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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寡夫郎之後 一春 4387 字 6個月前

去。

林真在馬上,把背簍裡的幾個竹筒拿給顧凜,讓顧凜裝滿水了再放回來,兩人騎著馬按照王欽的奴仆王有財說的,在這條名為馬金河的岔路口上左轉。

怕把兩人唯一的代步的馬累死在這荒山野嶺,又要靠走路回去,顧凜沒有把馬速催得很快,而是快一會兒小跑一會兒,在夜幕降臨之前找到了一處山崖。

顧凜站在馬下對林真張開雙臂:“虧得林叔眼睛好,看到這麼一處地方,今天晚上咱們可以睡個好覺了。”

林真望著這處能夠遮風擋雨的山崖也挺高興的,住慣了房子,他對在野外睡覺還是有點虛,深怕晚上突然跑來什麼財狼虎豹,把他們拖到窩裡當宵夜。

雖然山崖也不能徹底隔絕危險,但比起四處透風的野外,已經很不錯了。

就是……

看著顧凜張開的雙臂,林真覺著這小子好像照顧自己照顧過度了,在路上遇到陡峭的路馬不好走自己下來牽著馬帶著他走就算了,到了這裡還想接自己下去?

林真把腿搭過來道:“我另一隻腳還好好的,沒事,你去多撿點柴火來,我弄點找來鋪著,最近晚上越來越冷了。”

說著,林真把背上的背簍遞給他,用沒被刺刺穿,僅僅隻是磨起水泡的那隻腳落地,一瘸一拐地在山崖下麵轉了轉,滿意地點點頭。

顧凜慢慢收回自己張開的雙臂,望著他的背影,把馬拴在山崖寬敞的另一邊,去附近的林子裡撿夠晚上燒的柴火。

旱災不僅讓人吃儘了苦頭,動物也是,能活下來的都特彆凶惡,沒有火光的震懾,他們晚上想睡安穩一點根本不可能。

林真則選好了晚上睡覺的地方,一個靠近山崖洞最裡麵,上麵既沒有垂下來的不知道會不會掉下來的鐘%e4%b9%b3石,下麵也沒有奇奇怪怪的動物的腳印,轉身到山崖洞口的周邊撈野草。

如今這外邊,什麼都不多,就乾野草乾樹枝多。

他很快就往山崖洞裡跑了兩次,蹲著身子把乾草均勻地鋪在地上,沒一會兒,去找柴火的顧凜也回來了,林真走過去跟他一起把枯枝折成好取火的長短,邊折邊問:“以前在府城,我隻知道你每天早上起來拉弓,練習箭術,竟不知道你武也習得那麼好,也是你們書院的夫子教的?”

明明連一個月都沒有,在府城的幾年時光仿佛成了上輩子的事情,他們在四通街開的兩家店鋪,左右的好不容易熟悉起來的街坊鄰居,都變得遙不可及起來。

逃出府城的那天晚上大家猶如炸了鍋的螞蟻,誰也顧不上看誰,也不知道能活下來的有幾個。

顧凜邊掏出身上藏的火折子甩了幾下,讓裡麵的火引子重新燃起來,邊道:“這是淮山書院每月一次的功課,我覺著很有用,便每天在家裡拉弓後去書院裡練習。”

“一個月一次課的內容你每天都練?”

“嗯,等到第二個月夫子教新的再一起練。”

“……”林真望著他,忍不住像小時候那樣,再他頭上rua了rua,“要不是你這麼努力,我和你便走不到這裡了。”

早在城門那裡,在遇到二癩子等人,在被那個想起來還讓林真後怕的匪首追殺的時候就永遠留在那些地方,哪有這時候坐在這裡,聊著這些話。

林真難免又想起鐘嚴王欽他們,自那日被流民軍衝散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遇見過,沒有吃的沒有喝的他們怎麼撐下去,現在又在什麼地方。

