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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寡夫郎之後 一春 4420 字 6個月前

個兒,他不來多冷清。”

“要不來我家坐坐,烤烤火?”

“不了,我去村長家一趟,拿屋子的鑰匙。”

“你說的也是,屋子還是要燒火去一下潮氣,反正栓子也要回來,睡起來舒服點兒,那我不留你了。”

林真點頭:“謝謝嬸子,嬸子快進去吧。”

知道顧栓子還沒來,林真眼皮更是跳得厲害,他一路琢磨著事兒去村長妻子那裡拿了鑰匙,打開顧家的青磚大瓦房的屋門。

一年沒住人,再好的屋子也落了滿屋的灰塵,腳踩上去留下清晰的腳印。

林真望著屋子裡和走的時候一模一樣的家具擺設,先去旁邊的鄰居家買兩捆柴生火燒水,把桌子椅子都擦洗一遍,再買了兩升米和豬油雞蛋蘿卜白菜,簡單地做了一頓吃的。

這個時節家家戶戶都見不著綠色的蔬菜,蘿卜白菜是唯二的兩種能在過冬的時候吃上的菜,所以提到就害怕。

但林真手藝好,又舍得放油,香味兒都跑到外邊去了。

來旁邊家有事的聞著這個味道,問:“是周濤帶著顧栓子回來給顧大拜墳了?”

亡人剛剛去世的這一年,家裡人都要給新墳燒點臘,順便把墳上的野草清理一下,就像活人打掃家裡的衛生,讓親人在下邊兒也能過得舒舒服服的。

顧大除了顧栓子什麼人都沒有,顧老太一家更是指望不上,所以這人下意識覺得應該是周濤帶著顧栓子回來了。

挨著顧大的青磚大瓦房的鄰居打開門讓人進來,悄聲道:“不是顧栓子,是顧大娶的那個哥兒。”

“居然是他?”

“沒想到還算有情有義,不僅沒要顧大留下的銀子,還會來給顧大清墳。”

“以前覺得他那人隻有臉能看,沒想到還不錯。”

來找人的望著冒著煙的顧大的房子,心有同感,而且聞著從顧家屋子裡飄出來的這個味道,林真手藝還真不錯。

吃完飯洗個澡,林真窩在被子裡好半天才捂熱,一覺醒來發現外邊的雪更大了,一片有大拇指那麼大,鋪天蓋地地恨不得把整個村子埋在裡頭。

他緊緊裹著棉袍,望向埋著顧大的那座山,遲疑了下往小腿上綁了兩塊皮子到大腿中間,戴著皮帽子和自己特意叫大嫂做的手套,裹得跟熊寶寶一樣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顧大的墳墓走去。

幸好顧大才埋在半山腰,坡度也不陡,林真不算太費力地就爬了上去。

剛蹬上一個小坡,距離墳墓還有百來米遠,視力極好的林真突然看到已經被白雪蓋得和旁邊地埂差不多的墳墓前麵隱隱趴著一團東西。

他心頭一突,傘都來不及撐,撒開腿跑過去。

“顧栓子!”

“顧栓子!!!”薄薄的一層雪落在這團人影身上,林真把才穿著一件補丁疊著補丁,單薄得幾乎和秋衣沒什麼區彆的衣服的顧栓子拉到懷裡。

他這才發現顧栓子和一年前比變了大樣,頭發亂糟糟地披著,又枯又黃,一張跟顧大有幾分相像的俊氣臉龐一點肉都沒有,兩塊顴骨高高地聳著,原本跟小狼崽一樣,能把自己撞開的身上更是瘦得隻能摸到骨頭。

還有他手腕上厚厚的傷口結痂,臉上幾乎泛黑的淤青——

要不是他鼻子裡呼出來的一點熱氣,林真幾乎以為他……

林真手抖地解開棉袍,把他攏到自己身上,他剛要抱著顧栓子起身,顧栓子眼睛睜開兩條縫看著他,手因為死死地抓著墓碑,結痂的手腕淌著血。

林真把他貼著自己的身前:“你爹一直在,你瞧,他不會走的,我帶你回家去。”

顧栓子的眼睛像兩把浸了冰的刀,深深地望著他,不管林真怎麼掰,都沒把他的手指掰開。

林真快被這孩子氣了一個仰倒,就他這樣,不趕緊去找大夫看還想不想活了!

