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體比分二比一,所以第四場很關鍵,這場要是輸了剩下的一場就不用比了,淮山書院敗局已定,而要是贏下這一場,淮山書院和塵下書院的這場比試勝負五五開。
任夫子放在膝蓋上的手緊了緊,看向甲上班裡的顧凜:“顧凜,這場你來。”
“是,夫子。”被點到名字,顧凜從地上起身,身上的黑色寬袖長袍帶起一絲微風,落下幾根翠綠的草屑。
一直寂靜的淮山書院這邊不知道誰喊了一句“顧凜乾翻他們!”
瞬間,被壓了好一會兒的淮山書院立刻像倒進水的油鍋。
“顧凜,給他們瞧瞧咱們淮山書院的威風!”
“以為咱們淮山書院沒人了,不打他們個滿地找牙!”
幾百人一起喊,聲音幾乎要衝到雲霄去。
心裡也憋著一團火的家屬們看到淮山書院一反常態這麼有底氣,對這個即將要進行第四場比試的學子多了幾分好奇,紛紛跟周邊人打聽這個學子是誰,怎的有這麼多人給他助威。
林真雙手合在嘴巴邊:“顧凜,加油!!!”
場內的顧凜似有所感,和幼時一樣,比尋常人略黑的瞳孔望向林真,他對著林真的方向點了下頭。
林真眉開眼笑,用力地揮了揮手。
塵下書院那邊贏了兩場,看到淮山書院這般,不由得望向顧凜,隻見這個學子臉上還帶著稚氣,但身高在一堆學子裡已然很是出眾,身形很瘦,腰細腿長,一張臉生得俊氣又寡情,看著就不是容易接近的。
剛剛贏得第三場比賽的學子對即將對上顧凜的學子道:“看淮山書院的反應,這位學子的箭術應該很不錯,你可要小心,彆在陰溝裡翻了船,可要被我們笑好久的。”
塵下書院的夫子也知道這場比試的重要性,派出的也是學子裡不弱的,甚至比前麵三人還要強些。
被打趣的學子看了眼雖然高,但是年歲沒有自己長的顧凜:“禁看不禁用的花架子,等著,比完這場就叫他們回家去。”
“塵下書院淮山書院第四場,申樂誌,顧凜。”
申樂誌身高沒有顧凜高,隻到顧凜眉毛那兒,他走到顧凜跟前:“你是淮山書院最厲害的?”
顧凜將束袖皮革的一頭捏在手裡,另一隻手拿著皮革往上纏,他手指是骨感的長,無名指比中指稍長一些,拿著皮革的樣子十分好看,但也有種莫名的他不是捏著皮革,而是握著傷人利器之感。
麵對申樂誌的詢問,他將纏好的皮革壓進去,黑沉沉的眼睛望向申樂誌:“塵下書院的人都像你這般多話。”
平鋪直敘的語氣,申樂誌差點忍不住%e8%83%b8口的怒氣。
他對顧凜道:“好,好得很,我倒要看看你的箭術配不配得上你的脾氣。”
顧凜不置可否,把另外一支寬袖束好,走到放置弓箭的地方挑了一把沒有上漆,也沒有多餘紋飾的弓,然後抽了三支箭,回到場內。
隻見他雙腿微微分開站定,那把對身高稍微矮一些的弓刷地被他拉開,一手執弓,一手捏著箭矢的尾羽。
被皮革綁著的寬袖清晰地勾勒出手臂線條,腰上的絲絛靜靜地垂在小腿處,忽而,一陣風吹來,他手裡的箭和申樂誌的箭同時射出去,“鐸”地一聲狠狠釘在靶子上。
計分的淮山書院的人連忙看過去,眼睛裡爆出欣喜,高聲道:“淮山書院顧凜,九環。塵下書院申樂誌,九環。”
九環的高分在之前三場比試中才出現過一次,雖然塵下書院的人也射中了九環,但是開了一個好頭,隻要在接下來兩隻箭中發揮平穩,贏的可能性很大。
