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開分而殲之的計劃。
顧凜他們收拾好的裝有乾糧水袋以及不算多的傷藥的包袱還在院子裡,回去拿上就立即出發。
突然,就在顧凜和聶勇帶著第十小旗的人回住了幾天的院子的路上,他竟然看到本該全部撤走,除了他們沒有其他人的狹窄巷道口閃過一個人影。
他抬手讓兩個小旗的人站住,迅速閃進去掠到這個人影的跟前。
“鐘奶奶,你怎麼在這兒?”眼前的人赫然是鐘嚴的奶奶,顧凜看她手裡裝著些許草根的籃子,“您沒有跟鎮上的人一起撤走?”
鐘奶奶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顧凜,她想起顧凜也和自己孫子鐘嚴一起在府城念書,急忙抓住他的手:“栓子,你怎麼回來的,我家小嚴沒跟你們一路嗎?!”
顧凜被他抓著的手頓了一下,道:“我們一起出的府城,路上遇到一些事便分開了,約定在鎮上見麵。”
“鐘奶奶,你趕緊收拾點東西,去鯉魚村林家。”
“我腿腳不好,能走到哪裡去啊,還不如就在這裡等小嚴他們娘倆。”鐘奶奶聽到顧凜說和鐘嚴在一起過,心中總算有了些許期盼。
顧凜望著她,道:“鐘嚴對您孝順至極,要是您留在這裡出了事,他會如何。”
“鐘奶奶,快去鯉魚村吧,按照您的腳程,大半天的時間便可以走到,”顧凜看她籃子裡的草根,心頭明了住在鎮上沒有田地,雖然有鐘嚴寄回來的銀子,但旱情之前吃一點買一點的鐘奶奶家中沒有存糧。
他讓鐘奶奶在這裡等著,順便帶著第十小旗還有第七小旗的人回院子,把自己的口糧分出夠兩日吃的,送到鐘奶奶手裡:“我林叔也回來了,隻要他們沒往山裡撤,您就能很快找到他。”
鐘奶奶拿著手裡的口糧,望著顧凜:“栓子哪,這,這怎麼好意思。”
“快走吧鐘奶奶,順著三岔口出去直對著乍子街的那條岔道,一直走,路上遇到三棵大樹並在一起的兩條道的時候走右邊那條,一直走便可以到鯉魚村。”
此處已經是流民軍必來的地方,鐘奶奶留在這裡必死無疑,縱他自恃有些武藝,也不能在那麼多人的手底下保住一個老人。
還不如叫她去鯉魚村碰碰運氣,林家的糧食存糧多,等鐘嚴回來便可以了。
其他小旗的人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地往出鎮子的那條路去了,顧凜飛快地趕回去。
剛才大家都看到了那個沒撤出鎮子的人影,沒想到竟然是顧凜認識的,看他手裡的東西已經沒了,道:“人已經走了?”
“嗯,”顧凜把裝了另外一些乾糧以及水的包袱挎在身上,“我們走。”
根據最後一次探子來報,兩千多流民軍現在距離安遠鎮僅僅三十多裡,三個所能找出來的馬僅僅二十多匹,他們隻能步行迎上去。
“按照我們之前的推算,在晚上戌時的時候我們便可遇到對方,到時候我們十幾個小隊在不同的方向利用山上的巨石先造成第一波衝擊,然後趁亂射殺一批,得手之後立即向安遠鎮這邊撤離,邊撤邊給予騷擾,直到將對方引入陷阱。”顧凜邊往外走邊把幾位巡檢商議的計劃重新再說一遍。
聶勇道:“十幾股人同時往不同的方向撤,流民軍想追也隻能挑其中幾股追,但是要是遭遇到,肯定會是一場苦戰,對方人數多我們數倍,千萬不要被纏上。”
聶勇望向身旁的顧凜:“顧領隊,到時候你要是不小心被圍了,我可要帶著人立馬撒丫子跑的。”
“我亦然。”
聶勇點點頭:“啥啥亦然?”
