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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寡夫郎之後 一春 4351 字 6個月前

一抹白,一行人都有些撐不住了,顧凜看了眼四周,道:“在這裡休息,吃點東西辨認一下路再繼續趕路。”

他一說話,大家沒說不好的,趕車的奴仆把馬車騾車停下來,拴好韁繩。

林真這會兒才看到顧凜臉上脖子上的血都已經乾了,像暗紅色的疤留在他皮膚上,看起來有些恐怖。

他取了一點水把帕子浸潤,一手扶著他的肩膀道:“現在水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水,我給你擦吧。”

顧凜眨了下眼睛,退後兩步靠在樹上,然後乾脆坐下來靠著樹乾,一條腿撐著,林真單膝跪在他兩腿之間,扶著他的臉給他擦臉上乾涸的血。

第104章

乾掉的血形成的血痂並不好擦,林真先用溼潤的帕子捂上去,等血痂軟化了再一點一點地擦去,沒一會兒整塊帕子都變成了紅色。

洗帕子要浪費更多的水,林真乾脆換了另外一條,才把顧凜臉上還有脖子上的血痂處理乾淨:“你去換身衣服,我跟他們到周邊看看有沒有河流或者小溪,帶的水不多,能補充一點是一點。”

“好,不要走遠。”

“我知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晚上的事,林真覺著顧凜好像脫離了自己以為的孩子模樣。

他站起身,叫上王欽還有伺候他的兩個奴仆,拿著一把菜刀往林子裡走去。

乾旱了幾個月,原本鬱鬱蔥蔥的樹木都早已枯黃,一眼望去沒有絲毫綠色,林真劈開擋住自己路的藤蔓,問伺候王欽的那兩個奴仆:“你們二人叫什麼名字?”

兩個奴仆沒想到林真會問起他們,連忙道:“我們都是王府夫人買去的,跟著主人家姓,小的叫王有財,他的王有利。”

“有財有利,名字不錯。”

“能得林老板一聲誇獎,是我們的榮幸。”

“最近這段時間你們有收到王老爺王夫人送來的信嗎?最後一封又是什麼時候?”乾旱波及的地方絕對不止府城,安遠鎮離府城才半個月的路程,不可能毫發無損,林真之所以要回那兒,一是因為他們一行人的家在那裡,二也是考慮到鯉魚村周邊的許多村子都用了堆肥方法,糧食產量提高了很多,有過去幾年的積累,縱使旱情嚴重,也不至於到易子而食的境地。

但這些都是他的判斷,沒到安遠鎮誰也不知道此時的情況如何,隻能從其他地方推斷。

叫王有財的奴仆道:“一個半月前,小的收到夫人托商隊帶過來的最後一封信,隨著信的還有銀子以及給少爺親手做的衣物。”

林真問王欽:“王欽,王夫人給你寄的信裡有沒有說關於乾旱的事。”

王欽搖頭:“沒有,我娘隻是讓我在府城好好念書,等過年再回去。”

林真聞言心裡一沉,好好在府城待著,暫時不要回去,可不是什麼好話,大概是安遠鎮那邊也初現混亂的端倪,王夫人以為府城這邊有知府和官兵的坐陣,比鎮上安全得多,讓王欽在這裡待著。

王欽似是覺察到什麼,有些慌亂地望著林真:“林叔,咱們鎮上不會同府城一般,被流民軍……”

“不知道,但是像咱們安遠鎮那樣的鎮子太多太散了,不如府城那樣惹人注意,流民軍應該不會專門跑過去。”但要是無意流竄到那裡,可不一定了。

一時間,氛圍低沉。

以及走出一些距離的林真看了看還是不見半點綠色,甚至連隻小動物都沒見到的林子,知道自己出來找水是白忙活一場了:“回去吧,就算遠一點的地方有水我們也不能再往前了,不能離隊伍太遠,以免發生什麼意外他們來不及支援。”

