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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寡夫郎之後 一春 4428 字 6個月前

“論古今多少人,沒敗在大處,敗在些不起眼的地方,日後你也要小心些啊。本官打算給你請一個巡檢之位,你看如何。”

縣令對顧凜很是看好,武藝高,謀略也不錯,以他現在的年紀當個巡檢,以後還有晉升的機會。

也是他這個七品官能為顧凜拿到的實打實的好處,高的他也夠不到了。

顧凜對縣令拱手:“多謝縣令提攜之恩,隻是在下已做好打算,待此間事了,便等著三年後的鄉試。”

“你要考舉人?”縣令不由得看向顧凜。

顧凜道:“是。”

縣令這才想起問問顧凜的學業:“你這幾年在哪兒讀的書?對鄉試有幾分把握?”

顧凜道:“於府城淮山書院念書。”至於有幾分把握,顧凜沒說。

而縣令在聽到淮山書院便高看了他一眼,他雖然是世家子弟,從小不缺名師教導,但淮山書院的名頭還是聽過一些的,與並州的塵下書院齊名,隻是一個書院隻收士族,一個書院來者不拒。

以至於兩個書院的學子進入官場後也隱隱形成兩個派彆,互相看不習慣。

不,那不隻是書院之間的爭鬥,是寒門和士族的爭鬥。

縣令是外放的舉人,沒資格進入大禹朝最頂尖的官場,但是他們這些世家子弟哪裡沒看過所謂的百年士族,烈火烹油的後起之秀,眨眼之間被碾入塵泥。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天子一聲令下,臣就不得不死。

縣令望著顧凜,道:“既然你無意任巡檢一職,那本官就不多那一筆了,其他照舊,若是上頭有賞,本官著人送去你家中。”

“謝大人。”顧凜拜彆縣令,從大堂裡出來,這裡的事算是告一段落了,現下隻要去魯巡檢那裡把第十小旗領隊的職位交還給魯巡檢,自己便能回鯉魚村。

早就想好的顧凜去找魯巡檢,卻被告知魯巡檢不在,再問去哪兒了,連他的親兵也不知道。

顧凜隻得先回第十小旗住的院子。

鎮上的百姓陸陸續續回來了,有些就是他們住著的院子的主人,百姓們得知是屯所的士兵住在裡麵,很熱情地讓他們繼續住著,自己則和鄰居先擠一擠。

顧凜進去的時候聶勇這個第七小旗的領隊正拿著一塊不知道是什麼肉的肉乾啃著,一個提著籃子的中年男人正笑容滿麵地往外走。

“顧凜,來一根。”聶勇扔了一根過來,顧凜一把抓住,沒有多看放到了嘴裡。

聶勇望著他:“你剛才去縣衙了,怎麼,縣令大人沒留你吃晚飯。”

“不吃。”顧凜坐到他旁邊的石凳子上,哪怕嚼著肉乾,也有股子聶勇他們身上沒有到文氣。

不管看多少次,聶勇都想從頭到腳摸摸他,你說這人到底是怎麼長的,一個秀才老爺,居然能使那麼重的一把大刀,箭術還那麼好,半點都不像之前他們接觸的那些文人,文文弱弱,一副風吹就倒的模樣。

他看著顧凜道:“連縣衙的好飯好菜你都不吃,回來吃我們的大鍋飯,嘖嘖,要是讓張鐵知道,肯定又要跟我念叨你這個顧領隊一二三四五六了。”

“你說說你才來多久,就把第十小旗整得嗷嗷叫的。”

“唉,要不你留在咱們這兒吧,一幫兄弟天天在一塊兒玩兒,多好。”聶勇早把自己女兒隻比顧凜小兩三歲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就憑顧凜的本事,彆說當他兄弟,就是當他……

呸呸呸。

聶勇差點把那字想出來,趕緊打住。

顧凜嚼碎了一口肉乾,已經有些明顯的喉結上下動了動,吞咽到肚子裡。

他望著聶勇:“若我停留在此,我沒有十裡紅妝迎娶他的那一日。”

聶勇的眼睛瞪大了,他知道顧凜在說什麼,顧凜喜歡的人他見過,那個美麗若妖的哥兒,也是顧凜名義上的繼爹。

他曾經給顧凜想過,要是這兩人執意在一起不是不可以,離開此地,到一個沒有人知道他們身份的地方隱姓埋名,隻要不被舊人發現,他們就可以像尋常夫妻那樣過自己的日子。

可是顧凜現在的這番話卻不是這樣想的,他要光明正大地迎娶他的……

告訴身邊人,天下人,那是他的夫郎,要與他同床共枕,給他生兒育子的枕邊人。

這,這不是在開玩笑嗎?!