“和你一樣。”
聶勇爪爪腦殼:“我就說你們這些讀書人一天天難搞得很,這麼簡單的一句話硬是要彆人不懂。”
——
是夜。
速度不算特彆快的十幾支小隊從不同的方向在戌時二刻與流民軍撞上了,仗著對方還不知道他們的存在,十幾支小隊隱藏在兩邊的山上,能夠清楚地看到在這裡歇息的兩千多流民軍。
第十小旗是第一批發現這些流民軍的人,臉色還算繃得住,第七小旗的差點罵娘。
“這人也忒多了點,怕是有兩千三四。”聶勇把聲音壓在喉嚨口,沒有偏頭地問顧凜,“石頭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就緒。”山上什麼都不多,大個大個的石頭隨處都是,顧凜他們一模上來就找到了好幾個巨大的山石,悄摸摸地把前麵的泥土都刨鬆了許多,在下麵卡上了小石頭,等信號一出現,立刻把小石頭踢出去,大石頭立刻往下滾。
現在,他們就等著魯巡檢他們的信號。
被他們注視著的流民軍壓根沒注意到兩邊的山上有了人,在燃起的數堆火堆旁邊坐著。
而那些明顯是小頭目的身邊,幾乎都有女娘還有哥兒,聲音在曠野裡格外地鮮明。
顧凜垂下目光,在他身邊的聶勇望著被那些人糟蹋的女娘還有哥兒,牙齒咬得咯咯做響。
忽然,他們這邊不遠處的林子裡燃起了一支火把,顧凜和聶勇幾乎同時出口:“把石頭推下去!”
第128章
目睹了眼前發生的事情,%e8%83%b8腔裡都憋著火的張鐵馬鐵軍等人立刻將卡住巨石的小石頭踢開,瞬間,比磨盤還要大的巨石快速地碾壓過草木,轟隆隆滾下去。
“敵襲!”
“有情況!”
“啊——”
無數石頭從幾方滾到流民軍的營地裡,巨大的衝擊力把路徑上的人撞得頭破血流,斷手斷腳。
被稱作李天王的人憤怒至極地站起身,老鼠成精模樣的男人躲開幾個石頭衝到他身邊:“天王,我們遇伏了!”
“難道是朝廷的鷹犬趕來了?”李天王往後邊躲避,望著被山上下來的石頭衝散開的手下,大聲道,“往後退,從兩翼摸上去!”
突然之間遭遇襲擊來不及反應的流民軍聽到李天王的聲音,始終是參與過一些戰鬥的老人,迅速反應過來往沒有巨石滾落的後邊撤退,同時分出兩個五百人的隊伍往山脊上摸過去!
大批量人走進樹林的聲音十分明顯,又乾又脆的草葉樹葉發出碎裂的聲音,以及枯枝被撞斷的聲音。
在剛才的巨石下,流民軍的損失對於他們來說並不大,僅僅兩百多人,而且多是被撞斷了骨頭和手腳。
但是對於三個所的士兵來說,這已經夠了,要是正麵對上這夥流民軍,他們全部填進去能殺死的人也有數。
“撤!”顧凜二話不說立即往安遠鎮方向的山上跑,兩個小旗的人也迅速撤退。
鋒利的草葉和藤蔓四處遍布,腳下的山石也不可預料,顧凜能清晰地感覺到身後追擊的流民軍的腳步聲。
很多,很雜,比他們這二十多個人多出數十倍。
他一個縱步躍過一塊攔路的山石,順手抄起手邊的一根手腕粗的斷肢,奮力像後邊投擲而去。
瞬間,後邊響起幾聲慘叫。
也就是這眨眼之間的耽誤,他從隊伍裡最前麵的位置落到最後,他看了一眼王傑,“他們不會追多遠的,很快我們就安全了。”
跑得臉紅脖子粗的王傑腳步未停,在黑暗裡點頭。
而其他小隊也同樣在迅速撤退,偶爾爆發出打鬥聲和慘叫聲。
被襲擊李天王望著手下帶回來的幾具屍體,“隻有這幾個?”
