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堆滿了笑,臉上的褶子比狗不理的包子還要多。再加上那大背頭、BB機,儼然一副成功人士的裝扮。
聽他道歉也挺誠懇,長得也不是想象中那麼賊眉鼠眼,隻是看到他那虛假的笑容,夏瑤總有種想扇他兩個大耳刮子的衝動。
“夏嬸兒?”
轉頭看向院子裡的李招娣,何家寶又熱情地走到了她跟前,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這麼多年沒見,您身體還好嗎?我這次回來帶了點燕窩,一會讓他們給您拿來點,吃了好補補!”
夏有才:“燕窩?”
一旁的小弟替他解釋道:“南方人的補品,吃了對身體好。”
“不用了,我這身子骨挺好的,”李招娣頭也不抬,自顧自收拾著地上的那些竹子,“不用送啥燕窩鳥窩的,咱吃不起那好東西。”
何家寶臉上的笑容僵了片刻,順手把手臂下的包交給了小弟,“看來嬸子是生我的氣了,是我不好,擾了您休息……這樣吧,我給您磕個頭,就當提前拜個年了!”
見何家寶要下跪,李招娣趕忙起身去扶他,回道:“可不敢可不敢,磕頭啥的,不至於!”
何家寶:“我知道我年輕那會荒唐,嬸子瞧不上我。但隻要嬸子能消氣,這頭沒啥不能磕的!”
又是賠錢、又是磕頭,不得不說,這個何家寶真的是太會做人了!
先不說誠意是真是假,光是這辦事的方式,就讓人說不出一個“不”字。
可惜啊,他這一套就隻能騙騙沒經曆過社會險惡的鄉下人。
夏瑤可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紀,像他這樣的老油條、笑麵虎,她畢業後見得太多了!
“介紹一下,這是我在南方認識的兩個兄弟,陳元、張帥。”
“以後啊,您們把他倆當成自家兒子看待就行,有點啥事,儘管交給他們倆去辦!”
“夏叔、夏嬸兒。”何家寶話音剛落,倆人也跟著鞠躬問好。
看向何家寶身邊的那兩個小弟,穿著一身西裝,人卻是吊兒郎當的不像樣。站站不直,脖子還往前伸著,估摸著年紀也有二十七八了,仍是一副街溜子的模樣。
向夏有才和李招娣都問了好後,何家寶又在院子裡看了一圈,“我夏瑤妹子呢?沒在家嗎?”
夏瑤:……
果然啊,還是逃不過這虛偽又客套的問好。
夏有才:“夏瑤?你家寶哥來了!”
不情不願地抱著奇跡從屋裡出來,夏瑤乾巴巴地抬了下唇角,“家寶哥,新年好。”
“夏瑤妹子如今長這麼大了啊?!”
看到夏瑤,何家寶眼前一亮,瞳孔裡是驚訝又興奮的光芒:“比小時候漂亮多了,也瘦溜多了。我記得你老是生病,現在身體好點沒?許人家了沒有?”
不止是何家寶,陳元和張帥兩個人灼熱的目光,也在夏瑤身上掃了好幾圈,那個叫張帥的,嘴角甚至還微微抖了一下。
他們的反應,夏瑤既感覺情理之中,又有些意料之外。
原主生了副好皮囊,大部分男人見了都會忍不住臉紅心跳。
隻是……
他們為什麼對夏瑤懷裡的熊貓不感到好奇呢?
奇跡可是患有白化病的純白大熊貓,就算他們在外麵見過不少世麵,可它的紅眼睛、白眼圈難道不比自己這張臉更吸引注意嗎?
奇怪,真是奇怪。
“許了許了,許的是城裡的,”同為女人,李招娣一眼就看出了這些餓狼的小心思,連忙替夏瑤回答道,“今年十月份就辦事兒,到時候請你們來吃桌啊!”