四人沿著做了標記的來路返回,當其他人知道沒找到水源,心都往下沉了沉。

糧食他們暫時不缺,但帶的水並不多,頂多夠喝五六天的,光有糧食沒有水,他們也會渴死。

林真走到已經換了一身衣服的顧凜身邊,接過他手裡的餅,吃完後,一行人繼續上路。

天上太陽一刻不停地散發著熱量,把樹木裡的最後一絲生機曬乾,動物曬得沒有一絲力氣,腳下的土地曬得撕開一條條口子。

林真頭上戴著一頂鬥笠,摸了鍋底灰的臉上全是汗水,衝出一道道痕跡,露出下頭白皙的膚色,他實在太口渴了,又不敢%e8%88%94嘴唇,那隻會越%e8%88%94越乾,隻能一次次吞咽口裡幾乎沒有的口水,潤潤乾得冒火的喉嚨。

這是他們離開府城的第三天,這三天裡他們每次停下來吃東西填飽肚子的時候都要出去尋找水源,但是沒有一次找到過,那些原本的河道和溪流都乾涸了,河底的石頭都曬得滾燙,隨處可見腐爛生蛆的動物,一群群綠頭蒼蠅在腐肉上流連。

他們帶的水不多了,不到實在撐不住,誰也不敢多喝一口。

突然,趕車的王有財道:“顧秀才,林老板,前麵有人。”

顧凜和林真往前麵看去,果然,有一隊三十多人的逃難隊伍在他們必經之路上,好像是走累了,在那裡歇息休整。

這不是林真他們遇到的第一隊逃難的人,但人數是最多的,府城被流民軍燒殺之前,大家都對官府還有一二寄托,出來的都是以家庭為單位的分散的人流,七八人四五人一組,像這樣三十多人待在一起的,不知道是一個村裡的還是幾家人在一塊。

林真看了顧凜一眼道:“我們隻管走自己的路,不要和這些人有牽扯,警醒一點。”

看到對麵的人比他們這邊多,還是在這種荒山野嶺,其他人自然不敢放鬆警惕,走在馬車還有騾車旁邊,都攥著手。

離得近了,林真便看到這三十幾人的狀況,有男人有老人有孩子,都是莊戶人家的打扮,跟他們之前遇到的隊伍差不多,可能是府城周邊的村莊裡逃過來的。

看到他們走到近前,隊伍裡的一個男人語氣頗為親切地道:“你們是從哪個村逃出來的,坐下歇會兒吧。”

林真擺手:“眼下到處都是逃出來的人,從哪兒逃出來都沒意義了,我們在前麵剛歇過,就不歇。”

男人滿麵愁容:“可不是,咱們日子過得好好的,一下子房子沒了地沒了。”

“你們打算去哪兒,有歸處嗎?”

這男人很是健談,林真剛說完話他就接上了,而且從他粗大的手指以及黝黑的膚色來看,確實是常年乾活的一雙手。

林真不由得暗暗鬆了口氣,隻要不遇到意外,比什麼都好,他隻想安安穩穩地回到鯉魚村,不想生出旁的枝節:“走一步算一步,要是這天下雨了,說不定還是回我們以前的村子。”

“我們先走了,還急著趕路呢。”嘴巴裡實在太乾了,連點唾沫都沒有,說話都費勁,林真終結了話題繼續往前走。

他鬥笠下的眼睛隨意地從這些人身上掃過,突然,他看到一張無比熟悉的臉,不,不是他以前認識的人,而是這人長得跟他認識的人很像。

隻見那個頭發散亂,麵色蠟黃的婦人坐在三十幾人最靠裡麵的位置,懷裡抱著一個哇哇大哭的用繈褓抱著的孩子,麵容與鯉魚村的馬嬸子一模一樣!

林真想起來了,馬嬸子說起過,她與馬木匠隻生了一個女兒,卻嫁到了府城,因路途遙遠,一年隻回去一兩次。

她也逃難出來了?

她嫁的那家人也在這些人裡?