他們死傷了兩百多人,就隻帶回來這幾具屍體,李天王臉黑得猶如鍋底一般。
“這些人明顯有備而來,又趁著天黑伏擊我們,得手之後又飛快溜走,半點不跟我們糾纏,應該是早就摸清了我們的路線,特意在這裡阻擊的。”
“這麼明顯的事情還要你說!”李天王望著被拖來的這幾具屍體,舉著火把湊近。
他望著屍體上的衣服,道:“不是身後的朝廷派來的人,看衣服發製式,隻是地方上的普通士兵。”
老鼠成精模樣的的男人眼睛一轉,瞬間明白了,“這些人應該是安遠鎮上的兵,數量不多,所以才會以這樣的方法來削弱我們的人馬。”
李天王這幾個月屠殺了不少村鎮,自然也看出來了,他冷笑一聲,“不自量力。”⊥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既然這些人如此不識抬舉,等本天王得了安遠鎮,定要把他們的腦袋全部削下來。”
……
“呼——”
顧凜滿頭大汗,在黑夜裡靠到石頭上,慢慢克製著急促的呼吸。
他身後的二十多個人察覺到他停住腳步了,也紛紛找個能夠倚靠的地方坐著,體力最不支的王傑直接撲到了草地上,哼哧哼哧地連哼哼的力氣都沒有了。
太累了。
實在是太累了。
這是所有人的想法。
屁股後頭有幾百個人追著是什麼樣的感覺他們總算是體會到了,除了跑,腦袋裡沒有任何念頭,兩條腿都仿佛成了隻會擺動的工具。
顧凜的呼吸終於沒有那麼粗重了,他順著石頭滑下來,坐到地上:“被我們襲擊後,流民軍肯定也已經猜到我們的人手並不多,他們有八成的概率會即刻啟程,向安遠鎮而來。”
“所以,我們休息一柱香的時間,吃點東西喝點水,立刻往側麵離開,拉開和他們的距離。”
八成以上的概率在此時已經不是概率,是必然,邊說顧凜已經摸黑打開包袱,拿出一個乾餅子往嘴裡塞。
其他人一聽隻有一柱香的時間,立刻也往肚子裡填東西。
就算現在不餓也要吃,待會兒跑起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是個頭,怕是想吃都不得吃。
王傑從地上掙紮著爬起來,兩條酸軟的腿像踩棉花一樣摸索到顧凜坐著的地方,“領隊,謝謝你剛才救了我。”
他們小隊是最靠邊的,流民軍從兩翼摸過來之後首當其衝的就是他們,王傑知道自己是這些同袍裡頭最不好的,剛才那一瞬間他甚至能感覺到身後追兵的呼吸就在自己耳朵邊炸響。
要不是顧凜扔的那一根樹枝,拖慢了身後的追兵幾瞬,他現在差不多倒在那兒了。
說完謝謝的王傑久久沒有聽到顧凜說話,還以為自己找錯人了,“領隊?”
漆黑一片裡傳來顧凜的聲音:“放手。”
太累了,都快失去身體知覺的王傑這時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把領隊的支起來的那隻腿當成了東西抱著。
刷,他趕緊收回手:“不好意思領隊,我不知道那是你的腿,知道我就不抱了。”
“咳咳哈哈哈。”
黑暗裡其他人發出小聲的笑,經過這幾天相處誰不知道顧凜是個愛潔且極其不喜歡彆人靠近的人,要是能看見表情,王傑肯定被紮了好幾個窟窿。
聶勇特彆好奇,“顧領隊,按你這個年紀,你家裡應該給你相看了女娘或者哥兒吧,你有沒有拉拉你未來妻子夫郎的手,親親小嘴兒啊~”
哪怕是黑暗裡,大家也敏銳地感覺到一道目光刺向說這話的聶領隊。
耳朵刷地豎了起來。
這問題他們也好奇哎,顧領隊這麼厲害,長得又好看,雖然看起來不近人情了一點,但做事可靠,喜歡他的女娘或者哥兒肯定很多吧。
能叫顧領隊喜歡的,肯定也不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