聽到她許了人家,三人的臉上同時閃過了一絲遺憾。
何家寶的情緒管理很到位,一扭頭,立刻就恢複了正常,“城裡的好啊,嫁到城裡能過上好日子。”
說完,他的目光才落在夏瑤懷裡的奇跡身上。
“這就是動物園托你照顧的那隻熊貓?”
沒有驚訝、沒有好奇,他看奇跡的眼神比夏瑤想象得還要冷靜,就像是在看一個沒什麼情感的貨品。
夏瑤:???
“你怎麼知道?”
“來時聽人說的,”何家寶輕描淡寫地回她道,“白化病可是會遺傳的,就活了以後生出來的崽也不一定會健康。”
夏瑤更懵了,他不是沒上過學嗎?怎麼連白化病會遺傳的事都知道?
看著夏瑤懷裡的奇跡沒什麼精神,何家寶又撇撇嘴:“還是彆帶在身邊養了吧,要是萬一出點啥事,你賠都賠不起。”
“謝謝家寶哥關心,我心裡有數。”夏瑤客氣地回他道。
出來曬了一會陽光,奇跡的狀態似乎好了一點,眨了眨眼睛,好奇地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
“嗯,嗯。”
奇跡奶聲奶氣地哼了兩聲,那雙粉紅色的眼睛在太陽下如同寶石般璀璨,還有粉色的小手爪……
嘴上對奇跡嫌棄不已的何家寶頓時來了興致,一邊說一邊把手伸了過去:“這小玩意兒咬人不?”
嗷嗚!
夏瑤沒提醒他,倒是奇跡用實際行動向他證明了自己的殺傷力。
不等何家寶碰它的頭,奇跡上去就是一口,狠狠地咬在了他的手指上。
“嘶!”
何家寶猛地把手抽了回來,疼得他甩了好幾下。再仔細看看方才被咬的地方,稍微一擠,就會有許多小血珠從傷口滲出來。
奇跡這一口咬得可不輕,彆看它的牙還沒長齊,到現在他的手指都隱隱作痛。
看他吸了好幾口血吐出來的緊張樣子,夏瑤這時候才淡淡地說道:“咬,咬得還挺疼呢。”
彆以為收買了夏有才、討好了李招娣,昨天晚上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奇跡這不就親口報複回來了嗎?!
……
何家寶這一回來,沉寂了幾年的老院子終於又多了人氣兒。
正好木槿心情不好不想見人,於是村子裡的人就都跑去了何家湊熱鬨。停在家門口的那輛小汽車,不知被人摸了多少遍,好奇的孩子們更是忍不住想上去坐坐。
聊天的動靜太大了,聽著何家寶說起這些年在外麵的經曆,一會一聲驚訝,哪怕隔了兩道村路,夏瑤在家都能聽得清楚。
“娘,我和壯壯去山裡了。”夏瑤背起竹筐,把脖子上的圍巾隨意圍了兩下,“明天就三十兒了,我再去給平平安安送幾個窩頭。”
村裡太鬨騰了,聽著何家寶吹牛皮就頭疼,還有那時不時響起的車喇叭聲……
不行不行,她要是再待下去,腦子一定會炸的!
李招娣沒攔她,囑咐著她小心點:“把煤油燈帶上,晚上要是回來晚了,也好照個路。”
夏瑤:“嗯。”
出村的路上,跟在後麵的徐壯實小聲問道:“姐姐,你很討厭寶哥哥嘛?”
寶哥?這才見了幾麵啊,開口都叫上哥哥了?
“為什麼這麼問?”夏瑤反問道。
徐壯實嘟囔著說:“我感覺你不喜歡他,上午你跟他說話,一直皺著眉。是寶哥哥人不好嗎?”
