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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屠宰動物時,今年的羊毛他都讓奴隸織成了長到膝蓋的毛衣,然後用租借的方式借給農奴們。

還錢的時間是明年豐收的時候,崔棲潮確信他們能還得上。

即使家裡有羊毛的農奴都心動,領主老爺讓人織出來的羊毛衣和他們那各種漏風的不一樣,溫暖而厚實,又長,後頭甚至連帶著帽子,光是摸一摸就知道是好東西。

隻要今年確信能活下去,誰還管明年會不會還不上老爺錢,那都是到時候的事了。

借的時候還得仔細測量登記,出借的毛衣每個部位有多少寸,確保不會被農奴抽走一部分。

農奴把羊毛衣抱回去,自己穿上,再讓孩子也鑽進來,腳一同蜷縮在裡頭,反著穿將帽子蓋在臉上,密密的,簡直溫暖極了,就像躺在貴族的床墊上,雖然他們也不知道貴族的床墊是什麼樣子。

也有不好的地方,那就是穿久了,毛衣沾上汗漬,就不大暖和,得脫下來晾一晾。

這個冬天,那些借了毛衣的農奴家裡最常見的一幕,就是人們把毛衣脫下來晾,自己穿著短袖鑽到牲畜的肚皮那兒,瑟瑟發抖地取暖。

除此之外——他們的意思是,除了無時無刻不伴隨的饑餓和做家務活的疲勞之外,真的沒有什麼難熬的了。

至於管事們,他們已經麻木了,尤其在看到領主老爺還指導侍女和奴隸編製羊毛的時候。他們很納悶,老爺在東方遊學到底都學了些什麼啊?普通貴族上外頭,不都是學習武藝麼!

而且老爺還有特彆的織物送給他們和騎士,同樣是羊毛衣,也很厚實,但是,%e8%83%b8口竟然有幾個方塊形的圖案,顯得身份一下就不同了。

據老爺所說,那些具有濃鬱異域風情的方塊圖案是東方文字,大意是“諾森伯蘭領男爵聰慧/勇武的下屬”,讓大家愛不釋手,加上確實非常保暖,一整個冬天他們都穿在身上,享受旁人豔羨的眼神。

其實崔棲潮原本是不會編織的,他傳承的是神農氏血統,又不是嫘祖。但他在二十一世紀時,天天看食堂大媽閒時打毛衣,針法就那麼些,看多了也就記住了,那些侍女和奴隸學得可認真了,這也是一樣手工藝啊。

崔棲潮教著教著,想到除了租借,無聊之下就讓人往給臣屬們的衣服織上“崔家班”三個字。

管事們穿羊毛衣美到了教士威廉麵前,威廉竟頗為欣賞,他不像農奴們那麼沒見識,教士們是這個時代最有學識、最富裕的人之一,這種編織手法他在彆的地方都沒見過,圖案也很特彆,看來確實是領主閣下從東方帶回來的技藝。唉,如果是他,應該會在衣服上編寫“神的牧羊人”吧。

威廉都表示得這麼明顯了,管事們心想教會果然不放過任何薅羊毛的機會,回去向領主稟告了一番。

“教士喜歡啊?”崔棲潮說,“這幾天我讓侍女編一件給他。”

崔棲潮一轉頭,就把“神棍”倆字寫下來,讓侍女編上去。

也是冬天太閒沒事做,等羊毛衣做好後,崔棲潮才親自出城堡,去給威廉送衣服。農奴們還要做做家務,他這個領主,什麼都沒得做,也就每天指導大家做做飯,打打農具。也正是因為這樣,才讓崔棲潮撞見一件事。

出門前小白一躥,就蹦到了崔棲潮身上。

“你也去?那好吧。”崔棲潮把小白踹進了懷裡。

……

教堂。

農奴們把自己裹在絨絨的羊毛裡,大聲說:

“應該燒死她,用聖潔的火焚燒她的靈魂。”

“這個邪惡的巫女,我親眼看到她和貓對話!”

