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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俞敏唯正推著楚衛風的輪椅把他往車上抬,後麵還跟著李叔,正絮絮叨叨說些有的沒的試圖拖住他們。

俞敏唯聽不得他囉嗦,不耐煩地推開他進了駕駛室。

隨著車子發動的聲音,安饒看到載著原作者的車正步步向他逼來。

不能讓他們就這麼走了,隻要原作者還是自由身,那麼自己就一天不得安寧。

俞敏唯也看到了路邊的安饒,加快了車速想要繞過去。

一陣疾風呼嘯而過,車速快到令人根本無從反應。

安饒立馬抬腿追過去,但雙腿哪能敵得過四隻輪子。

他邊追邊掏出手機給陳校長打電話,想問問他到警局沒。

俞敏唯透過後視鏡看到被遠遠甩開的安饒,得意笑笑。

可就在這時,前車窗上忽然疾速飛來一道黑影,接著重重砸在車玻璃上,玻璃頓時裂開一圈蜘蛛網。

她驚叫一聲,嚇得趕緊轉動方向盤向一旁駛去,正對上前麵幾顆粗壯大樹,想刹車,但因為車速太快已經刹不住了。

巨大的響聲劃破寂靜黑夜,安饒看到一顆破舊的足球被撞飛十幾米遠,正滾到自己腳邊。

前麵那輛載著原作者的車一頭撞在樹上,車後冒出滾滾濃煙。

緊接著,駕駛室的門打開,俞敏唯跌跌撞撞跑下來,趕緊打開後麵車門把楚衛風往外拖。

“兔崽子!誰讓你們在這踢球的!”俞敏唯衝著黑暗處大喊,聲音尖銳刺耳。

兩個小男孩從黑暗中跑出來,一人拽一個,大喊著:“壞人你想往哪裡逃!”

安饒震驚。

他們倆什麼時候跟來的?

那其他孩子呢?

他忙跑過去,拽過吳小軍的衣服:“誰讓你們來的!”

“老師我是來保護你的!”吳小軍笑著裂開大嘴,少了大門牙看起來憨憨的。

看著孩子們單純質樸的笑臉,安饒所有火氣霎時煙消雲散。

他抱過孩子們,輕聲道謝。

也多虧了李明明一腳神操作逼停了車子,不然他們現在可能已經駛入開往機場的告訴,再也逮不到了。

楚衛風驚魂未定,但因雙腿殘疾隻能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他抬眼看向安饒,眼底是蔓延開殺心的恨意。

安饒垂視著他,忽而勾起嘴角:“好久不見啊沈老師。”

楚衛風倏然瞳孔擴張,嘴唇不住顫唞。

他知道?!

他為什麼知道!

李叔姍姍來遲,從後備箱抬下輪椅,不發一言毫無情緒將楚衛風拉起來放進輪椅,轉身對俞敏唯道:“彆跑了,你跑不過警車的。”

她呆呆望著絲毫不反抗的楚衛風,雙腿一軟,直直跌坐在地。

警鈴聲響徹靜謐樹林,紅藍相間的燈光徐徐照亮漆黑深夜。

楚家豪宅裡,警方在樓上忙著對楚衛風的電腦調查取證,李叔為了避嫌帶著倆小孩在院子裡堆雪人,俞敏唯也已經認命,坐在警車裡等待她下一站目的地。

偌大客廳裡,隻剩安饒和楚衛風。

應該說是原作者沈老師。

沈老師低垂著頭,手指無力抵住額角,看起來沒有一點生氣。

“你贏了,你養出這麼多對你忠心耿耿的蠱,我用儘心思機關算儘又有什麼用呢。”

“沈老師說錯了,我不會什麼苗疆蠱術,我隻知道,真心要用同樣的真心來換。”

沈老師冷笑一聲。

“但願你所謂的真心,能夠讓你忘掉手上曾經沾染的鮮血,往後餘生都能睡個安穩覺。”

