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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寡夫郎之後 一春 4312 字 6個月前

大許多,彆說使用,就連拿起來都費勁。

還有他的弓和收回來不足十支的箭,以及被他殺死的第一個匪徒的絆馬索,他忍著肩膀傷口的刺痛還有%e8%83%b8口肚子的隱痛:“我們迂回繞回那天休息的道路,順著這條廢棄官道邊上走,按照王有財所說沒多久我們就能看到一個村子,從村子邊上過去就是安遠鎮鎮上河流的主河道,路遇岔路口往左走七天就到。”

“那個村子肯定已經被流民軍屠戮過,說不定還駐守在那兒,所以我們要繞開這個村子。”這樣的話安全得多,但與之相對的,是路程不知道會有多遠,他們要考慮糧食的分配。

要不是自己身上有傷,顧凜有把握帶著林真走官道,現在卻不得不繞路而行。

林真背著背上的東西:“繞路沒事,實在不行咱們先不動剩下的糧食還有米粑,往深一點挖樹根湊合,左右隻有十天半個月的路程,爬,咱們爺倆也要爬回去。”

顧凜的心被他口中的爺倆兩字戳中,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林真瘦了,還被太陽曬得蛻了皮的麵容,默然地轉過頭去。

林真對他突如其來的沉默沒有多想,這些日子顧凜時常這樣,林真覺得他是在擔心兩人接下來的路。

過了這麼些天,那些遭了流民軍毒手的逃荒的難民的屍體已經高度腐爛了,不僅爬滿蛆蟲,還滲透出讓人嘔吐的屍液,更有很多屍體被野獸吃得七零八碎,拖拽得到處都是。

林真還是習慣不了,差點兒把早上剛吃的那半塊米粑粑吐出來。

“旱災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過去……”一路上看過了那麼多人那麼多事,林真真真切切地在此時,天災人禍對底層的百姓是怎樣的毀天滅地的打擊,十室九空不是誇大之語。

如同此刻躺在這裡的無人收斂的屍骨,不也是誰的兒子,誰的女兒,誰的丈夫,誰的父母親,災禍來臨他們連抵擋的餘力都沒有,隻能跟隨著同村人的腳步離開熟悉的土地,去異地他鄉。

可還是死在了這裡,死在了那些趁亂而起,有幾分武力便把自己淩駕於其他人之上,自命不凡的劊子手手裡。

或許他們也後悔過吧,還不如留在家裡,好歹有個遮擋的地方,不用暴屍荒野,不用被野獸啃食。

林真低頭走著路,突然道:“當個治下如此的官,找根柱子撞死算了,占著位子害人。”

他像是開了閘的洪水,想忍也忍不住,說起旱情露出端倪的時候就應該鼓動百姓種植抗旱的農作物,而不是繼續種植洛州味道好,但是產量低,又比其他水稻嬌氣的洛州稻,像高粱、蕎麥、紅薯就是非常好的抗旱作物,哪怕不能有好收成,但也不至於顆粒無收,能安住府城以及府城周邊百姓的心。

然後在局勢眼看著要控製不住的時候走通府兵那邊,一天天陰謀陰謀地鬥個屁,鬥得府城被一群流民集結起來的流民軍大搖大擺地進了城門,數百年的繁華付之一炬。

顧凜自小跟在他身邊,讀書後寫的每篇策論都會拿給他批閱,知道自己林叔說的是對的,林叔雖然不是他們這些要科考的讀書人,但是在策論這塊有自己獨到的見解,特彆是民生這塊。

就像林叔說的,若是府城的知府,或者能夠做決斷的其他人,能夠早些由雍州的旱情聯想到自身,讓春耕的百姓換鐘抗旱的高粱、蕎麥、紅薯,府城的民心不會潰散得如此之快,要不是那位府城的知府和府城宣撫使司之間的爭權奪利連城中百姓都有所耳聞,導致府城的文官與武官老死不相往來,而是共同協作,偌大的府城根本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被流民軍占領。