他低頭看著顧栓子,指著顧大的墳道:“你爹就在這裡,你是想讓他看著自己兒子死在他麵前嗎!”

“……”

顧栓子的手指終於放開了。

林真猛地鬆了一口氣,抱著他往山下跑。

他的額頭被雪白的兔毛貼著,一張白生生的臉因為懷裡抱著顧栓子而紅撲撲的,嘴裡喘出一口口的熱氣。

顧栓子手腳上全是凍瘡,被他的體溫烘得又癢又疼。

他望著大冷天的鼻尖都跑出些許薄汗的林真,緩緩閉上眼睛。

林真直接跑到村長家借牛車,再去家裡拿了兩床厚厚的棉被,把顧栓子裹得緊緊地放到車廂裡,駕著車直奔鎮上的醫館。

醫館的學徒看到他挺詫異:“林哥兒,這麼大的雪都來買藥啊?”

林真無意間發現很多所謂的藥材就是現代常用的香料,所以經常來這裡“抓藥”,學徒們都和他熟悉了。

林真把牛車上的顧栓子抱下來:“劉大夫呢?”

“在的,這是你家誰,哪兒不舒服?”

“我兒子。”林真抱著顧栓子頭也不回地去劉大夫坐診的另外一間屋子。

學徒一腦門的黑線:“……”

騙誰呢,林哥兒看起來也就十七八歲,怎麼可能有這麼大的孩子,心裡懷著一些小心思的學徒不死心地跟上去。

而林真壓根沒注意到這個學徒,抱著顧栓子找到大夫,把包著的被子解開:“劉大夫,您來看看我兒子。”

劉大夫是這家醫館的坐診大夫,醫術在整個鎮上都是有名的,他看到顧栓子時一雙眉毛就緊緊地皺在一起,再一診脈,臉色黑得沒法看。

他望向林真:“你從哪兒撿到的這個孩子?”

“不是撿的,是我兒子。”

“瞧不出來你還有這副心腸,把一個孩子折騰成這樣!”醫者仁心,劉大夫見慣了生死,愈發見不得一些事。

這個孩子還這樣小,身上和體內的情況糟糕得他按耐不住怒氣。

林真張了張嘴,說不出話,顧栓子變成這樣,他覺得自己也有責任,是他讓這個孩子吃了苦,變成現在這樣。

第23章

劉大夫伸手過來,準備把顧栓子抱到身上仔細地摸摸他的骨頭,看看有沒有隱秘的傷處,手剛伸出去,顧栓子麵無表情地拍開他的手,掙紮著要從被子裡爬出來。

林真沒想到他這時候還有力氣,想抱住他,突然,顧栓子一口咬在他手上,尖利的牙齒狠狠扣進肉裡。

“嘶——”林真從小就怕疼得要命,差點兒一屁股墩兒坐在地上,他一把抓住踉蹌地往外衝的顧栓子,從後邊攬住他的手臂,“你想去哪兒?”

顧栓子踹著腿,哽著脖子一句話都不說。

林真一邊死死地攬著他一邊問劉大夫:“您看著給抓點藥。”

劉大夫對他被咬了也沒發火這點還算滿意,道:“他身上沒有大傷,隻是長時間沒有吃飽餓肚子,最近兩三個月要吃好克化的食物,且要少量多次。”

“最好三五不時地飲用些參湯,把底子補起來,不然於壽數有礙啊。”

“謝謝大夫,那您先給我包能用一個月的參片。”

劉大夫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人參是藥材裡相對而言貴重很多的,一般人家聽到要用人參都會遲疑。

他對站在門外許久的學徒道:“按照這個方子,帶這位哥兒去抓藥,再包一份一個月的參片,記住,要五十年年份的。”

已經被心上人居然真的有兒子這件事打擊得腦殼發暈的學徒接過方子,像被霜打了的茄子似地走在前頭。

剛才還見過他生龍活虎,轉眼就這樣,林真有些疑惑。

他緊緊把顧栓子抱著,跟在學徒後頭,學徒按照方子抓了兩幅藥,又包了一包五十年份的參片:“林哥兒,這兩幅藥一天煎兩回,每次煎的時候放三碗水,熬到剩一碗水就能倒出來用。”▂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參片三天用一次,也是加三碗水煎服。”

“謝謝,總共多少銀子?”

