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上。”
大爺:“這可不行,不是誰來鎖門, 是得按照規矩辦事。”
“大爺。”
夏瑤拿著前年的記錄冊走過來, 指著上麵的一張熊貓照片問道:“您知道幾年前咱們園有救助過什麼熊貓熊嗎?還給它們的尾巴上扣了個鐵環?”
大爺在資料室呆了也有十幾年了, 書麵上沒有記錄下來的內容,或許他能知道。
“熊貓熊?”
大爺的年齡大了,思索著腦海裡的記憶,像是在撬開一把上了鏽的鎖。
“它的名字是兩個框框,”一旁的高滿跟著提醒道,“比如固固、困困、四四、團……”
大爺接上了他的話:“你是說團團和圓圓吧。”
聽到那熟悉的字時,生鏽的鎖芯倏地被打開,放出了塵封多年的回憶。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如果不是聽到那幾個字,怕是這輩子他都不會再想起來了。
“團團圓圓不是都死了嗎?你們怎麼想起來問它們了?”
眾人:???
“死了?!”
多年前,彆說是支持動物保護,來動物園的人都很少。
但就在那個時候,山市有一批熱衷於動物保護的誌願者,自發建立了一個民間組織,旨在照顧那些需要保護的動物。
團團圓圓是他們從野外救助回來的兩隻熊貓,當時動物園沒有熊貓館,他們也沒有場地,所以就暫時把團團圓圓養在了農舍的豬圈裡,稍微大了一些後就養在了山上。
團團圓圓是一對姐妹,保護組織的人養了它們好幾年,直到成年後才把它們放歸到野外。
“說來也是奇怪得很,團團好像認家一樣,後來跑回來了好幾次,”提起這一段,大爺表現出很驚訝的樣子,“每次嘴裡都叼著一隻崽,應該是想人救救它。”
曹梅:“救它?它怎麼了?”
大爺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眉心微皺:“說起來團團也是命中不帶子,生了好幾個孩子,一個都沒保住,唉……”
團團一連跑回來幾次後,保護組織的人便決定跟隨團團,一邊觀察它在野外的生活,一邊提供必要的保護。
可他們的能力畢竟有限,沒辦法百分之百地照顧團團圓圓周全,以至於它眼睜睜地看著每一個孩子都死在自己懷裡:
第一次是沒有經驗,睡覺翻身時不小心壓到了孩子;第二次是沒有看好孩子,吃了山上有毒的菌子;第三次是孩子被山上的陷阱夾到……
它努力地想要成為一個好媽媽,但總會有各種意外降臨。
直到那天,從另外一座山上傳來了一聲槍響。
保護組織的人趕到時,幾個人正在把帶血的熊貓屍體塞進麻袋,它的尾巴上還有他們給戴上的圓環,上麵就刻著“圓圓”兩個字。
當時他們發生了激烈的衝突,還有人開槍誤傷了保護組織的一個人……
大爺:“那些人被去蹲笆籬子後,保護組織就解散了。唉,可惜了團團和圓圓,好好兩條生命就這麼沒了。”
事情發生過後,現任的動物園園長也曾派人去山上找過,結果並沒有看到團團,於是便認為它可能死在了其他偷獵者的手裡,放棄了尋找的念頭。
如果當初真的找到了團團,那動物園收養的第一隻熊貓就不是健健康康了。
聽了團團的遭遇,大家沉默了良久。
它真的好想成為一個母親,哪怕一次次的失去也沒能泯滅它的母愛。
那一刻,大家似乎能理解團團當時的目光了。
它找過人類求助、也被人類傷害過,既然人類沒辦法保護它的孩子,那它也不會再選擇相信。
聽說他們見到了團團,大爺詫異地睜大了眼:“團團要活著今年得有十一歲了吧?”
回想起團團憔悴的狀態,夏瑤點點頭,“看著像。”
“可惜啊,”大爺放下了腰間的鑰匙,離開時遺憾地摸了摸自己稀疏的頭發,“現在動物園沒有多餘的地方,否則園長肯定會把它接回來的。”
“沒有動物園還有保護基地。”
把鑰匙從桌子上拿起來,唐誠似是在許下一個承諾:“團團以後可以住在保護基地,我們一定會竭儘所能地去照顧它的孩子。”
大爺轉過頭,滄桑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團團這輩子太苦了,如果真的能把它接回來,記得對它好點。”
大爺走後,幾個人圍聚了過來,向他確認道:“咱們真的可以收留團團嗎?”
