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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了他一把:“你走啦,我還要乾活。”

塗好藥,楚觀南拿起外套,又叮囑一遍:“三小時塗一次,好不好。”

安饒擺擺手:“知道了,你快走吧。”

楚觀南又站著看了一會兒後,打開門,一頭紮入大霧之中。

安饒提好鞋子,搭眼就看見林景溪已經在那邊忙活起來。

陳舊的商品架給他擦得一塵不染宛若新生,大胡子看起來對他也很滿意,一個勁兒誇他勤快。

這時候,門口的鈴鐺響了聲。

一個衣著樸素背著大旅行包的白人小哥走了進來。

林景溪立馬熱情迎上去:“先生隨便看看吧,喜歡的話我幫您包起來。”

小哥在貨架前轉了一圈,目光落在一雙骨製筷子上。

小哥看起來對這雙骨製筷子很感興趣,但囊中羞澀,摸幾下後依依不舍地放了回去。

林景溪馬上道:“我們店現在正在進行限時大促銷,全場隻要八折哦。”

節目組幾台攝像機頓時齊刷刷對準林景溪。

安饒疑惑。

大促銷?他怎麼沒聽店長說。

但店長現在外出買午餐,他也沒辦法和店長求證。

小哥掏出計算器算了下價格,似乎覺得可以接受。

他拿起骨製筷子,用不太流利的英文問道:“這是韓國的筷子麼?我很喜歡韓國。”

說完,他又湊過去看了眼標簽上的介紹,嘟噥了句:“啊原來是China啊……”

林景溪眼見小哥把骨製筷子又放了回去,趕緊將標簽撕下來,笑道:“標簽放錯了,是韓國的,很漂亮吧,買回家不虧哦。”

安饒心裡像是被用力杵了一下。

他猛地站起身,拖著傷腳疾步走到兩人麵前。

他從林景溪手裡扯出標簽貼回去,目光沉然:“是China生產,筷子也是我們發明的,你要不要吧。”

小哥見來人氣勢洶洶,瞬間萎了,訕訕擺了擺手:“不要了不要了……”

“等一下!”林景溪趕緊追過去。

小哥火速離開了古董店。

林景溪看著小哥離去的背影,攥緊了手。

良久,他轉身看向安饒,精致的眉頭微微蹙起,一副黯然憂傷的模樣。

“店長說了,這間店效益不好賺不到錢,他很可能要關門了,這可是店長畢生心血,你就忍心看他的夢想化為烏有?”

這話說的,安饒都快以為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破壞人心血的帶惡人了。

他冷笑一聲,指指標簽上的「China」幾個英文字母,聲音極寒:

“所以為了夢想就可以背棄民族尊嚴?你生在哪個國家自己不清楚?”

林景溪更是義正言辭:“生存當前,民族尊嚴很重要麼?可以換錢麼?”

“不重要,你快餓死的時候烤隻大熊貓吃都不犯法,但你現在快餓死了麼?我看你挺精神的,還有力氣在這跟我大言不慚。”

VJ趕緊出來打圓場:“算了算了,大家都是朋友,沒必要因為這種小事傷了和氣。”

“這不是小事。”安饒冷視著林景溪,“請你不要忘本,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丟人現眼。”

林景溪吊著眼角瞪著他,嘴唇不住顫唞。

“來告訴我,筷子是哪個國家發明的。”

或許是安饒氣場太強,也或許是這麼多鏡頭對著他倆,林景溪不太想吵了,哆嗦著小聲道:

“China……”

“大點聲,沒聽清。”安饒仰起頭,目光冷傲。

林景溪閉上眼睛大喊一聲「China」後,轉過身小跑離開了這裡。

他躲在櫃台後麵哭得梨花帶雨,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VJ們也沒有要去勸得意思,畢竟這不懂事的孩子說話就是很紮心。

是非黑白都不分,這麼多年書算是白讀了。

安饒則沒事人一樣,將標簽扶正,又拿記號筆描粗了「China」幾個字母。

兩人在店裡待了一天,隻有安饒賣出去一隻小音樂盒。

晚上,大胡子店長清點今日入賬,忍不住歎了口氣。

“看來我這小店真的要關門了……”

林景溪苦笑道:“其實本來能賣出去一雙骨筷子,但是……”

他低下頭,眼底霧蒙蒙:“都是因為我不好,不會說話,店長您可以看一下監控,幫我找找不足給出點建議吧,我很想向您學習。”

安饒彆過頭,白眼翻上天。

大胡子點點頭:“也好,年輕人想要學習,我當然樂意幫忙。”

他打開監控錄像,從他離開後一秒一秒觀看。

林景溪看著監控回放,視線悄悄打量起大胡子的表情變化。

這大胡子肯定不懂中文,隻能通過監控看到是安饒攪黃了這筆生意。

果然,在看到兩人爭吵時,大胡子粗粗的眉頭緊緊皺做一團。

他合上電腦,沉%e5%90%9f片刻,慢慢看向安饒,眼神裡是審視的意味。

安饒倒是坦然,衝大胡子笑笑。

大胡子摩挲著鋼筆,似乎想說什麼又不太好開口,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良久,他深吸一口氣,輕聲道:“其實我這間店開了有四十多年了,說實話不怕你們笑話,我就是在死撐,賺得不夠吃的,房租也很貴。”

大胡子苦笑一下:“有人勸過我,把店盤出去拿著錢去國外開店,會比在這裡輕鬆得多。”

林景溪暗笑一下,看向安饒。

說什麼民族尊嚴,店長會在乎狗屁民族尊嚴?

