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頁(1 / 1)

穿成寡夫郎之後 一春 4327 字 6個月前

和他一樣大尺寸的馬上,身形瘦削,青竹似地顧凜騎在另一匹馬上。

林真的心猛地揪起來,小崽子雖然身高像大人,在箭術上下過苦功夫,但是怎麼說都還是個十四歲的少年,力氣和實戰經驗都趕不上匪首,十分吃虧。

林真抓著野草的手死死攥緊,不安的感覺席卷了全身。

顧凜一手拉著韁繩,一手將摻了銅絲的絆馬索收回,從他攔下匪徒,並殺死匪徒,過去的時間不長,林叔腳上受了傷走不遠,有可能就在周邊的某個地上藏著。

彆出來。

林叔。

顧凜在心裡默默說了句。

他望著已經把自己視為籠中鳥,起了逗弄心思,最後一把捏死的流民軍匪首,猛地縱馬衝過去:“駕!”

末端墜著鐵球的絆馬索刹那出手,裹挾著空氣破裂的聲音直取流民軍匪首的麵部。

流民軍匪首連自己的巨大寬刀都沒用,徒手抓住因為速度而威力大增的鐵球,鐵球上瞬間出現指印的凹痕。

顧凜根本就沒想過這一擊能夠傷到他,伸手從背後抽出三支白色尾羽箭,三箭齊發。

“有點意思,”流民軍匪首手中寬刀蕩過去,三支白色尾羽箭紮在寬刀上,發出金屬相撞的“鐺鐺”聲,他狠厲的眼睛直直地望著衝過來的顧凜,“到我了!”

他那匹跟他身形十分相配的壯馬嘶鳴著往顧凜身下的馬撞過去,那把巨大的寬刀“嗡”地橫劈過去,顧凜緊緊趴在馬脖子上,後背清晰地感覺到那把寬刀從自己皮膚之上擦過,刀鋒哪怕再往下一根頭發絲的距離,他都絕無生還的可能。

顧凜一手抱著馬脖子,一手收回被流民軍匪首捏壞的絆馬索,纏向匪首身下大馬的腳,順勢從馬身上躍下來,團著身體滾到大馬的肚子下麵,舉著的柴刀狠狠往馬上的匪首大腿紮去。

匪首沒想到他會這麼靈活,一個不防被柴刀紮到了大腿,猛地抓著柴刀把馬肚子下麵掛著的顧凜拉出來,一腳踹在顧凜的肩頭。

顧凜悶哼一聲,咬緊牙關把絆馬索纏到他腰上,長腿從旁邊一跨到他身後的馬背上,然而吃了一次虧的匪首已經知道他動作比一般人快,手中巨大的寬刀往身後劈去。

兩人的一舉一動小石山上的林真看得一清二楚,嘴唇抿得死緊,野草都被他捏碎,當他看到顧凜拚著自己受傷帶著高大匪首一起摔下馬,心就像被狠狠攥了一把,差點喘不上氣來。

摔下馬的兩人離得不遠,他單膝跪地站起身,手指逐一握緊柴刀的把手。

高大匪首皮糙肉厚,摔下馬沒有絲毫損傷,但是能把他逼下馬,就已經足夠眼前這個討人厭不知死活的流民死無數次了,他獰笑地舉起手裡寬大的刀,猶如猛虎一般往前衝去。

“鐺!”巨大的寬刀與柴刀相撞的瞬間就把柴刀的刀尖砍斷,顧凜心頭一冷,腳下瞬間發力,瞬間往後翻了一個身,匪首根本不給他躲避的機會,比他大腿還要粗的手臂往前一抓,竟然抓住了他的腳,用力往地上砸去。

“砰——”顧凜被狠狠砸在地上,下巴還有額頭瞬間磕出口子,嘴裡吐出鮮血。

“小子,遇到我還想跑,實在是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高大匪首提起顧凜,有顧凜腰那麼粗的大腿狠狠撞在他肚子上,顧凜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麵色瞬間慘白如紙,口中的鮮血染紅了衣領。