“她不值得浪費柴火吧,應該用吊刑……”

各種各樣的聲音吵得威廉腦袋疼,“肅靜!”

現場立刻安靜下來了,威廉腳下的石板上坐著的少女莉莉也抬起頭來,露出了恐懼的眼神,她含著眼淚搖頭:“教士老爺,我真的不是女巫。”

莉莉身上隻剩一條麻布裙子,羊毛皮早已被不知哪個在把她推來教堂的過程中搶走了。她是自耕農的女兒,在被帶來時她好像隱約看到了父母的身影,可是群情激蕩下,他們都不敢站出來說什麼。即便這個時候,莉莉也看不到他們隱藏在人群的哪個角落。

威廉仔細打量這個少女,“可是,你被指證和貓說話了。”

少女回想起早晨,她的確看到了一隻饑餓的貓,它毛茸茸的臉上兩顆圓溜溜的大眼睛在對她閃爍,她動了惻隱之心,給貓扔了幾粒豆子,並且告訴它快點離開村舍。它一定是太餓了,才會出現在人群居的地方。

她不敢說出自己還給貓喂食了,隻能不斷搖頭,“我不是女巫,我每周都來教堂……”

“和魔鬼有來往的人,善於偽裝自己,有著精於撒謊的舌頭……”威廉用嚴厲的目光看著少女,試圖分辨她臉上的神色。

農民們也緊張地看著這一幕,等待教士的宣判。

倘若教士判定這是一名女巫,他們覺得更好的刑罰應該是吊刑,然後等到開春後,再用柴火把屍體焚燒,以免她死而複活變成吸血鬼。

就是這個時候,教堂的大門被推開一條縫,冷風灌了進來,同時傳到大家耳朵裡的,還有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雖然隻聽過幾次,但所有人都對這個聲音印象深刻。

“這是在做什麼?”

諾森伯蘭男爵大人出現在門口,他裹著厚厚的皮草,手裡還抱著一件羊毛衣,身後一個侍從也沒有,隻有一匹探頭探腦的馬,和馬背上的黑貓。

“男爵閣下,您怎麼光臨了。”威廉驚訝地上前,“村民發現了一個女孩與貓對話,我正在審問她,也許她是一名女巫。”

說著,威廉的背挺直了,在男爵的領地上,他可能為男爵抓到了一個女巫。

接著大家就看到男爵老爺笑了,他先把手裡的毛衣遞給了威廉,說道:“我是來給你送這個的,上麵的字是‘神的牧羊人’的意思。”

威廉一喜,來不及摸一摸這柔軟的毛衣,又聽到男爵閣下說:“女巫們擅長謊話吧,還是用事實來驗證吧,剛好這裡有一隻黑貓,可以試一試黑貓是否會親近她。”

咦?這個方法可行嗎?大家麵麵相覷,這樣的方法是聞所未聞的,因為女巫太狡猾,通常大家會直接加以刑罰,如果人沒有死,那麼她自然是清白的。

但是,男爵老爺說的話好像也不無道理,理論上來講,是可行的。雖然那隻黑貓好像被老爺虐了很久,可黑貓總歸應該還是邪惡的吧?

威廉表情僵了僵,這和他慣常的處理手段不同,但這是身份不同尋常的男爵閣下提出來的,更何況他可剛剛還收了男爵老爺的羊毛衣,要是拒絕,也太無禮了吧。

威廉謹慎地琢磨了一下:“您說的不無道理,那麼我們需要把她的嘴巴堵住,以免她和黑貓溝通。”

“這是應該的。”崔棲潮覺得自己可能也得給自己準備一件寫著“神棍”的衣服了,在這裡做好多事情,都不得不假借□□義。

他再次看了一眼那名少女,她光%e8%a3%b8的手腳已經被凍得紅腫不堪,也許再過一會兒就要徹底凍傷了。

連教士老爺都同意了,其他人當然更沒有意見,甚至自然而然地稱讚起老爺的主意,就是好啊就是妙,怎麼聽都透著睿智,又省事又準確。

少女莉莉的嘴被教士的手套堵上,雙手也綁了起來,押到門外。

崔棲潮在上個位麵訓練過小白“叫”和“襲”的口令,都是結合手勢訓練的,一般牧羊貓對手勢會記憶得很清楚,雖然小白不是真貓,想來也沒那麼快忘記。反正崔棲潮這時也沒做聲,比了比手勢。