林真多看了她幾眼,視線一不小心就和馬嬸子的女兒對上,很快就與之擦肩而過。

與那些人安穩錯過,大家鬆了一口氣,林真的心裡卻一直閃現剛才那幫人的模樣,三十多個人,成年男人占了三分之二,老人最少,隻有兩三個,婦人還有小孩子有七八個。

還有馬嬸子的女兒,她抱著一個尚在繈褓裡的孩子坐在最裡麵,明明是最安全的地方,看起來卻很害怕,而且她頭發散亂,身上的衣服也……┆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林真腳步頓了一下,聲音有些喑啞:“剛才那夥人有問題。”

林真把自己的推測說給大家聽,隊伍裡唯一的婦人陳娘子臉刷地白了,其他人也有些慌亂,目光不由得全落在顧凜身上。

從乾旱到現在,已經有半年多的時間,今年的春耕可以說是顆粒無收,他們都在府城裡吃了好些日子的高價米糧,可府城周邊的村莊呢,這些人比不事農桑的城裡人更容易受到天氣的影響,逃難的時間比他們更提前,人員也更多,情況也更糟糕。

律法條例,在這條逃荒的路上幾近於無。

“那些人沒有當場動手,肯定是看見我們男人多,沒有老弱,怕動起手來有意外發生。他們肯定會跟上來,等天黑我們睡著之後行動,”林真看有幾人扭頭要往身後看去,連忙道,“彆去找他們在那裡,就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繼續走我們的路。”

鐘嚴道:“隻要我們不停,天不黑,這些人暫時不會動手。”

“對,我們要找一個能夠防守的地方停下來。”那些人看樣子隻是仗著人多勢眾的不懂武藝的莊稼漢,有顧凜還有他們在,想要離開不是難事。

不過這也是建立在已經知道了對方並非善類的情況下,要是晚上安然入睡,肯定被一網打儘。

彆人在暗,他們在明,這種有一把刀懸在頭頂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王欽黃玉文以及兩人的四個奴仆都麵色凝重,要不是有林真顧凜他們在隊伍裡,隻怕早就撒開腳丫子跑了。

很快,在天帶上一點暮色的時候,林真他們的騾車還有馬車停了下來。

林真望著眼前有兩座小山包,夾著中間這條路的狹窄路段,道:“就在這裡停下來,小嚴你把陳娘子帶到最後邊去,找個地方藏起來,其他人把手裡能用的東西放在最順手的地方。”

第105章

他們臨出發的時候把能用的都帶上,顧凜手裡拿著弓箭,腰上彆著柴刀,王欽拿著以前隻是用來裝樣子,但在城門口殺了幾個流民軍的長劍,其他人手裡則是菜刀棍棒等物,林真對自己的武力值有很清醒的認識,抓了一把前麵叉子狀的木叉,手柄有兩米多。

他們把騾車馬車停到小山包後麵的平地上,藏在小山包後麵。

“呼呼呼——”

風卷起雜草樹葉,吹得人眼睛都要睜不開。

林真他們盯著趕來的路,突然,兩個很小的人影從灌木從裡悄悄摸摸地一閃而過,緊接著便是今天中午林真他們見過的三十幾人的隊伍,這些人手裡都拿著雜七雜八的東西,往他們停車的地方看過來。

“大哥,我親眼看到他們把馬車停在了前麵,像是要在這裡過夜的樣子。”一路尾隨著林真他們的人指著小山包,對今天中午跟林真打招呼的高大男人道。

另外一個尾隨的人則道:“他們中有個背弓箭的,怕是個練家子,待會兒打起來要多拿幾個人牽住他。”

高大男人猙獰一笑:“不怕,咱們之前不也殺過練家子,都是一個肩膀扛兩個腦袋,用人壓也要壓死他,”他看了一眼馬上就要暗下來的天色,道,“馬上天就要黑了,待會兒咱們先摸黑衝過去,後邊拿兩個人點火把,彆傷了自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