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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寡夫郎之後 一春 4404 字 6個月前

再後來,馬氏想帶著他去鎮上的銀莊取取銀子,他不去,馬氏就不許他吃飯,說他不乖,他想跑回大田子村,被馬氏抓到捆了手腳,並且在村子裡說他腦子有毛病,不捆著會打人。

他就像周濤和馬氏養的那條狗一樣,想起來,一兩天能吃一碗飯,想不起來就讓他餓著,心情不好踢他踹他出出氣。

“砰!”桌上裝著粥油的碗被顧栓子發了瘋一樣砸在地上,他眼睛瞪得幾乎脫出眼眶,兩隻手像爪子一樣四處抓撓。

林真趕緊掏出銀子放在桌子上,算是賠給老板娘的,抱著他道:“我不問了,咱們回去。”

顧栓子這狀況擺明了就是恨極了周濤一家人,甚至心裡有了陰影,林真怕刺激到他,一路上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悶著頭趕牛車。

到了大田子村,林真先把顧栓子送回家裡,再去把牛車還了,順便在村長家裡買了幾個雞蛋。

他包著衣兜裡的雞蛋剛進屋,就發現一路上眼睛一刻都沒閉過的顧栓子居然睡著了。

尖的嚇人的下巴貼在厚厚的被褥裡,臉頰上的淤青幾乎連到脖子,裂開的嘴唇已經被血糊了一層,隻看著就知道有多疼。

林真放輕腳步,把雞蛋放到旁邊的籃子裡,站在床邊看了看他,正要離開,顧栓子的手拉住他的衣擺,喉嚨裡咕嚨著:“爹……”

“……”

林真在心裡罵了一句。

虧得周濤和馬氏不在,要不他非得讓他們滿地找牙!

第24章

趁著顧栓子還沒醒,林真生火做飯,先把米淘洗乾淨,水開之後倒進去煮到手指能撚到一點點米心,然後控乾水分,倒進蒸飯的東西裡重新蒸熟。

趁著蒸飯的功夫,順便把買來的雞蛋嗑了五六個,加鹽加水加兩滴油做成蒸蛋,再炒個醋溜白菜,蘿卜燉臘排骨。

冬天天黑得早,黃豆大的油燈隻能照亮巴掌一塊大的地方,從窗外看根本看不出什麼光影。

灶頭上的蘿卜和排骨都快燉化了,林真站起身走進裡間,想看看顧栓子有沒有醒的跡象,哪知道剛推開門,就和不知道什麼醒了,但是手裡拎著把砍柴刀的顧栓子撞了個正著。

臥槽!!!

林真眼疾手快,刷地一把握住顧栓子的手,用力抽出砍柴刀扔得遠遠的:“小兔崽子乾什麼呢!”

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那刀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了!

他拎著顧栓子腰,啪啪兩巴掌甩在他屁股上,但是這手才落下去,他就被單薄衣服下麵的骨頭咯著了,又忍不住心疼。

但是林真明白,心疼歸心疼,可原則性的問題不能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他又給了顧栓子兩巴掌,把人提溜到灶台旁邊的椅子上,蹲下`身平視著顧栓子,道:“我知道你在周濤家肯定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委屈,但是顧栓子,你不能因為一些爛人而把自己搭進去。”

“你知道你剛才那一刀要是真的把我砍中了會怎麼樣嗎?”

“你會觸犯律令,成為故意傷害彆人的犯人,官府的人會把你抓進去,或許不會讓你受到很嚴重的懲罰,因為你是個小孩子,你還不懂事。”

“但是你拿刀傷人的事實會在很多地方流傳開,彆人再也不會記得你是顧栓子,隻會記得你乾的壞事,這個印記會跟著你一輩子。”

“而且你自己說說,你有什麼理由拿刀砍我?你是不是在隨心所欲發泄心裡的不滿和怨憤?”