“不可能的,顧凜,這絕不可能,你這是在冒天下大不韙,沒有人會允許的。”

顧凜寡情的眉眼上浮現出他幾百個日夜從未有一天停歇過拉弓揮劍,從來不少一下的神情:“我會蒙上他們的眼,捂住他們的嘴,捆住他們的手腳。”

明明是這樣不動聲色的模樣,聶勇卻從他眼裡看到了瘋狂和桀驁。

在與流民軍纏鬥的大半個月裡,他其實已隱隱發覺這個少年根本不像表現出來的那般自持冷靜。

他把自己按在了這具寡情俊氣的身體裡,其實內裡根本就是個瘋子,一個被人灌輸了道義禮儀的瘋子。

尤其是在他那位繼爹麵前,更是隱藏得極好。

聶勇拿起肉乾咬了一口,半晌後道:“行吧,我等著吃你喜酒那天。”

“嗯。”顧凜被喜酒兩個字打動了一下,薄薄的唇勾了勾。

到了晚上,魯巡檢還是沒有回來,顧凜便還是和之前一樣,跟張鐵他們擠在一個房裡睡覺。

他睡的還是那個靠窗的位子,外頭吹進來的風把屋裡各種各樣堪比毒藥的氣味吹散些許。

忽然,窗柩被一道亮光照亮,還不等屋裡的人反應過來,一道驚雷淩空炸響,劈得整座安遠鎮都抖了抖。

顧凜眼睛一動,擁著被子起身。

原本睡得迷迷糊糊的張鐵他們已經尖叫著從床上爬起來了,衝到院子裡抬頭望著天。

耳邊隻聽到仿佛要把天捅出窟窿一樣的雷聲,銀蛇一般的閃電絡繹不絕。

顧凜披著衣服出來,衣衫被風吹得嘩啦啦做響,他伸手拉住,抬頭看向天空,下一瞬,豆大的雨點嘩地砸下來,驚起瓦上,樹上,地上的灰塵。

“哇啊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下雨了!下雨了!”

“老天爺你開眼了啊!”

“嗚嗚嗚嗚嗚,終於下雨了。”

第154章

鎮上的百姓全都走出了家門,在這場大雨裡奔走相告自身的喜悅,根本顧不上衣服頭發被雨淋濕。

顧凜臉上也被雨水澆濕,他抹了抹臉,很可惜自己沒回鯉魚村,現在林叔肯定很高興,說不定還哼起了他那些奇奇怪怪的小調。

張鐵這幾個已經手拉著手跳大神一樣跳起來了,粗朗的聲音唱著安遠鎮當地的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歌。

漸漸的,那些鎮上的百姓也唱著這歌,還有人拿著盆、碗、一切可以敲的東西敲著相和的曲調。

這場雨極大,像有人拿著桶在上麵倒一樣,下了幾個幾個時辰才轉為小雨,然後小雨一直未停。

顧凜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感覺到了徹骨的涼,秋末近冬,才過一晚上,溫度就降了許多。

他穿好衣服,收拾著刀還有弓箭,跟張鐵說了一聲準備去找魯巡檢。

哪曉得他才剛走出房門,昨天一天沒見到的魯巡檢戴著鬥笠從院子外走進來,邊摘鬥笠邊走過來:“聽下邊的人說你找我。”

顧凜點點頭,他把魯巡檢引到睡覺的旁邊的屋子,那裡有一張桌子:“之前跟您說過的,現在到時候了。”

