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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點?

安饒忙抬手擋住注水口,身子在水中傾斜歪倚。

楚觀南皺緊眉頭,忽然抬手敲了敲玻璃門:“調到三點三十。”

“為什麼。”

“太陽落山時間受緯度影響,英國冬天太陽落山時間在三點半左右。”

哇,好神奇。

安饒對楚觀南的話不容有疑,冰涼的手指火速將指針調到三點三十。

「哢嚓」,注水口猛然彈出一隻蓋子。

水流竟然真的奇跡般停止了。

腳底的出水口開始全力運作,水流被疾速抽離。

當水抽乾後,玻璃門打開了。

安饒一下子撲出來,靠在桌上喘著粗氣。

他的下半身已經濕透,褲子還滴著水,冰冰涼涼貼在身上十分難受。

“安饒你沒事吧!”林景溪趕緊跑過來詢問情況。

“回頭。”卻被楚觀南冷冷一聲喝止住。

林景溪不明所以,腳步頓住。

接著就聽楚觀南繼續道:“所有人,回頭。”

幾人狐疑地對視一眼,但迫於強大氣場帶來的壓迫感,都乖乖回頭麵壁思過。

楚觀南抬頭看了一圈,從手術台上扯下被單一扔。

被單蓋住監控攝像頭。

安饒詫異看著他。

下一秒就被他抱起來放到了桌上。

楚觀南開始解他的腰帶。

“你想做什麼,脫我褲子能提前知會一聲麼?”安饒趕緊護住褲腰帶,一臉堤防。

楚觀南按住他的手:“你想繼續穿濕的?”

說實話,他不想。

但這種環境下哪來乾淨褲子給他換,總不能讓他在眾人麵前光屁屁吧。

楚觀南二話不說扒下他的褲子,然後自己也開始脫褲子。

安饒:??

楚觀南握住他的腳踝,很細,一隻手足以掌握。

溫暖的掌心捂住冰涼的膝蓋,輕輕摩挲著。

“冷麼?”他低聲問道。

安饒喉結動了動,低下頭,輕輕「嗯」了聲。

楚觀南把自己乾淨的褲子套在安饒腿上,往上一拉。

褲腿有點長,被他挽上去弄了個好看的造型。

然後他拿過安饒滴著水的褲子使勁擰了兩下,攤開,抖抖,套在了自己腿上。

安饒輕輕摩挲著褲子布料。

帶著體溫的褲子貼在冰冷的腿上,緩解了些許寒意,熱乎乎的,乾淨又溫暖。

安饒的褲子穿在楚觀南腿上就成了九分褲,但畢竟顏值能打,披個麻袋都帥氣逼人。

做完這一切,楚觀南才把遮住攝像頭的被單扯下來放回原位,告訴其他人可以回頭了。

VJ們看著互換褲子的兩人,眼睛都直了,趕緊舉起攝像機對著二人的褲子來個超長時間特寫。

安饒臉紅紅的,隻覺得小心臟跳得亂沒節奏。

見楚觀南要走,他趕緊拉住他的手。

心跳得好快,好奇怪。

他低著頭,怕被人看到臉上不自然的潮紅。

“老公,你穿著濕的褲子……可以麼。”

“我沒事。”

儘管濕褲子貼在腿上十分難受。

楚觀南打量他半晌,倏然彎下腰,幫他把褲腿撫平整,儘量弄得合身些。

“還冷麼。”楚觀南輕輕搓了下掌心,帶著點溫熱氣兒捂在安饒的膝蓋上。

安饒低頭看著他,搭在他肩頭的手指慢慢縮緊。

忽然想起來小時候在庭院裡騎自行車,四月天,還冷著。

那時候剛把倆輔助輪卸了,尚且無法完全保持平衡。

姐姐下了輔導班回來撞見,不耐煩地推了他一把,一個重心不穩,他連人帶車翻進了一旁的遊泳池。

幸好保姆來得及時,在他淹死前給救了上來。

當保姆帶著他渾身濕透的他來到父親書房想告姐姐個小狀時,父親看也沒看他一眼,皺著眉頭很不耐煩:

“濕了就換一件,這種小事還要來問我。”

那時真的委屈壞了,抱著保姆姨姨一把鼻涕一把淚,要不是保姆發現得早,他老早小命就沒了。

安饒垂了眼,淡淡的瞳孔中是楚觀南心疼捂熱他膝蓋的模樣。

楚觀南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端莊矜貴的,很難想象,他蹲在地上雙手摩攃掌心試圖摩出熱度的樣子,在這種環境下好笑又讓人心酸。

如果這個動作是他父親做出來的,或許還不會那麼違和。

但那個男人永遠不會在意這些「小事」。

隻有楚觀南,一遍一遍不厭其煩重複著動作,時不時就要問一句「還冷不冷」。

安饒正看著楚觀南的頭頂出神,身後的牆忽然發出一聲奇怪的哢噠聲。

一瞬間,所有人都被這聲音吸引,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

牆體向兩邊緩緩打開,一道暗藍色的燈光打下來,大家赫然發現,牆裡麵竟然鑲著個人!

