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這麼說,溫煦還是送副會長到了院門口,看著副會長慢悠悠地走向小區的大門的方向。轉回屋子裡,羅建還坐在沙發上,似乎是在發呆。
溫煦看了眼掛在牆壁上的時鐘顯示的時間是——23:30.
——
深夜,沒了白日裡的喧囂,霓虹燈無聲無息地大放光彩,像是無聲電影的情節,你唱罷來我登場。南丫山的霓虹燈很多,因為這裡不是真正的山,隻是以“南丫山”命名的街道而已。
幻海酒吧位處南丫山最好的位置上,它的霓虹燈是紫色和白色,乍一看非常彆扭。薑璐隻帶了一個下屬來到幻海酒吧調查柯瑞的事件,她在酒吧裡待了兩個多小時,喝了五杯不含酒精的飲品。神情一直淡淡的,看起來就是個打發時間的美麗女人而已。
她的下屬今天穿了一套很時尚的休閒西裝,遠遠的坐在另一邊。薑璐偶爾會看他一眼,愈發覺得這人真是丟進人群裡都找不到的平凡啊。
平凡好,平凡了彆人才不會注意到你。
下屬拿著酒杯慢慢地走到薑璐的桌子邊上,附身在她耳邊說了句話。隨後,倆人一前一後離開了幻海酒吧。
推開門的瞬間,鈴鐺發出了悅耳的聲響,外麵的寒意順著她黑色V領的薄毛衫鑽了進去,她緊緊皮大衣的扣子短歎了一聲,呼出的白氣在嘴邊蔓延開來,眨眼間就不見了。
“走吧,去後麵再說。”薑璐低語著,隨後朝著左邊方向慢慢地走了過去。
她的下屬跟在後麵,警惕地看著四周。
幻海酒吧後巷是個死胡同,曾經住過人的屋子現如今已經成了待拆遷的廢墟。巷子裡雖然還算得上乾淨,卻因為臨近幾間酒吧、餐館、咖啡館這類的店鋪,而混雜出一股讓人極不舒服的氣味。
薑璐站在巷子最深處,朝入口看著。她的下屬走過來,站在她的身邊。說道:“目前隻能確定十二號晚上,柯瑞不是一個人來的。”
薑璐的眼神有些茫然,呐呐地說:“是誰呢?”
“不知道。”下屬回答,“我想,柯瑞一定很信任那個人,不然的話,以柯瑞的水準不可能……殉職。”
“所以?”薑璐沒頭沒腦地提出了疑問。
下屬遺憾地搖搖頭:“所以,想要找到那個人不容易啊。”
“09,你已經找到筆記本了,不是嗎?”薑璐如是說。
09猛地一怔,隨即才明白方才那個沒頭沒腦的“所以”原來是這個意思。
薑璐茫然的眼神仍然看著巷子的入口,嗓音沉沉地說:“我不為難你,我隻要數據。”
這已經是天大的為難了。
第123章
飄著細雪的夜晚過去後,清晨的天空澄淨耀眼, 好像被仔仔細細擦洗過的玻璃。
花鑫醒來的時候完全不在狀態內。恍恍惚惚洗漱、恍恍惚惚下樓吃早餐、恍恍惚惚換了衣服準備出門。被他恍惚了一早上的溫助理終於忍不下去, 不得不提醒他:“老板, 你的襪子穿錯了。”
“啊?”花鑫慢半拍地問, “襪子怎麼了?”遂低頭一看, 右腳灰色,左腳黑色……
溫煦無奈地指著樓上:“上去,換好再下來。”
花鑫訕訕地笑著說:“睡多了, 睡多了。”
溫煦穿戴整齊在玄關等著, 很快,花鑫打二樓匆匆跑了下來。溫煦把老板從頭到腳打量一番, 確定能出去見人了, 才滿意地笑了笑。
換好鞋打開門, 陽光晃著了花鑫的眼睛。他半眯著眼,似想起什麼, 又似忘了什麼,一個勁兒地敲打著額頭。溫煦站在他身後,看他動也不動, 就拍了拍肩膀,問道:“老板,不要堵在門口好嗎?”
“彆說話,讓我好好想想。”
“想什麼?”
花鑫蹙著眉閉著眼, 說道:“我好像忘了什麼事,比較重要。”
溫煦眨眨眼:“跟什麼有關的?案子?還是私事?”
“案子……好像是老副告訴我的……什麼事來著?”
花鑫使勁回憶究竟忘了什麼, 就聽身後的溫煦噗嗤一聲,笑了。
溫煦推著他走出家門,下台階的時候說:“昨晚羅建在家裡住的。”
花鑫聞言差點踩空台階,站位了腳忙著回頭看溫煦:“他在家裡住的?”
“是啊,這段時間都要住在咱家。”溫煦理所當然地說,“你是感冒還是失憶啊?”
這時候,昨晚的記憶漸漸回籠。花鑫一扭頭,看到一樓的某扇窗戶還拉著窗簾,便指了指:“住在你隔壁了?”
溫煦笑眯眯地點著頭。
“這都八點半了,怎麼還不起?”
“他昨晚搞什麼研究,早上五點才睡。”
太不應該了!花鑫老大不樂意地說:“我很想知道,他打算幾點去化工廠調查。”
“我聽他跟小七約好了,下午一點去。”
花鑫朝著羅建的房間白了一眼,轉身走向院門。
溫煦在後麵不緊不慢地走在後麵,心裡琢磨著:老板不去車庫取車,這是打算叫計程車去?
結果,花鑫剛走出院門,便扭頭問溫煦:“車呢?”
