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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寡夫郎之後 一春 4402 字 6個月前

覺得,真的就是寒門難出貴子。

但就這入門的東西就能難倒百分之九十的莊戶人家。

而且筆墨紙硯還是消耗品,要不了多久又要買。

不過他很快就掏了銀子:“麻煩掌櫃的包起來。”

掌櫃的挑了挑眉毛,他開這個鋪子多年,看林真三人的衣著打扮就知道他們的家境不富裕,沒想到五兩銀子說花就花了。

他不由得看向要讀書的那個小孩,心中暗道,也不知道這家人能供這個小子讀到什麼時候。

而且這小孩年紀看起來不小了,跟那些四五歲就開蒙,如今已經熟讀千字文三字經的孩子來說不占什麼優勢。

若是僥幸考上童生,中個秀才,怕也是祖墳冒青煙了。

他將書本和筆墨紙硯包好,遞給林真:“我們店裡各類典籍書本都有,以後要是需要,儘管來看。”

“會的,以後常惠顧。”這點紙夠用到什麼時候,可不得常來。

林真把油紙包好的東西拿給顧栓子,讓他放進背簍裡,並且要和那些香料隔開一點距離,免得沾染上味道。

第29章

回到家,林真把自己準備送顧栓子去學堂的事情跟林父還有林阿爹說了,當時一屋子人正在吃飯,都詫異地看向他和顧栓子。

林真道:“做麻辣燙生意這一年,阿父阿爹也都看到了,除了我,能夠算賬的就隻有小幺一個。”

“但是忙起來小幺也算不來,要慢慢地琢磨,可見體力活兒能乾的人多,腦力活兒會的人少。”

“更彆說鎮上那些酒樓鋪子裡算賬的賬房,一個月隻是打打算盤撥弄撥弄珠子,就有二兩的乾淨錢。”

林真把自己的打算說出來:“我送栓子去學堂也不是要他考什麼童生秀才,隻要看得懂文書,知道些淺顯的道理就行。”

林大哥和林二哥在路上就知道他連筆墨紙硯都給顧栓子買好了,自然也不會說讓他掃興的話。

再者論起來顧栓子是林真繼子,林真給顧栓子做打算他們也沒什麼好說的。

林阿爹卻張張嘴,道:“真兒,當著栓子麵我也要說,你可知道供一個讀書人要花費多少銀子多少心力嗎?”

“你年紀小,不知道咱們村以前有戶人家,男人是木匠,做得一手好活計,經常去鎮上還有府城給大戶人家打家具,回來後就把家裡的獨子送到先生那裡讀書。”

“這一讀就是七八年,又是送去考童生,又是去請好的先生,可那孩子二十多歲還是什麼都沒撈著,娶了妻子也整天縮在家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最後他老子一場病去了,家裡沒有了進項,先是賣地賣田,然後賣屋賣房,最後連幼兒妻子都典當出去,還在做著考上那勞什子童生的夢。”

“真兒,你要想好,你現在年輕,還能掙錢,可是你不是一輩子都能掙錢,到那時你又怎麼辦。”

說林阿爹自私也好,隻為自己兒子著想也好,他從以前到現在想的都是林真好好地,安安穩穩地過好下半生。

且村裡還沒有讀書的孩子呢,那些孩子不也好好地長大了。

林真很了解林阿爹,從他說的話就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這不是林阿爹一個人的問題,是隻能掙紮在活著就好的人們的共同問題。

包括這屋子裡的其他人,肯定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他們不覺得顧栓子讀這個書能改變什麼,也不覺得不讀書有什麼不好。

反正大家都是這麼過下來的不是嗎?

念及此,林真先把之前想的勸大哥也把柱子叫去認幾個字的想法稍稍放下,他拉著林阿爹的手:“我知道阿爹是為了我和栓子好,不過東西都買好了,放在家裡也是浪費,先讓栓子去讀著吧。”

“也不是人人都是那個隻會死讀書,沒點兒男人氣概的呆笨書生,說不定栓子運氣好,以後讀出來能在鎮上府城找一份清閒的活兒呢?”

“到時候我可就等著他養我了。”

“你啊,”那麼久了,林阿爹知道自己剛才的話算是白說了,他這兒子也不知道隨了誰,主意正得很,決定了事兒誰來說都沒用,他道,“那你打算送栓子去哪裡念書?”

額……

這個問題把林真問倒了,他不是原主,來這裡一年多也是悶著頭做生意,根本不知道哪個地方有教書的先生,哪個先生教得好。

他抓了抓腦袋,湊過去問林阿爹:“之前都沒打聽過這裡頭的消息,阿爹你跟我說說。”

林阿爹給他一個白眼,忍不住輕輕笑了笑:“總算有你拿不定主意的事兒了。”

“我拿不定主意的事兒多得很,可不得問阿爹你嗎。”

“滑頭,”林阿爹拍拍他的手,道,“要是圖近,離我們村子最近的柳樹村就有教書的先生,不過那個先生年紀有些大了,近些年收的學生愈發地少,而且他是柳樹村人,對除了柳樹村的學生不大儘心,束修也要多幾成。”

柳樹村就是林二嫂趙秀娘家所在的村子,因著有趙秀娘家豐收的實打實的例子,今年也有很多人來學習堆肥。

林真聽說離鯉魚村近就來了興趣,年紀大些也不怕,轉頭去問林二嫂:“二嫂,那個老先生你知道嗎?學識如何,教得怎麼樣?”