安饒冷冷看著他,臉上沒什麼表情。

“我不知道你當時是聽到了什麼謠言,但我印象很深,你給我們班代課時經常說,獨立思考很重要,說起來何其容易,那麼你做到了麼。”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講大道理!”提起曾經,沈老師不免想到弟弟墜樓那日,往日的憤怒與不甘再次湧上心間。

“憑我敢對自己的言行負責。你弟弟墜樓的事,我隻能說對你深表同情,但我並不覺得我有什麼錯,我也不需要愧疚,跳樓是他自己的選擇,是學校和家長沒有對他的心理思想進行過正確引導!”

安饒攥緊的十指慢慢舒展開,語氣放輕:“而你們卻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我身上,給我扣一頂殺人犯的帽子。”

他的眼圈漸漸泛紅,隻有使勁咬住下唇才不會被人看出來此時有多難過。

“你們隻想著要對死者負責,那誰又能對我負責呢。”

沈老師靜靜凝視著他,所有亟待宣泄的痛楚和憤懣此時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些年被仇恨蒙蔽了雙眼,隻想著泄憤複仇,但是卻忘了冷靜下來去思考背後的真相。

安饒傾吐一口氣,緩緩道:“我和你弟弟根本就不是學校裡謠傳的戀人關係,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姓名,也沒有看過他寫給我的情書,隻是忽然有那麼一天,他跑到我麵前,質問我如果我不答應他就從樓上跳下去,而我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麼,甚至沒有給我回答的時間,他的選擇就先一步發生了。”

沈老師一點點彎下腰,渾濁的淚水一滴一滴暈濕膝間。

“你寫那本小說,把我寫成一個……”安饒說到這自己都覺得好笑,忍不住笑出了聲,“但你也不會想到自己在作繭自縛吧,沈老師,不是什麼人都有能力改變命運的。”

安饒站起身,看向落地窗外兩個圍著醜醜小雪人蹦蹦跳跳的小可愛,嘴角漫上一絲欣慰笑意。

“哢啦、哢啦。”身後忽然響起一陣奇怪的機械聲。

安饒被聲音吸引好奇看過去。

“嘭!”

一聲巨響,像是什麼東西爆炸的聲音。

安饒被嚇得心頭一涼,看過去的時候,楚衛風低垂著頭,鮮血蔓延開染紅衣襟。

太陽%e7%a9%b4上一個大窟窿,鮮血噴濺在後麵沙發。

接著,他手中的左lun重重墜落地麵。

安饒猛然睜大眼睛,睫毛劇烈顫唞。

警察聽到聲音火速下樓查看情況,孩子們也被聲音嚇到了,跑過來想看,被李叔捂住眼睛抱到一邊。

“祝隊,嫌疑人自殺了。”一個警員驚叫道。

“先打120吧。”隊長平靜地說出這番話,好似知道,就算救護車來了也沒用。

當一個人真的完全失去生存意誌時,是救不回來的。

他的離開,也是悄無聲息的。

李叔開車把他們送回了酒店。

房間裡,兩個孩子各懷心事鬱鬱寡歡。

良久,吳小軍顫著聲音問道:“老師,那個人自殺是因為我們……打壞他的車害他沒能逃走麼。”

安饒蹲下`身子抱住兩個孩子,摸摸他們的頭發:“不是,那是他自己的選擇,所以千萬不要自責,你們要是這麼想,陳校長就會想會不會是他的錯,不該把你們帶過來,這樣的話,追責起來就沒有儘頭了。”

兩個小孩麵麵相覷,雖然不太理解,但安老師說的,一定是對的。

楚衛風畏罪自殺的消息很快在網上引起軒然大波。

這倒不是什麼稀奇事,稀奇的是,這人是楚觀南的父親。

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楚觀南,畢竟就警方發布的消息來看,偽造票證罪不是什麼重罪,待兩年也就出來了,但他選擇了自殺,是不是有點……