在場邊的長相陰翳的學子跟旁邊人道:“此人果然不錯,第一箭沒有被申樂誌甩出去。”
第一場比試的沈文軒道:“這人叫顧凜?是淮山書院甲上班的吧,剛才從最前麵走出來。”
“不管他是甲班的還是什麼班的,申樂誌不會輸給他的。”
場邊的林真被自家小崽子帥了一臉,那身段那拉弓的架勢,嘖嘖,他可聽到不少女眷夫郎發出的讚歎聲了。
申樂誌沒想到顧凜和自己射了一樣的環數,麵上的神色穩了一些,抽出第二支箭,很快,第二支箭的成績出來了。
“淮山書院顧凜,十環。”
“塵下書院申樂誌,九環。”
第三支箭。
兩人的箭一前一後出去,隻聽得嗤的一聲,顧凜最後這支箭竟然將射中十環的第二支箭從尾到頭破開,牢牢地釘在那兒,箭支白色的尾羽還在顫動。
隻比他晚幾秒射出箭的申樂誌瞳孔瞪大了一些,手裡的箭偏離了軌道,最後軟綿綿地射在離紅心遠遠的最外圍。
“啊啊啊啊啊啊!!!”
“顧凜顧凜顧凜!!!”
第98章
場上瞬間隻有顧凜兩個字,一重接著一重。
任夫子隱隱鬆了%e8%83%b8口的那股氣,看向身旁的老者:“這一局,可是我們淮山書院勝了。”
對顧凜,任夫子那是當成自家子侄一般,這孩子童生試初露頭角,府試中一舉奪得案首,進入淮山書院後給了他無數驚喜,他就沒見過這麼聰明這麼努力的孩子,經義典籍,君子六藝,隻要拿到他麵前的,就沒有他不通的,仿佛生來就有就比彆人多了一竅。
就是性情略陰沉,略獨了一些,在書院幾年都沒有特彆交好的朋友。
但這點小小的瑕疵在他卓絕的天賦麵前都不是問題,任夫子相信,明年的鄉試會試他一定可以大放異彩,就連一些氏族子弟也無法與之爭輝。
而從來沒想過申樂誌會輸的塵下書院等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剛剛那最後一箭,分明就是申樂誌被顧凜影響了心神,連最基本的準頭都失去了,隻拿了難看的四環。
長相陰翳的塵下書院的學子臉色難看,望著申樂誌,想說什麼卻被人截住話頭:“最後一場我來。”
長相陰翳的學子詫異地看向身旁身穿華貴長袍的人:“我去就行了,何須勞動你。”
季禮之道:“他的箭術在你之上,你贏不了他。”
沒想到季禮之居然給了顧凜如此高的評價,長相陰翳的學子看向場中正在解束袖皮革的顧凜,也好,此人如此傲慢無禮,就讓他們塵下書院的首席給他個教訓吧,以免叫人忘了如今朝中並州官員可比他們洛州官員得勢。
季禮之走到場內,對顧凜道:“第五場,我跟你比。”
顧凜的束袖皮革已經解了一半,寬袖已然垂下來小半,他望著季禮之:“兩方書院定下的規矩,一人比試一場。”
季禮之渾不在意:“除非接下來與我比試的人比你的箭術還要高明,否則,淮山書院必敗無疑。”
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小,坐在四周的人都聽到了,塵下書院的人一臉淡然,淮山書院隱隱帶著擔憂,他們書院箭術最好的就是顧凜,塵下書院的這人既然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出這番話,定然是有所依仗的,那……
塵下書院的老者率先開了口:“既然禮之有這個想法,任兄便準了吧。”
任夫子望著季禮之,眉頭皺了下:“此學子莫非就是出自並州季氏的季禮之?”