林真忍不住想,又不想多想,隻牢記著他們當日說的,在安遠鎮會和。

各種思緒在腦海裡交織,林真從背簍的袋子裡拿出一塊比巴掌大一點的米粑粑,放到燒成炭的火邊烤著,等米粑粑的兩麵銬得焦黃,捏著也軟乎乎的,沒有了硬實的感覺,拍乾淨上麵的木炭灰,分成一麵大一點,一麵小一點的兩半,把大的那麵遞給顧凜:“吃了睡吧,你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明天還要繼續趕路。”

顧凜沒伸手:“我不怎麼餓。”

“你這話騙誰也不要拿來騙我,你什麼飯量我不知道。”正是長身體的發育期,顧凜的飯量就跟有個頭一樣,一天三頓飯還要加餐,給多少東西都能吃得一乾二淨,這些日子他就沒有真正地吃飽過,本來就瘦削的身形看起來更瘦了,臉頰兩邊都有些凹下去。

林真把那半邊米粑粑塞他手裡:“吃吧,要是安遠鎮如同我們想的那樣,又有你小幺姨爹先去打了招呼,家裡的糧食應該不會像現在這樣緊張。”

說著,林真幾口把自己那半米粑粑吃完,拍了拍手上的灰躺到旁邊的鋪了草的地上。

顧凜看著自己手裡被塞過來的大半塊銬得焦黃綿軟的米粑粑,坐在火堆旁邊一口一口地吃到肚子裡,直到最後一塊銬得焦黃的皮放進嘴裡咽下去,才往火堆裡添了幾根有兩巴掌那麼粗的樹乾,這樣的樹乾熬火,不用一直起來添柴。

他走向林真鋪的睡覺的地方,在離林真半條手臂的地方躺下。

一開始是平躺,直到林真的呼吸變得平穩,綿長,才默默地側過身體對著他。

其實不止他,林真這些日子也瘦了很多,從前白生生的皮膚被火辣辣的太陽曬得褪了好幾次皮,重新長出來的嫩肉又被暴曬,導致他臉上,脖子上,手上的皮膚全都泛著紅色,跟以前的模樣不能比。

但是在顧凜心裡,林真就是林真,是他的林叔,隻要聽到他聲音,聞到他的味道,能夠讓自己確認眼前的人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林叔,就夠了。

山崖洞的外邊刮起了風,乾脆的樹葉枯草被吹得沙沙作響。

顧凜遲疑地,煎熬地對著林真的後背伸出手。

他不想做什麼。

他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他就是單純地想碰碰自己敬著,歡喜著,愛著的這個人。

這大半個月很苦,也遇到幾乎要了他命的時刻,但也是顧凜覺得最幸福的時候,他可以背著他的林叔,可以枕在他林叔的腿上,可以把他抱到馬背上,可以像現在這樣與他躺在同一片地方。

這些都是回去後也許再也不會有的,他們又成了很多人眼裡的林真,和林真的繼子。

林叔會被人問起要不要再找一個人,以免下半輩子沒什麼人說話聊天,自己的親事會被人翻來覆去的問。

顧凜的腦袋裡一直想起今天兩人一起騎馬時候的場景……

伸出去的手指輕輕觸碰到了手臂上的衣服,突然,林真鼻子裡發出一聲哼哼,側躺著的身子突然平躺,手舉著放到了臉旁邊,像個鬨脾氣的孩子,皺了皺鼻子。

顧凜像做了天大的壞事,伸出去的手迅速收回,臉上的神色也僵硬得可怕,兩隻眼睛假裝閉著,深怕自己剛才做的事情被發現。

可翻過身平躺的林真沒有一絲一毫醒過來的跡象,他隻是換個睡覺的姿勢而已。

顧凜再次睜開眼睛,忽然,平躺著的林真好像覺得這個姿勢很不舒服,向著顧凜這邊側過來,輕淺的呼吸離顧凜隻有一個手掌的距離,隨著姿勢變換而變換的手甚至貼到了他的額頭。

顧凜就這麼望著他的睡臉,被他按壓在心裡的所有不可見人的念頭猶如掙脫牢籠的惡鬼,衝破他的%e8%83%b8腔。

他原本收回來的手撫上林真並不再細嫩的臉頰,頭慢慢貼了過去,兩道呼吸纏繞……

“咳咳——”被一口亂竄的氣憋得咳嗽,難受得睜開眼睛的林真一眼就看到與自己沒有絲毫間隔的顧凜,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顧凜的鼻尖壓在自己的臉上,兩人臉部皮膚貼合在一塊兒,而自己的唇……