第112章

然而他們一個是市井夫郎,一個是還不滿十五歲的淮山書院學子,都做不了主,縱使有再多的話再多的法子,也是枉然。

兩人悶著頭往前走,如同他們在石頭山上說的那樣,順著這條廢棄的官道的邊上走。

臨近秋天,日頭倒是比前些日子弱一點,但是風卻越來越乾燥,枯死的草木被卷得到處都是,漫天亂飛。

第四天中午,特意避開那個可能有流民軍盤踞的林真和顧凜站在能夠看見村子,但實際離村子有小半日路程的高聳入雲的石山小道上,望著村子裡升起的炊煙:“那夥流民軍果然在村子裡住下了。”

逃荒的難免為了避開他們,或是缺少食物,根本不可能在大白天臨近飯點的時候燃起炊煙,生火做飯。

林真一看到他們就想起那日他們屠戮難民的模樣,厭惡得看一眼都嫌臟了自己的眼睛,同時也有些擔心:“這兒離安遠鎮的距離已經不遠了,要是這夥人突然襲擊安遠鎮,鎮上的那三十來個衙役根本不可能抵擋。”

顧凜也想到了這層,道:“這些流民軍沒有遠見,吃飽肚子能安穩當自己的小頭領就滿足,他們襲擊安遠鎮的幾率要看此地的糧食還有水夠他們揮霍多長的時間,沒了吃的沒了喝的他們很快就會找新的地方駐紮。”

幾百人的吃喝不是小數目,隻靠劫掠過往本來就沒有多少糧食的逃荒的難民維持不了多久。

這夥流民軍吃喝的大頭估計還是這個看起來有幾十戶人家的村子,他們殺光了村子裡的人,自然也就霸占了村戶的口糧。

顧凜和林真沒有猜錯,這幫流民軍其實和進入府城的那夥流民軍是一夥是,但是他們的頭領,也就是被顧凜拚著自損一千才殺死的那個高大匪首,不服流民軍的首領,乾脆趁亂帶著這些人來這裡自立山頭。

他們一來就把這座村子裡的男人老人孩子全殺了,隻留下年輕的女娘還有哥兒,整日吃喝玩樂,興致來了就去劫殺路上的逃荒的難民,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可是現在他們的老大已經半個月沒出現了,下邊的人都有些心頭打鼓。

“二哥,老大還有四弟都不在,咱們怎麼整。”一個有些矮,但麵色紅潤,滿臉橫肉的大漢問座位比自己靠前的賊眉鼠眼,活脫脫一隻老鼠成精的男人。

老鼠成精的男人也煩躁,畢竟帶他們來這裡的高大男人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一言不對就要拿人祭刀,不論輕疏遠近。

他們這些兄弟都怕。

但是心頭又有些竊喜,要是老大真的出了點什麼事回不來了,他不就撿了一個現成的頭領當。

想想自己帶著這群人指哪打哪,而不是跟在高大男人後邊兒跟個孫子一樣,老鼠成精的男人就興奮。

但他也怕高大男人沒死,隻是有什麼事兒耽擱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自己動得早了被他抓住尾巴,怕是要當場人頭落地。

於是老鼠成精的男人道:“老大和四弟恐怕有什麼事耽擱了,再等幾天,要是幾天後他們還不回來,咱們再看。”

下邊的匪徒道:“咱們在這裡忒沒意思,女娘和哥兒都不剩幾個了,等大當家和四當家的回來另外找個地方吧,最好找個有錢點的地方,瞅瞅這荒山野嶺的女娘和哥兒,沒滋沒味的。”

“還不是你們一個個的不知道輕重,全給玩死了。”

“這鬼地方我也待煩了,早知道還不如去……”去哪兒,去府城唄,那可是富貴鄉溫柔,裡頭的女娘和哥兒哪是這些鄉野的能比的。

可惜他們跟錯了人,來這深山老林裡找罪受!