“我琢磨著也是這事,不過你不用這麼急著走,縣令今天晚上在縣衙設了宴,把我和左巡檢還有下邊的總旗,小旗的領隊都叫去了,你肯定是少不了了。”

“還有,我給你準備了大禮呢,到了晚上再給你。”魯巡檢兩條粗黑的眉毛跳了跳,就跟兩條毛毛蟲在那兒扭一樣。

顧凜想了想,應下了。

是夜,縣衙燈火通明,洗了澡,刮了胡子,穿著乾淨衣裳的總旗領隊們三三兩兩地往縣衙裡去。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縣令也沒有虧待底下的小兵,著人準備了東西挨著送過去,一個人都沒落下。

顧凜是和聶勇一起去的,兩人剛到縣衙門口就聽到了悅耳的琴聲以及歌聲,還有自旱災以來幾乎就不曾聞到的酒味還有肉味。

如今的安遠鎮上,也就隻有縣衙裡能拿出這些東西了。

聶勇平日裡就喜歡喝一點,一聞到酒味迫不及待地叫上顧凜往裡邊去:“這酒味純,上好的米酒,半點不摻假!”

“快快快,咱們找個好位置,喝他個夠本!”

顧凜沒有喝過酒,林叔跟他說過,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喝酒長不高,會是小矮子。

所以在書院裡有人約著去喝酒,他從來沒有去過。

兩人快步走進後院的大堂,隻見原本寬敞的大堂裡支了十幾張桌子,桌上有兩盤肉菜,幾盤下酒的小菜,以及裝著酒的酒壺和酒杯。

中間則有個穿著水紅衣裙,容顏姣好的女娘彈著琴,一雙清亮的杏眼,柳眉櫻唇,能在旱災裡養得這麼好,仿佛這場旱災沒落在她身上一般。

而縣令則坐在最上麵,下頭依次是魯巡檢,左巡檢,然後是總旗,領隊。

今天早上魯巡檢已經跟顧凜說過了,王巡檢折在了山裡頭,屍體是後頭去搜回來的,已經被其家人拿回去安葬了。

下麵的總旗也少了兩三個,領隊人數多,少得也多,原本的三十多個隻剩下十幾個。

顧凜和聶勇坐到了左邊靠後的位置,剛一坐下聶勇就迫不及待地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酒,咕嘟一聲全喝完了:“啊,好酒好酒啊,我這酒蟲子多久沒好好安撫安撫了,今天可要喝個夠本。”

突然,他把酒壺拿到顧凜眼前:“嘗嘗?”

“不嘗,”顧凜看向桌子邊伺候,但是被聶勇剝奪了斟酒的機會的奴仆:“給我倒一杯水。”

伺候他們這桌的是縣令府裡的小丫鬟,看著十四五歲的樣子,長相清秀,並不是美人,但也不醜,放外邊兒會是很多人上門提親的類型。

小丫鬟沒想到一堆糙野軍漢裡居然有顧凜這樣斯斯文文,長相俊氣的少年,臉有些微紅:“是,奴婢這就去給您拿來。”

聶勇噗嗤一聲笑:“你居然喝水?”

顧凜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喝酒長不高。”

“?”聶勇滿腦袋問號,“誰跟你說喝酒長不高的?”

“我林叔。”

好,得,不用繼續問了。

聶勇咕嘟又喝了一杯,他知道這個有道義有禮儀的小瘋子把他林叔的話當金科玉律一般聽著,彆說什麼喝酒長不高了,就是……

突然,聶勇又想嘴欠了,他湊到顧凜身邊道:“以後什麼都能聽你林叔的,但是有一句話不能聽。”

顧凜轉頭看向他。

聶勇清了清嗓子,小聲道:“哥兒說不要的時候就是要,說要就是還要。”然後在後邊加了這話是什麼時候說的。

顧凜耳朵紅了,把凳子拉離他遠一些,恰好丫鬟把水端上來,他拿起杯子仰起脖子一口幾乎全喝完了。

聶勇在旁邊悶笑,嘿,隻有這會兒顧凜才像一個少年郎了,還是一個天天悶頭讀書,隻知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