他單膝跪地從地上站起來,抓著被砍斷了刀尖的柴刀,抬手擦了一下下巴的血,握著刀衝上去。

身形瘦削的顧凜比高大的匪首腰靈活得多,但是剛才那兩下影響了他的速度,三五下力要挨高大匪首的兩下,而高大匪首雖然沒受到致命的攻擊,卻被眼前這個仿佛一點也不怕死,被他擊中也要磕他一下的小子弄得煩不勝煩。

突然,高大匪首被顧凜抓住貼身的機會,踩著他的腿躍上去,弓起的膝蓋猛地往他下巴上撞,哢擦一聲,匪首嘴裡發出叫聲,一拳把傷到自己的顧凜摜到地上。

他摸了摸自己骨頭有些裂開的下巴,狂吼一聲衝過去。

而挨了他那一拳的顧凜繃不住,鼻子裡還要嘴裡全是血,突然,他看到離他僅僅隻有四五米遠的野草裡的那雙熟悉的眼睛,由於野草太密,那兒又和其他地方沒什麼區彆,換個人來根本注意不到這兒和其他地方的區彆,但是那一瞬間的心臟鼓動的感覺讓顧凜發現了。

顧凜嘴唇快速地無聲地動了動。

藏好。

閉上眼睛。

他不敢向那裡投注過多的眼神,他怕匪首發現藏在那裡的林真,他死死地望著向自己衝過來的匪首,抓起箭壺裡最後一支可用的白色尾羽箭,迎著匪首衝去。

野草背後的石頭縫隙裡的林真渾身顫唞,雙手捂住嘴巴,他看到顧凜叫他藏起來,閉上眼睛,可是他根本不可能不看。

他看到那個他養大的少年一次次被高大匪首一次次擊中,又一次次衝上去,身形由一開始的尚能保持靈活,變得越來越遲鈍,分不清多少處傷口溢出的鮮血把衣服染紅,腳下的腳印都有了血跡。

當那把巨大寬刀向著顧凜肩膀砍去,被顧凜雙手死死往上托住,但還是無法阻擋地破開他的皮肉的時候,林真再也不能待在這兒了,他搬起一塊比自己腦袋還要大的石頭,向高大匪首那邊砸去,求求老天爺了,哪怕能讓顧凜有一秒的逃走的時間也好。

正打算把眼前這小子徹底解決,以解自己居然被他傷到的恨意,高大匪首往前低頭躲開石頭冷笑一聲,等他把這小子殺了,再去殺這隻躲起來的小老鼠。

他刀下的顧凜突然撤掉抵抗他寬刀的雙手,一隻手環住他的脖子往前拉,一隻手伸到他脖子後,已經砍入他肩膀的寬刀順利地沒入,大股大股的鮮血從肩上滋出來,立刻染紅了顧凜半邊身體,滴滴答答地淌在被曬得滾燙的石頭上。

“嗤——”

高大匪首臉上的冷笑凝固,他望著顧凜伸到自己脖子後麵的手。

顧凜握著柴刀殘破的斷刃,在他脖子後麵擰動,絞斷他的經脈。

高大匪首的眼睛陰翳地瞪著他,他帶著這幾百號人在此地稱王稱霸,殺的人千數不止,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死在這裡。

明明這小子論武藝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卻像隻蒼蠅一樣煩人,挨他一下也要叮他一回……

高大匪首慢慢倒在地上,從脖子後麵流出來的血在地上蔓延開。

顧凜雙膝跪在地上,脊背彎曲,搖搖晃晃地撐著旁邊的石頭慢慢換成單膝跪地的姿勢,再一點點站起來,向著野草覆蓋的石頭縫踉蹌地走去。

扔完石頭的林真隻看到顧凜突然撤了兩隻手,任由寬刀劈進肩膀,然後高大匪首身死倒地。

他衝出石頭縫,跑向顧凜。

“林叔……”

顧凜身體站不直,站在比林真矮些的坡麵下頭,抬起頭望著他,已經被血汙得看不見麵貌的臉上有如釋重負的幾乎不能察覺到的淺笑,但是他的眼睛還和從前一樣,黑沉沉的,瞧著要比其他小孩更成熟,更陰沉。

林真伸著顫唞的手去扶他,可是顧凜突然在他眼前倒了下去,他隻來得及摸到他身上被血浸透的衣服,沉重的,粘膩的,濃烈的鐵鏽的味道。

“顧栓子!”

“顧凜!”