“兩幅藥五兩銀子,參片四十五兩。”五十年份的參片已經是不好找的,價格自然高。

林真手一頓,他問學徒:“我身上帶的銀子沒那麼多,明天拿來可否?”

幾十兩銀子不輕,尋常人不會放這麼多銀子在身上,他去大田子村之前也沒想到會有這個事兒,身上才帶了八兩銀子。

學徒有些為難,他對林真道:“我去問問掌櫃。”

沒一會兒,他從後邊走出來,麵上帶著喜色:“掌櫃是你家麻辣燙的老食客,答應給你先賒著。”

沒想到醫館的掌櫃竟然是自己麻辣燙的粉絲,林真在心裡感歎自己好運,他在賒賬的欠條上簽上自己的名字,蓋上紅手印,一手抱著顧栓子一手拿著藥出了醫館。

“先回大田子村,我昨天在家裡住了一晚上,要回去收拾收拾。明天再回鯉魚村拿銀子來鎮上。”

剛才那一番掙紮似乎把顧栓子身體裡的所有力氣都耗儘了,軟綿綿地包裹在被子裡,隨著牛車而輕輕晃蕩。

突然,林真看到路邊有家居然沒因為風雪天氣打烊的小店,連人帶被子抱著顧栓子進去,讓老板娘刮了一碗又香又粘糊的粥油。

他把熱乎乎的粥油放到桌子上,舀了一勺吹涼,剛遞到顧栓子嘴邊,全身都是刺,根本不容許任何人靠近的顧栓子猛地抓住他的手,裂了許多口子的嘴唇迫不及待地含住勺子,唇上立馬流了許多血,將勺子染紅。

“……”

林真不是個大好人,但是一個孩子在自己麵前這樣,他受不了。

他默默把顧栓子蓬亂的頭發攏到背後,忍不住說了一句話:“你和周濤回去後,發生了什麼事。”

含著勺子的顧栓子身體一頓。

他想起自己剛跟周濤和馬氏回去那會兒,馬氏把家裡最寬敞的屋子騰出來給自己一個人住,吃的不是雞蛋就是白米飯,三五不時還有新衣服穿。

周濤家的三個孩子對自己也好,一天跟在自己屁股後頭。

那時的顧栓子其實隱隱鬆了一口氣,要不是林真和那個男人的事情被他親眼撞到,他也不會跟著來完全陌生的舅舅家。

他知道自己脾氣不好,經常被村子裡的人說調皮搗蛋,所以怕給舅舅舅母家帶去麻煩。

那是什麼時候事情慢慢變了的呢?

顧栓子嘴唇成了一條直線,望著冒著熱氣的粥油。

他清楚地記得,那是自己去舅舅家的第四個月,田灣村裡頭家家戶戶都在農忙,舅母突然把自己一個人叫到屋裡,問他身上剩下的銀子還有多少,她有急用,想先借來應急。

顧栓子才不是傻子,相反他聰明著呢,這幾個月在周家,周家的開支他看在眼裡,自己來之前林真給舅舅舅母的四兩銀子根本不可能這麼快就花完。

他問舅母出了什麼事,舅母的眼神卻閃閃爍爍,厲聲道:“大人的事情你這孩子沒必要知道那麼多!”

然後竟然直接來他身上摸銀子,發現銀子沒在他身上後把他住的屋子翻得亂七八糟,然後把剩下的那十四兩銀子全部拿去了。

臨走時跟他說:“舅母真的有些急事要用銀子,以後會還給你的。”

後來,顧栓子在村子裡知道,馬氏拿著那十三兩銀子買了一塊上好的水田……