被半透明的塑料布包裹著,隱約探出幾根細軟枯黃的發絲。

林景溪驚恐地哼唧了聲,像受了驚的小貓,抬手捂住眼睛。

透過指縫,他悄悄看向一旁的沈懿。

可順著沈懿的目光根本沒在他身上停留一秒。

「吧嗒」,腦海中的某根弦突然斷開了。

“你們,終於來了……”牆裡的人用英文緩緩道,聲音嘶啞蒼老。

隨即,伴隨一陣嘩啦聲,一隻手從塑料布裡伸了出來。

枯槁柴瘦,像營養不良的樹杈。

那隻手裡似乎還握著什麼東西。

安饒慢慢湊過去,從那隻手裡抽出那個東西。

是一張紙條。

【拿到值班表,找到泰亞所在的位置,噓——小心不要驚擾它們。】

安饒看了眼楚觀南,和他對上了視線。

“他說,值班表?值班表在哪。”安饒問道牆裡人。

牆裡人一動不動,宛若雕塑。

安饒沉默片刻,慢慢抬手碰了碰那人。

咦?不對,這裡麵這手感……

不是人,而是普通的棉被。

一瞬間,後背漫起一絲寒意直衝頭頂。

那剛才的手……

“按照一般邏輯,值班表應該在值班室或谘詢台。”沈懿忽然提醒道。

看來他玩過不少,還挺有經驗。

“我在找安饒的時候看到過值班室,在三樓,這樣,我們分成兩路,一組去值班室一組去一樓谘詢台,這樣會節約時間。”沈懿冷靜分析道。

聽到「找安饒」幾個字,林景溪倏然抬頭看向沈懿。

淡漠的眸子裡一瞬而過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安饒:你可彆cue我了成不。

“景溪膽子比較小,楚老師,你帶他去谘詢台,那裡暫時還算安全,我和安饒去值班室。”沈懿道。

安饒:??

他認真的麼?

“抱歉,我不喜歡谘詢台,那裡有蟑螂。”楚觀南冷聲說著,順手拉過安饒,“走吧。”

“沒、沒事,我和VJ一起去谘詢台就行,你們……你們不用管我。”林景溪低下頭,手指緊緊捏著衣角。

看他這副模樣,沈懿輕輕歎了口氣:“算了,你跟我一路去谘詢台。”

語氣有點不情願。

兩組人離開了手術室去到了不同的目的地。

安饒和楚觀南帶那個膽小的VJ找到了三樓值班室。

墨綠色的燈光晃在老舊的大門上顯得陰氣森森。

楚觀南擋在安饒前麵,輕輕推開了門。

隨著一聲難聽的「吱呀」,腐朽陳舊的氣味從黑暗中撲麵而來。

安饒把煤油燈遞過去:“小心點,說是不能被發現。”

楚觀南點點頭,高大的身形始終從容挺拔。

換做一般人,早就隻敢匍匐前進了。

“噠、噠、噠——”

倏然間,皮鞋與地麵的摩攃聲於闃寂的黑暗中乍響。②本②作②品②由②思②兔②在②線②閱②讀②網②友②整②理②上②傳②

安饒嚇了一跳,馬上拉著楚觀南往下蹲了頓身子。

膽小的VJ此時已經被嚇得神誌不清,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大聲喊了句:

“親娘啊!”

腳步聲戛然而止。

沉寂了幾秒鐘後,忽然疾速向這邊跑來。

NPC嘴裡發出聲嘶力竭的慘叫,舉著明晃晃的手術刀。

這時候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臉。

不,不如說是根本沒有臉。

三人立馬起身向門外跑去。

墨綠燈光搭配這張樸素到什麼都沒有的臉實在太瘮人了。

但NPC並沒有追出來,在門口晃了一圈後舉著手術刀慢慢往裡走去。

VJ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以後有這種拍攝千萬彆叫我了。”

安饒沒理會他,目光落在值班室中間的桌子上:“桌子上好像有個文件板,那個應該就是值班表。”

楚觀南聽完,起身要進去拿。

“等一下。”安饒拉住他,“NPC的巡邏路徑是有規律的,他會沿著正方形值班室走一圈,然後再反走一圈,我們要趁他反走的時候去拿值班表,而且人不能多,不能太顯眼。”

安饒看了眼高大的楚觀南,又看了眼壯碩的VJ。

所以說,這個任務還得由他完成是不是?

“我去,你們在外麵接應。”

安饒說完,蹲下`身子慢慢挪動進了房間。

他走得極慢,儘量放輕呼吸,順著牆角朝桌子移動過去。

一點一點,慢慢的……

NPC走到了值班室的後門,站在那裡不知沉思什麼。

此時,安饒已經移動到了桌子旁。

就在他伸手想要拿文件板的時候,NPC忽然調轉了路線,從對角線直直向這邊走來。

安饒一下子收回手,縮起身子靠進角落。

“嘭嘭!嘭嘭!”

心臟要炸開了,這密室太恐怖了……

NPC拉開椅子坐下,安饒甚至能在桌底看到他的腿距離自己隻有十幾公分的距離。

他閉上眼睛,雙手緊緊捂住口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安饒覺得不能繼續磨蹭下去。

他慢慢睜開眼,回過頭——

——

那張沒有五官的臉!就停在他的麵前!

而雙腿還保持端坐的狀態,腦袋卻從桌子上方垂直探下來!

這是怎麼做到的,完全反人類好麼……

不管三七二十一,安饒抓起桌上的文件板就往外跑。

NPC一個餓虎撲食直接從桌上跳過來,抓住安饒的手將他按在了地上。

“為什麼害我!”NPC舉著手術刀撕心裂肺地喊著。

安饒抬手將文件板甩到了門口,在NPC的壓製下奮力掙紮。

“你們這群魔鬼!全都該下地獄!”

手術刀紮下來,剛好落在安饒的臉邊。

他倒吸一口涼氣,四肢用力往上起,奈何NPC塊頭不小,他甚至沒有一點回手之力。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安饒忽然覺得身上一輕。

隨即,一隻大手拉住他快速往外跑。

被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