林真滿臉淚水,蹲下`身去抱顧凜。

可是他很快發現顧凜身上的傷實在是太多了,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照這樣下去失血過多就能要了顧凜的命,但是他沒有藥,他什麼都沒有!

林真渾身發冷,忽然,他瘋了一般跑向被顧凜殺死的高大匪首身邊,手顫唞地在他腰上衣服裡摸,很快就摸到了幾個瓷瓶。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網 提 供 線 上 閱 讀

像高大匪首這樣的習武之人,又是在缺衣少食的此刻,不會不隨身攜帶自身能夠用到的傷藥,他找對了。

林真拿著幾個瓷瓶跑回顧凜身邊,顧不得還在外邊,打開瓷瓶的蓋子聞了聞,聞到熟悉的和家裡用的止血藥膏味道差不多的便解開顧凜的衣服,先往他受傷最嚴重的肩膀倒藥粉。

第110章

止血的藥粉隻有兩小瓷瓶,林真擔心不夠用,可是顧凜肩膀的傷口實在太大太深,藥粉倒上去就被血衝下來,林真隻能加大量往上麵倒,直到用了一瓶半藥粉,才算止住了血流的勢頭,讓鮮血有了凝固的時間。

他繼續用剩下的半瓶藥粉給顧凜處理身上的其他傷口,然後顧不上自己被顧凜鮮血染紅的雙手還有腳上疼痛難忍的腳,從旁邊抓起一堆草,蓋到死去的高大匪首身上,不知道那些流民軍會不會搜到這裡來,但是他要儘可能地不讓那些人發現這裡的異常。

顧凜身上的傷太重了,單憑自己一個人,根本不是那些流民軍的對手。

用草蓋好高大匪首,並且把他身上能用的東西全部扒拉下來,林真先把去自己藏身的石頭縫的路上的尖銳石頭弄開,再去拖顧凜。

顧凜身上最重的傷就是肩膀,他不能拉肩膀,隻能抱著腰,一點一點往上拖,再加上顧凜比他還要高,更加用不上勁。

細小的沙石往坡下麵滾,林真滿臉汗水,兩隻手抓著顧凜的腰帶,坐在地上一厘米一厘米地往上挪,當他好不容易把顧凜拖進石頭縫隙裡,天上太陽已經徹底落下,進入黑夜。

從他們被流民軍追殺到現在,才過去一個下午,可對於林真來說卻那麼的長,今天中午他還問王欽身邊的王有財,還有多久能到安遠鎮,期望著回到鯉魚村。

現在顧凜躺在他身邊滿身是傷,凶多吉少,而鐘嚴王欽他們也不知道分散在什麼地方。

林真艱難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安撫乾澀的喉嚨,他在黑暗裡摸索著把手伸向顧凜,卻心頭一涼地發現顧凜手心燙得嚇人,急急忙忙地摸到顧凜的額頭,更像是能把手燙傷一般。

林真後背冰涼地收回手,他最不想麵對的情況出現了,在現代,幾顆退燒藥下去就能退燒,但是在這裡隻有需要熬煮的中草藥,而此刻他連中草藥都沒有……

更彆說燃火熬藥。

他摸索著扶著石頭爬出藏身的石頭縫,如今已是秋天,白天的太陽雖然還是那麼烈,但晚上已經不像半個月之前那樣悶熱,而是生出些涼意。

林真看了看被月亮照得勉強能夠看清輪廓的物體,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往石頭山下走去,他要去今天逃走的地方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能用的東西,否則又沒有水又沒有糧食,還不能給顧凜退燒,他們兩個怕也要跟路上遇到的屍體一樣,暴屍荒野。

腳上的傷沒有處理,又被捂著,已經有發炎的跡象,林真不僅要躲著那些可能還停留在此處的流民軍,還要提防逃荒的難民,這些難民中說不定也會有二癩子那樣的,在流民軍麵前唯唯諾諾,但是對著其他比自己更弱小的人,就會毫不猶豫地變成殺人不眨眼的凶手。

隻要自己能夠活下去,其他人的命不值半文錢。

林真抓著石頭,輕手輕腳地往下走,或許是今天那幫流民軍實在是太嚇人,他一個難民的影子都沒看到,隻看到倒在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