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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寡夫郎之後 一春 4368 字 6個月前

林真對他抱了抱拳:“小哥好,我是鯉魚村人士,想送我家孩子來徐先生這裡讀書。”

“進來吧,先生正在授課,你們先在偏房裡等著。”

“謝小哥。”林真目不斜視地帶著顧栓子跟在短褐年輕人身後,隻見這位徐先生的宅院已經頗具小型四合院的雛形。

兩邊是廂房,迎麵是一間正屋,而廂房有夾道和後麵連接,想來應該是家中女眷居住的地兒。

授課的地方就在前麵的左廂房,林真跟短褐年輕人過去的時候看了一眼,大約有八九個學生,大的如鐘嚴那般,小的五六歲。

短褐年輕人把他和顧栓子帶到偏房裡,給兩人一人倒了一杯淡淡的茶水,這杯茶還沒喝完,廂房裡的讀書聲停了,那位徐先生手裡拿著一卷書籍走進來,纖瘦的長袍穿在身上,叫人一看就覺得和鎮上的大部分人不一樣。

林真和顧栓子從凳子上起身,“徐先生。”

徐有達點了點頭,坐在上位:“阿大已經跟我說了,你想送孩子來我這裡學學問。”

“那你想必也知道,我這裡有三不收,一,不能熟背千字文的不收,二,過了八歲的不收,三,商戶子不收。”

徐有達的目光落在比同齡人高的顧栓子身上:“在下覺著你這孩子不是很適合在我這裡求學,還是儘早另尋名師,以免耽誤了他。”

林真一聽他這話,就知道是在婉拒顧栓子了,而且把自己的傲氣表現得淋漓儘致。

在鎮子上,擁有秀才功名的就三個,一個他,一個鐘嚴,還有一個五十來歲的老秀才。

鐘嚴就是他教出來的,他不傲氣誰傲氣,鎮上多的是想把孩子送到他這裡來的,無奈他收學生的門檻高,將一大批人卡在了門外。

林真不卑不亢地直視著這位秀才:“徐先生,我家這孩子以前從未接觸過書籍,一直放在山野間長大,直到今年二三月才起了送他來學堂的心思。”

“聽聞先生收的學生必須要熟背千字文,我才買了一本回去教他,雖然到如今才兩個多月,但他已倒背如流。”

徐有達聽說顧栓子兩個月背完千字文,對這個孩子高看了一眼。

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多數沒有定性,讀書枯燥乏味,能讀進去,理解三五成的已是不錯,像鐘嚴那樣的天才一千個裡難出一個。

從徐有達對著林真說那話就悄然握了握手的顧栓子在林真話音剛落的時候,對著上座的徐有達拱手行禮,麵無表情:“也乎哉焉,者助語謂。誚等夢愚,聞寡陋孤。眺瞻徊徘,莊矜帶束。廟廊仰俯,領引步矩……”

徐有達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顧栓子背的是什麼,片刻後才意識到這是倒著的千字文,背了一段,顧栓子又換了,這次是從千字文每四個字的首字往下背。

千字文是最尋常的啟蒙書籍,但是能背出這麼多花樣的,顧栓子是第一個,而且還是兩個月以內。

他抬手叫停,望著這個修眉薄唇,以至於有些寡情麵相的孩子:“你今年幾歲了?”

“八歲。”顧大去年死,他剛剛八歲,今年九歲的生辰還沒到。

徐有達點點頭,年齡倒是不錯,正在他規定的範圍之內。

他又問林真:“不知夫郎家中所做何事?”