關於俞敏唯故意傷人一事,警方隻公布了其姓名職業,沒有公布她和楚衛風的夫妻關係,這是安饒一再懇求的最後決定,這樣大家就不會把買凶殺人的罪名往楚衛風身上聯想。

安饒倒不是同情楚衛風。

而是因為,這是他唯一能保護楚觀南的方法了。

安饒回到小區,抬頭看去,屋裡漆黑一片。

再看看手機,一向黏人的楚觀南竟也隻發了一條消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什麼時候回來。】

看來他也看到了父親自殺的消息了吧。

安饒在門口躊躇許久,遲遲無法按下電子鎖。

不管楚觀南之前如何憎恨自己的父親,可這樣一來,他沒有媽媽,也沒有爸爸了。

安饒站在門口,忽然有點不太敢麵對他。

怕看到他傷心的麵容,又怕他明明心裡失落卻又什麼也不肯說。

思前想後,安饒靈光一閃。

他跑到門口水果超市要了隻超大號裝西瓜的紙箱,又去文具店買了絲帶和粉色拉菲草,拉菲草鋪滿紙箱,他又在紙箱上寫了個大大的「拆」字。然後黏上蝴蝶結絲帶,拖到家門口,自己鑽進去,敲敲門,接著馬上鑽進去。

門裡響起腳步聲。

楚觀南這個沒有一點安全意識的問也不問直接打開門。

他看到了麵前這個奇怪的箱子。

一般情況下,家門口看到這種東西都要懷疑是不是什麼神秘凶殺案,但楚觀南竟然一點也不猶豫地撕下蝴蝶結,打開箱子。

「噗嚓」一聲,粉色的拉菲草頓時飄滿天際。

“老公!生日快樂!”安饒猛地站起身子,學著情深深雨蒙蒙裡的依萍張開雙臂,撲進楚觀南懷裡。

他悄悄抬眼觀察楚觀南的表情。

他在微笑,滿目柔情。

“我的生日還有八個月。”楚觀南把他從箱子裡抱起來,看著滿地拉菲草,“你要負責把衛生打掃好。”

“因為我一時間想不到什麼好的祝福語嘛。”安饒雙臂吊著他的脖子,俏皮晃了晃。

嘴上這麼說著,可楚觀南還是主動打掃了衛生,把箱子拖進來。

小貓南南一見到紙箱,興奮地圍著蹭來蹭去,仿佛在說:“你送給朕的豪宅朕就笑納了喵。”

楚觀南看起來好像和平時無異,安饒也實在看不出來他現在到底是什麼心情。

但如果可以,忘掉是最好的結局。

安饒早早洗完澡上了床,他翻著網上的評論,本來還擔心這件事多少會讓楚觀南受到影響,但意外的,楚衛風年輕時那點破事好像早已引起眾怒,大家都罵他活該,並一水替楚觀南聲援,慶祝他脫離苦海。

浴室門打開,熱氣散出。

以往楚觀南出來後第一件事是先過來和自己溫存下,但這次他隻是沉默地坐在床邊,頭頂頂著毛巾,手裡握著手機,委下`身子默默滑動屏幕。

安饒悄悄移動到他身後,透過縫隙看了眼。

果然,他在看新聞。

不能讓他看!不能讓他想起不開心的事。

安饒坐直身子,下巴擱在他的肩頭,右手繞到前麵從他小腹一路向上:“老公,我跟你講,我又學到了一種新姿勢,用過的都說好,試試麼?”

楚觀南抬起頭笑了下。

這笑容不要太勉強,跟哭沒什麼兩樣。

安饒抓過毛巾潦草給他擦了兩下頭發,接著毛巾往地上一甩,用渾身力量將他壓在床上,手指摸索著尋找床頭燈的開關,調了個最曖昧的橘黃色。

垂視而下,他的臉像打了層柔光濾鏡。

但眼底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