跟他一樣想法的人不少,但是礙於性情凶殘的高大匪首,平日裡一個個嘴巴閉得跟蚌殼一樣,也就是匪首不在這兒,能念叨兩句。

老鼠成精模樣的老三聽著下麵嘰嘰咕咕的聲音,也沒有製止,而是問:“你們誰對周邊熟悉的,離咱們最近的地方有多遠,咱們能不能撈一把大的。”

立馬就有人舉了手:“小的以前經常在四處跑,離我們這兒差不多六七天路程就是一個鎮子,鎮上有幾百戶人家,個頂個的大肥羊。”

“鎮上?”老鼠成精模樣的老三跟著上麵的襲擊過其他地方,知道鎮上是有兵力的,差不多有三四百人的模樣。

雖然他們的人數比鎮上的兵力略多一些,有五六百,但他還想著靠著這些人給自己辦事跑腿,舒舒服服地過日子呢,可不想把人全部拚進去:“鎮上不行,他們有兵,不能讓兄弟們去送死。”`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說話的人擺擺手,奸詐無比地說道:“三當家,雖然鎮上有兵,但並不是聚在一起的啊,都是駐紮在三個地方的,有縣老爺的命令才能調在一起。”

“隻要咱們手腳夠快,搶了銀子糧食還有女娘哥兒就跑,等那些官兵來咱們早就跑到天邊去了。”

“你倒是清楚裡頭的道道。”老鼠成精模樣的老三看著手底下的這個人,頗為讚賞。

這人道:“其實我從前也是鎮上的兵,老子隻不過睡了一個女娘,他們就把我逐出來了,這不就運氣好地遇到了這個好年頭,一身本事有了用武之地。”

老鼠成精模樣的老三點點頭:“行,這事兒就這麼說定了,到時候由你來帶路踩點,事兒要是成了我在大當家麵前給你美言幾句,讓你當五當家!”

這麼多天了,老三已經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我老大和老四死在外頭了,但場麵話還是得說說,免得以後出現什麼禍患。

而出主意的人欣喜若狂,連連作揖:“謝謝三當家謝謝三當家!”

顧凜和林真從山上繞路,足足繞了兩天才翻到村子後麵,再有半日功夫,就能到馬金河的主河道邊,此刻他們身上的口糧倒是還剩最後一些,但水隻有最後半竹筒了。

而且林真感覺到自己被刺刺穿的腳傷越來越嚴重,哪怕自己硬著頭皮往下踩,也很難堅持下去了。

“栓子,”隻有在無人的時候,林真才會叫他的小名,“我們歇一歇。”

顧凜知道他腳上有傷,一路上慢慢把東西移到自己身上,但是看他現在的臉色才知道他一直在硬撐著,撐到自己都沒有發覺。

他麵色凝重地彎腰,手貼上林真紅紅的麵頰,有些燙手。

再不顧林真的阻攔把他腳上的鞋子脫下來,襪子的腳背處早就染成了血褐色,腳掌腫得有原先兩隻那麼大。

顧凜小心翼翼地脫下他的襪子,隻見那被刺刺穿的地方被膿水撐得脹鼓鼓的,傷口處的皮膚已經爛了。

他掃了一圈周圍,突然伸手用沒受傷的那邊肩膀的手臂把林真單手抱起來,放到一處灌木叢特彆密實的地方:“你在這裡等我,我去給你找藥。”

“這荒山野嶺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哪裡有藥,沒事的,我拿布巾紮緊一點,再走幾天就到鎮上了。”其實林真每走一步都像在刀尖上一樣,要不是死亡的危險逼迫著,他真想找個地方躺下來好好休息。

顧凜直起腰,揮著那把巨大的寬刀,去周圍砍了幾根粗大的樹枝,插在灌木裡裝作枯死的樹,徹底把林真的身體隱藏起來:“那夥流民軍在下麵,我小心一點沒事的。”

“顧凜……”

“你的腳要是沒藥,會爛得越來越嚴重,發高熱更是難治,而且我的肩膀也應該換點藥了。”

“林叔,兩個時辰後我會回來的。”顧凜把剩下的水還有口糧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