士農工商,商戶最為奸詐狡猾,以竊取旁人錢財為生,為世人看輕。

林真自然不會瞞著,道:“我原是鯉魚村人,才來鎮上開了一家食肆,賣些吃食,算不得商籍。”

徐有達眉頭一皺,有些不喜。

顧栓子的唇角已經變得平直,他從來就不喜歡讀書,這個夫子他也不喜歡。跟在林真身邊這些日子他學到了許多,就算不到這學堂念書,自己也能做些生意,榮養林叔。

片刻後,徐有達還是放不下顧栓子這株好苗子,他道:“這個孩子我收下了,不過為了他,夫郎切勿被錢財迷了心眼,入了商籍。”

商籍好入卻難出,但要是不入商籍,真有味小食齋這樣的小鋪子不僅要繳納人頭稅糧食稅,還要繳納比商籍多一成的賦稅。

若所賺錢財超出官府規定的範疇,就會被強製納入商籍。

徐有達不想自己費心教導顧栓子,最後卻因為林真的生意導致顧栓子不能參加科舉,浪費自己的心力。

而林真確實沒有想到這麼深,他送顧栓子到徐有達這裡念書,隻是覺著這孩子因為馬氏和周濤的影響,性情變得有些厲害,想讓他知禮懂禮,不走上彎路。

可剛才顧栓子那變著花樣背千字文,以及徐有達的態度讓他心頭想到了,要是以後顧栓子參加科舉,他做的生意比現在還大怎麼辦?

商籍三代之內是絕不可以參加科舉的。

林真把心裡頭的念頭按下去,覺著自己想得太遠了,顧栓子現在才八歲,就算要考童生,也是兩三年三四年以後的事兒了,說不定他還讀不到那個時候呢。

他早就發現了,這孩子其實對讀書識字並沒有興趣。

當場,顧栓子就給徐有達行了拜師禮,並把帶來的束修一樣樣放到徐有達手中,然後徐有達將他從地上扶起來,說了些勉勵的話,讓回家去明天就來上課。

從徐家宅子出來,林真回身看了眼身後緩緩合上的院門,低頭對顧栓子道:“這幾天我送你來,等你熟悉路了就要自己上下學了,可以吧?”

城東這裡的房屋乾淨而又整潔,此時已經能看到小廝丫鬟們出來采買主人家的東西,或是將汙水倒進細溝裡,一派熱鬨景象。

顧栓子記性好,跟他走這一趟就已經記住了所有的岔路口,甚至連自己走了多少步都知道,但是他點頭,正要說話,眼角的餘光裡突然看到一個許久沒見的人影,他目光瞬間變冷,垂著的雙手握在一起。

林真發覺他的異常,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不遠處的巷道裡有一個歪歪倒倒的人影,竟然是馬氏的大兒子。

那小子也看到了他們,不僅不避開,反而深一腳淺一腳地往他們這邊走過來。

“栓子,你怎麼在這裡?”

“呦,姨阿爹也在,聽說你們開了一個鋪子,生意好得很,不如借我幾個銀子花花,鍋兩天還你。”

分明十二三歲的少年,跟鐘嚴差不多的年紀,馬氏的大兒子卻跟沒骨頭一樣,像一灘爛泥。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多久沒洗,散發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臭味,頭上也油膩發亮,一張還算端正的臉也不知道怎麼弄的,青一塊紫一塊。

顧栓子看到他就忍不住心中的暴戾,一腳踹在馬氏大兒子的肚子上,一點力氣沒留地照死裡招呼。

馬氏大兒子在外麵鬼混好幾天身上的銀子全都輸完了,好幾頓飯沒吃,根本不是顧栓子的對手,倒在地上捂著頭叫喚:“你打,你打,我要去告官老爺,讓你賠我銀子!”

顧栓子的眼睛慢慢紅了,他穿著一身斯文秀氣的長袍,手底下的力氣越來越重,馬氏大兒子一開始還有力氣撒潑耍賴,漸漸的聲音越來越小。

林真察覺到不對趕緊從後邊抱住顧栓子的腰,將他從馬氏大兒子的身上拉下來:“栓子!可以了!”

顧栓子被他抱著還在掙紮,一雙眼睛死死地望著地上的馬氏的大兒子。

馬氏大兒子隻是無意間發現顧栓子和林真,想從他們這裡訛點銀子花花,沒想到顧栓子下手會這麼狠,也在後怕。

看顧栓子被林真抱著,他捂著肚子哎呦呦叫喚:“你兒子把我打成這樣,你要是不賠我銀子,我馬上就去官府告他,讓他坐牢,吃板子!”