“砰!”他猛地推開顧凜,手比思緒更快地落在顧凜的臉上,“你……你在做什麼……”

響亮的耳光在山崖洞裡清晰無比,林真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顧栓子……你剛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唇上的觸?感還那麼的鮮明,林真甚至不敢伸手去碰,他怕這觸覺是真的。

臉上瞬間起了印子的顧凜坐在地上,用他黑沉沉的眼睛望著林真:“我知道,我想與你成親,我想讓你做我的夫郎。”

如果說剛才林真還想騙騙自己,顧凜隻是不小心靠到自己身邊,隻是做了無心的動作,現在卻猶如撕開了最後一層遮羞布。

他猛地站起身,腦子裡一團亂麻:“我和你是什麼關係?!”

“我是你阿爹!”

“你隻是我的繼阿爹,我不是你親生的孩子。”

“可是我養了你!”

“所以你讓我叫你這麼多年的林叔,我也把你當成了林叔。”\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第115章

林真說一句他回一句,仿佛%e8%83%b8有成竹,什麼都不怕的樣子,但是隻有顧凜知道,他撐在身後的手在隱隱發抖,聲音也比平日緊了些。

如果方才林真沒有意外醒來,他大概會在這一刻的放肆之後深埋於心底,他不忍心將林真拖入千夫所指,萬人唾棄的境地。

可是林真醒來了,發現了他做的事。

那一瞬顧凜知道,若是自己此刻退後,依照林真的性子,大概這輩子都會遠遠地離開他。

林真對自己仁至義儘,他要走,就連自己也沒有阻攔他的理由。

這是顧凜萬萬不能接受的。

若是做不成父子,不能朝夕陪伴在林真身邊,那就做夫妻。

無邊權勢,無上榮光,他不信換不來護林真幾十年光景!

林真並不知道顧凜心頭所想,他隻是不敢置信地望著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顧栓子,你知道我當日為何會送你到徐夫子那裡念書嗎?”

“知道,你覺著我性情孤僻,暴戾,想叫我讀了聖賢書,明事理。”

“好,你都明白,那你告訴我你現在所為遵了聖人教誨嗎?!”

“林叔,”顧凜突然站起來,回望著他,“我從來沒有遵過聖人教誨,我遵的是你的教誨。”

“我以你的約束為約束,以你的準則為準則,我一直都在你的背後跟著你,望著你。”

“從前我小,尊你敬你,如今我長大,愛你悅你,林叔,你不必困擾,也無需煩憂,你還和以前一樣做自己就好,隻是多了一個不再是你繼子的我而已。”

“歪理!”林真從來沒發現一向寡言少語的顧凜竟然這麼能說會道,從前那些在他眼裡再正常不過的親人之間的動作話語,因為加上顧凜對自己有那樣的想法而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影子,他萬萬接受不了,往後退了幾步向著山崖洞口走去。

他現在不想和顧凜待在一起,他要清醒一下。

看到他一瘸一拐地就要出去,顧凜嘴唇抿得死緊,幾個跨步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臂:“林叔,你腳上有傷,一個人出去很危險。”

林真當然知道危險,但是跟如今的顧凜共處一室實在是讓他如芒在背。

他真的隻是把他當成自己的小輩,當成從小看到大的孩子。

明明今天之前所有一切都是好的,怎麼就突然變了。

林真扯開他的手:“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管好自己。”

林真繼續往前走,纖瘦的身影就快要進入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