溫煦無奈地說:“我看你不是睡多了,是睡懵了。”言罷,指著車庫,”還在裡麵呢。”
花鑫再一次訕笑起來,跑去車庫取車。
溫煦站在院門口歎息連連,看上去真的是為自家老板操碎了心。
好在,昨晚就說好今天要去醫院拜訪白月的事沒有被花鑫忘記。趕往醫院的路上,溫煦打開手機裡的資料文檔,把裡麵的內容念給花鑫聽。
溫煦:“白月,1988年出生。未滿周歲父親病逝,母親在她兩歲那一年離家出走,把她放在了保育院門口。她是在保育院長大的。2014年在本市的朗明醫院做護士一直到現在。基本情況就是這樣。”
花鑫點點頭,問道:“沒有她男朋友的資料嗎?”
“太少了。現在隻知道白月的男朋友叫‘朱鳴海’小時候跟白月在同一個保育院。後來,白月被收養就離開保育院了。”
“有沒有她被收養之後的資料?”花鑫問道。
溫煦搖搖頭,說“昨天才查到的線索,還沒這麼快麵麵俱到吧。真讓人著急啊。”
溫煦急在心裡,眉間也多了一道淺淺的皺紋。
花鑫淡淡地笑著,說:“你急什麼?這案子才剛剛開始。”
溫煦有些怏怏地說:“因為時間點唄。汪厲被刺也好,下毒時間也好,我們都沒辦法回到過去看個明白。隻能等警方的化驗結果。”
“這案子,你就把自己當做是個普通的警察。”
溫煦聞言忽然來了勁兒,倆眼亮晶晶的,說:“私家偵探!福爾摩斯!”
花鑫揉亂了溫煦的頭發,笑道:“想點靠譜的。”
“柯南!”
花鑫翻了個白眼:“還是福爾摩斯吧。”
溫煦煞有介事地打量了他一眼,說:“要不……花鑫?”
花鑫挑挑眉,笑道:“你還是第一次叫我名字。”
溫煦愉快地笑了起來,湊過去問道:“感覺怎麼樣?”
花鑫故作沉思模樣,咂咂舌:“感覺怪怪的。”
溫煦不大理解花鑫為什麼會感覺怪怪的,倒是這個話題讓他有了濃厚的興趣,故而數著手指頭念叨起來:“老板、花老板、花鑫……我還能叫你什麼?師傅?”
“聽起來好像七老八十了。”言罷,嘴角勾起一抹壞笑,“Lieber.”
“什麼意思?”溫煦不解地問。
花鑫聳聳肩,說:“誰知道呢?”
“你不知道什麼意思,怎麼會念出來?”◢思◢兔◢在◢線◢閱◢讀◢
花鑫略有些嘚瑟地說:“書讀得多嘛,偶爾掉出點東西來也很正常的。”
“忽然非常不想跟你說話。”
花鑫樂得肩膀直顫,又想去揉搓幾把溫煦的頭發,後者避開他的手,且很有原則地提醒他:“好好開車!”
倆人一路上有說有笑,大約在四十分鐘後到了朗明醫院。車子熄了火,花鑫的表情才嚴正了些,跟溫煦要了基本資料,看了幾眼便說:“白月是個情聖。男朋友感染了HIV病毒也沒提分手。是另有所圖呢,還是用情至深呢?”
“當然是後者啊。”溫煦搶過自己的手機,不悅地說。
花鑫的表情有幾分疑惑,不過,並沒有就白月的問題跟溫煦討論下去。他解開安全帶,說道:“憑空想象沒用的,還是去見見本人吧。”
——
到了醫院詳細打聽一番才知道,白月在住院部工作,具體負責的就是HIV病房患者。得知這一情況的時候,花鑫什麼都沒說,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倒是溫煦,愈發的敬佩白月。
兩個人趕到住院部,在接待室等了大約有十來分鐘的時間,住院部的負責人帶著白月走了進來。
站在門口,白月朝他們微微一笑。她算不上漂亮,但是很秀氣。估計有一百六十五公分的身高,身材瘦瘦的,氣質有幾分清高,但是不會讓人覺得討厭。
總之,溫煦對眼前這個女人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
“白護士,請坐。”溫煦習慣了做發言人,率先站起來跟白月接觸。花鑫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眼神從白月的臉上一掃而過。
住院部的負責人跟溫煦客套幾句,告辭離開了,就此,接待室裡隻剩下花鑫、溫煦跟白月三人。
白月坐在花鑫的對麵,很輕快地問:“你們是警察?”
花鑫點點頭。
她又問:“會談很久嗎?”
花鑫仍舊不言不語,一旁的溫煦回答:“時間的長短要看你能告訴我們多少情況了。”
白月想都沒想,馬上又問道:“什麼事?”
“汪厲。”溫煦直截了當地說。
白月呆愣的表情很直白,隨後挑高眉毛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言道:“我還是去倒杯水吧,估計要很長時間。你們稍等哈。”
就這樣,白月說了四句話就出去倒水了。好像,她最在意的是馬上喝到水,而不是警察和汪厲。
在白月離開接待室後,溫煦一臉狐疑地說:“感覺畫風不對啊。”
花鑫斜睨著溫煦:“哪裡不對?”
溫煦指著白月坐過的椅子,說:“是不是有點活波?”
花鑫神色如常地問:“活潑為什麼不對?”
“你想啊。如果你的女朋友感染了HIV病毒,你的心情會好嗎?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他們倆隻是戀人關係,白月不嫌棄朱鳴海願意照顧他,可見倆人的感情很深。既然感情很深,麵對現在的朱鳴海她就不難受?難受了,怎麼還會活潑呢?”
溫煦的評論說完,花鑫低著頭笑了起來。
溫煦不滿地問道:“你笑什麼?”
“還是太年輕啊。”花鑫感慨著。
溫煦指著自己的鼻子:“我?”
花鑫隻是笑著瞧了他一眼,沒有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