林真知道,顧栓子有點長歪了。

他不僅怨恨周濤和馬氏,還怨恨身邊一切事物,攻擊性極強。要是不及時加以管教,以後大概率會變成小說裡和電視裡的反派。

顧栓子從低處抬著眼睛看著他,一股子狠厲撲麵而來。

說實話,看得林真心裡都突突了一下。

他乾脆一把蓋在這小子的腦袋上,用力rua了rua,舀了一大勺雞蛋羹放到他麵前:“吃飯吃飯,周濤家那邊過兩天我帶著你去,我倒要問問他們兩口子,把你從我麵前好好帶走的,怎麼弄成這樣。”

他的廚藝那是沒得說,簡簡單單的雞蛋羹也蒸得跟其他人的不太一樣,嫩黃的雞蛋,細碎的蔥花,騰騰熱氣裡是叫人難以抵擋的雞蛋特有的香味。

聽著他最後那一段話,顧栓子長滿凍瘡的手緩緩拿起勺子,一勺接著一勺地喂進嘴巴裡……

一頓飯吃完,油碟裡的桐油隻剩一小半,燈芯也燒得卷卷地,佝僂著腰像個日薄西山的老人。

林真把燈芯剪了一下,對顧栓子道:“你在家裡待著,我去村裡蘭大娘那裡問問有沒有多做的小孩衣裳,給你拿一身。”

看著不說話,坐在椅子上的顧栓子,他想了想道:“出去的時候我就不關門了。”

顧栓子一聽到關門兩個字,全身打了個激靈,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神經質地扣著褲子,幾乎要把下麵的肉給扣下來。

在周家,他見過很多次很多次門關上的時候的樣子和聲音,對他來說,那就是被捆著手腳一個人在那間屋子裡,可能一天有一頓飯,可能三五天才能有一頓,可能什麼都沒有,隻是打開門後被扇臉被踹身上……

“吱呀——”門關上了,但是沒有上鎖的聲音,也沒有馬氏罵罵咧咧的聲音和周濤小聲的開解聲。

更沒有他們的三個孩子刺耳的嘰嘰喳喳的聲。

顧栓子的手緩緩鬆開。

並不知道顧栓子連關門都有陰影的林真就著雪影到了蘭大娘家,看蘭大娘家窗戶那裡透著一點微光,連忙上去喊人:“蘭大娘在家嗎?我是顧大家的林真,來找您有點事兒。”

正準備吹燈睡覺的蘭大娘聽到林真的聲音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畢竟自從林真離開大田子村,已經整整一年沒見人影了。

她打開屋門,望著柵欄外的林真:“真的是真哥兒啊,快進來快進來。”

“不用麻煩了蘭大娘,我就是來問問您家有沒有多餘的小孩的衣裳,我買兩身。”

“小孩兒衣裳?”蘭大娘馬上想起村子裡的流言,說顧栓子回來給他爹上墳了,可是顧家有銀子,不可能缺這兩身衣裳吧?

蘭大娘把話憋在心裡沒說出來,“有兩身,就是太舊了。”

“舊沒事,舊衣服還軟和。”大晚上的,林真走過來的時候發現大多數人家都睡了,要是蘭大娘這兒沒有,他恐怕就要打道回府等明天早上再說了。

但是明天早上他還打算帶顧栓子去鎮上一趟,買些香燭紙錢給顧大上墳,一來一回需要的時間不短,稍不注意就趕不上趟了。

蘭大娘聽他這麼說,點了點頭讓林真等著,把擱置了好幾年的小兒子的衣服找出來遞到林真麵前:“原本打算拆來給孫子做兩身衣裳的,但是孩子他婆家那邊喜歡孩子得很,特意送了好幾身過來,一放就放到現在了。”

“裡麵的棉花都是好的,就是布有些損著了,不怎麼牢實。”

莊戶人家做衣服幾乎都是粗布,土黃的顏色看起來非常耐臟,也顯得陳舊。

林真抱著衣裳對蘭大娘道:“挺好的,”他掏出十五文銅錢,塞到蘭大娘手裡就往外大步走,邊走邊道,“謝謝蘭大娘,我先回去了。”