林真望著這個鼻青臉腫還是滿臉貪婪的曾經的親戚,挑了挑眉:“官府的大門天天開著,你要是想去告就去告,不過我告訴你,彆以為之前的事兒就那麼完了,追究起來,你們一家子做的事兒也跑不了。”

馬氏的大兒子目瞪口呆地望著林真,他用去官府這套騙了不少人了,普通人聽到官府兩個字就害怕,恨不得馬上破財消災。

林真把顧栓子抱起來,一隻手摟著他的腰,一隻手摟著他的%e8%87%80,看也不看地走了。

他拿官府嚇唬人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在哪兒呢,關公麵前耍大刀。

⑥思⑥兔⑥文⑥檔⑥共⑥享⑥與⑥線⑥上⑥閱⑥讀⑥

第60章

林真抱的這個姿勢,顧栓子兩條腿貼在他的腰側,手無所適從地放在兩側。

他低著頭,很久很久說了句:“我給你惹麻煩了。”

馬氏的大兒子已經被賭鬼附了身,隻要能搞到銀子,讓他做什麼都行,他剛才動手把人打得不輕,馬氏的大兒子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林真抱著他往前走,目光望著前麵的巷道:“不算麻煩,換作我,也先揍他丫的一頓再說。”

“不過栓子,”八歲的孩子,特彆是顧栓子比同齡人高,也比同齡人重,林真手臂有點點吃力。他往上麵顛了一下,防止顧栓子滑下去,道,“馬氏和周濤那一家人,就像一灘爛泥,你踩他一腳他不在乎,反而濺你一身的泥,得不償失。”

其實林真也被顧栓子剛才的勁兒嚇到了,要不是他喊住,依照顧栓子那個架勢,今天馬氏的大兒子……

是顧栓子這段時間的平和假象蒙蔽了他,讓他以為這孩子走出來了一些。

顧栓子低垂著的眼睛晦暗不清,在林真說起馬氏和周濤的時候,眼裡的眸光冷得嚇人。

他緩緩伸手,抱住林真的肩膀,把頭靠在林真的肩膀上:“嗯。”

林真被他這突然的親近弄得有些不自在,自從被他接回林家,這小子一直都是一副渾身長刺的模樣,雖然和自己稍微親近一點,但像現在這樣的近距離卻是從來沒有的。

林真心頭有些軟軟的,再怎麼,還是個孩子啊,怕也是被突然出現的馬氏的大兒子嚇到了。

他拍拍顧栓子的背:“對了,待會兒還要給你買幾本書,回去之後再給你縫個裝書的袋子。”

巷道裡的人看到一個美麗的哥兒抱著個孩子,心裡頭想道,這夫郎實在是太溺愛孩子了一些,都這麼大了還抱著。

不過又忍不住悄悄地多看幾眼。

——

被顧栓子揍了一頓的馬氏的大兒子在地上躺了好一會兒才懶散散爬起來,他心頭恨極了顧栓子還有林真,腦袋裡出現無數個找兩人麻煩的辦法。

但是好幾頓沒吃了,慢慢地連想的力氣都沒有了,吐了一口口水琢磨著回家去,但是他這次是把馬氏的簪子偷出來賣了的,要是回去肯定會被馬氏念叨,煩得要死。

突然,就在馬氏的大兒子捂著肚子正準備往鎮子西邊那邊去的時候,一個長相一般,但穿金戴銀的婦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不耐煩地道:“哪個找死的擋爺爺的路……”

當他看到年輕婦人身上的珠寶和華貴的衣裳,剩下的話吞進了肚子裡,他%e8%88%94著笑臉,模仿者鎮上的人,給年輕婦人行了個四不像的禮,十幾歲的臉上愣是一片猥瑣油膩。

蔡金珠半點都不想和這些低賤的人打交道,她揮了揮手絹,示意身後的丫鬟拿出一塊碎銀遞給馬氏的大兒子。

馬氏的大兒子沒想到會讓自己遇到這種好事兒,忙不迭地從蔡金珠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