這個問題夏瑤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光從他的態度和行為上,確實是挑不出什麼錯。光是昨天晚上放炮的事,他每家每戶都賠了十幾塊錢,還給各家的長輩都送了禮物,就連不是村裡人的徐壯實,何家寶都給送了一包外國糖。
乍一看,他確實是浪子回頭了,不管是待人接物還是說話談吐,都和以前大不一樣。
可夏瑤總覺得他哪裡怪怪的,怎麼看他都不順眼。
尤其是何家寶臉上堆著笑時,更忍不住想抽他的嘴巴。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所以不管他是好是壞,離他遠點總不會有錯。至於會和他有交際的陳玉華……
“夏瑤,你要出去啊?”
走到村口時,夏瑤迎麵碰上了從陳老大家出來的陳玉華。●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嗯,反正在家閒著沒事,我去山裡看看。”夏瑤看她手裡拎著一籃子雞蛋,反問道,“你這是準備去哪?”
陳玉華歎了口氣:“何家。”
夏瑤:???
走到陳玉華身邊,夏瑤輕輕扯了一下她的袖子,“不是跟你說離他遠點嗎?怎麼還要去給他送雞蛋?”
“我娘讓的,”陳玉華表示很無奈,“他給我們廠推了好幾筆生意呢,包括這幾天那些來磚廠買磚的村戶,也都是他介紹來的。這人情不得不還啊……”
磚廠有生意,工人們才能賺的多,陳玉華也能領到更多的工資。
雖然村戶們買的磚比不上蓋房子的大單,可零零散散地加起來也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所以說起來,何家寶也是對陳玉華有恩的。
夏瑤詫異道:“他不是在南方拚事業嗎?怎麼還認識其他村的人?”
“這我也不知道,但是他確實能說出幾個人姓啥叫啥,想來應該是他介紹來的沒錯。”陳玉華回道。
陳玉華這麼一說,夏瑤更好奇了。
何家寶到底是在做什麼樣的生意?竟然還要介紹人去磚廠買磚?
房地產?造橋修路?真是實在讓人想不通啊!
前幾天下的雪還沒化,山裡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下午的陽光雖好,可惜沒什麼溫度,除了刺眼之外,沒有一點溫暖的感覺。
趁著陽光不錯,幺幺把平平安安都從山洞裡帶了出來。
幺幺和平常一樣,找了處陽光不錯的樹上趴著,任由平平安安在附近玩鬨。隻是這次勤勞的按摩師傅金蛋沒有再給它找虱子,而是趴在它的背上一起小憩。
“哎!哎!”
“昂?昂!”
點燃一個火堆,夏瑤把帶來的幾個紅薯放了進去。往木盆裡放了些水,再把裝著窩窩頭的竹篦子放進去,一個簡易的蒸籠也搭好了。
一邊烤著火,一邊看著平平安安它們在玩鬨,那一刻,好像所有不開心的事都像火堆周圍的雪一樣,融化、蒸發最後消失不見。
跟人相處太累了,勾心鬥角的,什麼話都藏著掖著。還是跟熊貓在一起有意思,起碼它們把喜怒都寫在臉上。
“哎?哎!哎!”
平平使壞地咬了安安的屁股一下,然後一扭頭竄到了旁邊的那棵矮樹上。
安安氣呼呼地跑到那棵樹下,試著往上爬了半米後,又怯怯地退了下來:這棵樹有點脆弱,承受不了兩隻熊的重量,它要是上去,一定會摔下來的。
“昂!昂!”
雙掌扶著樹乾,安安衝樹上的平平叫了好幾聲。
平平就知道呲著個牙笑,扭了扭屁股,沒有要下來的意思。
徐壯實看不過去了,跑回到山洞旁邊,將那把竹梯子給搬了過來:“平平你不乖!你欺負妹妹!”
竹梯子有三米高,放在樹旁邊時,比樹冠的最高處還長出了一截。
“安安,上去打它!我幫你扶著梯子!”徐壯實站在一旁,穩穩地扶著梯子,鼓勵它道。
“嗯?”
安安看著麵前那幾根用竹子拚成的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