“對,”唐誠點點頭,“它在野外失去了那麼多孩子,足以證明野生環境不適合它育崽,等基地建好後,也給它留一片場地吧。”
幾年前的保護組織是有心無力,哪怕已經付出了所有,還是沒能照顧好團團和它的孩子。
可今時不同往日,未來的熊貓保護研究基地,將會成為一張更完善的保護傘,讓它們可以在這一方天地之中更平安地生活下去。
“但是現在,更重要的事不是把它帶回來。”
見他們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夏瑤再次提醒眾人道:“它懷裡的孩子,要想辦法把它懷裡的孩子拿出來。”
今天夏瑤和沈斌仔細看過了團團懷裡的孩子,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傷口,所以要麼是中了毒、要麼是得了病。
不管是哪一種,對時時刻刻抱著孩子不撒手的團團都是很危險的。
萬一團團也感染了什麼病毒,那就不好了。
因為今天太晚了,再加上明天要早起去山裡,夏瑤就沒有回家,而是留在了動物園的宿舍過夜。
想起團團的經曆,夏瑤總覺得心口堵得慌,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穿上衣服在園裡轉了一圈,不知不覺地走向了熊舍的方向。
負責值班的小劉正困得打盹,見夏瑤來了,這才起身出去透透氣。
走到奇跡的小房間門口,夏瑤看向了躺在房間正中間的奇跡。
奇跡的睡相一點都不老實,四仰八叉地躺著,嘴角還掛著露出的小半截舌頭。
它小時候一直待在夏瑤身邊,養成了蓋被子睡覺的習慣,隻是它睡得太不安分了,蓋在他身上的小毯子早就被踢到了一旁,隻有一個角蓋在它的肚子上。
睡覺要蓋肚子,這點它記得還挺清楚呢。
聽到有動靜,奇跡“嗯”地一下睜開了眼。咂了咂嘴角的口水,它慢悠悠站起來朝著夏瑤爬了過去。
“嗯,嗯。”
奇跡快一歲了,可還是粘人得很。
白天有那麼多喜歡它的叔叔姨姨捧場還不夠,每天非要夏瑤摸一摸才可以。
把腦瓜耷拉在鐵欄杆上,奇跡眨巴著那雙迷糊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燈光下,它粉紅色的眼睛映著橘色的光,布靈布靈的,如同一隻小精靈。
伸手揉一揉它的小耳朵,又捏一捏它的手掌,夏瑤溫聲道:“奇跡真乖,咱們最可愛了是不是,誰見了都稀罕咱們。”
“嗯,嗯。”
奇跡又把頭往欄杆外伸了一些。
它很喜歡彆人誇它呢,隻要是好話,哪怕不懂是什麼意思,它也會很開心。
“奇跡一個人在場地一定很無聊吧,不如給咱們胖娃兒找個乾媽?”夏瑤試探地問道。
像他這個年齡的小熊身邊都有媽媽陪著,平平安安比它大得多,幺幺還整天又對它們又親又啃的呢,更何況是它?
雖然飼養員們對奇跡都很好,但它還是需要一些真正的母愛。這種愛,是自己給不了,飼養員給不了,任何人都無法給予的愛。
奇跡需要一個媽媽,團團需要一個孩子。
它們的生命都缺失了一部分,如果能把奇跡留在團團身邊,讓團團來照顧,這對它們倆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奇跡眨巴著眼睛,試圖去理解她這句話的意思。爪子輕輕搭在她的手臂上,似乎是願意聽從她的安排。
“嗯,嗯。”
夏瑤湊近了些,在它的小腦袋瓜上輕輕親了一下,“奇跡真乖!”
起身準備離開時,餘光無意間瞥見了另一個房間裡的景竹。⊥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它還是像平常那樣躺在房間的角落,隻是它卻沒有睡覺,而是睜開眼窺視著外麵的情況。
剛才夏瑤對奇跡的疼愛,它都看在了眼裡,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夏瑤身上,臉上寫滿了嫉妒和不滿。
自從搬來後,它的地位好像就沒有之前那麼重要了。
它不懂得人類的“喜新厭舊”,隻知道照顧它的兩位奶爸天天去摸木槿,已經好久沒有跟自己互動說話了。
就算來給自己喂飯,他們臉上的表情也不像看到木槿那麼高興。
還有其他的飼養員們,都更喜歡“小娘炮”和“小白毛”,都不怎麼親近自己。
當然啦,高冷學霸自然不喜歡被太多的人打擾,可並不代表不想被人喜歡呀?
它才不會像木槿和奇跡那樣去討好兩腳獸,但偶爾它……也想被疼愛一下。
我不說要,但你不能不給。
停在景竹的小房間門口,夏瑤蹲下`身子看向了裡麵假寐的景竹:“這麼晚了還不睡,是肚子餓了嗎?”
景竹不理她,把頭偏到一旁,隻當做沒聽到。
夏瑤從旁邊拿來一小根竹筍,剝好後放在了門口,“來吃一點東西?吃飽了睡得更香。”
景竹還是一動不動:不去!
“來嘛來嘛,一根不夠,我再給你剝一根?”
見夏瑤又開始剝起了竹筍,景竹這才不情不願地趿拉著步子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鐵門前,臉上寫滿了疲倦和不高興。
拿起地上的竹筍塞進嘴裡,清脆的口感一點沒把它心頭的怨念壓下去,反而……
“嗯?”
趁它不注意,夏瑤把手放在它的腦瓜上,輕輕呼嚕兩下後又立刻收了回去。
誰讓摸了?嗯?摸就摸吧,誰讓你又停下來了?
夏瑤:“景竹乖,大家也都很喜歡景竹,每天早上都有好多人來看你呢。”
頓了頓後,景竹又繼續吃起了竹筍。
這下,不僅心裡的煩悶減少了許多,還生出了兩分得意,雖然臉上還是冷冰冰的沒有表現出來,可它一蜷一蜷的小jiojio可是把它心裡的情緒都暴露啦。
就算是高冷拽哥,也不過是個小孩子,既然是孩子,又怎麼不想得到父母的肯定和誇獎呢?
人類的愛自然不同於親生媽媽的愛,可夏瑤這位“人類媽媽”的手心,和它記憶裡媽媽懷裡的溫度是一樣的呢。
吧唧吧唧……
聽到景竹的吃飯聲,睡得正香的景鬆也睜開了眼。
看到夏瑤在大半夜明目張膽地給弟弟開小灶,氣得它急吼吼地衝到了鐵門前,又開始罵罵咧咧個沒完,一邊罵還一邊用手扒拉著自己的腦袋瓜。
“汪!汪嗷……汪!”
“昂昂!嗚,汪!汪!”
嗯?偏心眼是不是!為什麼不給我吃!
啥?為啥子你親手喂它?我不管,你也得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