡。
房間裡麵,清幽的白煙悄悄擴散開去,可是背對著房門的“赫連雪”和烏蘇根本沒發覺。
沒想到那個謝淮竟然暗中乾出這種下作事,想也知道他點的那支迷香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赫連雪正生氣,忽然看到房間裡的那個“赫連雪”%e8%83%b8`前微微一亮,有一道黑氣從掛在她頸間的須彌墜子上飛出來,一眨眼就穿牆而過,落到謝淮身後,變成一個高瘦頎長的人——玉粉敷麵,眉目俊朗,一頭青絲長及腳踝,銀灰色刻絲寬袍上繡著落拓的竹枝紋,看起來風流倜儻,溫文雅致。
可他動起手來卻十分殘忍。
一把攥住謝淮的後頸,他把謝淮整個人提溜起來,左手五指扣住他的天靈蓋,肆意吸食他的精血。
不過短短一瞬間,原本還算健碩的謝淮已經萎縮蜷曲成一具皺紋縱橫的臘皮乾屍。
那人走路像飄一樣,眨眼便飛上三樓,一腳踹開謝淮的房門,將他的屍體像扔臟物一樣,隨手丟了進去。
謝淮的眼球乾枯昏黃,至死都驚恐地盯著門外,直到那人重新變成一道黑影,轉瞬消失無蹤……
赫連雪從謝淮臨終的記憶裡掙脫出來,看到滿靈堂的白幡在淒迷的冷風中颯颯作響,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沒想到謝淮竟是被那道黑影變成的人吸乾了精血,而那道黑影竟然是從她的須彌墜子裡飛出來的?!
抬手捏起掛在%e8%83%b8`前的須彌墜子,赫連雪一時間驚訝萬分,不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聽到靈堂外麵傳來隱約的說話聲,她來不及多想,連忙從側邊窗戶飛身離開。
一路飛奔回客棧,赫連雪連跑帶跳爬上二樓,衝到自己房門前——看到窗扇最角落,真的有一個小洞,不注意根本看不見。
周身隱隱發涼,她又捏起掛在頸間的須彌墜子,提在眼前仔細打量。
可是那顆淚滴形的墜子,通體瑩白,和從前一樣,並沒有任何異常。那是阿娘給她的護體法寶,從小就戴在她身上,為什麼會從裡麵飛出一股黑氣?
難道是因為謝淮對她圖謀不軌,這墜子感知到她有危險,所以跑出來殺了謝淮,替她解決麻煩?
這樣的護體法寶,未免有些太過詭異了……吧?
她正愣神間,戚南行也回來了,推門進來,問她看到了什麼?
赫連雪連忙收起墜子,自然不敢說實話,佯作抱怨道:“白忙活了,什麼都沒看到。那凶手是在謝淮背後偷襲的,謝淮到死都沒看到凶手的樣子。他的記憶裡沒有,這個我也沒轍。”
俊挺的眉峰微微蹙起,戚南行思慮一番,似乎是信了她的話。
“看不到就算了,再想辦法。”
他話音剛落,外麵忽然跑過來咚咚的腳步聲,柴良在外麵拍門:“師兄!雲無疚他們找到凶手了!”
戚南行拉開門就走了。
赫連雪也想跟出去,可是被限製的結界擋住了。
她不禁有些焦慮,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難道雲無疚當真找到了那個黑氣變成的人?
該不會牽連到她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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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
赫連雪焦慮了一夜,第二天終於得到消息——雲無疚他們抓到的凶手是一頭成精的花蛇,吸食了謝淮的精血,已經能夠化成人形。蛇妖親口承認自己盯了謝淮許久,終於找到機會吞吃了他。
“那蛇為什麼要殺謝淮?它跟他有仇嗎?”赫連雪十分不解。
那蛇肯定不是凶手,可它為什麼要承認呢?
“據說是因為謝淮小時候殺了它全家,你沒聽說過嗎,蛇要報仇,十年不晚。”柴良過來給她送飯,大概是忌憚她是個魔族,不敢離她太近,放下食盒便要出去。
走到門口,他又叮囑:“你快吃吧,好不容易這事解決了,一會兒我們就要起程回去。”
赫連雪應了一聲,這事隻要牽扯不到她身上就好,還是趕緊去天劍宗要緊。
草草吃了幾口飯,她便跟著戚南行和柴良他們一起上路。
身上纏著伏仙網,她無法施展法術,隻能被戚南行提溜到他的劍上,帶她一起禦劍飛行。
從青雲山到天劍宗,路途遙遠,一路星夜兼行,第七日方才抵達。
赫連雪一落地就被關入地牢之中,等候發落。
黑漆漆的地牢陰暗無光,亂石參差,潮濕的石壁上爬滿青苔,四下靜悄悄的,隻有角落裡滴答的水聲,時不時落響。
魔族的眼睛很好,可以在黑暗中視物,所以赫連雪能夠清清楚楚地看到,整個地牢像一座朝向地心的圓狀塔樓,沿著石階次第而下,每一個牢籠中都關押著囚犯——
有的是聲名惡臭的妖怪,有的是作惡多端的鬼物,有的是猙獰可怖凶殘嗜血的魔獸,還有一些大概是犯了門規被拘禁的宗門中人。
他們看上去大都奄奄一息、沒精打采的,每個牢籠中都下著禁製,他們在無邊的黑暗裡看不到也聽不到,隻能在無儘的等待中消磨自己的時間和生命,直至死亡降臨方是解脫。
地牢中的寒氣陰冷無比,凍得赫連雪唇齒打顫。
不知道戚南行乾什麼去了?他該不會把她丟到這裡就不管了吧?
聽著滴滴答答的水聲,也不知道過了有多久,赫連雪有些後悔了。萬一被困死在這裡,逃不出去可怎麼辦?阿娘和烏蘇她們,能知道她在這裡嗎?
她滿心焦躁地走來走去,用力拍打牢門的鐵柵欄叫人來,可是四下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響,也沒有人搭理她。
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處境,還真是令人憋屈。
兩手叉腰,赫連雪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來回走著,忽然想起掛在她頸間的須彌墜子,不知道那個黑氣化成的人還在不在裡麵?
他不是要保護她嗎,那他能不能救她出去?
“喂,你在嗎?”她拎起墜子搖晃幾下,想要把那個人叫出來。
“聽見沒有?快出來!”
“本宮命令你,趕緊出來!”
“彆裝了,我知道你在裡麵,快出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