“但是呢,我就在想,這是生我養我的地方,縱使它有萬般不好,我也不能拋棄它。”

林景溪愣了下。

大胡子抬起頭,憨厚的臉上掛著溫柔的笑意:“安,你做得很對,不能因為一時之利就背棄你們的民族榮耀,是你們的就是你們的,誰也搶不走。”

安饒緩緩瞪大眼睛,眼底揉進細碎水光。

“你,你聽得懂中文?”林景溪不可置信道。

大胡子哈哈大笑,打開抽屜拿出一隻相框。

照片裡,年輕還有頭發的大胡子和一個東方麵孔的男性互相依偎,看起來十分親昵。

“我逝去的先生就是Chinese,我很愛他,哪怕已經過了十多年,這家店就是他開的,所以才會有這麼多東方古物。”

安饒笑笑,對著大胡子鞠了一躬:“謝謝理解。”

六點鐘,小店打了烊,大胡子拿出兩隻信封遞給二人:

“這是你們今天的辛苦費,我是按照市價給的,一人一百鎊。”

哇!一百英鎊!

安饒接過錢不停道謝。

“另外,我們安饒小朋友的《春江花月夜》我很喜歡,這是演出費。”大胡子又拿出一隻信封遞過去。

裡麵竟然有一百二十英鎊!

“叔叔,謝謝!”安饒給他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林景溪攥緊手中的信封,擺出笑臉:“您給的太多了,我們受之有愧。”

但好像沒人在意。

VJ們在一旁嚷嚷著要安饒請客。

安饒小氣吧啦的把信封藏進懷裡,對著VJ們笑道:“抱歉,我財迷,下輩子再請你們吃大餐。”

出門的時候,楚觀南買完食材回來了,他正倚在門口,大長腿無處安放,惹得幾個年輕人過來跟他搭訕,問要不要一起去蹦迪。

安饒走過來後,楚觀南直起身子,對那幾人用英文說:

“抱歉,以後有機會吧。”

這麼說基本就是沒機會。

安饒:“老公你可真受歡迎。”

楚觀南沒接這個話茬,問道:“今天開了多少工資。”

安饒掏出倆信封揚了揚:“二百二哦。”

楚觀南:“那你豈不是成了小富豪。”

明明是在開玩笑,但他語氣依然冷冷淡淡。

“是啊,我就難得大方一次,請你坐公交回去。”

楚觀南扯了下嘴角,算是回以笑容。·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公車穿過繁華都市,霓虹燈影影綽綽投在車窗上,映照出安饒稍顯疲憊地神情。

他倚著車窗,疲倦使他忘記了身處異國他鄉的好奇與激動,眼睛一眨一眨,下一秒就要閉上。

倏然間,有人拍了下他的手,隨即,紙張的觸?感劃過手背。

他扭頭一看,楚觀南拿著一遝英鎊,輕輕往他手裡塞。

安饒忽然來了精神,接過錢,好奇問道:“你哪來的錢。”

數了數,足有三百英鎊!

楚觀南該不會……偷……不不不,絕對不會。

楚觀南移開視線:“打工賺的。”

“打什麼工賺這麼多錢啊。”

“就是,給人彈彈琴,有個客人給了小費才有這麼多。”

“你還會彈琴呢。”安饒驚愕。

他從來沒見楚觀南接觸過任何樂器,更沒在家裡見過鋼琴。

楚觀南似乎不太願意談論這件事,話鋒一轉:“都是你的了。”

安饒看看他,又看看錢,又數了一遍。

“好吧,姑且原諒你亂花錢的事,下不為例。”

楚觀南輕笑一聲:“以後家裡的錢都歸你管。”

小財迷一聽,激動地捏了捏他的手指:“那你方便透個底,你到底有多少存款。”

楚觀南沉思片刻:“不太清楚,但都是你的。”

安饒就是開個玩笑,沒想到楚觀南當了真,當即掏出手機就開始給他轉錢。

安饒趕緊按住他的手:“彆,我說著玩的,彆當真。”

“還生我氣麼?”楚觀南問道。

“生。”

楚觀南一聽,繼續轉。

“不生了,你彆轉了。”安饒收起手機,看著他微敞的襯衣領口,“老公,辛苦了。”

“不辛苦。”

公車隻通到郊區,剩下大概十幾公裡的路程還是得徒步走回去。

安饒站了一天,三小時塗藥準則這事也完全拋之腦後,這會兒腳後跟疼得厲害,如履針尖。

楚觀南忽然攬住他的要將他壓下去,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順手脫下他的鞋子檢查。

半晌,語氣冷了些:“沒塗藥。”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忘了……”安饒嘿嘿一笑,伸手攬住他的脖子,“親愛的背我嘛——”

楚觀南很較真,他隻能以此萌混過關。

楚觀南二話不說給人抱起來,胳膊上還掛著裝滿食材的袋子。

要問為什麼不背而是抱。

因為他看VJ的錄像回放,發現上午安饒趴在他背上時,衣服簇了上去,露出一點白白的小腰。

“那作為回報,今晚你的換洗衣服我承包了。”

楚觀南目視前方,淡淡道:“不用。”

但安饒很倔強,一定要為當了一天人畜力的楚觀南做點什麼。

吃過楚觀南做的晚飯,安饒趁他洗澡的時候,把他今天穿的所有衣服找了出來,包括內褲。

紙片人就是紙片人,穿著走了一天的衣服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