老者摸了摸胡須點頭:“不錯,正是此子。”
任夫子心往下沉了些許:“聽說其文武兼備,三歲便出口成章,七歲一舉考上秀才,第二年成為舉人,名聲都傳到京都去了,怎的會在塵下書院。”
並州季氏是並州最大的氏族,其太祖父是追隨在太祖身邊,被稱為算儘天下的謀士,助太祖奪下天下後被封為首輔,在隨後的一百多年裡,季氏湧現出不少有有名的朝廷高官和文學大家,真真正正地大禹朝大士族之一。
而這一輩,最出名的莫過於季禮之,旁人都說他肖其太祖父,才名極勝。
任夫子清楚,像這樣的屹立百年的氏族,對下一輩的栽培是及其嚴苛的,君子六藝對他們來說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可顧凜這樣的寒門子弟不一樣,他們接觸的時間短,也沒有雄厚的家底來支撐他們購買千金的寶馬弓箭,也沒有那麼多時間來學習這些東西,他們隻有存儲更多的科舉的知識,才能在這些士族裡爭得幾分立足之地,這也是塵下書院和淮山書院互相彆苗頭的地方。
塵下書院隻收士族子弟,淮山書院則來者不拒。
“其中事老朽也不知,許是他覺著我們塵下書院風水好吧。”
任夫子信了這話就有鬼了,望著場內的兩人和周圍已經在焦灼的淮山書院的學子,道“既然塵下書院有此意,顧凜,第五場還是你來。隻是你已比過一場,第五場的輸贏與你無關,儘心即可。”
這可是自己最看好的弟子,任夫子不想因為一場比賽就折了他的心性,也算是給淮山書院的學子打個預防針,顧凜已經給淮山書院贏了一場,若是第五場輸了,也不許怪到顧凜頭上。
顧凜行禮:“是,夫子。”
他重新把解了半截的皮革束帶綁上,重新拿了三支箭。
跟他一樣來拿箭的季禮之道:“我自小學習箭術,至今已十五年,以免叫人覺得不公平,我——”
他話還沒說完,站在他旁邊的顧凜突然拉弓搭箭,季禮之隻聽到一聲箭矢的破空聲,眼角餘光裡看見一抹尾羽的白,他在眾人的驚呼聲裡回頭身去,隻見不遠處的一顆梨樹上訂著一支箭,與橫生出來的花枝形成一個夾角,正好把落下來的鳥巢接住,倉皇亂飛的大鳥正落在鳥巢上,裡頭的剛剛破殼的雛鳥嘰嘰喳喳地叫喚,半點不知他們剛剛差點從高高的樹上摔下來。
“這世上沒有公平不公平,隻有做與不做。”
顧凜放下手中弓箭,往場子裡走去。
季禮之站在原地,目光看向那個被箭支承接著的鳥巢,嘴角上揚了一下:“有意思。”
季禮之走向場子,他穿了一身和淮山書院的學子樣式差不多,但一眼就叫人覺得華貴的銀紅長袍,腰間佩著玉,扇袋,荷包等物,右手大拇指上戴著一枚扳指,頭上束著一頂白玉冠,完全不是普通的富貴公子可比。
他對顧凜道:“咱們兩個要是站在這裡比射箭靶,一時半會兒分不出勝負,這樣,你我各騎一匹馬,蒙上眼睛,叫他們空中扔物,三支箭全中者為勝,如何?”
騎在馬上,蒙上眼睛,又要射扔到空中的東西,僅僅靠耳朵來聽聲辯位,不但考君子六藝裡的禦,對射術的要求也極其高。
在場的諸多學子聽到這個要求在心底問了問自己可行,全都垂下了頭。
顧凜還是那副最初的表情:“可。”
既然雙方都同意了規則,下麵的人很快把馬牽上來,這兩匹馬是塵下書院的人騎上來的,一匹黑,一匹棗紅。
黑的那匹顯然與季禮之很熟悉,一上來就用鼻子去拱他。
第99章
顧凜走到另外一匹棗紅色的馬兒旁邊,抓住馬鞍,踩著腳蹬,瘦削的身體猶如飛燕一般落在馬背上。
他身高腿長,看起來特彆輕靈。
但塵下書院那邊都是自小與弓馬打交道的世家子弟,一看他的動作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