那老先生在村子裡多年,趙秀自然見過,他道:“那個老先生脾氣不好,去他那裡上學的大多陸陸續續地就回家了。”

至於學識,趙秀不識字,也沒去念過書,不知道什麼叫學識好,什麼叫學識不好。

而林真從這兩句話已經打消把顧栓子送去柳樹村上學的念頭了,脾氣不好,去那兒念書的都陸陸續續地回了家。

說明那個先生對孩子沒有耐心,也不能叫學生對他教的東西感興趣,以至於都沒有留下來。

他既然花了銀子,自然不能送顧栓子去白白蹉跎。

林真隻能再問林阿爹:“還有其他地方的先生嗎?”

“自然還有,鎮上就有一個,聽說考中了秀才,學識不錯,感念家中父母妻子供自己讀書不容易,便沒有繼續考了,回鎮上收學生授課。”

“但是這個先生不是什麼孩子都收的,要求會什麼……什麼……”

林真想起書鋪老板說的啟蒙書千字文,問林阿爹:“是不是千字文?”

“對,”林阿爹一拍大腿,“就是那什麼千字文,隻要會千字文的學生,而且年紀也不能太大。”

林真眼睛亮了,有要求好啊,有要求說明這個先生有想法,不是那種為了束修把學生招進去放在那兒吃灰的。

就是這兩個要求,顧栓子都差了點。

千字文,不會。

今年已經八歲。

他把顧栓子招到身前,“我打算送你去鎮上那個先生那裡,怎麼樣?”

“我沒有念過書,不會千字文。”顧栓子很實際地道,彆說認識那些字了,現在在他眼裡那些字就像鬼畫符。

林真自然知道顧栓子不識字,他摸了摸鼻子道:“我認識,從明天開始一天教你一點,直到你會背了為止。”

林阿爹滿臉疑惑,“你什麼時候識字的?”

林家其他人也一頭霧水,他們家就沒有一個進過一天學堂,連飯都吃不飽了,根本沒想過這些東西。

林真嘴上跑馬心不跳:“之前在錢家,錢少爺一天閒著沒事兒教的,他不喜歡讀書,筆墨紙硯放在那兒隨我用,故而識得一些。”

“不過也僅僅能應付千字文這種幼兒啟蒙想書籍,再深的不會了。”

錢家是鎮上有名的富戶,錢少爺還去府城念過書,但是念了多年連個童生都沒中,便老老實實地響應錢老爺和錢夫人的號召,回來娶妻生子。

哪想到半路跑出林真這個狐狸精,捷足先登勾了錢少爺的魂兒,進了錢家的大門。

所以林真說他識的字是錢少爺教的,林家人都沒有起疑,林真唯一能接觸讀書人的機會也隻有錢少爺了。

他對顧栓子道:“我每天做完生意回來就教你,你什麼時候能把千字文背下來咱們什麼時候去先生那裡交束修。”

不知道為什麼,顧栓子一聽到林真識的字是他前頭那個丈夫教的,心裡頭莫名地煩躁。

他甚至產生了不念什麼千字文的想法,那是錢少爺會的,他不學。↓思↓兔↓網↓

但是望著林真的眼睛,這些話沒說出口,隻把眼睛垂了下來,擋住裡頭的情緒,點頭:“嗯。”

林真是個說乾就乾的興致,一確定要教顧栓子千字文了,當天晚上就去了小木屋,把油燈特意撥得亮堂了些,坐在床上翻開線裝本的薄薄的千字文。

“咱們今天先學……”他比劃了一下,手指落在“雲騰致雨,露結為霜”那兒,“學到這裡。”

木屋狹窄,油燈的光亮比在吃飯的屋子那裡更亮堂,潑灑在他的身上。

顧栓子坐在他旁邊,看著他白白的,但是並不如何細膩的指頭:“好。”

林真頗有興致地道:“那我一句一句地念,你能跟著念了,再給你解釋這些話是什麼意思。”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閏餘成歲,律呂調陽。

雲騰致雨,露結為霜。”注釋①

林真畢竟是受過多年教育的,也習慣了現代的普通話腔調,讀出來比當地的口音更軟,更有節奏一些,每個語調都散發著讓顧栓子不理解,但是莫名覺得舒服的感覺。

他努力記住這些音調,全神貫注。

可是等林真念過之後記得的隻剩下幾個零星的讀音,彆說連貫起來,讀出來都不怎麼像。

顧栓子不由得咬了咬牙。

林真發現他腮幫子那塊兒緊了,知道這孩子肯定又在鑽牛角尖,連忙道:“剛才那是讀給你聽的,現在我念一句,你跟著念一句。”

“來,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顧栓子望著他,試探地張開嘴,“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對了,就是這麼念的,”林真為了配合他,加強他的記憶,把翻開的書攤來在他眼前,指著剛剛讀的這八個字,“這就是天字,咱們平時不是經常說天氣好,天氣不好嗎,天字就是這麼寫的。”

“還有這個地字,地字要比天地複雜一點,前邊這個小小的是土,也就是泥土的土。”

“你想呀,地上是不是有土,所以地字肯定要有土陪著才行呀……”

第30章

五行字,林真教了差不多半個小時,連比帶劃地給他解釋了一些不那麼抽象的字詞,教完之後他呼了一口氣,問顧栓子:“怎麼樣,有哪個字需要我重新講講不?”

從來沒教過人,林真沒想到會這麼累,那些平時覺得很簡單,隨口就來的字變得一點也不容易。

顧栓子點頭,當著林真的麵讀了一遍:“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呂調陽。雲騰致雨,露結為霜。”

他聲音還是孩童的清脆,但是又和柱子槐香他們那樣的頗為天真的語氣不一樣,莫名地往下沉,給人很奇妙的感覺。

林真沒想到這小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