蘭大娘一看見手裡的銅錢腦袋就懵了,趕緊叫林真。

可林真跟隻兔子一樣,早就蹦得沒了影。

拿著銅錢,蘭大娘隻能回屋。

她不由得想,林真這個哥兒其實看著妖妖道道,不像個正經人,但其實心裡有杆稱呢。

拿著衣服回去,林真還以為身體虛弱的顧栓子應該睡覺了,沒想到還坐在火坑前的椅子上,姿勢還和自己出去的時候一模一樣。

他把衣服放在旁邊,看了下自己出去的時候摻在鍋裡的水,拿盆過來舀水洗臉:“那是我去蘭大娘家給你找的衣服,你明天換上跟我去鎮上買香燭紙錢。”

上墳少不了這些香燭紙錢,顧栓子知道。

他眼睛看向林真,說了跟林真見麵後的第一句話:“你可以不用管我,我爹死了,我不是你兒子。”

“……”

熱乎乎的帕子從臉上揭下來,林真眨眨眼睛,回望著他:“你爹跟我成了親,你是我繼子,這是事實。”

“雖然我可以不用管你,但我這兒,”林真指了指自己%e8%83%b8口,“會不舒服。”

“嗤,”顧栓子露出十分冷漠,且蒼涼的一個冷笑,“我以前怎麼不知道你還是個爛好人。”

“彆,爛好人三個字我夠不上,我這頂多就是見不得一些事。”◤思◤兔◤網◤

“顧栓子,我不是你親爹,肯定做不到像你親爹那樣對你。”

“等你能夠理事,能夠成家立業了,你還是回這兒自己生活吧。”

周濤和馬氏那兒肯定不能待了,而且看顧栓子這個狼狽的樣子,存銀子的銀票還有戶籍之類的肯定也被他們扣了,林真自然要帶著顧栓子把這件事解決了。

至於解決後顧栓子要去哪兒,林真心頭有個模模糊糊的想法。

他覺得應該送顧栓子去學堂裡讀書識字,不求學成個大文豪,至少把腦子裡那些偏激的想法糾正一下。

他是真不想自己以後多出一個反派繼子,想想就腦瓜疼。

至於顧栓子跟不跟他一起住,還要問問顧栓子的意思。

反正古代的孩子都早熟,十五六歲就能娶妻了,也不耽誤自己多少。

兩父子一個睡左廂房,一個睡右廂房,睡到雞鳴第二遍的時候才勉強睜開眼睛。

跟昨天晚上說的一樣,兩人收拾好去村長家借牛車,然後去鎮上買香燭紙錢,順便去了一趟醫館,跟掌櫃的說一聲因為家裡頭有事兒要耽擱,藥錢估計要緩個兩天。

縱然掌櫃的喜歡林真的麻辣燙,也不喜歡自己家的銀子被拖欠,還是林真說要是兩日後自己拿不來銀子,就把麻辣燙的方子給掌櫃,掌櫃才答應。

趕著時間從鎮上回來,林真拎著鐮刀,背著香燭紙錢,半抱半拎地把顧栓子帶到了埋顧大的半山坡。

因為才去世一年,他的墳墓還很新,墓碑還沒有被風吹雨打的痕跡,青苔也長得少。

林真把顧栓子放在地上,將裝著香燭紙錢的背簍拿到墓碑前,對顧栓子道:“我去把墳旁邊的野草清一下,你給你爹燒紙。”

“嗯。”顧栓子點頭,看著他彎腰清理雜草的背影,許久後回過身,跪到墓碑前。

先將蠟燭點上,再點一把青香,三支為一柱從這頭慢慢插過去。

“爹……”

這一年,顧栓子隻有在熬不住的時候才叫過顧大。

他想顧大。

又有些怨顧大。

第25章

顧大在的時候,他是村子裡的小霸王,闖了禍有顧大兜著,想吃什麼哼哼一聲就能得到。

可是現在那個對他很好的爹躺在地裡頭,他被周濤和馬氏欺負了也沒人給他撐腰,連叫他,也隻敢在心裡。

香從這頭插到那頭,正好將墓碑前的那塊地方插完。

顧栓子拿起紙錢,一張張撕開攏到中間,迅速竄起的火苗仿佛蛇一般幾乎將他的手指也吞噬進去。

林真手裡的鐮刀很鋒利,茂盛的野草刷刷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