躲在教士和領主後頭擠過來的村民們就看到,那隻邪惡的黑貓一看到有人靠近,就從馬背上跳下來,身體伏低發出威脅的聲音,爪子也露了出來。^_^思^_^兔^_^網^_^文^_^檔^_^共^_^享^_^與^_^在^_^線^_^閱^_^讀^_^

看到黑貓這凶神惡煞的模樣,與早上那隻她喂過的可憐貓咪不同,眼睛中毫無溫度,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莉莉有些害怕地往後退,立刻被教士推了一下,反而向前踉蹌幾步。

她一上前,黑貓哈氣的聲音立刻更大了,喵嗷地高亢一叫,伸出利爪劃向莉莉——

崔棲潮猛的拉了一下這小女孩,使她避開小白的攻擊。

“大家都看清楚了吧,她沒有受到黑貓的青睞,反而被攻擊了。”崔棲潮像是為了佐證一般,還走上前去拎小白的繩子,嘴裡暗示地道,“這貓,超凶。”

小白聽到“凶”字,立刻又嗷嗚嗷嗚地掙紮起來,爪子沒敢撓崔棲潮,但在泥地上留下了深深的抓痕,看上去還真是個桀驁不馴的樣子。

“……對啊,黑貓一看到她就攻擊,大概真的不是女巫?”

“那早上我看到的是怎麼回事呢?她為什麼和貓交談?”

威廉看了崔棲潮好幾眼,他隱約感覺到有一絲不對,但是以他的知識範圍猜不出來,而且崔棲潮還有個身份壓著,所以這一絲念頭也隻是一閃而過,現在已經有了現成的洗白理由,他很快站在崔棲潮那邊解釋道:“我想可能是那隻貓想要誘惑這孩子,幸好,被人撞破了。”

本來還有點訕訕的村民立刻釋然了,是這樣啊,他救了那個女孩!

莉莉本來以為自己會哭,可事實是她陷入了呆愣中,沒有一絲表情。她其實喂過貓,她也不是女巫。

這時莉莉的父母也從人群中出來了,母親用手捂住莉莉的腳,“我的孩子啊!”

莉莉有一絲茫然,不知道該露出什麼表情。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但是記得,以後一定要小心,魔鬼可能是感受到你內心的動搖,才會來找你。”威廉高深莫測地說道。

一時間,本來改觀的村民又嘀咕起來了。

崔棲潮暗暗皺眉,這個威廉還真是無愧他送的“神棍”兩個字,偏偏還要加這麼一句,純粹是為了增加自己的威信。

事實上,對所謂女巫的迫害,本來也是教會排除異己的工具,此後更導致了民間也頗多胡亂舉報,陷害好人的行為。“女巫”辯解就是撒謊,不辯解就是默認,死了則是印證其果然有罪。

“咳,我的城堡裡還缺一個在廚房幫忙的侍女,有很多大蒜要處理,既然這樣,這個冬天你就到城堡裡來做工吧。接觸那麼多大蒜,想必魔鬼也不敢靠近你了。”崔棲潮說道。大蒜在這裡,被賦予抵抗邪惡生物的意義,就想桃木之於華夏。

一時間所有農民的眼神都充滿了嫉妒……

在冬天乾活是很慘沒錯,但說的是他們這些鞋子都沒有隻能裹稻草的平民,男爵老爺的城堡裡可是一直燃燒著木柴,還有厚厚的掛毯擋住窗洞的冷風,溫暖無比的!

就算乾活累死,不也是舒適地死去,在廚房工作,說不定還有便宜占。

就連莉莉的父母,也滿是驚喜,他們可以省下一個人的口糧了!自耕農家裡餘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